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1)

凱向莎多蘭與羅德解釋人心的奧妙與特殊時,三四郎正嘔著氣,躺在自己的房間裏。

被單方面地斥責,和不準與凱伊見面、說話的命令,讓三四郎一想起來就火冒三丈。

身為一個傭兵,他已經很習慣那些不平等的待遇或無理的命令,他對應的不二法門就是直接無視,但這一次,他在太空船內根本無處可逃,而且還被威脅要減薪,加上對手是近衛凱,讓他一句話都不能吭。

其實別說近衛凱不知道應該怎麽跟三四郎相處,三四郎自己也不知道該如何跟近衛凱相處,他們擁有相同的臉、相同的體型,就連給人的感覺都有那麽—點類似,但又不完全相同。

與三四郎的傭兵身份比較,凱除了看起來比他年長,還是三四郎的長官,再加上他總覺得自己與凱之間似乎有點什麽……他也弄不清楚,感覺好像是凱對他有所不滿,或根本厭惡他這個人?

沒有什麽比這些更難處理的了,他默默忍受應該會比較好吧!

「不過那家活的反應跟凱伊真像……」看著天花板,三四郎喃喃自語,意識到自己剛才說了什麽,三四郎睜大眼,趕緊自圓其說:「真是的,那些頭腦好的家夥到底在想什麽啊?」

靠直覺生活的人,其實很難理解思考型的人怎麽解釋一件事,不過如果凱或凱伊聽見他那樣說,他們大概會橫眉豎眼地瞪著他看。

想像著凱與凱伊可能會有的反應,三四郎伸了個懶腰,伸手扯下發帶,那頭黑發散在床單

「凱伊……」三四郎的黑發非常豔麗,感覺似乎與那亂七八槽的性格不怎麽相稱,抓起一絡發湊到眼前,三四郎兀自喃喃自語。

凱伊雖然從來沒有說出口,但三四郎知道凱伊喜歡他的一頭黑發,當他們擁抱彼此的時候,凱伊的手指總是十分享受地纏繞著他的發,粗重的喘息、無法壓抑的呻吟,凱伊不斷渴求更為強烈的快感,伸手緊緊抱著三四郎的頸項,緊貼著凱伊熾熱的肌膚,三四郎只覺得凱伊的腕力比想像中強許多,而當那快感飙升至頂點時,凱伊會挺直背脊、緊皺眉心,手指緊緊纏繞三四郎黑亮的發。

結束以後,他們全身都被汗水濡濕,身體也不再那麽緊繃,當他們緊靠在一起即将進入睡眠,凱伊總會開始厭惡在性愛中得到快樂的自己,但卻又總是嗅聞著沾染三四郎濡濕黑發上的氣味,靠著他的身體,把頭臉埋在他肩上。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三四郎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抓著頭,表情很像瞪著數學習題發呆的孩子。

大家都說現在的凱伊與以前的凱伊是兩個不一樣的人,然而對三四郎來說,他就是沒有辦法理解這樣的說法,他也想理解喪失記憶或記憶退化之類的狀況,因為在聽到凱伊的記憶退化回十幾歲的少年時期時,他真的吓了一大跳,但凱伊就算因為聽到自己沙啞低沈的嗓音而吓一跳,就算頂著青年的臉孔,睜大眼說著稚氣的話,那還是凱伊。

三四郎沒有辦法把凱伊與伊西斯當作兩個不同的人格,對他而言,那種感覺就像他所熟知的人穿上另一套衣服、換上不一樣的造型而已,不管外型再怎麽變,內在還是一樣啊!他的理解範圍就只到這裏。

「那家夥……居然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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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說凱伊是因為心中感覺到危險,才會對自己的人格加以抑制,三四郎沒有辦法理解,憑藉他獨特的嗅覺,他就是知道會變成現在這個狀況是凱伊自己的期望,凱伊……想要逃離自己,頭部的撞擊或許是一種契機,既然如此,那就讓凱伊保持現狀。

如果是那個正直到不行的凱伊,他絕對不可能逃開自己,那雙萬華鏡般的眼清澈到不可思議的地步,凱伊也持續以雙眼注視著自己的內在,沒有片刻移開過視線,憎恨著眼中反映出污穢的自己。

吐出一口氣,三四郎也煩了、累了、想逃了,因為三四郎比誰都了解凱伊現在的狀态是怎麽回事,凱說凱伊的頭部遭受撞擊是個轉捩點,但凱并沒有想到三四郎對這句話的理解,遠遠超過他能夠想像的程度。

三四郎的樂觀其實已經到了有點過頭的地步,換做自尊心強,心高氣傲的凱伊,面對這次事件可能很快就沒辦法繼續忍耐了吧!他或許能在這樣的逃離中得到些許快樂,但很快又會無法忍受,進而憎恨自己。

不過眼前的情況也算不上太差,凱伊的頑固本來就無人能敵,再加上凱伊無法容許任何怠惰,又重視規律,特別是跟三四郎有關的部份,他更是一點都不手下留情,這樣的凱伊常常讓三四郎想溜之大吉,所以目前凱伊失去「現在」的記憶,對三四郎來說反而就像與凱伊的休戰期一樣,所以當他看見凱、羅德與莎多蘭對凱伊皺眉,甚至把他當作病人一樣看待,只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他那能夠洞悉人的本質,并讓凱驚異的敏銳直覺卻犯下了錯誤,三四郎還不知道這個錯誤會在之後為他帶來無窮的困擾。

本質很重要,但并不是人類的全部,例如穿上了不同的衣服,人連走路的姿勢都會有所改變,過於單純的思考方式會讓三四郎付出多到讓他感到嫌惡的代價,不過這是以後的事了。

無聲地拉開三四郎的房門,那抹纖瘦的身影滿意地點點頭。

那是凱伊……不,伊西斯。

凱不準三四郎靠近他,不過如果是伊西斯自己考過去的話……應該沒關系吧!而且這也是事故後兩個人第一次獨處,三四郎對現在的凱伊非常有興趣。

躺在床上,三四郎一句話都下吭,只是看著伊西斯的行動。

「你是『凱伊』的搭檔,我應該可以進來吧?」伊西斯用柔軟的語調說,理所當然地踏進三四郎的房間。

「我又沒鎖門,誰都可以自由進出這裏。」

「不過『凱伊』是特別的對吧?」伊西斯對三四郎微笑,像覺得稀奇似地繞著三四郎的房間看,對三四郎來說,這樣的凱伊也是相當奇異的存在。

「這房間好髒喔!你不太會整理房間吧?」

雖然他已經聽過類似的評語很多次了,但被這種完全不同的語氣再說一次,三叫郎也只能苦笑,伊西斯的話并不是那麽溫存,但相對于伊西斯,凱伊不只冷淡,話語也相當辛辣,比起來,伊西斯的态度只能說就跟小孩子一樣稍嫌直率,但在三四郎聽來已經相當柔軟了。

「喂!」伊西斯轉頭叫喚三四郎。「人家是伊西斯喔!你叫我凱伊的話,我是不會理你的。」

三四郎忍不住噗哧一笑,那模樣簡直就是凱伊——逞強、擡頭挺胸、氣勢十足地指責三四郎,簡直是凱伊的翻版……不,根本一模一樣。

「我知道啦!剛才不好意思。」

聽見三四郎的道歉,原本皺著眉頭審視桌上那堆由衣服、工具疊成小山的伊西斯,随即轉過頭來。

「什麽?」

「呃……你老媽的事情。」

原先伊西斯的眼充滿挑戰意味,但聽見三四郎的解釋後,随即為蒙胧的淡藍色取代,擡起頭、抿緊唇,瞪著三四郎。

「算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都已經長這麽大了,發生這種事也不奇怪,阿爾西諾耶的身體也不好……」随著細微的嗓音,伊西斯的眼蓄積了更多水氣。

三四郎眯起眼盯著伊西斯,對這個孩子來說,似乎不大需要特別注意會傷到他,想起自己之前的遭遇,正在頭痛的三四郎不禁整個人放松下來,失笑出聲,就算變成小鬼頭也還是凱伊,用普通的方法注意他是行不通的。

正當三四郎陷入長考中,伊西斯樂在其中的撫摸著身上的制服,然後轉過頭,目光流轉過—臉苦笑的三四郎。

「我穿制服耶!真難相信我也會穿上制服。」伊西斯小心翼翼地撫摸胸前的徽章,看著身上剪裁合身的制服。「這個很适合我吧!」

這不是提問,而是相當肯定的語氣。

「我不覺得。」三四郎的誠實回答,多少激怒了伊西斯。

「為什麽?頭發和衣服的顏色很搭配啊!像這樣纖瘦的身體,跟聯邦政府那種設計簡約的制服不是很相配嗎?雖然我覺得穿成這樣有點那個,但這衣服還是很棒。」

「哪個?」如果是平常的凱伊,就算嘴巴裂了也說不出這些話,三四郎忍不住笑得合不攏嘴,笑意止住後,三四郎郎擡起頭。

「太過禁欲容易讓人産生遐想啊!你是不是有把我身上的制服剝下來的沖動?這可不是單純的制服呢?」聽了伊西斯的說詞後,三四郎不禁有無力。

「你那張臉看起來明明就跟制服合到不行,但你腦袋裏淨想那些事啊?」

「『凱伊』原來是那樣的人啊?」伊西斯問。

聽到伊西斯提起凱伊的名字,不論是誰,應該都能立即感覺到西斯與凱伊之間的差異,不過身為凱伊的搭檔,三四郎一點感覺都沒有,聽著伊西斯的問話,他只是點點頭。

「那家夥可不只是那樣而已,個性硬得跟什麽一樣,嚴格、冷淡、沒耐心,脾氣還很糟糕,你有聽過其他人怎麽說他吧?」三四郎一邊感嘆地訴說自己被凱伊「荼毒」的事跡,一邊擡起頭看著正在聽他說話的伊西斯。

「聽過啊!」

「那你現在在幹嘛?」

伊西斯像貓一樣緩步走到三四郎身邊,然後跨上三四郎伸直的雙腿。

「你有跨在男人身上的嗜好嗎?」

「說不上是嗜好啦!不過我還滿喜歡的。」伊西斯的答覆相當平和自然,他慢慢從三四郎的膝蓋摩蹭到大腿,然後順著三四郎的身形,一路磨蹭到腰間。

因為他整個人都趴在三四郎身上,所以雖然身高比三四郎矮了一點,但在這樣的姿勢下,伊西斯還是能以同樣的高度注視三四郎的臉,俯下身,伊西斯又更靠近三四郎一些,那比平常更為濕潤性感的唇,扯起了一絲笑意。

「我現在的身體真的很不錯呢!」伊西斯臉上的微笑看起來那麽妖豔,然而說話的口氣卻還像個孩子。「手腳又細又長,身材比例平均,膚色白皙,皮膚應該很細致吧!我也喜歡這個聲音,以前沒有聽過這種嗓音,帶著一點沙啞的感覺,很适合在別人耳邊嘟哝呢!」

聽著伊西斯不斷贊美這個凱伊深深憎惡的身體,三四郎只能沈默。

「我長高好多哪!之前我才在想,如果我長高了、體型變了,那就真的要好好考慮交往物件,還有生活模式。」伊西斯邊說邊慢慢地用中指拉開制服領口。「我很喜歡這個模樣,雖然我讨厭成為大人,但如果變成這個樣子就沒關系,嗯……我很喜歡這個模樣。」

三四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因為在制服底下,伊西斯什麽都沒穿。

「三四郎……」那沙啞低沈的嗓音就在三四郎耳邊輕語低喃著,這還是伊西斯第一次喊他。

過去在這張床上,三四郎曾無數次聽著凱伊喊他的名字,凱伊的嗓音總是能觸碰他的內心深處,挑起他的欲望。

「這個身體怎麽樣?身為他的搭檔,你應該很清楚吧?你看到的應該跟我感覺到的不大一樣。這就是成為大人的感覺嗎?」低喃著,伊西斯有如正在枯萎的花朵般輕輕靠向三四郎的胸膛,透過薄薄的布料,三四郎完全可以感覺到伊西斯熾熱的氣息。

「我的感覺比以前還要敏銳,三四郎,這個身體是不是很饑渴啊?或者是你讓他變成這個樣子的?」不知何時,伊西斯脫下了身上的襯衫,整個人趴到三四郎身上,那雙青灰色的眼瞳也緩緩被睫毛覆蓋,似乎是想全心全意感覺三四郎厚實又強壯的胸膛。「幫凱伊命名的人是三四郎嗎?」

伊西斯慢條斯理地以手指輕撫三四郎的身體,然後……

「你要自己試試看嗎?」

聽著三四郎仿佛嘆息又像帶上些許厭倦之意的話語,伊西斯總算擡起頭,睜開那雙充滿水氣的大眼。

「你的身體一向都這麽敏感,你要試試男人的滋味嗎?」三四郎平靜的問。

伊西斯很快就意會到三四郎根本對他的引誘無動於衷,他的臉紅了,然後轉為蒼白,雙眼也從淡紫色轉為鮮豔的紅色。

三四郎說話的口氣—直都沒變,聽起來有點像厭倦,又有點像覺得有趣,這樣的口氣從以前就常常讓凱伊誤會迷惑,而他輕浮的說話方式也常常讓凱伊火冒三丈,但對伊西斯而言,這樣的說話方式讓他覺得被侮辱了?

屏住氣息,伊西斯的身體僵硬,然後像頭野獸,直接撲向三四郎。

「噢!」

伊西斯彎曲手指,毫不留情地住三四郎的喉際抓去,三四郎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開了攻擊,頂起腹部讓伊西斯無法保持平衡,雖然伊西斯被甩下床,但他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狼狽,只是很快地展開第二波攻擊。

伊西斯将脫下的上衣揉成一團,往三四郎的方向甩,看著三四郎不論逃避或閃躲都那麽快速且靈活,伊西斯一氣之下抓起皮帶——那是三四郎的皮帶,剛剛被他拉了下來——當作皮鞭,毫不留情地往三四郎的方向甩,三四郎下意識地拉過枕頭抵擋,皮帶将枕頭布扯破一個大洞,枕頭內的羽毛在房間裏四處飛散。

在一片遮掩視線的白茫中,伊西斯觎準了時機對三四郎展開攻擊,三四郎抓住了他纖細的手腕,把伊西斯丢上床。

「笨蛋!走開啦!」

輕輕壓制住拼命想坐起身的伊西斯,三四郎吹了一聲口哨。

「我還以為你只是一個漂亮的小鬼而已,想不到還是一只兇得要命的小貓啊!」三四郎邊說邊伸手拿通訊器。「喂!你說那個不是凱伊的家夥偷偷跑到我房間裏耶!那樣子看起來有夠性感的,你說我應該把耶家夥趕出去呢?還是我滾出去躲起來算了?」

那—瞬間,伊西斯抓緊機會,甩開三四郎的手腕,從床上跳起來。

三四郎以為伊西斯會逃走,但伊西斯卻直接往他的方向撲過去,除了驚訝外,三四郎也因為擔心凱伊的身體而躊躇了一下,因此沒有完全躲過伊西斯的手,只是側過頭,堪堪躲過伊西斯的指尖。

「凱伊!」臉頰上出現了些許抓痕,三四郎沒有多想,直接喊出凱伊的名字。

「我是伊西斯啦!」伊西斯毫不留情地加以反擊,那雙萬華鏡般的眼被怒氣染上鮮豔無比的紅,是三四郎從沒看過的熠熠生輝。

「把衣服穿上,免費好康送太多了啦!」

「你……你這個遲鈍的家夥!你是沒有審美眼光是不是?為什麽我非得把這麽美的身體遮住啊?」

按著,凱出現在三四郎的房間。

在凱的印象中,凱伊向來都厭惡自己的身體暴露在他人的目光之下,而三四郎追著「小貓」,要他穿上襯衫的景況也相當……不像三四郎會做的事。

被三四郎追著跑,「小貓」回過頭,氣勢十足的大吼大叫,還順勢踢掉三四郎手上的襯衫,然後抓起已經破了一個大洞的枕頭,直接往三四郎的方向擲過去。

「這小鬼還滿厲害的……」心裏交雜著感嘆與驚訝,三四郎憶起凱伊老是說他的成長環境跟高尚教養扯不上關系,三四郎一直半信半疑,直到遇見了伊西斯。

眼前這個頭發散亂、眼睛因為怒火而閃亮,而且口不擇言的家夥就是貨真價實的凱伊,三四郎始終不認為凱伊非得冷靜自制不可,憑藉著自己的眼睛、嗅覺、直覺,三四郎堅定甚至頑固地相信那就是凱伊。

事情似乎變得很有趣了。

「伊西斯!」

那個小惡魔正一邊把枕頭裏的羽毛弄得整個房間都是,一邊企圖逃離,凱氣喘籲籲地沖進房間裏,三四郎乾脆撫摸臉上的傷痕,站到旁邊去,扯起一抹笑,露出犬齒,然後把逮捕伊西斯的責任丢給凱。

伊西斯是個相當聰明的孩子,然而在想法上轉變的快速讓他很難不懷疑,這樣的伊西斯是不是真的就是凱伊的少年時代?相較于凱伊,伊西斯的性格除了積極,還相當大膽,就算是一團混亂,他還是把享樂放第一,他的主動及那與晦暗完全扯不上關系的漫不經心,除了讓伊西斯看起來們當孩子氣,也讓他看起來像個疲憊的大人。

脫離了一開始的迷惑以後,伊西斯切換心态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既不苦惱也不悲傷,面對這種奇遇只是樂在其中,光是聽到他那活力十足的話聲,就知道伊西斯已經接受眼前的狀況了。

不管是精神科醫師兼官員的凱、訓練有素的莎鄉蘭、已習慣急迫狀态的學者羅德,或者什麽都不想的傭兵,對這些機組員而言,他們都得花上一些時間才能抓準與一個十二歲孩子相處的模式,但伊西斯只花了——用地球時間來算——半天,就把自己的心态調整過來了。

看到衣櫥時,伊西斯是有些受到打擊,因為裏面好像只有制服而已,但他很快就發現比起其他的衣服,這些制服的設計,不論是立領、貼身剪裁,都能夠更完美的襯出他那完美的體型與獨特的魅力,意識到這—點,伊西斯随即愛上了這些制服。

平常他也穿制服,但在制服底下甚麽也不穿,有時候他會故意解開領口,有時俯下身展現動人的身體曲線,有時乾脆根本只穿著內衣(下半身當然還是穿著制服長褲),就在太空船裏到處跑,弄得羅德面紅耳赤、狼狽不堪。

伊西斯把制服當作一種時尚,每天都能想出一些變化,一開始,凱擔心伊西斯的出現會在太空船中造成騷動,所以徹底監視伊西斯的—舉一動,但出乎他意科之外的是,伊西斯什麽都沒做。

對伊西斯而言,那對年齡及外型截然不同的雙胞胎,接二連三表現出那種受打擊、沮喪的模樣,顯然傷到了他高傲的自尊,特別是那個看起來比弟弟年輕太多的兄長,他認為伊西斯除了凱伊的身份外,什麽都不是。

接下來伊西斯會怎麽做?其他的成員都在遠處觀望,心裏多少對伊西斯下來的動向抱持好奇,當然好奇的程度因人而異,眼前這個人明明就是他們再熟悉不過的凱伊,但看起來又像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擁有凱伊的外表,卻像個孩子,不過他們心裏都清楚伊西斯是個同時具備靈活身手,又充滿強烈個人魅力的少年。

從他醒來以後,他就不斷與凱和三四郎針鋒相對,凱認為伊西斯是為了發洩壓力,畢竟記憶的不确實和突然被丢到另一個空間面對一群不認識的人,伊西斯的這些挑釁行為,說穿了只是一種歇斯底裏,這樣的解釋也頗能得到其他機組員的認可。

雖然伊西斯不像凱伊總是把制服穿得一絲不茍,但當他們看見伊西斯穿上制服後同樣挺拔整齊的背影,不禁也覺得凱伊就是凱伊,雖然只有從背影和遠處看時才會有這種感覺,每當他們正面與伊西斯接觸、對談,又感覺到伊西斯就是伊西斯。

每當伊西斯轉過頭,首先映入他們眼簾的不是凱伊的注冊商标——從不離身的護目鏡。伊西斯那雙細長、如萬華鏡般美麗的雙眼總會把無窮盡的好奇心化成不斷變換的美麗眸色,凱伊的語音較為低沈,伊西斯不但沒有因此揚聲說話,還特意将聲調拉低了些。

他那仿佛舞蹈般的舉手投足是與生俱來的,不論把雙腿交疊或伸直,或者因被某件事吓到而抱著膝蓋入眠,還有當他發現有趣的東西,那雙美麗的眼總會比平常更熠熠生輝。

這些孩子氣的動作在凱伊身上是絕對看不到的,即使這些動作是由「凱伊」本人所為,但并不會讓人覺得帶有媚惑人心的氣息,變為伊西斯之後的凱伊,那獨特的少年氣息讓他的性感平添一抹淫靡之氣,伊西斯很清楚這—點。

這個聰明的孩子一面觀察著身邊這些邊盯著他、邊進行日常任務的機組員們,一面正要發揮他的本領……

「等一下,你這個臭小鬼!」

聽見從大開的門裏傳出的怒吼聲及笑聲,剛好路過的莎多蘭吓了一大跳,她停下腳步,想要了解門裏發生了什麽事。

「什……什麽?」

在她确定這是三四郎的房間前,伊西斯便微笑著從房間內跑出來,留心到莎多蘭站在門外,伊西斯小心側過身,靈巧地避開,動作相當輕盈,感覺輕如羽毛,他若無其事地站在一旁,莎多蘭幾乎看呆了,那樣的運動神經與優雅……

伊西斯抹去了臉上那種像頑皮孩子的笑臉,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微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你不要以為你是個小鬼,我就會放過你!」三四郎的話聲從房裏爆發出來,不過也只有怒吼聲而已。

莎多蘭有些納悶三四郎是怎麽了,所以探出身體,想弄清怎麽一回事。

伊西斯也瞧了房間一眼,臉上扯起一抹滿足的微笑。

看著伊西斯優美的背影,莎多蘭輕嘆一門氣。

「真的好美哪……」莎多蘭的話中帶著些許感嘆,與一絲絲對抗意識,不管從哪個角度看,伊西斯都那麽美,刻意在舉手投足間放入些許女性化的柔軟。

莎多蘭踏入三四郎的房間,發現三四郎整個身體在床上伸展開來,剛才應該在睡覺,那頭黑發沒有紮起來,散在床單上;雙手高舉過頭,像要爬梳自己的黑發。雙腿伸直、大張,這樣的姿勢讓他的體态更為修長。

莎多蘭皺著眉頭,走近三四郎身邊,就在這個時候,三四郎轉過身睜開眼,瞪著莎多蘭看。

「你們剛剛在幹嘛啊?」

「你很吵耶!」三四郎頂了回去。

「我記得你說過對SM沒有興趣。」

「拜托你好不好?快點幫拔解開啦!」三四郎慣用的那只手與一只腳被伊西斯铐上了電磁手铐,固定在床的兩端。

「你怎麽會被弄成這樣?我記得你對感應別人的殺氣很有一套,不是嗎?」莎多蘭有些驚愕的幫三四郎解開手铐,她太了解三四郎,這家夥的警戒心一向很強,要對他惡作劇其實不容易。

「我有什麽辦法?我連眼睛都沒有張開耶!」好不容易能夠坐起身,三四郎按捏著手腕,沒好氣地說:「醒著的時候是沒問題,—睡著,我就忘記凱伊現在是伊西斯了。」

對三四郎而言,伊西斯跟凱伊沒兩樣,所以不會對伊西斯抱有戒心。

真不敢相信,凱伊跟伊西斯根本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嘛!那孩子靠近我身邊的時候,我都會心跳加速呢!

伊西斯本身就具備了非常強烈的存在感,但卻是凱伊最想消除的東西,那是一種……費洛蒙吧!伊西斯完全沒有掩飾隐藏的意嗯,那樣的費洛蒙會在他與人相對時産生作用,那種氣質會讓人想要當下抓住他纖細的手腕,直接拉走他、占有他。

凱伊給人的感覺就像拉緊了的弓弦,雖然只要撥動弓弦就能聽到铿锵悅耳的響聲,但感覺似乎只要伸出手,就會被弓弦劃傷,非常冷酷堅硬,即使如此,還是不斷有人被他吸引。相較之下,伊西斯比較人性化、溫暖,也比較直接。

羅德對伊西斯的因應之道是敬而遠之,能不接觸就不接觸;凱醫生則是成功地把沖動與興趣轉換為職業上的好奇心,然而即便是那兩個人,在與伊西斯四目相對時,總是很難不讓眼神随著伊西斯的身形走,凱伊的外表加上伊西斯的魅力,這兩項加起來就成了伊西斯最強烈的吸引力。

「為什麽你就是分不清楚啊?真是的,你有時候真是遲鈍到讓人生氣耶!」

「那只是一個小鬼好不好,蠢透了。」看了雙手叉腰站在床邊瞪著他的莎多蘭一眼,三四郎在床上盤腿而坐,搜尋著他用來綁頭發的皮帶,最後因找不到而皺緊眉頭。「要是我對那種喜歡惡作劇的小鬼有什麽感覺,那才真的奇怪吧!」

「也是啦!」莎多蘭大大嘆了一口氣。

伊西斯是個聰明的孩子,所以能夠用自己的方法了解機組員們的性格,然後再各個擊破,以羅德來說,月人是會讓他顧忌的存在,所以不論是凱伊或伊西斯,他的相處模式都不會有太大的改變,所以伊西斯會對羅德鬧脾氣,有時還會在凝視羅德的視線中滲入些許媚惑之氣。

而對認同他是一個單獨人格,非常重視、珍惜他的凱,伊西斯很清楚凱把他當孩子看,所以也善用這一點,讓凱感覺他的外表與內在存在著相當大的差異,然後讓凱産生迷惑和不确定感,他也知道凱對於跟他保持距離相當小心注意,他小心地避開伊西斯充滿妖豔淫靡的一舉一動,這點讓伊西斯樂在其中,這樣的态勢就像他們在玩一種只有他們二人參加的游戲。

最後就是三四郎了。

對這個過於單純,完全以直覺為優先的人來說,不論是凱伊或伊西斯都不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存在,如果用對付羅德的方式對付他,只會被嗤之以鼻;如果用誘惑凱的方式對付他,那家夥卻無動於衷。

具有傭兵資歷、本身就是凱伊搭檔的他,完全把伊西斯當作一個小孩,就算三四郎本來就每晚擁著這個軀體入眠,事情也沒有任何改變,三四郎就是只把他當作一個孩子。

省悟到這一點,伊西斯很迷惑,也感覺到自尊心被三四郎重重地傷害,這個體認讓伊西斯非常憤怒,那種感覺像被另一個年紀較大的孩子爬到頭上撒野,幾乎要讓他吐出膽汁。

既然如此,他就跟三四郎比單純,那比惡作劇還有用,所以結果是伊西斯複仇成功,像是絆倒三四郎、把東西從他頭上丢下、把他的房門鎖起來,或者把他的東西藏起來,在伊西斯想得到的惡作劇中,用的幾乎都是最幼稚的手段,所以就算他的惡作劇會對三四郎造成損失,也不至於造成什麽大問題,其他的人看了只會苦笑一下,在這方面,他可以說是考慮周全,而由這些事也可以看出,伊西斯的頭腦真的很好。

像是在三四郎擺得滿屋子都是的酒瓶裏放一堆鹽巴,或在三四郎的鞋子裏放液态氦,或趁他睡覺時偷偷跑進房間剪他頭發,等三四郎發現的時候,自然會有一陣騷動。

「算了,這也只能說是你自作自受吧!」莎多蘭知道三四郎對伊西斯的态度慢慢在改變,但這個男人實在有夠遲鈍,她皺起眉心,只能嘆氣。

「真過分,你只有這些話要說嗎?」手肘支在膝蓋上,三四郎擡頭,非常哀怨地看著莎多蘭。

「伊西斯就是不高興你把他當小孩看,你好好檢讨一下吧!」

「搞了半天,原來是我不好啊?」

「你在說什麽蠢話?不管是凱伊或伊西斯,甚至我們這艘船上的所有人都是受害者,你知不知道?而且最不好的人是你啦!」

「啊?」

莎多蘭知道三四郎看透了凱伊與伊西斯的本質相同,然而令莎多蘭意外的是,三四郎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把伊西斯當孩子看待,對已經習慣受到禮遇的伊西斯來說已經造成傷害。

「你現在應該要去輪值了,快去跟你那個品質優良的弟弟一起工作吧!」莎多蘭開始把他往門外推,她知道再怎麽說明,三四郎也不會懂她的意嗯,碰到這種狀況,自然是把人塞到那個手腳俐落的專家手裏。

「莎多蘭,你真的是個很過分的女人耶!」三四郎鼓起臉頰碎碎念,不過他并不著急,只是慢條斯理地穿鞋子。

他并不介意讓凱等,事實上,跟凱—起執勤就跟伊西斯的惡作劇一樣,讓他很憂郁。

「啧!是我撞到頭就好了。」

「然後讓你回到十三歲的時候?不錯啊!我很期待,這樣我就可以把你調教成一個好孩子,怎麽樣,不錯吧?」

「調教……喂!這是怎麽樣?我是沒教養的寵物啊?」

「唉呀!那不錯啊!如果你是我養在家裏的豹,那姊姊我—定會好好疼你的,怎麽樣啊?三四郎小弟弟?我會每天都抱著你睡,你就叫我女王吧!」

「你饒了我吧!」一臉嫌惡地看著莎多蘭的三四郎終於起身。

「你要過去啦?」

「你不是在催我?」不耐煩的頂了回去,三四郎晃出房間,莎多蘭跟在後面,看著三四郎那頭黑發散在肩頭,一直等到三四郎轉過彎,消失在視線範圍內,莎多蘭才往相反方向離去。

她要去找羅德,現在整艘船裏最累的大概就是羅德了吧!因為在所有機組員裏,神經最細的人就是羅德,也因為這樣,所以伊西斯很喜歡捉弄他,天真無邪的小惡魔在逗弄過那一對強悍的雙胞胎後,多少會有些疲憊,這個時候,他就像玩弄老鼠的小貓般,直接黏到羅德身邊去。

羅德那強壯的身軀及嚴肅的表情似乎很符合伊西斯的審美标準,伊西斯不會搭理他沒有興趣的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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