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世子他好南風

船只停泊靠岸時, 官兵正在岸邊盤問、疏散人群。

提前獲知這艘船主身份的太守在寧致一行人下船時多瞧了幾眼,但見為首是一着白衣的公子, 及腰的墨發僅用一條絲帶攏着, 松松垮垮的,灑脫又不羁。

太守心中暗自嘀咕,這寧王怎麽跟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中說的不一樣?

好在他還記得之前來人的提醒,見手下盤問的差不多,便吩咐人集合去打撈沉入湖底的黑衣人屍體。

寧致一行人就在太守有意放行之下, 輕松地離開了明月湖。

臨別之際,王清源小心翼翼地偷看了眼被婢女攙扶的祝弈君,低聲對寧致道:“寧兄,色字頭上一把刀,你且小心。”

寧致心中有些意外,就跟今天游湖遇到被追殺的祝弈君一樣意外。

但仔細想想,似乎又覺得理所當然?!

畢竟不同的出場方式,留給對方的印象自然就會不同。

話本裏王清源對‘祝弈君’一見傾心,那是因為倆人初見的場景不同, 地點不同,身份也不同, 一個是高高在上的鎮南王之女,一個是還未受重用的小小幕僚。

初次窺見對方的絕世天顏,便奉為心中的天仙,這樣的情況下,心中生出愛慕之情在所難免。

哪像現在的祝弈君, 揮劍砍人眼也不眨一眼;渾身是傷,也不見‘她’吭一聲。沒經歷過戰争殘酷、屍橫遍野的王清源哪裏會不怕?再者,救祝弈君的人是寧致,在這樣的情況下,王清源哪裏還生的出好感之心?

寧致滿意的拍了拍王清源的肩膀,反過來安慰王清源,“王弟,你還不了解為兄?”

說着,他用手比劃了一下,“為兄的心就這麽大,裏面滿滿的都是家中三房美妾,哪還有空餘的地方再裝別的女子?!”

這話落在王清源耳中覺得是理所當然,可落在祝弈君耳中,卻尤為刺耳。

王清源走後,原計劃上岸後就走的祝弈君這會兒遲遲沒有開口,他晦暗地打量着走在前面的寧王,隐在幕籬下的唇角微勾,不是說要出家為僧嗎?還三房美妾,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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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弈君沒提離開的事兒,寧致卻不能把他給忘了。

他送走王清源,清淡的眸光落在搖搖欲墜的祝弈君身上,頓了一頓,開口道:“元寶,給這位小姐拿些銀兩,護送她去前方醫館。”

寧王都這麽說了,祝弈君也不好再留下來。

他忍着腹痛,彎腰行了一禮,剛一張嘴,一口腥甜從喉頭湧上來,迅猛的暈眩緊随而至,他一個不設防,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婢女眼疾手快地扶住他單薄的身軀,元寶皺着眉,道:“王爺,這……”

寧致眉峰一挑,“罷了,好人做到底,帶回去吧。”

寧致帶着人回到府邸,收到消息的管家迎上來,關心的問他有沒有受傷,需不需要叫大夫來看看。

被管家無視的張太醫略微有些心酸。

總覺得離開京城後,除了不用提心吊膽、怕下一刻腦袋就不在脖子上之外,他太醫的身份毫無用武之地。

就連寧王救回來的女子,都無須他動手把脈,只要了瓶金瘡藥就沒他事兒了,也就給受驚的文弱書生把脈時還能證明自己是個大夫。

寧致聽着管家絮絮叨叨的關心,直到快走進廳堂時,他步子一頓,轉頭吩咐元寶,“帶回來的那位小姐你親自去安排,點個信得過的丫鬟去照顧。”

元寶心中嘀咕王爺是不是瞧上了這位姑娘。

這也不怪他多想,以前的王爺在女色上毫無節制,後院之所以只有三房侍妾,那是因為王爺大部分精力都在琢磨怎麽對付祝東駿上。

而現在的王爺清心寡欲,別說進三位珠子的房,便是青樓,王爺都沒在提過一句。

若不是王爺前段時間在養傷,後來又去了學堂,後院的三位主子怕是少不得要來找他偷偷打聽王爺的事兒了。

自覺猜到王爺心思的元寶把祝弈君安排在寧致寝殿不遠的廂房,貼心的把太後送給王爺的大丫鬟留了下來,轉頭去找了張太醫,吩咐張太醫務務必把那位入了王爺眼的姑娘治好。

等他安排好了一切,天色也不早了,他又去跟管家通了氣,這才回到王爺身邊待命。

寧致用晚膳的時候,有小厮來報,說王清源正在百花樓二樓廂房等他過去一敘。

他頓了一頓,這才想起今夜是百花樓選花魁的日子,先前還當王清源受驚忘了這事兒,倒是沒想到不過兩個時辰,人王清源連包廂都訂好了。

他在家準備了一番,便帶着元寶和兩個暗衛出了門。

王清源是揚州布行老板的小兒子,家中殷實,奈何商人在本朝地位不高;而寧致之前介紹身份的時候,報出的是南陽候夫人的遠方親戚。

所以,看似是惺惺相惜的知己,其中未必不是看中他背後南陽王親戚這一層身份。

不過寧致跟王清源交往過一陣,發現這人也确實值得相交,所以他也不介意王清源與他交好的目的。

寧致前腳剛走,祝弈君後腳就醒了。

一醒來他先是發現自己處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随即又發現自己身上的衣物被人換了,他猛地坐起身來,擡手摸了摸臉,發現臉上的面紗也不見了,隐在錦被下的手立時緊攥成拳,漆黑的眸底更是湧現出一股殺意,然,下一瞬——

“王爺帶回來的姑娘長的可真美,我就沒見過像她那麽美的人。”

“長得美又如何,胸前無半兩肉,再說了……”端着晚膳的婢女左右觀望了一會兒,小聲道:“我聽廚房燒火的曹媽說,王爺晚膳都沒吃多少,說是留着肚子去百花樓。”

“真的?”端着藥湯的婢女驚訝道。

“當然是真的,所以啊,王爺就是稀罕裏頭那位姑娘的臉,要真喜歡的話,怎麽不來看人姑娘一眼,還去了百花樓?”

兩個婢女說話間,已經走進了內室。

祝弈君躺回床榻上,閉着眼,劇烈起伏的胸膛說明了他這會兒的不平靜。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在聽到這段話時,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就像之前被追殺,他沒選擇向岸邊逃跑,反而本能地逃向寧王的船,這種莫名的行為就像他堅信寧王不會見死不救,甚至還放心地暈倒在寧王跟前一樣,來的突然,且毫無道理。

可他之前明明是厭惡寧王的啊……

祝弈君想不通,索性就睜開眼,在婢女的服侍下,他喝了藥,又吃了點流食,感覺體內有了幾分力氣,他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開口對婢女說,“傷口有些疼,可否勞煩姑娘幫我把大夫叫來?”

“姑娘傷口疼?”

祝弈君話剛說話,一個氣質溫婉的婢女拎着熏香從外頭走了進來,微笑道:“姑娘你且稍等,奴婢這便派人去找大夫。”

“你是?”祝弈君佯裝疑惑地看着來人,“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姑娘喚奴婢雪霜即可,這裏是寧王府,救你的人是我們家王爺。”說着,她讓人去請張太醫,自己上前替祝弈君檢查傷口,一掀開被子,就見雪白的布條上暈滿了通紅的鮮血,她擔憂的開口道:“怪不得姑娘說傷口疼,原是傷口裂開了。”

“王爺?”祝弈君臉色大變,“今日救我之人竟是、竟是……”

“姑娘莫怕,我們家王爺是個……好人。”這話若是擱在之前,雪霜是不信的,不過現在的王爺确實是個好人。

祝弈君心裏冷笑,寧王要是個好人,就不會有除夕宮宴那等事了,只是他面上不顯,還帶着幾分警惕的說:“可我剛才聽那位姑娘說,你們家王爺看上了我,想把我留下來當侍妾……”

雪霜眸色一沉,她是太後的人,太後囑咐她千萬得看着王爺,別讓王爺偷偷跑去寺廟當了和尚,甚至還許諾自己,若是能爬上王爺的床,懷個一兒半女,太後便做主把自己收到王爺後院。

可她見多了宮裏妃子為争奪陛下的寵愛,各出奇招,輕則流.産終生不能孕育子嗣,重則丢掉性命。

而王爺後院的人雖然不多,可王爺沒娶妻,若是碰到性格和善的主母,還能靠着兒女在府內留有一席之地,可要是碰到善妒的,她這個比主母先生出庶子庶女的人,下場怕是比宮妃還要慘。

所以她只想安分的做個大丫鬟,等年紀到了,要麽由王爺做主指門婚事,要麽出宮尋個好人家嫁了。

可這兩個亂嚼舌根的丫頭……

最近王爺不進後院,對女色更是沒半點興趣,正愁的她不知該如何回禀太後,王爺突然帶回來一個女子,若是叫這兩個嚼舌根的給吓跑了……

她斂起眸底的狠意,手上溫柔的幫祝弈君把傷口處理好,這才擡頭安撫道:“姑娘多慮了,我家王爺并非好色之徒,帶姑娘回來,也只是見姑娘身受重傷,心生不忍,你且安生休息,雪霜去看看大夫來了沒有。”

說罷,她轉過身來,目光淩厲地掃向渾身發抖的兩個婢女身上,“跟我出來。”

雪霜帶着兩個婢女走了。

祝弈君面無表情的躺在床榻上,對那兩位婢女即将遭遇什麽,半點不放在心上。

因為在他看來,背後議論主子,就該得到懲罰。

他暫且擱下心頭莫名的情緒,思考該怎麽通知父親。

這事兒得從他調查‘酒香’開始,當初阿弟莫名遭人毆打,他便親自去‘酒香’調查,看看是何人給阿弟下的軟筋散,可這件事還沒調查出個所以然來,倒是叫他聽到二皇子正在與平郡王商議怎麽除掉父親。

當今膝下只有三子,大皇子今年二十,非中宮所出,母家家世又不顯,在陛下沒有立儲君的情況下,他除了擔個長子的身份外,并無任何優勢。

二皇子今年十八,為當今皇後所出,而皇後,便是與鎮南王府自來不對付的太師之女。

八皇子十四,貴妃所出,貴妃的母家是南陽王,南陽王沒什麽實權,可與祝家一向交好,且八皇子年紀最小,又慣會讨皇帝歡心,所以除了最受寵愛的寧王,就屬八皇子了。

二皇子想除掉他們祝家,無可厚非。

如果調換個位置,他也會這麽做,可現在要被除掉的人是他祝家,這就有些不妙了。

他初聽到裏面的人說“除掉鎮南王”這幾個字時,便想靠近去細聽門內之人的計劃,可他萬萬沒想到二皇子身邊的暗衛竟然有只狗鼻子,因着他常年喝藥,身上帶着藥味兒,所以甫一靠近,就被其發現了。

他被二皇子的人追殺到城外,連擺脫追殺想找機會回府都不行。

他只好一路逃命,從京城一路追殺到江南,其實他可以去邊疆,可不知道為什麽,選擇方向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就挑了江南。

祝弈君擡手覆在胸前,心髒跳動的頻率較之以前略快一些,這種情況好像是從他在湖面第一眼見到寧王開始的。

……

夜,越來越濃。

祝弈君寝殿內的燭火噼啪作響地燒了一夜,直至天明,雪霜領着兩個生面孔的丫鬟走了進來,看到他憔悴的模樣,驚訝地上前道:“姑娘一夜沒睡?可是傷口又疼了?”

祝弈君昨晚給父親去了密信,之後又因一些事想不通,沒想到一晃天就亮了。

他輕搖着頭,想了一下,問道:“你們王爺回來了嗎?”

“這……”雪霜瞧了眼床榻上面無血色的祝弈君,道:“王爺昨晚趕赴好友的約,想來應是留宿在了好友那邊。”

“這樣啊……”祝弈君皺了皺眉,打了個哈欠,道:“雪霜姑娘,等你家王爺回來,可否派人來通知我一聲,畢竟,你家王爺與我有救命之恩,我想當面向他道謝。”

“自然是可以的。”雪霜噙着笑意道。

她伺候祝弈君喝了藥,又看着人入睡,這才走出內殿,來到前庭。

管家正在喝茶,見小丫頭臉上的喜意都遮不住,搖頭道:“雪霜姑娘,主子賜的雪山毛尖,嘗嘗?”

雪霜找他有事,見此,便坐了下來,品嘗的空隙,與他說了祝弈君的事兒,末了道:“王爺可有說什麽時候回來?姑娘問奴婢的時候,奴婢說王爺沒回來,姑娘臉上還有些失望。”

“哦?”剛巧走進來的寧致聽到這話,挑了挑眉,免了一行人的禮,沒有繼續問祝弈君的事,反而問道:“雪霜,你今年多大了?”

雪霜愣了一下,屈膝回禀道:“王爺,奴婢今年十九。”

“都十九了啊。”

雪霜是當初太後留下來的兩位宮女之一,這倆人因是得了太後的話,所以另外一位在他修養身體的那段時間,有些不太規矩,他就把那位宮女安排到了別的地方,只留下了謹小慎微的雪霜。

他看着雪霜,道:“可有中意的人?”

這話惹的雪霜紅了臉,“回王爺,并無。”

“不着急,有心上人了可與我說,我給你做主。”說罷,他揭過話題,飲了口管家端來的熱茶,問道:“昨天帶回來的那位姑娘身體好些沒有?”

“昨晚醒過一次。”說到這,兒雪霜揮退下人,道:“太醫說,那位姑娘的脈象十分奇怪……”

雪霜知道的不多,寧致問了太醫,太醫說單從脈象上看,有早夭之相,可細細琢磨,又覺得不太像,像是毒……

太醫弄不明白,寧致心裏清楚,也就沒追問。

他問雪霜祝弈君住在哪個廂房,得知人就住在他的寝殿隔壁,他愣了一下,瞥了眼讨賞的元寶,冷哼了一聲,随即來到祝弈君暫歇的廂房。

祝弈君的警惕心很高,在寧致踏進房門的一刻,他便已經醒了。

初時他當是婢女,然來人步伐沉穩,與之前輕.盈的腳步略微不同,他心中一緊,帶着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緊張閉上了眼。

來人停在床榻前,他能感覺到來人的目光停在了他的臉上。

他等着來人發出驚嘆聲,可來人卻在下一瞬轉身走了……

祝弈君睜開眼,不可思議地看着來人潇灑離去的背影,擡手摸了摸自己光潔如玉的臉,難道是他失血過多,導致他的臉沒有了吸引力?

……

之後的幾日裏,祝弈君都沒再見過寧王。

他問過雪霜,雪霜一開始只是說王爺不在府內,待過幾日,雪霜突然苦着臉說:“王爺跑靈青寺住下了。”

“靈青寺?”祝弈君愕然道。

難不成寧王還真想出家不成?

靈青寺乃江南的一大寺廟。

時值桃花盛開的之季,不少文人才子相約去靈青寺後山看桃花,王清源跟寧致提了一下,寧致沒拒絕,便随他上了山。

倆人欣賞過桃花的嬌豔,便去寺廟讨口水喝,正巧碰見寺內方丈大師在給弟子講課。

方丈大師是有名的得道高僧,他講的課只會讓人聽了受益匪淺。

寧致雖不信佛,但卻覺得這老和尚講的還挺有意思的,加之最近王清源總找他去百花樓,有些膩味了,便找了個借口在此借宿幾宿,躲個清閑。

至于祝弈君……

這一世的祝弈君可不像上一世戀愛腦的霍弈君,這一世的祝弈君野心極大,有問鼎江山之意,而他一個王爺,若是太主動,會顯得十分可疑,所以倆人這輩子有沒有緣分,得随緣。

王清源正跟百花樓的花魁濃情蜜.意,哪裏舍得放下千嬌百媚的美人兒跟寧致住在山上吃齋?

他勸了幾句,見寧致執意留下,便走了。

寧致在寺廟住了下來,偶爾聽方丈講講佛經,日子清苦,卻別有一番滋味。可雪霜和管家有些坐不出了。

他們擔心王爺真出家當了和尚,又拿王爺毫無辦法,無奈之下只得求到祝弈君頭上。

他們覺得王爺能把祝弈君帶回來,應當是待他與旁人不同,便求得他幫忙把王爺勸回來。

祝弈君對這個說法嗤之以鼻,若換作之前的寧王,他還有些把握,可如今的寧王……

一想到當日那道背影,他心中就有些不是滋味。

罷了,他在寧王府養傷多日,加之還得繼續在這兒等父親的回信,若是貿然開罪這兩位,雖然不會把他趕出去,但吃些苦頭于他也不利。

他在倆人幾番請求下,勉為其難的點了頭,随後由霜雪随身伺候趕到了靈青寺。

靈青寺處在郊外的青峰山腰,祝弈君傷勢未愈,不便行走,由轎夫擡着上了山。

沿途雪霜怕他枯燥,把特意了解來的靈青寺歷史和歷來的方丈講給祝弈君聽,說到現在的方丈慧覺大師,雪霜神色頗有幾分不滿,卻也沒說什麽,只說了句:“外人皆道慧覺大師乃得道高僧。”

祝弈君柳眉一揚,聽出了雪霜對慧覺大師的偏見。

晌午時分,轎子停在了靈青寺外,有門僧上前來問是禮佛還是請願。

雪霜屈膝行了一禮,說:“貴寺的慧覺大師乃得道高僧,聽說他近日在寺內開壇講座,便特意趕來聽大師講經。”

門僧聽她這般恭維,笑道:“施主來的正巧,方丈這會兒正在道場給弟子和信徒講課,且随貧僧來。”

倆人随門僧來到道場,道場幾乎坐滿了人。

門僧把倆人帶到一個偏僻的角落,歉意道:“若施主想近距離聽方丈講座,下次得提早來。”

雪霜客氣的送走了門僧,壓根兒就沒心思聽老和尚講什麽,擡起頭就開始尋找自家王爺的身影。

前面坐着的都是光禿禿的和尚,她粗粗看了一眼便把目光落在了後面的善男信女身上。

祝弈君只一眼,便瞧見了坐在人群中的寧致。

一襲白衣,區別于湖邊的潇灑,多了幾分肅穆和清冷,背影挺拔的猶如獨立于世的清蓮,叫人看了一眼便再也挪不開視線。

他看的時間過長,對方似是有所察覺般地扭過頭來——

倆人目光相觸,對方見到自己時神色很淡,淡到只瞥了一眼便轉回身子,繼續認真地聽上面的老和尚念經。

祝弈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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