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江映兒免不了一緊, 薛穗坐她身側察覺到了,安慰道,“映兒, 你別怕。”
如果真是聞衍聽到風聲回來了,他也不可能...那麽快殺上門吧。
何況裏面那麽多人, 以多敵少,怕什麽?
江映兒也說不上來心裏是為什麽會緊張,反正遲早要面對,來早不趕遲, 早說早好。
她抿唇一笑,“嗯。”旋即起身一道随着江聿出去。
“哎呀, 阿姐, 你看誰來了?”聽江聿的聲音似乎還是熟人?
丘海手裏提着一罐女兒紅,兩只新買的豬腿和腌菜糕點。
“......”
沒想到裏面那麽多人,他明顯也是吓着了, 撓着頭看江映兒。
略結巴道,“江公子,江姑娘...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今兒個姐弟二人去牢獄中探望, 丘海聽江聿說,江映兒離開了聞家。
當時離開時,江聿高興, 也只是随口一說,今夜要辦團圓飯菜。
不承想, 江海果真記在了心上,值過了夜, 用他剛發的全部俸祿, 去街市上買了東西, 想着地方找了過來。
江映兒最先反應過來,“丘大哥來得正是巧,我們才開桌。”
讓丹曉拿木筷與碗。
丘海把東西遞到她手上,“江姑娘,賀你喬遷之喜,微薄之禮,望你不要嫌棄。”
一些酒食物硬菜,跟桌上貴公子們相贈的禮比起來的确是不夠看。
可也姑且是他拿得出手最貴重的東西了,“......”
江映兒雙手接過,“怎麽會呢,謝過丘大哥。”
任洵吃一口菜,同肖霖澤對視一眼:聞衍的對手?
才和離第一日啊,居然就追上門了,要是沒人給聞衍透氣,他幾月才回,這...難了。
兩人都笑着開眼了,互碰酒盞。
江聿高興攬拉着丘海坐下,“丘大哥,我阿姐說得對,你來得正好,我們四方桌子,洵表哥與肖大哥連坐,阿姐與穗姐姐同坐,唯獨我一個占邊孤零零的。”
“小弟的雙親承蒙丘大哥照顧,小弟敬你三杯。”
丘海忙說客氣,“都是我應當做的。”
說着兩人就喝了起來,這一頓飯菜吃得夠久,丘海雖說臨時上門,倒也沒有破壞氛圍。
得虧性子直,熱心腸,老實得緊,沒什麽心眼,喝酒喝不過任洵與肖霖澤,很快就倒下了。
肖霖澤自然是要送薛穗,任洵順帶丘海回衙門,丹曉帶着下人收拾殘羹剩飯。
江聿以前酒量不好,到淮南後練出來了。
江映兒給他端來解酒湯,略帶責備,“阿聿,你應當少喝些。”
“阿姐...”
江聿打了一個酒嗝兒,“我高興嘛。”
江映兒替他擦嘴,“孩子樣。”
江聿兩臂疊放,依賴蹭在江映兒身邊,“我看着丘大哥中意阿姐。”
江映兒,“...別胡說。”
江聿嘟喃,“真的!”江映兒面色淡淡,江聿得意說,“阿姐,你千萬不要離開了聞家,就不考慮自己了。”
“我阿姐這樣漂亮優秀,我當時就說會有許多人上趕着來的。”
原來傻阿弟是這個意思。
江映兒也趴下來,歪着頭,柔笑,“嗯。”
江聿吃多了酒,咕咕哝哝,“我要加緊練武掙功名,替我們江家鳴冤,不叫別人輕看阿姐。”
江映兒眼睛濕潤,“......”
回衙門的路上,任洵與丘海同坐一輛馬車,兩人都吃了酒,不便騎馬。
“......”
任洵喝得也多,只是他常年喝酒,酒量是所有人當中最好的,此刻也最清醒。
丘海靠着馬車沿壁睡了,任洵閉眼假寐,馬車停在衙門口,外頭小厮提醒到了,任洵叫丘海他還沒點反應。
沒法子,任洵只能給他拉拽起來。
“....真不愧習武的。”身骨板夠重。
衙門捕快,不知道和聞衍動起手來,誰更厲害?
下了馬車,折騰三兩下,丘海醒了。
“謝謝任公子送我回來。”
任洵擺手一笑,“小事。”他活動酸疼的手腕,不料袖口裏随身攜帶的東西掉了出來。
丘海先他一步幫他給撿起來,“任公子你的物件....”
是一副小像,拿起時碰到了畫軸。
丘海見到畫上女子的樣貌,“......”
任洵一把奪過,連忙卷起來,“失手,這是我心愛之物,幸好你見着,若是遺失了,恐怕我尋不到日夜難安。”
丘海撓頭,在腦中仔細回想,“畫上的女子...是任公子什麽人啊?”
好眼熟,想不起來在哪見過,但他肯定是見過的。
任洵頓了半響,輕聲,“我的債主。”
“債主?”
欠了多少錢啊,那麽重要,小心翼翼跟寶貝似的。
不欲多提,任洵擺手,“你先回去吧。”
夜深人靜,任洵做到馬車又把小像給拿出來,摸着畫像上女子的面龐。
“...去哪了。”
你的債,欠着就不還了?天底下沒見過那麽絕情的女人。
丘海走了兩步,上衙門臺階時,他忽然想起來了,一拍腦袋,倒回來,追上任洵做的馬車。
“....任公子!”
任洵聽到聲響,剛撩起車簾,便聽到外頭丘海說道。
“你畫像上的姑娘,我見過啊!”
江映兒夜裏做夢了。
夢裏的她在不斷的逃跑,後面有人在追她,她也不知道是自己在逃避什麽。
跑過長長的廊庑,跑得腿都酸了,終于找到了一間屋子,江映兒背身抵住門,躲到了裏面。
屋內燃了許多蠟燭,四處亮堂,江映兒心裏的安全感還沒有徹底落穩,尚且喘兩口氣呢,腰都沒有直起來。
忽然,蠟燭熄滅了,四處一盞一盞的滅,江映兒慌不擇路往後調頭看,
最後一盞也滅了,随後江映兒聽到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近。
她的心也随着沉重清晰的腳步聲而惶恐不安起來。
江映兒背後倚靠的門沒有了。
黑暗之中,耳畔感受灼熱的氣息,滾熱的胸膛從後把她抱攏住。
密不透風的窒息感,四面八方擠過來。
江映兒張唇,發現自己說不出話,随後下巴遭人抓住,被人闖進來。
肆意的掠奪,夢裏,她都分不清是疼還是慌了。
好不容易松了,她又被人甩入床榻當中,是容雲閣的塌。
“......”
方才對她施以欺負的男人俯身而上。
露出俊美無缺的臉,陰戾十足,帶着怒氣壓在江映兒的身旁。
陰恻恻咬牙道,“江映兒,你玩我呢?”
江映兒吓得猛然轉醒,摸着胸口喘氣,丹曉聽到動靜,燃起燭火。
“小姐,你怎麽出了那麽多冷汗?”
江映兒驚魂未定,虛弱道,“做噩夢了。”人是不能做虧心事的。
她明明也不虧心,今天就是丘海來得太突然,還有聞衍太過于強勢親人,帶給她的感官感覺太吓人了。
以至于她會夢到,“......”
“奴婢給您倒杯水。”江映兒端着猛然喝了個精光,随後又把空的杯盞遞出來,“再來一杯。”
一連喝了三杯,她才緩過來氣。
丹曉很擔心她,坐到塌邊,“小姐,您還好嗎?”
江映兒慢半響點頭,“....好。”
就是夢裏的聞衍太吓人了,給她吓得夠嗆。
“小姐,您是不是擔心孩子。”
江映兒拖着腮幫子,默默點頭,她是擔心,聞衍若是對她厭惡,心生怨恨,會不會報複在孩子身上?
“小姐別擔心,聞老太太不是說了嘛?會好好照顧好孩子。”
有聞老太太壓着,他應該不敢。
“小公子在小姐身邊,他會護着您的,奴婢也會護着您。”丹曉拉江映兒的手安慰她道。
“沒事。”
江映兒緩過來氣了,剛離開不大适應而已。
天漸漸回暖,嶺南一帶的積雪漸漸化了。
糧道的事情接手過來倒是沒有出什麽差錯,接手的買家契單,全都簽了下來,他找胡商馬隊運過來的糧食供不應求。
糧價擡得越來越高,甚至飄上了聞衍最先抛出的高價。
一個月,糧站已經修繕好,運過來的糧食損失很小,如今已經有了堆放處,也不擔心若是裸露在外,蓋再多的布袋溶造化掉的雪水糟蹋掉。
糧道這一條線十拿九穩,沒什麽錯了,他拿下了糧道。
明明什麽都在朝着好的地方發展。
為什麽他近來總是心神不寧,心裏總覺得空落落的,夜裏睡不安穩,時常轉醒。
好像有什麽不好的事情發生了一樣。
聞衍捏着眉心,站在窗桕處,看着底下人運着糧食進進出出,前來采買的人不計其數。
算算日子,也該到了。
門後傳來動靜,聞衍幾乎同時轉身,小厮來了,聞衍迫不及待上前。
“如何,家中少夫人來信了嗎?”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