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如是我聞

孩子稍微大點的時候, 晚上基本由林姨照顧, 但半夜寶寶要是哭鬧，又不願意吃奶粉, 林姨也是要抱過來讓他吃母乳的。

于棠考慮着現在是不是可以外出工作，可是孩子還沒斷奶，林姨說得等寶寶長到一歲左右才能讓他斷奶。

如此, 于棠找工作的事又耽擱下來。

不過她生産之後恢複得不錯, 做什麽事都方便, 健身房那邊她定時去了，鍛煉了兩個星期, 身上的皮膚終于緊致了一些。

她已經能夠承受住抱着孩子一個上午或下午的持久度。

張昀生每晚回家都能瞧見她在哄孩子，她身上的母姓氣質，體現得自然而然。

以前就只當她是個小姑娘, 雖年過花信，卻是各方面都青色, 對人情世事一知半解, 偏偏還有自知之明，總有一套道理來自恰邏輯。

所以他想對她好時，還得事先站在她的角度, 考慮她的意願。

周末張從徕過來看侄孫，正好張昀生在家, 她問起孩子的名字。

于棠老早就在考慮這個，這段日子她想了一堆名字，都不大滿意, 他又忙，原本就想等他今天空閑了問問，沒想到姑姑倒先問起來。

張昀生想都不想，随口就說：“張予舟。”

于棠一看就知道，他這是即興想了一個，以前他就老拿着一副萬事萬物皆可盤戲的态度忽悠她。

張從徕倒也沒什麽意見，只是不知其意。

張昀生仍是信口拈來，他說人生一世，不過做舟行水。還說予舟予舟，聽着合心意。

張從徕點點頭，忽然想到什麽，說：“那就順便把二胎的名字也給起了。”

于棠沒考慮過二胎，而且她剖腹産，至少近兩年裏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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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昀生說：“張也舟。”

于棠：“……”

他這也許是福至心靈，文思泉湧了。

張從徕在這裏待到天黑，吃了晚飯才回去。

上車之前還抱着孩子逗了半天，接着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于棠回了屋，轉頭就問：“你是認真的麽？”

張昀生沒反應過來，“什麽認真的？”

她說：“張也舟。”

他說：“趁着老二還沒出世，予舟還是也舟，你給孩子挑一個。”

于棠想了半晌，覺得還是第一個合适，聽着也比較文氣。

張昀生抱着孩子在客廳來回溜跶，他倒是會挑時候，孩子這會兒乖得很，要是孩子一哭鬧，于棠就不信他有這個耐心，還能抱着來回哄。

寶寶被他逗得咯咯笑，聽得大家都高興。

睡覺之前，于棠喂孩子吃了母乳，然後給林姨抱回屋。

張昀生好不容易逮着空，門一關，把人抓過來抵門邊上就吻，直接在門邊酣暢一回，繼而滾到床上，再行雲雨。

此時□□進行得如火如荼，沒想到孩子忽然哭了，隔着門傳過來。

于棠一聽見孩子的哭聲就分神了，頻頻望向門口，原以為林姨能哄好，可不知道是她着急還是怎麽，她總覺得這哭聲持續了好久。

林姨估計猜到夫妻倆此時不方便，所以一直沒有來敲門，自己哄着。

她推一推他，說：“我去看看。”

張昀生只得松開，讓她先去哄孩子。10分鐘後她回屋，張昀生火勢正盛，抱着她繼續，沒想到寶寶剛睡下不久又醒，一陣陣地哭。

雲雨正酣，張昀生一時放不開她，抓着她的腰一味狠撞。

孩子的哭聲那麽撕心裂肺，于棠聽着不忍，越發急切地催他快點結束。

張昀生原本也被吵得閑情稍退，但她那副嗓子一起，綿長輕盈，嚷着要他快點，偏偏很能助興。

于棠見他要個沒完，牙齒一咬，勾住他腰身迎合，似嗯似啊一聲聲起，把張昀生刺激得緊咬着腮，狠罵了聲操。

這廂事情一結束，于棠趕緊穿上衣服又去了林姨的房間，她把孩子抱過手，哄了一小會兒，嘤嘤的哭聲漸漸平息。

這回确認孩子熟睡了才放心，她回到房，以為他也睡了。

于棠輕手輕腳地爬上了床，他卻忽然轉過來，問孩子怎麽樣。

她牽着被子躺下，應着：“睡了，剛才哭得嗓子都啞了。”

他無話，順勢就将她收到懷裏，默了一陣他說：“小家夥挺會折騰人。”

于棠忽然笑：“這麽小的寶寶，什麽時候才長大？”

他随即也默笑，閉着眼，掌心一下一下輕巧地搭着她的肩。

于棠不知怎麽的，心裏一股情緒泛上來，微微仰着臉看他，張昀生察覺胸口的腦袋動了一下，他低頭就見她睜着眼，眸子清亮。

他心一軟，神色也柔和，問：“看什麽？”

她搖搖頭，前額抵住他的胸膛。

就是忽然想看他。

一開始，于棠覺得要把小家夥養大，不知得是何年何月的事。但其實一旦适應了有孩子的生活，某些生活方式固定下來以後，時間不過是日複一日而已。

小家夥學會開口講話，學會喊爸爸媽媽，兩只腳蹒跚學步，身量一厘一寸地拔高……

一晃三年。

有件事于棠比較憂心，小家夥和爸爸不親熱。

張昀生忙起來的時候三天兩頭地不着家，那孩子一兩歲那會兒還知道要找爸爸，後面漸漸曉得一些人事了，就開始認生了。

于棠也忙工作，但至少每晚可以回家，能和小家夥相處一陣。

有一晚上，于棠抱着小家夥講故事，哄他睡覺，正好張昀生出差回家，小家夥一看見他，忽然往媽媽懷裏鑽。

以前他一回家，那時候孩子還不會走路，爬都要爬過去。

孩子不主動和他親熱，張昀生每天處理完公事，就不太有耐心陪孩子，就算是陪着也懶得開口，往往敷衍了事。

小家夥問他這幅畫漂不漂亮。

他嗯一聲當做肯定。

小家夥說爸爸你看狗狗在地上睡着了，會不會着涼？

他說不會。

小家夥問為什麽。

他說毛厚。

久而久之，小家夥覺得不受重視，就不願意和他相處。

這麽一來二去，就生分了。

這晚睡覺，張昀生靠着床頭在看書。

于棠過去把他的書抽走，說：“你寧願看書也不願意陪孩子麽？”

張昀生無奈，“是他不願意跟我親近。”

于棠說：“他才幾歲？你要等一個孩子主動親近你？”

他一時無話。

于棠拉住他的手，聲音柔柔對他道：“你去陪他嘛，我每晚都要給孩子講故事，今晚你去好不好？反正明天你休息。”

張昀生安靜片刻，說：“我不會講故事。”

她說：“他床頭有一本故事書，你照着念就行了。”

既然天時地利人和，張昀生也就順着她的意思，去了小家夥房間。

只是當小家夥擡頭一見是他，開口就問：“媽媽呢？”

張昀生說：“媽媽睡着了，爸爸給你講故事。”

小家夥不願意，手腳伶俐地跳下了床，跑着道：“我要去找媽媽！”

張昀生有些無奈，雙手揣在褲兜裏，在床邊站立片刻，他伸着一只手彎着腰去翻枕頭，底下果然壓着一本彩繪的童話故事書。

房門被打開，于棠望過去發現是孩子，瞬間就猜到怎麽回事，她抱着小家夥問：“你怎麽不讓爸爸給你講故事呢？”

小家夥賴在她身上，奶聲奶氣地回答：“我要媽媽講故事。”

“可是你的故事書沒有拿過來。”

“拿了。”張昀生适時返回屋，順手捎上那本彩繪童話故事。

他把書扔過去，自己掀被子躺下。

于棠拿著書說：“寶寶，媽媽抱你回房間。”

小家夥卻不願意，“我要在這裏和媽媽一起睡。”

于棠扭頭望向已經睡下的那人一眼，張昀生也瞧了過來，伸手取了書來看。他不表态，于棠當他默許。

以前，于棠給孩子講完兩則故事就差不多能把他哄得睡着，今晚小家夥不知怎麽了，很雀躍很興奮，不躺着聽，而是坐在媽媽腿上聽。

他聽高興了就開始爬起來一蹦一蹦，于棠怕他摔了，伸手護着他，他鬧起來沒個分寸，往媽媽身上撞，一不小心就踩到他媽媽的小腹。

女人那個部位十分柔弱，于棠疼得叫了一聲，好久沒緩過勁來。

張昀生忙坐了起來，手去摸她的肚子，随即他皺起眉，不自覺就擺出嚴肅，說：“媽媽在給你講故事，你乖一點別亂動。”

小孩原本還內疚，忽然被他這麽一說，轉而委屈，利利索索地爬下床，跑了。

于棠要追上去，張昀生攔着，說他去看看。

她不放心，囑咐道：“他那麽小，你對他溫柔一點。”

張昀生先是去了小家夥的屋子，進去沒見着人，他轉身去敲了林姨的房門，小屁孩果然跑這兒找安慰來了。

林姨問怎麽回事。

他說：“沒事，我抱他回屋。”

小家夥悶在被子裏，馬上就回：“我不要你抱。”

林姨坐在床沿，輕拍着床上鼓起來的小團子，笑說：“什麽你你你的，那是爸爸。”

小家夥悶聲悶氣地嚷嚷：“我是媽媽的人，現在已經不認識爸爸了。”

林姨被他逗笑，轉頭對着門口的人道：“讓他在這兒睡，等他睡着了我再抱過去。”

張昀生只得點頭。

他回來得這樣迅速，于棠有些吃驚：“你哄好了？”

張昀生一臉悻悻，道：“跑林姨那兒去了，不認爹。”

于棠忍不住笑出聲，說：“活該。”

張昀生倚着床頭，緩緩呼出一口氣，問：“肚子還疼不疼？”

她搖頭，“就疼一陣子。”

于棠剛躺下，想起來一事，複而起身，說：“明天你帶孩子去游樂場好不好？我上個星期答應他的，但是我明早得回公司一趟，你先陪他過去。”

張昀生并不是不願意，他是擔心孩子不願意和他待在一起，“明天看他的意思。”

“你不能總看他的意思，”于棠想一想，說道：“你當初對我怎麽那麽主動那麽強勢？你怎麽不考慮我的意思？”

“這怎麽一樣？”張昀生笑。

“這麽不一樣？”她問。

他半是玩笑地說：“你好騙，欺負完我一哄就乖，小家夥多難伺候，把他弄哭了還不是你心疼？”

于棠懶得理他，拉起被子就睡。

翌日一早，于棠吃完早飯，出門之前轉身上樓，進屋聽見洗手間有水聲傳出來，她過去等着，不久洗手間的門打開。

張昀生見她在門邊待着，不禁就問：“偷聽啊？”

于棠沒時間和他玩笑，說：“一會兒帶孩子去游樂園。”

他沒應，去衣櫃那兒找了件襯衫穿上，招手讓她過去系紐扣。

于棠一邊給他系上紐扣，一邊嗔怪：“懶死你算了。你到底帶不帶他去啊？”

張昀生垂着臉說：“這不正穿衣服呢麽？”

她這才開心地笑笑，抓着他的衣襟，踮起腳尖，嘴唇碰他的下巴。他一早起來，原本已經把火堪堪壓了下去，眼下一撩又起。

張昀生把人留在屋裏蠻纏了好一陣，才讓她出門。

出門前，于棠還提醒他要去的那個游樂園，上午10點才營業。

林姨上樓把小家夥叫醒，抱着他去洗手間給他刷牙，張昀生吃完早餐在客廳裏等着，手裏習慣拿着一份報紙在看。

小家夥一下樓，只見爸爸在，轉頭就問：“媽媽呢？”

林姨抱他上桌，說：“寶寶乖，媽媽有工作，今天讓爸爸陪你出門。”

原本以為小家夥會鬧，沒想到他聽完沒吭聲，乖乖吃飯。

張昀生瞟過去一眼，發現他安靜，終于放了心。

林姨給小家夥拿了個小書包背着，看父子倆出門，她不放心，叮囑了兩句：“舟舟書包裏有兩個奶瓶，一個裝的是水，一個裝的是奶。”

張昀生聞言倒是吃了一驚：“這麽大還喝奶？”

林姨笑道：“三歲的小孩哪兒大了？你記得隔一段時間讓他喝水，他餓了就讓他喝奶，有什麽問題就給家裏打電話。”

張昀生聽着覺得瑣碎事太多，簡單應了一聲。

他上了車，孩子已經坐在了副駕，小小的身，短短的腿，身前抱着小書包，張昀生和他大眼對小眼，父子倆相顧無言。

片刻後，他探身過去給他系安全帶，說：“書包拿開，手擡起來。”

那孩子舉起雙手，書包擱在腿上。

他說：“一只手，還有書包。”

這孩子平時外出坐車，大人處處照顧得周全，而且他現在有點緊張，他把書包拎起來，抓不穩，咚一下，書包滾落到座椅下面。

張昀生看他一眼。

孩子撅着嘴，面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