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佬他少年時

夜,濃稠的如同黑墨,深沉得化不開。

霍弈君洗漱後簡單的處理了身上的傷,随之躺在床.上倒頭就睡。

夢中依舊是讓人窒息的大火,火光中母親捂住他的鼻口,溫柔的說:“弈兒,別怕啊,咱們一家馬上就團聚了。”

夢中的霍弈君在掙紮,躺在床.上的霍弈君也跟着不停地掙紮,企圖逃離這令人痛苦的夢境。

可越是想逃離,就越無法掙脫。

就在這寂靜的深夜裏,忽地響起一串笛聲,清脆又富有穿透力的笛聲穿過木窗的縫隙,一點點滲入霍弈君的夢中。

漫天的火光和母親的聲音離他越來越遠,畫面徒然一轉,他來到一片竹林中,隐約聽到竹林深處似有笛聲傳來,笛聲若隐若現,隐匿在一片風聲中。

風吹的竹林搖曳,卷起一片竹浪。就好似天然的伴舞,在聞聲起舞。

他想尋聲找到吹笛子的人,不想笛聲卻在此時戛然而止——

“南山家的,讓你家南山大半夜的別鬼哭狼嚎了,怪吓人的!”

“吵什麽吵,就你事兒多,麻将都塞不住你的嘴。”

南媽媽從床.上爬起來,打開窗子,用更大的聲音回應了過去。

南媽媽這一開口,對面的人立即偃旗息鼓了。

她哼了一聲,關上窗子,轉身來到二樓,擡手敲了敲門,道:“小乖乖,睡了嗎?”

被罵吹的像‘鬼哭狼嚎’的寧致收起笛子,一臉黑線的躺在軟塌上,剛準備入睡,樓下又傳來南媽媽.的敲門聲。

他撿起外套披上,下了閣樓,打開門就見南媽媽一臉糾結,他乖巧的叫了聲“大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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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乖乖啊,以後……以後想吹笛子你白天吹,晚上吹容易吵着人睡覺。”

寧致點了點頭,道了聲‘好’,随即又送南媽媽回房,這才回到房間睡覺。

其實他吹的是安眠曲,能助人睡的更安穩,便是沒睡的人,也有催眠的效果。但是總有那麽幾個夜貓子,比如剛才說他吹的像‘鬼哭狼嚎’的人,聲音是從對面傳來的,偶爾還有‘二萬、五萬’之類的聲音傳出來,一聽就知道是在打麻将。

這種通宵打麻将的人,精神正處在亢奮中,安眠曲于他來說可不就是吓人麽。

寧致輕嘆了口氣,希望今晚的霍弈君能睡個安穩覺。

……

霍弈君一覺睡到天明,若不是南山來叫他,怕是上學都要遲到了。

他給姥爺熱好了早飯溫在煤爐上,沒時間來顧及自身,收拾了書包,跟南山趕到車站。

在等車的時候,南山說:“霍弈君,你昨晚有沒有聽到有人在吹.簫啊?”

“不是蕭。”

“啊?”

霍弈君抿了抿唇,道:“是笛子。”

南山不解的撓了撓後腦勺,“蕭跟笛子長的不都一個樣嘛,不過,你也聽到了啊,我媽和表弟還說是我在做夢。”

說到夢,霍弈君想起了昨晚笛聲結束後,他無夢睡到天亮的事,這是自從父母過世後,第一次睡到自然醒,這種感覺……真的很好。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跟笛聲有關。

如果是的話,他希望晚上能再聽一次。

因着這件事,霍弈君一整天都在琢磨着回家去找吹笛子的人。

不想下課放學後,他在校門口碰到了艾春花。

艾春花跟幾個染着黃毛的少女走在一起,見到他,連忙喊住他,“霍弈君,你昨天是不是去看霍奶奶啦?”

說着,她跟朋友打了招呼,追上霍弈君,道:“昨天霍奶奶是不是又打你了?我昨天去鄉下做清明去了,沒在家,以後你再給霍奶奶送生活費,你直接來找我吧,我幫你送過去。”

艾春花染着一頭黃發,化着煙熏妝,穿着齊逼小短裙,凍的嘴巴烏青。冷成這樣,也不願意多穿條褲子。

以前的霍弈君每次見到她,都會說兩句,可艾春花反駁說這是時尚,還罵霍弈君不懂得欣賞。

除了打扮方面不盡人意,艾春花對他卻很好。

因着艾春花的媽媽跟霍弈君的媽媽是閨蜜,這些年她媽媽沒少照顧霍弈君,受艾媽媽影響,艾春花也一直拿他當哥哥,算是霍弈君心中為數不多的親人。

但那是在他不了解真.相的時候。

想到這些年把艾媽媽當親人,他心底不可抑制的升起一股怨氣與憤怒。

“霍弈君,你的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身體不舒服嗎?”艾春花擔憂的上前一步,攔住霍弈君的去路,擡手就想去探他的額頭。

啪——

霍弈君打開她的手,冷冷地望着艾春花錯愕的眼,突然笑了一聲,道:“以後離我遠點。”

“你——”

“滾開!”

霍弈君一把推開艾春花,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怕再待下去,會把恨意遷怒到艾春花身上,雖然艾春花本身的存在并不無辜。

艾春花很久才反應過來,她轉過身,怒瞪着霍弈君的背影,咬牙喊道:“霍弈君,你特麽有病啊!”

“大姨,我去書店買幾本複習資料啊。”寧致換好衣服走下樓,跟正在廚房做飯的南媽媽打了招呼。

“那你記得早點回來吃飯。”

“知道了。”

外面下着小雨,寧致撐着雨傘,循着昨晚的記憶,走出了小巷子,來到鎮子的街道上。

街道上人影稀少,所有的商鋪裏除了營業員,都沒幾個客人,他走進一家書店,随手挑選了幾本資料,付過錢走出書店。

雨比出門前大了些,有風吹來,落在他的臉上。

他撐着一把水青色的油紙傘,踏過青石板鋪就的流水小橋,穿過綠柳飛揚的狹窄河道,緩慢地行走在煙雨朦胧中,就如水墨畫中的翩翩美少年。

美少年來到弄堂小巷口,這裏的房屋建築格局密集交錯,形成幾十條錯綜複雜的小巷,不熟悉的人走入其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就比如寧致……

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一條荒涼的深巷。

巷道很窄小,僅容一人通行,傾斜的土牆上爬滿斑駁的苔藓,牆壁下堆積着無人領取的陳舊雜物和瓦礫磚塊。牆角冒出來的野草給此處增添了幾分凄涼。

可他臉上卻不見絲毫緊張,反而踩着小巷青石板上薄薄的水層繼續往前走,直到前方多了一抹身影。

寧致一挑眉梢,駐足在人影的三米開外,凝視着蹲縮在搖搖欲墜的屋檐下躲雨的少年。

少年穿着校服,袖口挽到了胳膊肘,露出半截手臂,隐約還可瞧見手臂上豎立的汗毛。他似是對來人毫無所察,只是安靜地把濕漉漉的腦袋深埋在膝蓋中間,任由雨絲飄到他單薄的衣衫上,瞧着怪可憐的。

他眸色閃了一閃,上前問道:“需要幫忙嗎?”

“滾!”少年頭也不擡的道。

他的聲音沉悶而沙啞,像是被砂紙磨過一般,隐隐的還透着些許哽咽。

寧致蹙了蹙眉,旋即又緩緩舒展開來,面色不變地後退了兩步,彎起唇角輕聲道:“好的。”

作者有話要說:  人不舒服,吐了一天了,今天就更這麽多,等我身體好點了,我再多碼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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