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寵019
鬥室之中,一股子仙氣的呂道陵沉着替空珊診脈。
君芷抱着小狼在師尊對面,寂寂不發一言。
整個屋子只有柳心瑤動靜最大,在一旁踱來踱去,末了還跺腳:“師尊,你倒是說話呀!都墨跡半天了。她根本不是生病,你這樣診得再久,也診不出一朵花兒來!”
君芷看她一眼。
柳心瑤自己也知道自己有些急躁了,唉聲嘆氣了一陣子,總算偃旗息鼓,在君芷身側坐下。眉頭依然打着結。
呂道陵口氣頗為凝重,“雖說食五谷生百病,然爾等辟谷數月,通體清靜,應當不是空珊小徒自己得病。是有人使了手腕。”
柳心瑤一拍手,瞪大眼睛:“師父英明,我們也是這樣想的。陡然性情大變實在詭異。我們來就是想請師父看看,到底是哪個宵小之輩這樣對您的愛徒。”
呂道陵微微搖頭:“你師姐是叫人下了蠱了。”
小狼往君芷懷裏縮了縮。
“什麽蠱?”柳心瑤刷地一聲站起來,“誰用這麽陰險的手段,我去殺了他!”
“你?”呂道陵笑笑,“當年為師與她鬥法,尚且只是險勝,你竟然如此能耐?”
柳心瑤小臉一白:“師父,您知道是誰了?”
“這叫作‘媚蠱’。”老道緩緩說,“危害想必你們已經看見。若是放任自流,中了此蠱的人,不出一兩月,心智會完全改變。”
柳心瑤跳起來:“快快快,她現在這樣,跟傻子沒區別。師父,快給她解了。”
“呵呵,凜月種的蠱,只有她本人能解。”
君芷這一次在柳心瑤之前開口:“何以凜月師叔如此恣意妄為?”養蠱,聽着就邪乎。怎的在這玄天宗這樣的門派裏,會有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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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道陵笑道:“凜月的禀賦,原本就是亦正亦邪。既有俠義心腸,遇事又睚眦必報,胡攪蠻纏起來,連為師的師尊都要讓她三分。她養的蠱,多半是用來救人,偶爾也用來害人。不過總體來說,是個油鹽不進的任性女子。”
柳心瑤臉頓時黑了,“那怎麽才能讓她幫空珊解蠱啊?”說着望一眼旁邊的中心人物,只見她一臉平靜,仿佛在聽別人的事一般。
老道咳嗽兩聲:“為師沒辦法。”
“啊!?”柳心瑤又跳起來,“那怎麽能行!”
老道又掐指算了一算,朝君芷看過去,笑道:“倒是你去見見她,說不定還有幾分說動她的希望。”
君芷愣了一愣。
大家告辭退出,先送空珊回房。安頓已畢,那空珊仍是拿一雙眼睛脈脈含情看着君芷,見她要走,溫聲趕上來道:“公子此去,可要記得再回來看我。”
君芷咳了咳,道:“你好生歇着。”
出得門來,便按照師尊的指引去見凜月。
因低頭對懷裏的小狼道:“不如,你在家等我?”
小狼搖頭:“我要跟你一起去。”
“還有我!”身後跳出來一個。
“你不行。”君芷搖頭。
柳心瑤鼓鼓腮幫子,道:“為何?”
“你想,師尊既讓我去見她,必定有他的道理。而你,個性沖動,又對空珊關心則亂,屆時一語不合動起手來,又打不過人家。”君芷面露調侃之色,“到時空珊的蠱還未解,她又給你中一個,你不怕麽?”
柳心瑤倒沒回答怕不怕的問題,只是漲紅了小臉,結巴道:“誰、誰關心則亂了!你少胡說八道!”
君芷淡淡點頭,“哦?那你如此上蹿下跳為哪般?”
“我,我只是怕她被吞噬了,忘了我還欠她一條命。我、我這個人天生不喜歡欠別人的。”柳心瑤的臉依然發紅。
君芷拍拍她的肩,“你且在此等消息,我向你保證,定然不負使命,如何?”
“……”
總算甩掉了這條小尾巴。
帶着小狼,用腳力爬樓,也不知攀了多久,沿途遭遇了多少正事灑掃的同門,才終于到了凜月的通天閣。
這凜月喜愛開闊的視野,和一覽衆山小的睥睨之感。因而選了很高的樓層,作為自己的日常居所。
君芷才抱着狼在珠簾之外站定,便聞到內中有絲絲繞繞的甜香沁出,不由眉頭一皺。
“這味道,你可覺得熟悉?”水晶珠簾內傳出一女子的失笑聲。
君芷周身的肌膚一緊,起了一臂雞皮疙瘩。不但香味熟悉,這笑聲也頗為耳熟。
凜月迎出來,滿面嬌笑:“九公主,你是否覺得,這玄天宗,你進來得相當容易?”
君芷微微垂首,不則聲。
“其實,你的試煉,早就開始了。”凜月圍着她轉圈圈,腳下的碎步踏得優雅,“當日。”一只玉手柔柔搭上她的肩,“本座是真喜歡你。”
君芷微不可察挪了幾分,笑道:“勞煩師叔試煉。我此番前來相擾,是有事相求……”
“本座都已知曉。”凜月掀開水晶簾子徑直走了進去。
君芷不便就跟進去,只摟着狼崽在門外站定,直至裏邊的人道:“既有求于我,又怎地不進來?”
君芷這才跟進,一看到簾子後邊的景象,便怔住了。這房間十分寬敞,足有她所居那間鬥室數十倍大,當中擺着一個大鼎,大約是用于煉丹之類的,屋子周遭還有大大小小許多精致的瓷罐,不知是些什麽。
東向臨窗設有一軟榻,凜月便歪在那榻上,笑道:“初見你時,我覺得甚合心意,想叫你侍奉我左右,奈何掐算出來,你并不是我這一道上的,注定你還要下山,不能長久陪在我身邊——反叫你師父撿了個大便宜去。”
“……”君芷不明白她說出這一段因果,是幾個意思。
“讓我替那迷戀你的女娃娃解蠱,不是不可以。”往往美人都是很愛笑的,這凜月便是如此,眉眼總含着三分笑意,“但是,你要答應,論法大會時,你得在我左右,替我操持瑣事。”
“論法大會?”
“瀛洲每隔十年就有一次。今年輪到本座主持。”凜月坐起,皺起兩道娥眉,揮手道:“煩人得緊。我座下得力的弟子都派出去歷練去了。只剩小花豹在我身邊。因此,我便想向你師父借你過來一用。可又不想欠了他的情。故此,我給你們的女娃娃解蠱,你過來幫我的忙。如此,我們兩邊兩不相欠。”
君芷默了一默,才道:“師叔若是想讓哪位師侄過來幫忙,只消一聲吩咐便可,何需費這些周折?替師叔效勞,也談不上人情,不過是弟子們分內該做的。”
凜月又歪回了榻上,笑眯眯的:“你以為,我給那女娃娃下蠱,是為了要挾你?待她好了時,你卻又問問,我為何要找她麻煩。我雖然不将天下人放在眼裏,可我并非蠻橫好事之徒。”看一眼君芷懷裏安靜如悶瓜的小狼,挑了挑嘴角,“給你打個比方,有人傷了你的這只小狼,你會不會善罷甘休?”
楚顏聽見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揚起小臉看着君芷,雙眼亮閃閃的。卻被她一把按了回去,聽她笑道:“我與她相依為命,自然不容外人欺負她。”
“這就是了。”凜月又笑,纖長的手掌一展,憑空出現一個小藥瓶。凜月将它托在掌上,對君芷道:“将這藥給你們的女娃娃服下,不出十二個時辰,便妥了。”
君芷答應着,接了藥,卻站着不動。
凜月便笑道:“怎麽,你也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樣,愛上了本座的美貌,不肯離去了麽?”
君芷咳嗽一聲:“弟子還有一事,想請教師叔。”
“嗯?”凜月噙了一粒葡萄在唇間,媚眼望向這邊。
“關于這孩子的天劫。”君芷摸摸小狼的腦袋,“師叔可否指點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