第4章 04
其實人跟人相處,也是要看氣場的。
比如那樣貌似書生般儒雅的趙錦生,雖然楚瑜第一個見到的是他,但她對那人只有抗拒之心。反看魏敬之,楚瑜一開始并不知道他是反派大佬,只聽玉珠喚他姑爺時就心生歡喜,如果穿到一個相公是他這般的女子身上,應該也是不錯的。
後來知道了魏敬之的身份,楚瑜是惶恐不安的,但這惶恐又沒有實際來源,像是別人灌輸到腦子裏似的。抛開這些,楚瑜跟他相處之後,其實發現這人也不過是淡漠了些。
照理說魏敬之一介武夫,新婚當晚不可能追不上一個文生,但他沒追,或者說根本不想追。帶着那種“我知道是你也知道你們想做什麽但我就是懶得管”的冷漠勁兒。
楚瑜覺得自己在魏敬之眼裏怕就是透明的,全看他心情想不想理。
撐着手盯着魏敬之看了許久,楚瑜得出這麽個結論。
手肘都撐麻了,楚瑜正想動一動,冷不防魏敬之睜開了眼。
“夫……夫君,你醒了?怎麽不到床上睡?”楚瑜發現自己一對上魏敬之就有點緊張,一緊張就有點話痨。
借口有傷躲了一時清靜,楚瑜就直接睡了個午覺,一覺醒來看到魏敬之坐在床榻旁支着腦袋小憩,幹脆就盯着這人研究了一下。明明沒做什麽虧心事,但就是有點緊張。
“嗯。”
楚瑜也沒敢多問,喚了玉珠來淨面梳洗。
魏敬之大概不習慣人近身伺候,所以身邊也沒個小厮,楚瑜猶豫了下,還是擰了個帕子遞過去,“夫君醒醒神。”
魏敬之神色淡淡,也看不出什麽,靜了半響才接過去,“有勞夫人。”
楚瑜一笑,正想開口,門外丫鬟報:“老夫人來了。”
楚夫人掐着點來找楚瑜,“就知道你這點改醒了,走,陪我去看看前些日子送來的東西,挑一些給你帶回去。”
說罷,拉着楚瑜就走了。路上突然話題一轉,“嬌嬌在楚府住一晚再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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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瑜卻有點猶豫,“我們早上出來沒跟阿娘講,怕阿娘擔心。”
她其實是想早點回去找找那個紙條,雖然楚瑜并不打算按照上面說的話行動,但她就是好奇!
楚夫人點點她的額頭,“嬌嬌嫁過去不過幾日時間,就如此懂事,可見我兒必定吃了不少苦。”
我其實沒有這個意思……
“遣個小厮去傳話就好了,嬌嬌不必擔心,好生在家裏住着,明日回去可要再帶上幾個丫鬟婆子?”
“不用不用。”楚瑜連忙擺手,她就是想在大佬面前刷好感,而且一般反派大佬都不喜家裏人多,她這麽冒頭簡直是想往刀口上送脖子!
這邊好不容易安撫了楚夫人,楚瑜趁機跟魏敬之說了這事,莫了又加上一句,“我娘她就是突然不習慣,想讓我……們在家裏住一個晚上。不過夫君要是不喜的話,我們就回去。”
魏敬之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像是探究般打量了一番楚瑜,“我都可以,只要夫人願意。”
這是……什麽騷.話大佬?
到晚上睡覺時楚瑜才反應過來,魏敬之那句話是因為兩人要是留在楚府過夜,必定要睡一個床上的!
楚瑜看着面前的床榻,心肝顫了幾顫,她完全沒想到這事啊!在魏家時魏敬之晚上總是自覺地睡書房,連房門都不進,所以楚瑜雖然只是口頭上乖順地叫他夫君,實則連兩人不睡一起她都覺得正常!
畢竟誰願意身邊睡着個日後要捏死自己的大佬呢?
算了,要不在矮榻上湊合一晚?
楚瑜認真思考着這個可能性!
“嬌嬌。”楚夫人的聲音由遠及近。
楚瑜拍拍胸口,幸好還沒動被子。
“娘,怎麽了?”
楚夫人朝她招招手,“我就知道讓秦嫲嫲帶給你的冊子你動都沒動,幸好我這裏還有一份,你快拿去看看,記得,以柔克剛!”
啥?
作為一個母胎單身二十幾年的女生,怎麽能沒看過幾部片子呢?但這古人怎麽比自己還開放?
楚瑜臉有點熱,“不用了吧。”
“哎呀,嬌嬌別怕,好好研究,娘走了。”
這弄的好像還跟見不得人似的?!
淨房裏水聲停了,楚瑜三步并作兩步,把手裏的東西往床榻上一壓,順勢坐上去,一手壓着被子假裝在鋪床。
下一秒,魏敬之一手擦着頭發走出來。
楚瑜谄媚一笑,“夫君,我幫你擦。”
魏敬之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想做什麽”的表情探究地看了楚瑜幾眼,終于恩賜般屈居把手裏的帕子遞給她。
楚瑜接過帕子,看到魏敬之右手的紗布都浸濕了,不覺“哎呀”出聲,“夫君怎麽這麽不小心……怪我怪我,我該提醒一下夫君的,這傷口怎麽能見水。”
楚瑜把這個分寸拿捏的剛好,皺着眉頭,一副擔心的樣子,看魏敬之沒說話,就喚玉珠進來送藥。
大佬的手還被她捏在手裏,她略微蜷縮一下手指,不自在地笑了笑。
“就是,我有點着急。你傷在右手,一個人上藥不方便,剛好我閑得很,不如?”
太卑微了!太卑微了!楚瑜在心裏暗罵自己,面上還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樣。
魏敬之剛剛被楚瑜拉着坐在床邊,這會兒半靠着,神色放松,看面前這人忙來忙去,面露急色似乎也不是作僞,但一個人真的能這麽快改變自己的态度嗎?
魏敬之屈起左手敲了敲膝蓋,“夫人……似乎自那日磕了頭,醒來後似乎就有些不同?”
他說話時也懶得做出表情,看的楚瑜一陣心驚。
魏敬之從淨房出來只穿了裏衣,白色絲綢布,被頭發上的水珠沁濕後胸膛一塊緊貼着。撩人而不自知。
楚瑜移開視線,吞了口水,“佛經上常說,人總要有所經歷才會大徹大悟,夫君信嗎?”
“信不信又如何?”
“信的話,夫君對我今日的表現盡可放心。如若不信,那夫君不妨再多觀察些時候,日久見人心,總歸佛經上說的是有些道理的。”
兩人坐在床榻上,房內燭光晃動,人影憧憧。
楚瑜不知道魏敬之黑化之後,是不是那種撲面而來的兇煞氣勢?但現在他周身雖然滿是“生人勿近”的氣息,倒還真沒有那種大反派的感覺,如果楚瑜不是知道魏敬之後來的角色,她還以為坐在面前的不過是個氣度不凡的世家子。
魏敬之收了手,“不早了。”
啊?楚瑜擡頭,眼睛像被露水沁過一般,被燭光襯得格外靈動,像是沒想到魏敬之的動作,有點楞楞地,“還沒塗藥。”
都怪這夜色太美!
楚瑜找了個借口,手腳麻利地給大佬上了藥,又業務不熟地幫大佬擦了頭發,伺候大佬躺下。
輪到自己時楚瑜一時有些犯難,捏着下擺不知道要不要抱了被子去旁邊,這樣顯得有點慫,而且萬一大佬多想了,那不是弄巧成拙?
魏敬之看她杵在床前,“怎麽?夫人可要幫忙?”
不用不用。楚瑜擺手,一溜煙從大佬腳邊邁上去,直挺挺的躺下。
幸好準備了兩床被子!楚瑜裹着自己大氣都不敢出。
有丫鬟進來滅了蠟燭,視覺受阻,這時候嗅覺和聽覺就格外靈敏了。
楚瑜能聽到旁邊魏敬之均勻的呼吸聲,還有一陣暖洋洋的松柏淡香。楚瑜突然想到,她剛畢業那會兒有段時間特別迷戀香水,試了很多最後找到了自己最喜歡的一款女香無人區玫瑰,男香她也囤了一瓶,就是撒丁島松柏淡香,味道跟她現在嗅到的香味很像。
熟悉的味道可以讓人放松,楚瑜一時間都忘了身邊睡着的是個反派大佬,頭一歪成功入睡。
魏敬之卻一夜未睡!
前半夜是因為身邊多了個人,不習慣。後半夜就純屬被“鬧”的,旁邊這人先是搶他的被子,後來幹脆占了大半張床,手腳根本不停,動辄就打到魏敬之臉上,一腳踹到他身上。
魏敬之從來不覺得自己脾性好,但經過這一晚他才發覺,自己脾性還是很好的,至少他忍了一晚沒把人丢出去!
第二天不過寅時,魏敬之就起身了。
他向來自律,挑了個僻靜的角落打了套拳,重新洗漱回房換衣服時楚瑜被地下的丫鬟架着剛醒來。
魏敬之出了淨室,看床榻的被子拖到地上,愣了一下才俯身撿起。
”啪嗒”從被子裏掉出一個冊子。
魏敬之撿起來翻看兩眼,就面無表情地連同被子一起丢到床上去了!
轉身時耳尖微紅。
兩人這邊安安靜靜的,另一邊,卻是有人等了一夜!
紙條上寫的是子時後院竹林見,但從頭等到尾,就只有形影一人。
其實楚瑜早把這事給忘到腦後去了,她認真的分析過了,那紙條上肯定沒有署名,最多只寫了時間地點,那根本就不怕被人撿去,反正她又不去。而且昨天魏敬之一直跟自己呆在一起,紙條只要不被他撿到,剩下的,愛咋咋地!
楚瑜一覺睡的神清氣爽,把紙條一事抛到腦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好像不用朝九晚五地上班擠地鐵做表格寫文案,生活其實還是挺美好的,除了見不到楚父楚母和閨蜜。
唉,生活果然不能十全十美!
作者有話要說:
大佬(義正嚴辭臉):哦,我什麽都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