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京

蘇柒到家,已經是夜裏十一點。從電梯出來,正遇見王清和拎着個小包從隔壁公寓裏出來。

蘇柒認出來是霍沉的秘書,點頭示意。然後轉身拿鑰匙開門。聽得背後的房門砰咚一聲響,随後是兩個人的腳步聲。王清和聲音輕,像是怕傷了人,“霍總,您小心!”

王清和先進去了電梯,手扶着電梯門,給霍沉擋着,等他進來。

蘇柒回頭過來看了一眼,那人臉色不好,嘴唇上都沒什麽血色,她莫名有些心慌。

霍沉見她剛回,準确的說,是約會剛回…一雙眼睛沒從她身上挪得動,聽得電梯的超時提示音,才開口,“走了,不礙你眼了。”

“不送!”既然要趕他走,就沒必要再留情面,話說的決絕,她擰開鎖推門進去,砰咚一聲合上了門。行雲流水換好拖鞋,這才頓了一頓,背靠在屋門上,全身都很沉…沉得挪不動…

霍沉看着那合上的房門,立在原地仍是一動不動,王清和只好再次小聲提醒着,“霍總,得走了。”

他進來電梯,才伸手捂着胃,揪着疼。剛剛吃了王清和打包來的米粥好了些,這麽一晃動,繼續疼着…

王清和開車送他去醫院吊瓶,時間太晚幹脆開了間病房休息。第二天一早,又搭上了回帝都的飛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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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樵胡同,車只能在路口稍停。霍沉下了車,國土北邊比南邊涼快,風大,吹得胡同兩旁的樟樹葉子嘩嘩作響。沿着小道兒一路走進來胡同盡頭,兩旁也都是大戶。

朱門綠瓦紅燈籠,裏頭撐出來兩顆頂天的棗樹。圍牆冒出頭的幾根新竹,今年老爺子新種的。推門進去,院子裏的杜鵑兒早落了花,只剩得幾顆月季還挂着苞。假山池子裏水聲清脆,給一排小竹林添着風韻。

霍沉風塵仆仆歸來,便往正廳裏頭趕。外頭熱,屋裏頭開着冷氣泡着熱茶。霍無就站在楠木案臺前寫書法。大媽朱希慧一旁伺候着,見門口動靜,在霍無就耳邊小聲提醒了句,“霍沉回來了。”

霍無就手裏的書法沒停,字剛開了兩筆,墨水透着光亮,暈在紙筆之間,宛如游龍。“來的正好。”

霍沉見着老爺子在寫字,沒去打擾。待得他兩字寫完,才起聲招呼,“爸。”

霍無就繼續提小字,蓋印章,“撤資方啓,王清和已經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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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了。”

章蓋好,霍無就才擡頭看了看霍沉,“方家和我們幾十年交情,就這麽撤了?”

霍沉意料之中,撤資的事情肯定是驚動到方老爺子的,他當時敢這麽說,就料着霍無就會來問他。“在商言商,方啓現金流負向不是一年兩年了。這筆資金我有更好的安排。”

霍無就頓了頓口氣,放下印章,好生打量自己的作品,才緩緩道來,“你心裏有數就好。”

一旁的朱希慧聽着霍無就護短,不惜姿态拉了拉老爺子的衣袖,“老爺,雖說是虧損着,可方家和霍家幾十年交情,以後如果有什麽得要求人家的,可是沒得退路了的…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霍無就卻看着朱希慧,似笑非笑着,“哦?依你看,我們已經退了,現在再追回來?!”

朱希慧聽出來幾分不滿,忙閉了麥。

老爺子卻提起桌上已經稍稍幹了的字跡,拿給霍沉,“這個給你,回去好好看看。”

霍沉從霍無就手裏接過來書法,是“乖張”二字。霍無就雖是挺着他的決定,卻也提醒他,舉措太過乖張。見霍沉看着字跡笑了笑,該是會到了他的意思,霍無就才道,“留下吃晚飯再走。”

霍宅裏的父子關系算是融洽,霍氏下面除了霍氏文化,還有實業電子兩大集團。霍沉這些年在傳媒方向有建樹,霍無就就幹脆讓他先看着文化産業。權利放出去了,就沒打算收回來,怎麽用是霍沉的事,正好也理理早年勾兌下來的人情債。

朱希慧給霍無就生了兩個兒子,長子霍嚴斌早夭,夭子霍嚴靖剛從國外留學回來。不受寵…看起來老爺子有把霍氏江山交給霍沉的意思,朱希慧便有些坐不住。方啓這事情,本來以為霍無就會怪着霍沉,沒想到,竟是慣着…

晚飯原是有客人來的。杜家父女剛入京城兩年,憑着外地積攢的錢財,登上帝都財富榜前三十。有個項目正和霍氏實業合作,緊着霍氏的資金背書,才好往下推動融資。看着霍氏遲遲不下手,杜然應只得把女兒搭了上去。拖着朱希慧來霍宅吃飯,給霍沉相親。

霍嚴斌早年夭折之後,霍沉便成了家族中的長子。霍無就知道這親事攀得有些虧,可也得聽霍沉自己的。兒子已經和六年前剛回來的時候不一樣,現在的霍沉,羽翼鋒利,已經頗有他當年創立霍氏時候的影子。乖張就是銳氣,生意場上,最怕被人搓了銳氣。

一席飯吃得客客氣氣,生意人,能說會笑,場面和諧,氣氛愉悅,可都是表面。底下霍無就還是沒打算松口,杜然應還是求着捧着好處往上送着,杜薇坐在席間乖巧給朱希慧夾菜,霍沉卻沒掃她一眼。

吃過飯,霍沉接到秦城電話,有消遣。朱希慧看霍沉要走,忙推着杜薇出來院子,“帶上薇薇吧,你們年輕人該能有話說的!”

西樵胡同裏有路燈,走夜路不費勁兒,杜薇試着搭話。

“你是學表演的吧?我是學設計的。”

“你的戲我都看過,挺好看的!”

“我秋天辦秀場,到時候請你去看!”

霍沉一手拿着霍無就的書畫卷,一手垂在身側兩指摩挲,走出來胡同邁巴赫停在路口。王清和恭敬候着,“霍總!”

霍沉将手裏的書卷交給王清和,“找個時間裱起來,送去我公寓挂着,給老爺子看的。”

“好的,霍總。”王清和拿着書卷走去後備箱放好。

霍沉則拉開了車門,對一旁的杜薇,“上車!”

杜薇想着他還挺紳士,乖巧坐了上去,卻沒見他上車,就一把關上了車門。王清和從車尾回來,霍沉繼續吩咐,“杜小姐要去哪兒,你們就送她去哪兒。今晚不用跟着我,我約了秦城。”

王清和連連點頭回去車上,坐來副駕回頭問杜薇,“杜小姐,霍總問你要去哪兒我們送你!”

“那他呢?”杜薇幾分不解。

“霍總另有安排。”

杜薇算是明白了,人家這是沒意思,她也不是死纏爛打的人。爽爽快快報了夜場地址,誰還不用趕場子似的…

西樵胡同離秦城報的地址不遠,又正是堵車的時候,霍沉便走路去。繞過兩條街,過條天橋,再鑽進胡同裏,不用繞,就在胡同口上。四合院改成的酒吧,包了場。東家是誰秦城沒說,裏頭幾個熟人,圈裏圈外的都在。上來二樓露臺,秦城舉着電話叼着煙,當兵的沒幾個不抽兩口,就盯着門口,見霍沉來了,朝他招手,“诶!這兒。”

霍沉和秦城混得熟,從六年前剛回來霍家的時候開始,那天商宴,霍無就做東。商場上的事,霍沉第一次聽,坐着不動徒消磨着耐心,卻是一個字也沒往裏進。秦城看出來他心不在焉,喊他出來,給他看他在平臺上投喂的主播照片。後來商場摸爬打滾,秦城背後撐着他,幫了不少忙,靶子這麽拜下來了,一輩子的兄弟。

見着霍沉在對面坐下,秦城才挂了電話。

“你可算肯回來了。你知道錦繡鬧幺蛾子麽?”

“什麽?”霍沉心不在焉,擡手招呼服務生,要了一杯蘇打水,治胃的…

秦城抿了一口紅酒,“打了兩次電話給編劇,要求改成雙女主…诶,你說這劇本,是說改就能改的麽?那人家可不都白寫了。還好人黑茶是個角兒,不肯改。後來打電話都不接了。就老打來我這兒,你說我能怎麽地吧…”

“方冉在鬧?”霍沉嘆了口氣,靠向椅背上,攤開了身子養神,不在意。

“還能有誰?”秦城哼笑着,“說了不要他們錦繡的人了,非貼上來說女配也行。貼上來了,還又要改劇本…真特麽是個爺…”

“愛演不演,不演換人。”霍沉怎麽冷着怎麽來。

“成,那我明天給他們高層去個電話,就說你這句!”

霍沉:“就說,是我說的!”

蘇打水上來,兄弟兩人碰了碰杯。秦城才再說道,“诶,蔣敬那邊的拍攝檔期快定下來了。初步計劃是下個月。你可得騰好時間…”

“檔期訂好,發給王秘書。他會安排!”

樓下忽地鬧得緊,露臺上都往下看。現場DJ開大了音響,換着花樣編曲兒。

霍沉昨夜一宿沒睡好,今天又奔波兩城,還吃了頓業務飯,現在正是困累的時候。一手撐着額頭,聽着下頭的動靜也無動于衷。倒是秦城起了身,從露臺眺看了下去。

四合院子裏,細碎星火燈光。女孩兒大波浪,Bling吊帶,貼身牛仔褲,跟着音樂扭着腰。跳得好看,周圍都給她騰位置鼓掌,連樓上都一陣吆喝聲。

“卧槽,這妞兒什麽門道兒?不像是京圈兒的啊?!生面孔!”

聽着秦城一番感嘆,霍沉才望了眼樓下。看到那姑娘,冷嗤了一聲,“杜氏千金,山西來的。有礦!”

作者有話要說:  霍沉:老子等開拍了再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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