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世子他好南風
太後愁啊!
以前愁小兒子長不大, 擔憂自己百年後無人照應。
現在小兒子是長大了,也懂事了, 可……
她嘆了口氣, 好端端的兒子, 怎麽就突然成了斷袖?
太後十五嫁給先帝為妻, 那時的先帝還尚未被封為太子, 後院也算幹淨。
她懷嫡長子那年,先帝因辦了件漂亮的差事,得當時在位皇帝賞識,因而被封為太子。
身份不同, 眼熱的人自然就多了,自此後院也變得熱鬧起來。女人多了,男人只有一個,争鬥也就開始了。
在那些年裏,太後陸續有過幾個孩子,皆沒能成功的活下來。
直至三十那年,意外有了小兒子……
懷有小兒子時,長子的太子之位已經穩固。
小兒子三歲時, 先皇突然病逝, 長子順利登基為帝,她成為宮中最為尊貴的人, 再無須為争寵使用手段,地位不同,心境不同, 投入的感情自然也就不一樣,理所當然的兒子被她寵壞了。
老麽麽聽着太後唉聲嘆氣,憂心道:“太後若是擔憂殿下今後無子嗣,不若賜幾個貌美年輕的女子給殿下,但叫殿下嘗得滋味,總會意識到女子與男子是不同的。”
太後搖搖頭。
她從十六歲就在先帝後宮掙紮沉浮,深知不受寵的女子有多可憐。
以前兒子正常,她賜兩個剛剛好,現在兒子一門心思想跟祝世子搞龍陽,再賜幾個不過是叫她們獨守空房罷了。
說不得為了争寵,為了子嗣,還會給勉兒下.藥,屆時,傷的是兒子的身體。
Advertisement
太後有手段收拾兒媳,畢竟一旦嫁給勉兒,便是她皇家之人。
可祝世子不同,他是鎮南王府的承襲世子,背後還有一個叫皇帝忌憚的爹。所以任她百般手段,對着祝世子也難以施展開來。
太後躺在軟塌上,閉了閉眼,道:“就這樣吧,說不定勉兒哪天就浪子回頭了呢?!”
三月,雷雨季,皇宮卻發生了一件震驚朝野之事。
位于北邊重重兵把守的北辰殿在子夜時分突遭天雷襲擊,天雷過後,便是大火蔓延。
皇帝迅速掌控局勢,想秘密把玄誠道人和一應煉丹物什換個宮殿。
然大火蔓延的十分迅速,所有的東西皆付之一炬,但奇異的是,卻無一人傷亡。
事後,玄誠道人交給皇帝一個盒子,稱此乃延壽丹,世間僅此一顆。
又說延壽丹乃違背陰陽輪回的逆天之物,這場天雷便是逆天而行,上天給的警示。
而他,受上天警告,今後不得再煉此逆天之藥,不然,天降降下大難。
皇帝問他想要什麽。
玄誠道人說:“陛下賜貧道一座道觀吧。”
玄誠道人這個江湖騙子搖身一變,成了城郊道靈觀的觀主。
他邀寧致來觀中一聚,倆人見面,他遣退道童,随手把拂塵丢在地上,癱着身子,道:“鄙人能有今日,全丈寧王,日後寧王若有差遣,鄙人便是上刀山下油鍋都在所不辭。”
寧致喝着茶,嗤笑道:“行了,本王無須你上刀山下油鍋,只要你閉緊嘴巴,別到處嚼舌根子就行了。”
“那是自然。”玄誠道人似是想到了什麽,連從軟塌上爬起來,湊到寧致跟前,好奇道:“王爺,你怎知開爐之日會有天雷劈那北辰殿?”
“還記得本王以前說過的話嗎?”寧致淡定的飲着茶,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你想怎麽死?我不介意殺人滅口。”
玄誠道人抖了個激靈,連連擺手道;“王爺開玩笑了。”
“你若是管不住你那張嘴,你就會知道我是不是在開玩笑。”寧致留下這句話,便走了。
天雷劈皇宮,在現下,是極為不祥之兆。
皇帝不能說是因為延壽丹,可朝臣要一個交代。
皇帝着聖旨于禮部,去五行山祭祀上天,以平息蒼天之怒。令,下旨減免北蕭臣民三年賦稅。
北蕭除了邊疆時有戎狄挑釁,大致還算國泰民安。
皇帝這這一政策實施下去,百姓可不管皇宮發生了什麽,只知道皇帝免了他們三年賦稅,不但叫他們能吃飽飯,還有餘錢過好日子,是好皇帝。
從五行山回來,時間便到了五月。
五月初,皇帝突然發落了平郡王,從其府中抄出龍袍、兵器等企圖謀反之物。
平郡王當場被斬殺,參與謀反的秋後問斬,未參與的親屬皆流放。其後從其府內抄出無數珍寶,大大豐盈了國庫。
……
五月十五,是難得的黃道吉日。
這日,也是祝東駿成親的日子。
鎮南王上下一片喜慶。
祝東駿身着紅喜服,胸戴大紅綢花,騎着高頭大馬,帶上大花轎,敲鑼打鼓地繞城前行迎娶新娘。
祝弈君負手站在府門口,惆悵地望着春風得意的阿弟。
寧致走過來,道:“羨慕?”
“那倒不是,只是在感慨當初那麽小的一個粉團子,現在都可以娶親了。”祝弈君掩下眼底的豔慕,眉眼柔和地看着身邊的男子,道:“太後昨日召我進宮,說同意你我的事,但須得勸你納妾,為寧王一脈留個子嗣。”
寧致挑眉,“你同意了?”
祝弈君抿了抿,搖頭柔聲道:“我如何舍得把你讓給他人?”
說着,有下人過來,覆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點了點頭,轉頭對寧致道:“據說城外的千江湖夜景甚美,阿勉今晚可有空随我一游?”
寧致想到鎮南王那海量,嘆息道:“明日吧!”
……
是夜,萬籁俱寂。
白日喧嚣繁華的大街上一片沉寂。
突地——
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融入了這夜色當中,飛快地掠過牆頭,身姿悄無聲息地靠近寧王府,縱身躍入。
黑影就像是黑夜的使者,輕而易舉地避開守衛,踏着王府的青石板地面,飛速略過亭臺水榭,徑直走向寧王的寝殿。
不過片刻,黑影抱着一人影快速離開王府,直奔城郊。
城外有條千江湖,占地十頃,十頃為千畝,因以千江湖為名。
時值初夏,湖邊兩岸,百裏蘆葦抽條,風吹葦動,浩浩蕩蕩,好似碧水蕩漾,密密的蘆葦叢,接映湖面含苞待放的荷花,與之交相輝映,當真是美不勝收。
黑影抱着醉意熏熏的寧致上了一艘游船。
游船燈火通明,映出黑影那張熟悉的臉——赫然便是祝弈君。
祝弈君小心地抱着懷中之人,走在喜慶的游船上,來到一間貼滿喜字的房間,把人輕柔地放在鋪滿紅綢錦被的床榻上,轉身端來解酒湯和蜂蜜,含.着蜂蜜,俯身喂進臉頰緋紅的男子嘴裏,再起身輔之解酒湯。
祝弈君喂完解酒湯,溫柔地看着面容俊美的男子,缱绻的眸光柔似這千江湖的水。
他靜靜地看了少許時間,這才以指腹為寧致擦去唇上的水光,轉身出了房門。
躺在床.上的人驀地睜開迷糊的眼,淺笑着目送祝弈君出門。
待房門關上,他撐着身子坐起身來,白日是祝東駿成親的日子,他被鎮南王纏着喝了不少,但也沒醉到不醒人事的地步。
他擡手揉了揉發.漲的額角,掀開被子下了床,釀跄着走到桌邊倒了杯茶水,哪知剛一入口,辛辣的味卻是叫他無奈的笑了起來。
沒想到祝弈君竟還有這等浪漫的小心思。
他把.玩着手中的杯盞,興致盎然地打量着眼下的喜房。
門窗貼上了紅雙喜,床前左邊長幾上陳設一對雙喜桌燈,床頭懸挂大紅緞繡鴛鴦雙喜的床幔,喜床.上鋪着厚厚實實的紅緞鴛鴦雙喜喜被、喜枕,圖案優美,繡工精細,一看便知花了許多心思。
寧致打量的正濃,房門‘嘎吱’一聲從外被人推開。
寧致扭過頭,但見來人着一襲緋紅喜服,手中托盤裏也盛着一襲喜服,紅色的新郎服襯托出完美修長的身形,更映得他面如白玉。
祝弈君似是沒想到寧致醒的這般快,先是愣了一瞬,随即笑顏如花的走上前。
一頭烏發用一根紅綢帶随意綁着,在他走動間,伴着屋外的江風和那紅綢帶交織在一起飛舞,“你醒了?”
“你倒是瞞我瞞的緊。”寧致說。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祝弈君端坐在寧致身邊,把手中托盤擱在桌面,伸手握着他的手,柔聲道:“白日我問你今夜可有時間随我一游,我本以為你同意,不想到你卻說明日,所以我只好當那賊人,把你偷過來。”
寧致眉峰一挑,道:“大膽賊人,敢擄當今陛下最寵愛的寧王,你可知罪?”
“郎君長的這般俊美,小賊一見傾心,色膽包天,打算今夜便入了那洞房,待郎君成了小賊的人,小賊再給夫君請罪。”祝弈君拿起喜服,淺笑道:“郎君,随為妻換上喜服吧。”
“本王若是不從,你該如何?”
“郎君莫不是忘了昔日江南,為妻潛入郎君浴池,窺郎君沐浴一事?”
“那是本王讓着你。”寧致驕矜的說。
祝弈君笑道:“為妻就知郎君亦是滿意為妻的。”說罷,他一手牽起寧致的手,一手拿着喜服,相視着走進屏風。
流雲斜蕩暮色合,庭蘆随風蕩。
月色流螢照千江,舟行碧波上。
雙重剪影度春宵,激起千層浪。
銀燭畫屏映淚痕,老船輕輕晃。
——小世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