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如是我聞

婚後不久,於棠就打算把現在的工作辭了,否則以老板娘這個身份,在部門做事估計不大方便,她想另外找家公司,不求大好前程,但求自立自強。

晚上她就把事情和張昀生說了。

張昀生不是不主張她外出工作,而是站在丈夫的角度來講,他帶着私心,希望自己的妻子能夠放松地愉快地過日子。

他聽了以後說:“可以做點別的,輕松一點的工作。”

於棠卻很堅持:“建築師的工作挺好的,我花費多年心血才走到這一步,而且我現在這個年紀,正是上升的時機。”

他說:“你現在這個年紀,也正是懷孕的好時機。”

雖然她現在一腔熱血赴事業,但張昀生還是得和她擺事實講道理,“建築師是一個長期規劃的投資項目,前期投入大量心血,中後期是源源不斷的心力補給,才有得上升。可你現在是有心無力。”

他還說:“你現在已為人妻,肩負其他大任,你心裏得有一杆稱,知曉輕重緩急。所以眼下先考慮當務,解決了後顧之憂,你才能在事業上全力以赴。”

張昀生平時行事自成緣故,不管你愛不愛聽,如今一講道理,她就無話可說了。

於棠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她想了一想,也是。

總不能幹個一兩年,又把工作辭了回家生孩子吧,如今大部分企業說是給産假,可一旦你生完孩子再回到崗位,屆時已經是另一番局面了。

于是,於棠進入備孕階段。

林姨極盡營養之能事,每天變着花樣炖補品,她說這是過來人的經驗,保證到時候孩子一出來,健康白胖好生養。

孩子胖不胖不知道,但於棠胖了。

以前她氣血不足,體質一般,而且腸胃不大好,所以總吃不胖,有時候忙起來三餐不到位,一陣一陣地熬夜,不聲不響地就瘦下來幾斤。

現在她作息規律,飲食健康,閑時寫寫書法,看看書,心情愉悅日子滋潤,一不留神身上養出了幾斤脂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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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昀生先前沒覺得,後面出差一個星期回來,一見到她就覺得換了個人,意外之餘又想笑,“你這是……”

於棠看他這個反應,覺得實在可氣。

晚上洗澡的時候,於棠對着浴室裏那一面大鏡子,來回照了半天,身上的線條确實圓潤了不少,尤其是臉和腰。

她穿着睡衣出來,憂心忡忡地上了床,拉起被子就要躺下。

張昀生還在書房,她忽然想起林姨剛才說熱了牛奶,讓她記得拿去廚房給他,她掀開被子起身,到樓下廚房,果然見流理臺上放着兩杯牛奶。

一杯是她的。

於棠心想不能浪費,還是喝了下去,再端着另一杯去了書房。

張昀生見她進來,甚至選好了角度,遠遠地把牛奶遞了過來,他沒接,說:“不就是胖了幾斤,至于這麽一驚一乍?”

於棠幹脆把杯子擱在了桌上,說:“可你就喜歡漂亮的。”她扔下一句話就轉身回了房。

半個小時後,張昀生才回房,卧室裏就他那邊床頭的一盞燈微微亮,她側身躺,留個背影,骨肉均勻,依舊隽秀。

張昀生以為她睡着了,但他一上床就知道她是醒着的,他伸手正要抱,她卻不要。

他催促:“快過來。”

於棠這才磨磨蹭蹭地挪過去,他摟在懷裏,依然覺得纖巧。

張昀生摟着她親了一會兒,極盡溫存之意,手摸到她的腰線,卻被她趕走。

於棠的臉上暈開淡淡的緋色,手上撚一撚他上衣的領子,說:“我要是懷孕了,那會更胖,到時候不能見人,你別回家了。”

他聞言只是笑笑,“懷胎十月,你不想我?”

她那是賭氣話,又說:“沒什麽想不想的,我有肚子裏的寶寶陪着。”

他仍是笑,只覺得她是越慣越起小性子,收拾了再說。

一個星期不開葷,張昀生這晚把她折騰得夠嗆,她隐忍哭意一聲聲淺吟,不敢太大聲,生怕驚動樓下的林姨,到時候丢臉丢到海裏去了。

張昀生對她無法,停下來安撫,而後問還要不要。

於棠體諒他憋得太久,于是勉強答應。

這廂話音剛落,他便不管不顧一味頂撞,更是一回要個盡興。

早上她起來時,張昀生已經出門,於棠下來吃早餐,坐在椅子上只感覺渾身哪哪都不對勁,尤其腰酸得厲害。

林姨問:“一會兒還去不去健身房?”

於棠喝着豆漿一想,最近體重持增,怎麽還敢不運動?

她很積極地答應。

直到上樓換衣服,一照鏡子,發現胸口滿是印子,一想到健身房的運動裝是低領,只得作罷。

她回到客廳,說不去了。

林姨問:“怎麽又不去了?”

於棠随口扯個理由,“來例假了。”

林姨掐指一算,“還有半個月呢,怎麽提前了這麽多天?”

因為近日來林姨在照顧於棠備孕的事,所以對她任何事情都上心,連經期遲來早來,來了幾天都一清二楚。

林姨忽然意識到什麽,掩嘴偷笑。

於棠尴尬得不敢視人,溜去書房練習書法。

昨晚張昀生在這裏辦公,桌上的東西堆得亂七八糟,都是些文件,林姨不懂,所以不好亂動,於棠順手收拾了一下。

她想找個空的抽屜把文件放進去,所以一個一個拖出來檢查,拉開最後一個時,裏面是一疊紙,她取出來看。

翻開才曉得,那厚厚的一疊,都是一些毛筆字,她的筆跡。

她以前的筆跡。

先前她在書房練習書法,沒有動過抽屜,所以不知道底下還藏了這些。

於棠翻到其中一張,寫的是“老混蛋”三個字。

那時她氣急,寫字時一筆一劃看似行雲流水,其實運筆不穩,這三個字的筆畫一個賽一個繁複,所以寫得歪歪扭扭。

於棠找到一張滿是皺痕的紙,寫的是“打倒資本主義張老賊”。

當時這張被她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沒想到他還給撿回來,并且收了起來。

……

今日股東大會,張昀生兩項議案一致通過。

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張昀生現在是人心所向,諸事順意,行起事來更是雷厲風行,股東大會上剛通過議案,散了會馬不停蹄就運行起來。

那邊安排負責人拟了份方案策劃書,這邊就聯系了相關部門領導,一一應酬。

去年創業文化園的興建工程已完成大半,正是趕着大好形勢。

當今創業者紛紛冒頭,中小型企業遍地,那時就得到消息,說某地已獲拆遷許可等等,如今創業園尚未竣工,已有不少人打探消息。

一旦竣工,吉時開盤,必然售罄。

這晚,張昀生在外應酬,酒局上衆人推杯換盞,就屬他克制。

煙酒不沾。

他記着於棠說的話,備孕期間,他一旦喝酒抽煙就會對她有影響。

然而,一個酒局自成一個世界。

酒局觥籌交錯,世間光怪陸離,既已置身其間,哪有獨善其身的道理?

最後實在沒法,還是喝了點酒。

有人打趣:“張總一晚上有所顧忌,是不是家裏那位盯得緊?”

趕巧秦二也在,他笑道:“張總新婚不久,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多少是得哄着點兒,這以後嘛,還不是廣闊天地,大有作為?怎麽能讓女人綁住?”

張昀生聽了只是笑:“還是二少好手段,聽你這番話,應該是已經把家裏那位打理得服服帖帖,有空再向你讨教一二。”

秦二頗不自在地搔頭撓眉,“這個,無規矩不成方圓,打理公司要定制度,打理家庭自然需要家法。只不過夫妻倆有商有量的,才能家庭和睦。”

有人揶揄:“喲,二少自從過上婚姻生活,這感悟不少啊,張總有什麽啓發沒?”

張昀生感覺脖頸處隐隐生癢,他說:“耐心哄着,讓她記你的好也就乖了。”

那人笑道:“那還是張總知道疼人。”

一時轉了話鋒,聊金融聊政策,甚至聊古董。

誰誰最近收了哪朝哪代的文物。

愛喝茶的收了哪位名家的大作。

張昀生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

這會兒林姨已經睡下,於棠在卧室裏聽見樓下開門的動靜,急忙跑了下來,看見他由林伯扶着坐到了沙發上。

於棠過去說:“林伯,您去休息吧,這裏我來。”

林伯瞧她這身形仍是清瘦,不大放心,說:“要不把你林姨叫起來?”

於棠趕緊說:“別麻煩林姨了,她才睡下不久,您也去休息吧。”

林伯點點頭,回屋去了。

於棠去洗手間擰了一條毛巾過來,坐在他旁邊給他擦擦臉,擦到脖子的位置時,看見那裏有一處咬痕,她昨晚氣急了咬的。

不知道是不是發炎了,現在看起來有點腫。

張昀生見她愣着,說:“去給我倒杯水。”

於棠跑一趟廚房,倒了溫水給他,坐下來時問:“你怎麽不搽藥呢?”她拿毛巾,将那處咬痕輕輕清理了一遍。

“咬的時候不知輕重,現在知道着急了?”

“……算了,我給你拿藥。”

於棠拿了一瓶消炎藥膏,過來就催他去洗澡,洗完澡好給他搽藥。

張昀生朝她伸手,說:“我抱你上去。”

於棠坐着沒動,“還是不要了,胖了不少。”

“過來,我看看胖了不少是多少。”

“你喝醉了,還有力氣麽?”話是這麽說,她還是挪了過去。

張昀生抱着她起身掂量了一下,一邊上了樓梯,問:“今天在家都做了什麽?”

她回答:“跑步,寫字,看書。”

“寫了什麽字?”

“明天你自己去看。”

第二天一早,張昀生出門之前忽然想起昨晚的事,特地拐去了書房。

那張書桌上哪有什麽字?

只有一張他的素描,半身,側臉,寫形寫意,均屬上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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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番外就是補充一些細節,包括婚後之類,日常瑣碎,叽叽歪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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