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走廊盡頭,就是視野開闊的空間,一時間,楚瑜還以為自己穿回去了,身處在外婆的菜園。

一排排整齊的菜地,品種繁多,幹淨整齊,看得出是用心打理的,楚瑜看了一圈,也只認出面前的幾種菜品,蘿蔔、絲瓜,韭菜,豌豆,不遠處還有一片冬葵。

楚瑜深吸一口氣。

“老師,師母。”魏敬之恭敬行禮。

楚瑜下意識也跟着動作。

菜地裏的一男一女壓根兒沒停手,邊摘菜邊招呼他們,“阿福來了,這位就是楚小姐吧,聽說你閨名叫嬌嬌,那我喚你嬌嬌你不介意吧?随意一點,那邊有些水果可以摘來直接吃。”

師母大概是個性格爽朗的,一身栗色窄口衣衫,頭發只随意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腦後,未施粉黛,皮膚光潔細膩,完全看不出年齡。

一旁的老師着裝打扮也很素雅,同樣一根木簪,一身藏青色圓領袍子,看年紀是比師母年長一些。師母說完他點點頭,擺擺手似乎說“随意”。

楚瑜感覺今天這趟出行就是個萬花筒,你根本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正發愣,一旁的魏敬之動手挽起袖口,轉頭看楚瑜,“我去給水缸打水,你留在這裏。”

楚瑜愣愣點頭,魏敬之的動作太過流暢,楚瑜懷疑這事他已經做過不下百遍了。這時候的魏敬之,身上那種距離感消失殆盡,一點也沒有反派大佬的氣質,尤其是楚瑜看他流利地擔起水桶,像個再平常不過的農夫,真的……沒眼看沒眼看!

這真的是後期黑化的大佬嗎?那個捏死原配夫人跟捏死街邊的貓貓狗狗一樣随意的魏·反派·大佬?

楚瑜盯着魏敬之的身影離開,沒注意徐師母是幾時過來的。

“不用這麽依依不舍,阿福不過去前院,離這裏也就幾步遠。”師母一臉揶揄。

哈?師母您誤會了!

楚瑜擺擺手,“不是不是,就是沒想到……夫君竟然還有這一面。”

“這樣才有驚喜。我閨名柳如玉,你不用跟阿福叫師母,其實我更喜歡你們叫我阿玉。”

Advertisement

楚瑜可不敢,“阿玉……師母。”

“噗嗤”柳如玉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話,自顧笑了一會兒,“嬌嬌可真是個可人兒,來,去剪幾支葡萄,待會兒冰在水井裏。”

楚瑜領了任務去。葡萄在後世很常見,但在這臨浦縣,也只有富貴人家才吃得起,更別提辟了一片地專門種這個了。

午飯是柳如玉親自下廚做的。楚瑜才發現徐老師和師母兩人身邊連個仆人都沒有,什麽事都是親力親為。大概這種情景太像幼時在鄉下外婆家的時光了,楚瑜還做了道酸辣白菜。

柳如玉特意把這道菜擺在魏敬之面前,怕他不動筷,還特意提醒,“阿福先嘗嘗這道菜,嬌嬌獨創的。”

魏敬之今天一反常态,似乎來了徐家後,他跟平日就是兩種狀态了,周身淡漠的氣息都少了很多,也會正常笑了。徐家吃飯沒什麽規矩,魏敬之聞言淡笑,順從地夾了一筷,姿态散漫,舉手投足間依舊是平時的貴公子範兒。

楚瑜莫名有些緊張,捏着筷子盯着他。

魏敬之慢條斯理,吃完還抿了口茶,半響,才點點頭,“原來不知,夫人似乎廚藝很不錯。”

這話,從魏敬之嘴裏說來就是肯定了。楚瑜莫名松口氣。

“噗嗤……”柳如玉扭頭笑了幾聲,“你們倆呀,也不知是真客氣還是互相吹捧,一個說沒見過另一個勞作的一面,一個又說不知另一人廚藝。真真……有趣。”

楚瑜落落大方,“先前确實不知,看來還是對夫君了解太少。”

魏敬之嘴角噙笑,并不回話。

“以後多的是時間。來來來,先吃飯。嬌嬌別客氣,全當在自己家。”柳如玉豪氣的揮手。

徐先生從頭到尾沒說話,但偶爾跟柳如玉的互動可以看出,兩人感情很好。

吃過飯,魏敬之跟徐先生對立而坐,面前換了棋盤。柳如玉給兩人沏了壺茶,領着楚瑜去了後院。

柳如玉在搭葡萄架,時不時讓楚瑜給她遞了木條草繩。

“這東西可精貴着呢,還是托人從益州尋來的,種了幾年才成活。”

楚瑜對養這些也沒什麽經驗,但看這一架的葡萄垂墜的還挺多的,“還是您夠用心,換作我,估計再有幾年也養不活。”

“哈哈,嬌嬌嘴可真甜。”

楚瑜:我時常因為太不會聊天被踢出群。

“對了,阿玉師母,這些葡萄您回頭要是吃不完,可以釀成酒保存起來。”

“哎?還有這種法子?前段時間接二連三的熟了,我跟老徐兩人吃不完,就送給周圍的友鄰。嬌嬌,你說的這個法子可有做法?”

楚瑜撓頭,她之前在鄉下外婆家時,村裏有人承包了田地種這些水果,其中很大的一片葡萄林。所以一到了季節,周圍就有人買葡萄自己釀酒。跟拉菲肯定沒得比,但好在口感不錯,大家就是喝個新鮮。

至于釀酒的步驟,楚瑜倒是聽外婆講過,但她就是為了滿足好奇心,根本沒認真記,而且也沒什麽實際操作經驗,不知道可不可行。

“我……忘記在哪本雜記上看的了,我回去翻翻看,等我整理出來再帶過來給您。”

柳如玉爽朗答應,“好啊,你要是不方便來,可以交給順寧,他每日都要來一趟。”

“好。”怪不得,徐先生和柳如玉對她一點都不陌生,估計也是先前已經知道了。

“嬌嬌,勞煩你,幫忙去正廳旁的房間拿一捆紮好的麻繩來。這個架子好像有點松動。”柳如玉行事豪邁,這會兒正架着梯子穩坐着,也空不出手。

“好。”楚瑜擔心柳如玉一個人梯子不穩,就快走幾步,拐個彎到了正廳才發現,旁邊一左一右兩個房間,她忘記問清楚是哪個了?

猶豫了一下,楚瑜打算自己找,先推了左邊的房門。正廳這邊的房子一排三間,窗戶的朝向都相同。

楚瑜進來時沒留意到這個細節,最後在窗邊桌上的草籃裏找到麻繩,正要轉身離開時,傳來隔壁徐先生和魏敬之兩人的交談聲。

好奇心可不能用在這個時候!楚瑜蹑手蹑腳準備離開。

“你決定的事我向來不會多勸,只一點,仲言,我雖不知當時情景,但将心比心,如若我是魏兄,唯願你抛開前塵舊事,這一世平安順遂,遠離朝堂紛争。”

“老師,您一直教導我君子立于世,父母之恩,國.家之責,自我之用,這三樣不可抛。仲言不才,一直銘記于心。父母對我,有生養之恩。這恩,仲言不敢忘。”

“唉……仲言,你呀,總把過去看的太重。十三年前……我也如你一般,全心想着要報仇讨個公道。這麽一年年下來,你看,先不說遠的,單說臨浦縣,賦稅減半,流民扶持,百姓安居樂業。他雖有千萬條不好,但這點,就讓人心生佩服。”

“那也不該是踩着人血人肉……”

楚瑜一個激靈,踮着腳尖溜了出去。感覺再聽下去自己會死的更快!

楚瑜搖頭晃腦,想要把剛剛聽的話忘掉。

“嬌嬌,快來,手都要麻了。”柳如玉坐在梯子上朝她招手,楚瑜才想起來正事。

“抱歉阿玉師母,我剛剛……找錯地方了。”

“沒事,你一走我就想起來了,怪我沒跟你說清楚。”

“不不不,您千萬別這麽說。”楚瑜心虛的緊。

“好了好了,咱兩就別在這謙虛了。”

楚瑜跟着柳如玉架好了葡萄架,又去菜地裏施肥澆水。

這邊,徐叢啓看魏敬之棋局未變,不由得搖搖頭。按年紀和輩分,魏敬之叫他一聲父親都不為過,而且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他自魏敬之年幼時便教導他,所以魏敬之敬他。

這份尊重是獨一無二的,但一談到十三年前的舊事,魏敬之就渾身是刺,講不聽說不進,這麽多年了,徐叢啓從來沒有說動他半分。

罷了罷了!

“聽說益州富商巨賈蘇萬金前段時間來臨浦縣了?”徐叢啓換了個話題。

魏敬之點頭,“前幾天他的獨女在街上被劉家團夥訛詐,我帶人去處理的。雖然沒見到蘇萬金,但想來他應該已經在臨浦縣了。”

“那應該會有大動作了,不然,按他姓蘇的見錢眼開的性格,萬不可會做無用之功。”

魏敬之慢條斯理,執了白子落下。

“怎麽?你知道什麽消息?”徐叢啓抿了口茶。

魏敬之轉頭看向外面,今日無風,晴空萬裏,院裏只有一片竹林。半響,開口,“老師,海禁或許要廢除了。”

有些東西廢除,就有些東西滋生!

否極泰來!

作者有話要說:

國慶快樂~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