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聞衍回來了?江映兒險些以為自己錯聽。

擡眼之間男人修長挺拔的身姿已經踏入外廳門, 白衣出塵,面容俊美,深邃的目光灼灼看向江映兒。

“......”

江映兒起身福禮, “夫君。”

男人大踏步行至江映兒面前,感覺到他的目光停留在她的頭頂。

聞衍把兩月不見的妻從頭掃到尾, 見她和孩子好好的,肚子大了一大圈,松吐出一口氣。

“你先坐下。”聞衍扶着她的手腕,分開時, 輕拍她的手腕,以做無聲的安撫。

江映兒, “......”

垂眼見男人鞋履旁顏色更深些的衣袂, 沾上了泥點子,聞衍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

“回來了。”聞老太太道,話裏似乎并無意外。

江映兒估摸着, 聞衍得信歸家,多半是凝雲堂去的信,否則聞老太太怎麽會那麽快過來容雲閣。

看來有人将容雲閣的事情暗中禀告給聞老太太, 而且是一直以來,老媪?又或者冬春冬紅?聞衍出的是遠門,他一路上趕回來就算快馬加鞭也得幾日的功夫。

聞衍前腳進來, 後腳幾房的人也聽到了動靜擠到了容雲閣,圍得鐵桶一般。

老祖宗在上頭坐着, 二三房來了倒也不敢造次,聞怏坐到江映兒身邊, 小聲安撫她, “別怕。”

“這回啊有姑母和祖母給你撐腰。”江映兒颔首, 低頭沒有說話。

聞衍跪下,“孫兒請祖母深安。”一旁的盧氏見聞衍回來了,瞬間有了主心骨,躲在聞衍的背後,“衍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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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老太太叫他起來,“回來的正是時候,家裏頭出了一樁爛事,你在也能說得清楚些。”

“人畢竟是你帶回來的。”

二房插話進來,“是啊,這姜小姐原也是衍哥兒領回來的人,大嫂嫂又喜歡,今兒鬧得這般難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瞧着姜小姐收拾包袱連夜要離開咱們聞家了?”

二房說話時,江映兒的眼神悄悄留意三房,三房今兒個奇怪的沉默,仿佛就是個來看戲的,可這完全不像是她的風格。

但凡盧氏出點什麽錯漏,三房恨不得笑全笑盡,今天一反常态。

聞川也跟着過來了,藏在三房後面,頭也沒有露,生怕被人看到。

“......”

聞老太太的眼神淡撇過去,二房噤了聲。

“孫兒在來的路上已經聽下人說了。”聞衍的餘光朝左手邊的江映兒看過去,嘴上喊祖母,“姜泠月肚中孩子并非是孫兒的。”

後頭的這句話更像是對着江映兒,說給她聽的。

要說反應最大的還是盧氏,半站起來,攥着聞衍的手臂,“什麽?!”

“她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你的?那是誰的?”

姜泠月眼珠子一轉,一口咬死,“津與哥哥,當初你做過的事情,就想不認了嗎?”

“兩月之前...”

男人的目光霎時變得狠戾冰冷,姜泠月接下來的話噎在嗓子裏,吓得打顫,再不敢出聲。

“孫兒兩月離家之前,的确去過西廂,只因故人來信,卻未做停留,更沒有行不合規矩之事。”

聞老太太聽着,盧氏的心跟着聞衍的心緒跳動,“那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誰的?”

聞衍轉過身,看向三房道,“這便要問三嬸嬸房中的川弟了。”

三房咽了口沫,做賊心虛般故作聲勢,站出來。

“衍哥兒,你說話別但憑一張嘴,講什麽要有證據,這姜泠月可是你們長房的人,幹.我們三房,我們家川哥兒什麽事。”

聽到長房的動靜,三房原也是來看戲的,沒出門呢,聞川撲跪到她面前坦白,說姜泠月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

三房吓得險些暈了過去,自家生的兒子幹出來的混賬事也沒有法子,只能想盡辦法給他兜着。

路上三房囑咐聞川,不論長房說什麽,一口咬死他和姜泠月沒有關系,沒有證據,誰能說得清。

丹曉湊到江映兒耳邊,”夫人我們要不要...”把那天聽到的事情說出來?

江映兒搖頭,示意她不要動作。

就讓聞家的人自己解決,反正她也不算是聞家人,聞老太太出面了,事情必然能夠辦得清楚漂亮。

她就坐着看戲便成了,難得悠閑。

盧氏一看事情有轉機,改口改得特別快,當下沖着面子跟三房吵了起來。

“我就說哪個王八羔子這麽大膽敢翻聞家的牆來辦這等喪盡天良的事情,栽到我們長房院裏,原來是自家出了內鬼啊。”

“怎麽,你兒子什麽德行你不知道啊,季颍芬,回頭看看你兒子,他都要不打自招了。”

三房恨鐵不成鋼把聞川給抓出來,一步擋在聞川前頭,“你胡說什麽?!我家川哥兒就算花浪輕浮些,也知道事情輕重。”

“再着說,衍哥兒家裏還輪不到你當家作主!別以為你三叔叔不在家,你就由着大嫂欺辱我們三房,母親還在上頭坐着呢!”

眼瞧着兩人快要扭打到一起,聞老太太覺得頭疼,讓仆婦把兩人分開。

聞衍往外叫人進來,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聞川身邊的小厮。

“老祖宗,姜小姐肚子裏的孩子的确是川公子的。”

聞川顯然也沒有想到貼身小厮如何背叛了他。

瞪大眼來不及阻止就被聞衍身邊的人給扣下了,三房想上來幫忙也被仆婦扣壓着。

“劉四,你收了什麽好處……”話說一半,聞川的嘴被捂了起來。

他貼身小厮接着說道,“川公子先前便看上了姜小姐,大夫人與姜小姐疏遠後,西廂的補給不多,川公子便時常吩咐小人買釵珠耳環給姜小姐,一來二去,二人就好上了...”

“時常在西廂後的假山還有外頭川公子的私宅之處相會行事。”

江映兒不知道聞衍究竟用了什麽法子讓聞川身邊的人開口,托着手聽戲,晚膳沒吃,她有些餓了。

忽然眼皮子底下,聞怏遞給她一碟果脯以及芙蓉糕,江映兒接過小聲道,“兒媳謝過姑母。”

聞怏也拿了一塊,湊到她耳邊,“果脯是衍哥兒小厮遞上來的,芙蓉糕也是順帶一路遞上來的。”

聞衍?

江映兒擡眼,男人剛正不阿站在正堂中.央,他不是在跟人打拉鋸戰嘛,是怎麽留意到她餓了?

果脯常見,只是這果幹不是淮南這邊常有的果子,北上才會有。

看來,的确是他小厮遞轉上來的。

“......”江映兒默默吃着。

聞衍搬出聞家家訓,若在聞家行無媒.茍.合之事,敗壞聞家家風,打三十戒鞭,跪祠堂,擾亂聞家家風嚴重者,族譜除名。

那頭三房的聞川掌不住事情,三房還想垂死掙紮不讓,妄想拉長房下水。

她兒子不争氣已經哭着招了,跪到聞老太太面前,“祖母,都是她勾引我的!”

“說什麽衍表哥不要她,沒有活路了,讓我給她個安身立命的地方,孫兒糊塗,沒有招住誘惑,都是她....”

“她算計了孫兒,每次行事後,孫兒都讓人給她喝避子湯的,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有孩子...”

聞家子嗣這頭管得嚴,若是在婚前鬧出人命,算是禍了聞家家風了。

二房三房子嗣多,個個都是有正名後生出來的。

三房大力攘開仆婦,跪下來,一道求情,“母親,川哥兒年輕不懂事,狐媚子勾引,此事不能全怪川哥兒啊...”

事情鬧開了,三房和聞川把不住嘴,姜泠月想要仗着孩子沒有生下來亂栽到長房口中。

不成了。

姜泠月跪求聞老太太,“老祖宗,泠月家中的事情您也是知道的,泠月明廉知恥,絕不會做出那等事。”

“肚子裏的孩子,全是因為川公子在年禮上吃多了酒,泠月回西廂的路上遇到川公子,便被他給...”

她扭頭再求聞衍,“津與哥哥,泠月發現自己有了身子後日夜寝食難安,眼看着月份越來越大,不敢聲張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與大夫人說是津與哥哥的,是泠月糊塗了...”

“就看在姐姐的份上,津與哥哥給泠月一條活路吧。”

說罷,姜泠月捂着臉傷心哭起來,露出的指縫當中恨恨盯着惬意吃膳食的江映兒。

江映兒察覺到她的目光,看都不看她一眼。

兩方各說字詞,江映兒就等着看,聞老太太站在哪邊?

誰知道她突然被聞老太太點名,“衍哥兒媳婦,你也掌了一段時日的家,此事依你來看,如何辦?”

江映兒放下手裏沒吃完的果脯糕點站起來,聞老太太揮手叫她坐下說。

“兒媳愚鈍,不知該如何處理,一切憑聽夫君與祖母及家中長輩的安排即可。”

姜家與聞家的事情她不知內情,姜泠月是聞衍帶回來的,何況當着那麽多聞家人的面,裝聾作啞不出頭方為上策。

“衍哥兒,你媳婦不肯開口,此事交由你來辦。”聞老太太也甩了手,“終歸是你帶回來的人。”

二房暗中咬牙,老祖宗在這時候放權,是把家主的位置給聞衍了?

聞衍點頭,他倒是沒有多話,按聞家祖訓打了聞川三十戒鞭,聞川暈了之後,又叫人拿水潑醒,擡去祠堂跪着,三房哭喊着跟過去了。

至于姜泠月,讓江映兒沒有想到的是,聞衍居然舍了下令。

也依聞家的訓責,叫仆婦掌了二十巴掌,讓她一同陪着聞川跪在祠堂。

“.....”

江映兒原以為此事完了,能夠散了歇息,誰知聞衍請來了戒尺,雙手捧呈,跪在堂中,朝聞老太太道。

“孫兒當初行事不妥,才至家中不寧,險些害得我妻遭人惡手,請祖母責罰!”

聞老太太笑,“此事因你當初一念而起而起,的确該罰。”

招手叫江映兒過來,命江映兒拿聞衍手中的戒尺。

“孫媳婦,衍哥兒這頓罰,由你來打。”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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