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盧氏以前就曾用過絕食的法子逼過聞衍做許多事情, 剛開始管用。
母親真餓了不行,她會吃的,絕不會一直幹餓着, 所以聞衍不擔心。
若是別的事,或許可以。
江氏的話說的滴水不漏, 聞衍也不知道怎麽就鑽到了牛角尖裏,大抵是因為她在膳桌上一直都是低頭吃飯,從沒有過主動開口的時候。
一句話而已,叫聞衍忍不住多想了。
他很想聽眼前的妻親口告訴他, 她的默認是被迫接受,無可奈何嗎?
說白了, 他想從江映兒的口中聽到一些會哄人, 叫他開心的話。
他要聽到這句話,那些時候堵的氣才會徹底消散,否則多少次提起來, 心中依舊是氣。
就算她也說過想他了,盼他歸家,始終都是不一樣的。
“......”
什麽?
聞衍這番話, 不就是變相要她說自己希望獨占他嗎?
女子善妒是犯七出之條,休妻的好名頭,他為什麽要自己這樣說, 江映兒非常不理解。
況且她與聞衍剛成親時,她做好一個妻子的本分, 尋他歸家吃飯,聞衍都覺得她的手伸得太長了。
不論聞衍究竟是出于何種居心, 江映兒打定主意, 她不會說出口。
“妾身是聽從婆母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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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盧氏來鬧, 他講了那番莫名其妙的話後,再提起納小房,江映兒不止和他解釋,甚至于朝他道過歉了。
既然聞衍再提起,那她也再說一遍,“夫君純孝,妾身與夫君一體,婆母為夫君考慮,妾身自當聽從,惹夫君誤會傷神,是妾身辦事不妥。”
還要再說多少遍啊?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順從聽話,聞衍頭一次惱他這妻的順從聽話。
“妾身不明白夫君所指,到底為何意。”江映兒開始裝聾作啞。
“婆母和夫君希望妾身怎麽做,妾身便如何做。”
自從她嫁來聞家開始,沒有脫離出去之前,不能不謹小慎微。
聞衍發現近來他是越發能計較了,但叫他收回方才所說的那句話。
平心而論,講真的,他不想。江氏大度把他往外推,令他很惱。
“你說。”男人不依不饒。
他看着江映兒的臉,仔細觀察她,确保不錯過江映兒的每一個神情。
“......”
江映兒柔笑,嘗試扯開話題,給聞衍夾了一塊酥魚,“夫君嘗嘗這道菜,先前婆母說夫君愛吃,妾身叫人記下來。”
答非所問就是答案,沒有聽到想要的回複,聞衍的臉沉了下來。
“江氏,在你心中壓根就沒有我這個夫君。”
她心裏有誰?
前些日子被聞衍暫時忘記的想法翻上來了,腦海當中出現一個人名。
沈辭霁。
相府嫡女和國公郡爺。上次他就在想,兩人會不會認識?
這一次,他該問了。
盧氏身上胡攪蠻纏的勁,聞衍還是帶着一兩分的,江映兒只得如他所願。
她擱下筷子,順從聞衍的話,擡起臉看着他的眼睛。
“妾身不許夫君納小房。”
滿意了嗎?說了他又要如何。
聞衍盯着她的眼睛,她根本就沒有用心說這句話,無關緊要到毫無表情,仿佛只是在例行公事,脫口而出。
敷衍了事。
“......”
不是說了嗎?
怎麽聞衍的臉色越來越陰沉難看了,那雙眼睛染了怒火,氣氛凝固,江映兒有些怕。
下一瞬,男人抽身而起,晚膳沒用好,刷的出去了。
“......”
江映兒懵看着他的背影。
本以為聞衍當夜不會回來,誰知道他又回來了。
從小厮的口中,得知聞衍是去聞府西南那邊的湖心島散心去了,臨近冬日他不怕冷,進門時,江映兒感覺到他身上挾裹的森冷氣息。
江映兒立于門口,叫來丫鬟往內廳多放幾門炭盆,聞衍卻叫人,“不許燒。”
“少夫人?”端着炭盆的丫鬟們看着兩個意見不合的主子。
江映兒笑,“聽夫君的,端下去吧。”
反正她呆在內廳,不冷。
沐浴淨身時,聞衍推開了前來為他寬衣的仆婦丫鬟,眸光幽盯着妝奁臺前坐着背對着他的妻。
“......”
江映兒沒聽到後面的動靜,還以為聞衍早就進浴房了,察覺到仆婦們全都出去了,丹曉替江映兒卸除最後一支釵時。
低聲在她耳邊不經意說,“少夫人,大公子在盯着您。”
江映兒轉身,看到了,“......”
聞衍身上的衣物一應未寬解,目光凝着她,江映兒不能裝沒看見。
“冬日寒冷,下人們做事不上心了,竟讓夫君幹等,下人失察,妾身明日訓她們。”
說罷,就要傳喚人進來為聞衍寬衣。
“不要別人。”他說。
意思便是說要她來,江映兒微頓一瞬,乖應,“好。”
丹曉還在,聞衍動了動手指讓她出去。
聞衍身上的大氅上凝有霜露,江映兒踮起腳給他解開,挂在一旁的置物架上。
這是她第一次為他做這樣的事情,新婚之夜江映兒要做,聞衍不讓。
今天指名道姓要她來,替他剝除外衫後,低頭給他解白玉腰帶,解開後,虛環過他的腰身,并未觸碰到拿下,與外衫放到一起。
看到聞衍衣衫上的刺繡紋路,江映兒不禁想起上次姜泠月當着她的面說,代替她做衣裳的事情。
再解內襯,便剩下中衣了。
一一把解下來的衣衫挂好,她退離兩步,規矩站着。
“好了,夫君。”
一點差錯沒出,甚至極有分寸感,碰都沒有碰到他的身體,明明沒有幫他收整過衣衫,她似乎很熟悉男人的衣衫樣式,知道怎麽解,知道怎麽褪。
思及此,男人的臉越發拉下來。
“......”
察覺到男人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身上,江映兒一言不發,等到男人進了淨室,怕他有什麽又要叫喚人,便在外面等着。
聞衍出來後,江映兒低眉順眼給他擦發,等聞衍進了書房,她才進屬于自己的淨室沐浴洗身。
出來的時候,聞衍沒在書房裏了,手中拿着一卷書不知何時挪到了內廳延伸出的外臺上倚靠着。
男人身型挺拔修長,執卷的手骨節分明,白色中衣襯得他如月下谪仙。
江映兒看了一眼便收回來了目光。
對外要叫丹曉進來為她擦頭發,誰知聞衍過來了,拿走她手裏的寬大方帕。
“?”
江映兒起身,“夫君。”
他抿着唇,手裏的書卷放到了妝奁臺上,這是第一次,屬于聞衍的私人物件與江映兒的融放在一起。
又是一場越界。
他先的。
江映兒垂眼,沒有表态開口,“......”
雖然同在一個樓閣裏,處在屋檐下,聞衍常在的地方,江映兒甚少踏足,她的衣衫物件歸置在一處,聞衍的衣衫由他的小厮歸置在一處。
今兒他來了從不來的內廳外臺,還在幫她擦頭發。
“妾身的頭發長,濕,讓丫鬟們來做吧,以免勞累夫君。”
聞衍隔開江映兒欲搶方帕的手,默默為她擦着。
江映兒很不相信聞衍的手藝,無怪她偏見,聞衍一個大男人做不來細致的活,另一方面,她害怕聞衍把怒火發在她的身上,扯她的頭發折磨人怎麽辦?
不料想,男人俊美的面容肅苛寒冷,手上卻很輕柔,不像他在塌上的粗.暴笨拙,只曉得蠻力出勁。
江映兒毫無一絲痛感,實在太具有反差了,不知不覺中閃神,她在銅鏡裏默盯了男人許久。
“......”
聞衍學過為女人擦頭發?
今夜屋內留了一盞小琉璃燈,隔着重重幔帳,光線幽暗發揮不了太大的作用,依舊讓江映兒覺得安心。
約莫是那日不燃燈,鬧得有些過了,不燃燈就會叫她想起來。
聞衍沒有睡,也不知道為什麽,躺他身邊久了,不看他合沒合眼,也知道他沒睡着。
各睡一邊,他說過身子穩之前都不碰她。
不會食言吧。
江映兒安心睡覺,剛閉上眼睛,她想要轉個身,面朝裏,聞衍突然問話。
“我似乎從未聽你提過你的家中事。”
江映兒一僵,嗯……
斟酌着語氣,“夫君今夜怎麽忽然想起來問妾身的家世?”
“不可以嗎。”男人反問,“你今天不是還說與我夫婦一體,有什麽我不能知道的。”
江映兒沉默小半瞬,“...自然可以。”
聞衍是煩的,他不想在意江氏,可就是怎麽都好像無法做到,會為她說的一句想夫君而愉悅很久,也為她的一句敷衍之詞而煩郁至極。
在意江氏對他的看法,心裏有沒有他這個人。
相敬如賓相敬如賓,他對江氏日漸上心看重,也漸漸改變,她怎麽能毫無作為?
明明母親說過她是一個為了過好日子,攀附權勢富貴,毫無氣節的女人。
今夜在湖心亭吹冷風,聞衍也在心中告誡自己,她是這樣的人,不當為這樣的人太上心。
越不去想,越容易往那邊想。
說完可以,她就沒有後話了,聞衍側身看過來。
江映兒不知道聞衍知道多少,難不成有人在他面前亂嚼舌根被他知道了,不會吧,聞府誰敢得罪老太太。
江映兒試探問,“夫君想要知道妾身家中何事?”
“你是江游之女?”,江映兒答嗯。他記得江家被抄,只是不大清楚,“那你....家中除你之外還有旁人嗎?”
為了保身,江映兒搖頭說,“只有妾身了。”
果然如此。
良久之後,江映兒等着聞衍下一句問話,沒想到他說。
“你與沈辭霁認識嗎?”
作者有話說:
快開學了,專業課作業壓得我喘不過氣,全是手寫的調查報告。
所以這兩天加更慢了丢丢,今天第二更半夜沒有的話,明天早點更。
等到了3月1號忙完,雙更就會很穩定了。
抱歉寶寶們,和離快了哦。
今天也是為老婆鐵石心腸發狂的聞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