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沐舉人還有何事？”
齊俊峰皺眉, 眼神猶如刀鋒劈向沐晨曦。
程錦文和肖如喜他們, 做事欠考慮，他當時也是煩躁沒有阻止, 可不代表會看着沐晨曦咄咄逼人。
“還有兩個人的銀子沒給呢。”
沐晨曦一指程錦文他們兩個, “還缺兩千兩，我沒算錯吧？”
“誰還缺你銀子，不是說好的一千兩？”
程錦文心氣不順, 怒吼一聲, 恨不得一拳把沐晨曦打趴下。
“是說好的一千兩呀。”
沐晨曦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們, “可你們是三個人, 當然就是三千兩。總不會是，讓我一個人出一千兩，而你們卻是三人一起出一千兩吧？”
“沐舉人還是想想我當時說的話, 看是否需要我們每個人都給你一千兩。”
齊俊峰差點被他氣笑了，這是外面傳的傻嗎？還知道管他們多要銀子。
他自己說的話心裏有數, 總不會被他賴去。想要銀子，得說出個讓人信服的理由。
“需要啊。”
沐晨曦理直氣壯的看着他，“你當時說我若是輸了, 要麽離開書院, 要麽給一千兩銀子。反之，你們輸了也是如此，我說的可是有錯？”
“沒錯。”
齊俊峰點頭，他昨天是這麽說的，這就是他多要銀子的理由？
Advertisement
“我。”
沐晨曦指着自己說:“一個人給一千兩銀子。”
他反手又一指他們三個, “你們三個人，每人一千兩，不就是三千兩，我可有算錯？”
齊俊峰心裏翻江倒海，就差出口罵、娘，有這麽算的嗎？
程錦文和肖如喜又一次震驚，若是這麽算也沒問題。可這事放在他們自己身上，那問題就大了!
誰也想不到，沐晨曦會這麽算，那豈不是還要給他兩千兩銀子？還從沒聽說有過這樣的算法。
怎麽想，怎麽憋屈呢！
“沐舉人當真要這麽算？”齊俊峰問道。
文人直接比試，出個彩頭或是對賭，都是随口一說就是，還沒見過按人頭算錢的呢。
“當然要算。”
沐晨曦說道:“若是你們三人想算在一起，與我一個人比個高低，也可以。”
他點點頭，像是應允他們的請求，然後微微一笑道:“不過，就此事我可要說道幾句。你們自持身份高貴，富甲一方，逼、迫我這貧民出一千兩，而你們三人才出一千兩，這太有失公道。”
“如今各位同窗都在，不是我貪圖銀子，而是這事在哪都說不出理。”
沐晨曦指指自己，說道:“我自知比不過你們家世，沒你們身份尊貴，又是個傻的不知如何讨公道。但我知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這以多欺少之事是萬萬不會做，也不會為省點銀子，無視多年聖人教誨，公然行耍賴之事。”
“只是，我想請教一下三位仁兄。”
沐晨曦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你們口口聲聲說我傻，不配在書院與你們一起讀書。又百般嘲笑與我，說貧家子拿不出銀子。”
“那麽，請問。”
沐晨曦擡手施禮道:“你們這麽高高在上，自認富甲一方，怎麽把銀子看的比顏面還重？你們自認才高于人，為何要與我這個傻的對賭，怎麽不找與之匹配的學子？”
“還是說，你們只有膽量在我面前耀武揚威，只有在我這裏才能找到優越感，只有在我這裏才敢目空一切嚣張跋扈？”
他英俊的臉龐漸漸變得嚴肅，眼神随之銳利，“若是這樣，我無話可說。只是本着聖人教誨，顧念同窗之誼，提醒各位一句，人之初性本善。”
齊俊峰眉眼逐漸鋒利，沐晨曦這不光是要銀子，還是要羞辱與教訓他們，這心智與口才，哪是傻子會有的。
程錦文和肖如喜，被他這幾句話說的臉色漲紅，羞愧的擡不起頭來，局促不安的在衆人視線下低下頭。
他們兩個只是無聊之際，知道這個天天神采飛揚之人，就是學子們口口流傳的傻舉人。
他們有些嫉妒也有些羨慕，一個傻子居然比他們還要逍遙自在，漸漸的越來越看不慣，才想把他踩在腳下，羞辱一番攆出他們視線。
沐晨曦這些話，引起周圍其他學子一陣騷動。特別是最後一句，人之初性本善，直擊衆人內心。
“你們确實過了。”
有人終于出頭說話，心懷愧疚的不能再漠視這件事，也不能再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其他學子也紛紛出言，确實不該有此舉，有失聖人教誨，有失學子身份，有辱門楣。
雖然文人說話多婉轉，也着時讓程錦文他們難堪的擡不起頭，他們實在沒想這麽多，平時對這些平民輕視慣了。
“确實，是我們的錯。”
齊俊峰理智的當即道歉，他彎腰深深施一禮，“沐舉人，我們錯了，對此表示歉意。”
“無妨，無妨。”
沐晨曦伸手虛扶一把，淡淡一笑道:“只要你們能以今日為戒，時刻反省自身，心懷有仁念，就不枉我所受之辱。”
齊俊峰:被人句句譏諷，當着衆人打臉，還無話反駁，否則會被視為強詞奪理。
“給銀子。”
他對程錦文和肖如喜說了一句，今天這事只能忍下，不能再繼續鬧大。
齊俊峰看出沐晨曦的志在必得，若不能如他願，惹得夫子和山長面前，這臉真不用要了。
程錦文他們這次乖乖聽話，拿出銀票給沐晨曦，頭也不擡的抱拳一禮，狼狽的轉身就走。
沐晨曦放好銀票，對周圍學子道謝。感謝他們仗義執言，并借此機會展示了一番君子風範，取得不少學子好感。
“沐兄真是心胸豁達，此事轉眼就放下。”
王清泉看着沐晨曦與其他學子笑談，清俊淡雅風度翩翩，絲毫沒有一點芥蒂，不由感慨。
“我說了，他不會輸。”
劉文清給他個白眼，他自己可是有過親身體會，被沐晨曦熱情邀請回家，買了很多東西呢！
就那聰明勁兒，讓你有苦都說不出，哪能被別人欺負，不處處挖坑埋你就不錯了。
還有他那媳婦兒，俊美無雙溫雅如玉。劉文清卻是在認識之後，再也不相信貌如其心這四個字了。
…………
“媳婦兒，給你。”
沐晨曦豪氣的把銀票放到趙歡手裏，“三千兩，想怎麽花就怎麽花。”
趙歡看看手裏的銀票，又看沐晨曦滿面春風志得意滿的模樣，笑問:“你坑他們了？”
“沒有。”
沐晨曦眉眼含笑，對趙歡搖搖頭，說道:“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不多收點銀子，對不起這個機會。”
“你呀!”
趙歡指指他笑道:“就是聰明，總能抓住機會。這樣也好，教訓會深刻一些。”
“媳婦兒。”
沐晨曦委屈的依偎過去，清亮的雙眸藏着竊喜，“他們還要打我，我真想上去一拳把他們全打趴下。”
“君子動口不動手，若是可為沒必要費那力氣。”
趙歡嘴上教導他，眼睛卻從上到下打量沐晨曦一番，“若是不可為，自然要搶占先機，吃什麽唯獨不能吃虧。”
“嗯。”
沐晨曦點點頭，狡黠的一笑，說道:“其他同窗都在，我要保持君子之風。動嘴理論幾句，多要他們點銀子，算是給我補償。”
“不錯，晨曦很棒。”
趙歡微微一笑，“這腦袋長來就是用的，不用難道等他發黴嗎？幾句話能教訓他們，就沒必要費力氣動手。若要動手，那就是暴揍，無需顧忌。”
“若不是那黑臉山長，我真想揍他們。”
沐晨曦有些洩氣，若是他打了人，山長一定臉色難看的要命，他真是不想看。
“你是文人，有功名在身，不能那麽粗魯。”
趙歡一邊趕車，一邊細心教他，“多動腦，最好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若是力所不及時，可以借助外力。實在無法之時，就直接出手，解口氣就是。”
他面帶微笑語氣溫和，像是說些無足輕重之事，“年少輕狂，一時義氣失去理智，做出不當之事，都會理解的嘛！”
沒辦法，古代就是這樣。以大欺小權勢壓人，還要注重名聲，趙歡只能從中取巧，怎麽也不能讓沐晨曦吃虧受欺負。
沐晨曦乖巧的聽着，模樣極其認真。對于趙歡的話，他向來是時刻記在心上，鄭重對待。
“嗯，我知道了。”
沐晨曦點頭，笑的像只小狐貍，“我會掌握分寸，有銀子就用銀子安慰受傷的我，沒銀子就出手，總要給點教訓嘛！”
“啊？”
趙歡一怔，他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沐晨曦為什麽會這麽理解，難道自己教導的還不夠？
…………
“哈。”
沐晨曦做完課業，打個哈氣有些發困，他轉頭看趙歡還沒睡。
“媳婦兒，你忙什麽呢？”
沐晨曦走過去，看他手裏拿着不少圖樣，“真好看，是要上新樣式嗎？”
“這是給縣城徐府小姐畫的嫁妝擺件，還推薦了幾件新樣式，若是能看中又能賺一筆銀子。”
趙歡這些天就忙這事，現在全部整理好，明天就可以送往縣城徐府，定下就會交一部分定金。
“媳婦兒，你好棒。”
沐晨曦笑的眉眼彎彎，像只偷、腥的小貓，依在趙歡肩膀上，“我們很快就要買宅子，還要買好多好多東西，每天都開開心心呢！”
“是呀！”
趙歡用額頭輕輕頂他一下，“我們每天都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