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加油！”
趙歡把沐晨曦送到書院, 握拳給他比了個加油的動作，以示對他的鼓勵。
“嗯, 加油!”
沐晨曦眉開眼笑的回了個握拳姿勢，“媳婦兒, 等我拿銀子給你。”
他心裏萬分高興, 今天可以憑自己努力賺錢，還要把欺辱他的齊俊峰他們氣個半死。
剛一進舉院, 沐晨曦就發現不對, 很多學子紛紛把目光投向他。
他們或多或少帶着一些情緒，有的面露同情, 有的淡然事不關己, 有的交頭接耳指指點點。
沐晨曦眨眨眼，這是看他好看，還是知道與齊俊峰他們對賭的事？
不管哪一種，他都不露怯。昂頭挺胸雙手負于身後, 臉上帶着淡淡的微笑, 與周圍的人點頭示意。
君子之風是最好的展示，他閑庭信步姿态越發優雅，英俊潇灑的氣度讓人一覽無遺。
偶有與他有過幾次短暫交際的學子, 對他的招呼給予回應，也是微笑着點頭回禮。
沐晨曦慢慢悠悠的來到自己學舍，見王清泉和李少傑、劉文清看着他，笑道:“怎麽還不進學舍？”
劉文清看眼王清泉笑道:“王兄擔心你，我勸他不必, 他非不聽要在這等你。”
劉文清在乙班，是聽說沐晨曦的事，過來向他們打探消息。
他與王清泉不同，對于沐晨曦以前聽說過不少。現在更是有切身體會，他不信沐晨曦會輸。
“今天成績就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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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晨曦神情愉悅，笑着對他們幾個說:“午間我請客，各位務必盡情點菜，我們好好慶祝一番。”
“哼。”
程錦文他們也站在學舍外面，彼此距離不遠，聽他如此說，頓時嗤笑道:“不知你是打算退出書院，還是拿銀子出來？我勸你還是提前做好準備吧。”
“他能做什麽準備，不過是個貧家子，一千兩就是把他賣了都不值。”
肖如喜嘲笑道:“一定是退學離開書院，程兄也把他看的太高了。”
他們倆一唱一和，羞辱沐晨曦家貧，就等着看沐晨曦笑話。
齊俊峰則是沉默，冷眼看着這一切，沒家世沒本事就會被人看輕羞辱，自古規則就是如此，他不覺得有什麽。
沐晨曦微微一笑，說道:“程兄、肖兄放心，一定會讓你們如願的。”
他眼神流轉，在他們二人臉上看了一圈兒，微微蹙眉道:“看二位精神不佳，可是銀子不湊手嗎？沒關系的，緩幾日再給也無妨，不用太憂慮。”
“笑話。”
肖如喜嗤之以鼻，“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肖家在府城要說富貴第二，沒人敢去稱第一。區區一千兩而已，還不夠我幾日花銷。”
“哦！”
沐晨曦一副恍然大悟，驚奇的說道:“原來肖兄如此富貴，怪不得，怪不得呀！”
“你什麽意思？”
肖如喜皺眉，“有話直說，耍賴是沒用的。”
“怪不得你随随便便就拿一千兩做彩頭，原來在你眼裏是如此沒有分量。”
沐晨曦說到此，往四周的學子們看一眼，說道:“你認為我家貧，拿不出一千兩就算了。不過還是要奉勸你一句，其他學子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你輕視，以後若是再與人對賭，彩頭記得要高些。”
“你胡說什麽？”
程錦文看見其他學子目光微變，忙呵斥沐晨曦，“這裏都是其他地方來的文采出衆，或是高門大家子弟，豈是你一介平民能比。”
書院裏的學子，有八成以上都是外地學子，身份各不相同，但多數都不是普通平民百姓，沐晨曦這句話等于在給他們豎敵。
以他們身份雖然不至于怕，但沒人願意有潛在敵人，或是招惹勢均力敵的對手。
“為什麽要比，我們都是同窗。”
沐晨曦“嘻嘻”一笑，說道:“就算不能成為好朋友，可也要互敬互愛，珍視這短暫的幾年同窗之誼。”
他這話一出，不少學子紛紛點頭贊同。誰知哪日有事，就需要人援手，有這同窗面子情，怎麽也好過陌生之人。
沐晨曦說完轉身就走，不願再與他們廢話。小小的刺激幾句就算了，倒沒想真把他們現在激怒。
其他學子也進入學舍，眼看夫子就要來了，看見他們還在外面閑逛，會留下懶惰的印象。
“哼。”
程錦文冷冷瞥眼沐晨曦背影，“他也就狂妄這一天，明日就會滾出書院。”
“不見得。”
齊俊峰終于開口，“看他這模樣像是胸有成竹，只是不知道何來的勝券在握。”
他皺眉沉思，片刻後不得其解，喃喃一句:“難道是有銀子？”
“可能。”
肖如此聽到他這一句，突然想起來說道:“聽說他家那個男媳婦，有一手好雕刻手藝，開家鋪子挺賺錢。”
“那也要他舍得給這傻子花。”
程錦文道:“那媳婦兒，聽說是外面來的，還不知道為何要嫁一個傻子。”
他和肖如喜對視一眼，均露出一抹嘲笑，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傻子也能娶媳婦兒。
“好了。”
齊俊峰看他們表情，有些厭煩，“別人的家事，你們管那麽多幹什麽？”
真是越發放肆，連家裏這些私事也能拿出妄議，真是有失學子身份。
…………
江浩海走進學舍，看着下面那些學子，一個個坐姿标準，一臉謙卑的模樣。
暗自在心裏搖頭，誰能想到，這裏還有品德極差之人，真是看人不能看表面，也不能光看才學。
他一輩子教書育人，雖知道有些學子才德欠缺，但能達到沐晨曦這種程度還是頭一次見。
也許是以往接觸的學子太少，也沒人敢讓他知道這些不堪之事。就是偶爾聽說一兩件，因為身份不同也沒深究太多，以至于落差太大。
“考核成績已出，前十名會張貼試卷，閑暇之餘可以前去觀看，找找自己其中不足。”
他面沉如水，拿出考核排名，這本不需要他來宣布，學子們都是課餘時間，去外面看自己排名，再研讀前十文章。
但為了沐晨曦，他準備提前把排名公布，好讓這些人好好反省反省，別以為有點才學，就目空一切。
“現在宣布一下排名，都仔細聽好，看看自己居于什麽位置。以後要再接再厲，刻苦專研學業，不要做些與之無關之事。”
他從頭到尾念了一遍，沐晨曦仔細聽着，沒想到那個齊俊峰學業不錯，竟然排在第五。
程錦文和肖如喜則是一個排在十三，一個位居十八，比王清泉他們要好的多。
王清泉可笑的排在最末，李少傑還算可以，排在第三十二名。
沐晨曦搖頭，甲班四十名學子，排在最末不怕降到乙班嗎？
他在這裏還有心思想這些，豈不知其他學子全都震驚了。
其中猶以程錦文和肖如喜最甚，為什麽沒有沐晨曦？他們特意仔細聽着，不可能遺漏，他怎麽會沒有排名？
他們神情慌張，手捏的死死的，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沒有沐晨曦排名，這不是他們輸了嗎？
王清泉此時也是驚的懵了，兩眼發呆嘴唇無聲張合，完全閉不上。
在夫子念排名時，他就緊張的不得了，一直盯着夫子的嘴，在齊俊峰他們名字一個個出來後，他的心都涼了，可現在是什麽情況？
齊俊峰冷眼看着，心裏一片平靜，完全沒有探究此事究竟的想法，剛才沐晨曦給他的感覺，就是不會輸。
…………
“沐晨曦。”
王清泉在課間剛走到沐晨曦面前，還不等他問明白緣由，就被程錦文一聲暴喝吓的一哆嗦。
程錦文一臉氣急敗壞的跑到沐晨曦面前，指着他的手指直發抖，“怎麽沒你的排名，你的排名呢，哪去了？”
肖如喜眼眶發紅，也指着沐晨曦，聲音顫抖帶着哭腔，“你怎麽沒有排名，這還怎麽比？”
這下臉丢大了，當時對賭時說的是，沐晨曦排名在他們後面就是輸。可現在沒有他的排名，自然不存在排在他們後面，那就是他們輸了。
銀子是小，這臉是丢大了 。不會有人去講排名的事，只會說他們輸，還從沒有過這麽丢人的時候呢。
特別是，他怕沐晨曦讓他離開書院，那可怎麽好家裏交代？
想到這裏，他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想到他爹的家法，想到以後傳出去的污名，這可怎麽有臉見人呀!
面對他們的質問，沐晨曦光棍的一攤手，“我怎麽知道，你們得去問夫子呀！”
“你，你。”
肖如喜眼淚都快下來了，“你的排名到底哪去了，你就不能去找找？”
“找什麽？”
沐晨曦一臉茫然，“排名很重要嗎？不是要看我們學業是否有所精進，禮儀和品德是否有所提高，要那些虛名幹什麽？”
“我們不是以排名論勝負嗎？”
程錦文現在已經有些冷靜，他眼神黒沉的看着沐晨曦，“你應該去找夫子問清楚，這是你的事，不該我們過問。”
“為什麽要找，應該贏了不是嗎？”
沐晨曦鄙夷的看他一眼，諷刺道:“自己沒膽去找夫子，就想讓我出頭，想的倒是美。”
“我只知道我沒排你們後面，那就是贏了。”
沐晨曦看向四周，對附近的學子們說道:“各位同窗，有誰認為我有錯，難道我沒贏嗎？”
“當然贏了。”
王清泉立馬聲援，他現在不想得罪不得罪問題，只知道沐晨曦不會被他們欺負出書院就行了。
“對。”
李少傑點頭道:“按照你們當時說的，沐兄确實贏了。”
其他學子雖然沒有出頭，偶爾傳來幾句竊竊私語，都是認為按目前情況來看，沐晨曦确實是贏了。
“他贏了。”
齊俊峰硬邦邦的說了一句，并掏出銀票說道:“願賭服輸，這是一千兩銀票。”
“嗯，齊兄果然心胸開闊，拿的起放的下。”
沐晨曦毫不虛僞的接過銀票，點頭說道:“你們也不要委屈，若是在夫子那裏找到排名，可以找我拿回銀票，我們的賭約任何時候都算數。只是，你們有那膽量去問嗎？”
他看看齊俊峰三人，特別是程錦文和肖如喜，對他們露出一個大大笑容，溫聲說道:“我知道輸給一個傻子，你們心裏不好受，也不服氣。可是沒辦法，你們就是輸了呢，無論是有委屈還是感到憤怒，都只能憋着喲！”
沐晨曦想放聲大笑，可他知道不能，要在衆人面前保持風度，就是嘲諷也要語氣溫軟笑容以對，他可是友愛同窗之人哦！
“一點小事，何須在意。”
齊俊峰看出他意圖，自然不想他得逞，說道:“沐舉人是贏了，可是你覺得光彩嗎？”
“贏了就是贏了，又沒藏着掖着，一切都是在各位同窗見證之下，哪有不光彩之說？”
沐晨曦笑的眉眼彎彎，沒有一絲介意他的話，笑道:“排名的事，非我所願，你們就是不甘，又何須把這罪名安在我頭上。”
“是你們無能，是你們膽怯，是你們不知悔改，只會找各種理由為自己開脫。”
沐晨曦伸手做個請的姿勢，說道:“若是認為自己所作所為完全正确，那就去找夫子要排名，去找山長讨公道，何必與我浪費口舌呢？”
“你以為我們不敢？”
程錦文破罐子破摔，上前一步說道:“你可敢與我一道去見夫子，問問這排名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是敢不敢的問題。”
沐晨曦嘆息，一臉不忍直視的看着程錦文，說道:“我沒有去找的理由，輸的又不是我。再說，我傻呀！哪會讨公道，問緣由這些事呀！”
“你。”程錦文被他搖頭晃腦氣的就要挽袖子。
“別沖動。”
肖如喜一把拉住他，現在要是打起來，讓夫子和山長們知道，可沒他們好處，他又要面臨怎麽與他爹交代的問題。
“算了，今天就這樣吧。”
他低聲在程錦文耳邊說道:“這事早晚會水落石出，不必急于一時，我們可與他不一樣。”
“好了，走吧。”
齊俊峰看他把控不住自己，出聲制止他把事情鬧大，沒想到沐晨曦不幹了。
他看程錦文挽袖子的架勢，這是要動手打自己，沐晨曦怎麽能吃這個虧呢。
“等一下，事情還沒完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