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剛點頭揚起手中的信件, 就被聞衍猛得給奪了過去。

小厮,“......”您也未免太猴急了。

奪的勢氣很大,似乎怕把信件給弄壞, 聞衍興沖沖打開上頭,宣紙昏黃, 上頭的字跡寥寥無幾,僅有兩行。

“這麽少?”

認真看之前,男人黯然低喃道。

江氏并未與他多說什麽,只提家中一切安好, 讓他在外多多照顧自己,不必牽挂。

聞衍, “......”

長指搓了搓宣紙, 生怕有所遺漏,這就沒有了?

江氏怎麽會這麽少給他來信?

“你沒有拿少吧?”

小厮搖頭,“未曾。”少夫人寫給大公子的信件, 誰敢少拿啊。

他也是一再确認過的。

聞衍失魂落魄站了一會,把他寫好寄往家中的信重新翻出來,這麽一對比, “......”

他給江氏寫的,滿當當兩張宣紙都放不下,江氏回給他的, 就很簡短敷衍了,字跡分散湊出來, 說是兩行都很勉強。

若是按照他寫的信跡,真的只有一行都放不滿。

聞衍把他來糧道之後, 所有同江映兒的信件來往都給翻出來。

一一對比過, 前半個月, 她的字跡也很多,夫君之類的字眼也很多,後半個月逐字遞減。

半個月,聞衍在心裏細想,她是不是已經出月子了。

“近來家中忙碌嗎?”

貼身小厮覺得自家主子這句話問得很難回答,“大公子,小人不知啊,小人不是一直跟在大公子身邊嗎?”

如何知道家中忙不忙碌?

聞衍捏眉沉吟不語,他真是關心則亂,聞衍重新叫小厮拿來筆墨紙硯給聞老太太寫信拐着彎問江映兒的近況。

小厮拿到信,問他手裏提前這一封要給江映兒送走嗎?

聞衍遞過去,“送。”

不止如此,叫人把他三月後,想要親自帶回家送給江映兒的羊脂玉也一道給拿了回去。

“快馬加鞭,用黃風駒,務必送到祖母和少夫人手上,一刻也不得耽誤。”

小厮領命,“是。”

聞衍自顧待着,便忍不住亂想,上來休憩沒多久,火速又去忙了,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火速将糧道的事情給辦完,也好早日歸家。

......

聞老太太看完聞衍寫回來問候的信,幾次沉默。

身旁的仆婦提議,“老祖宗,如若不然,就将事情告訴大公子吧。”

在後面也窺見些字眼,瞧把大公子給着急的,字跡潦草不說,信都寫到聞老太太這一頭來了。

自從江映兒出月子簽下和離書離開聞府後,聞衍每每來信,皆是聞老太太讓人在江映兒從前管家記賬的字跡裏給摳印下來的回信。

怕言多必失,僅有寥寥幾語。

誰知,半月而已,問候信就到了聞老太太手上。

“羊脂美玉塊本就難得,未經雕琢的那麽大的一塊,我便是活了這許多年,都沒見過,到底衍哥兒對江映兒費心思了。”

仆婦多嘴,“奴婢看着大公子可不是費心思。”

聞老太太回看她一眼,信遞過去叫收起來。

“糧道日漸盛上,盯着這條道要啃骨頭的人多得數不勝數,瞞着吧,和離都和離了,生意要緊。”

聞衍若是知道,哪裏還顧得上生意。

聞老太太提筆寫好回信,讓人送回去,“近來你們摳印江映兒的筆跡,記得多寫些回走,折返回來後,問道,“老祖宗,這塊羊脂美塊該如何處理?”

聞老太太沉默半響。

仆婦又講問,“是否要堆到容雲閣,還是送給江姑娘?”

聞老太太反問,“你見江映兒可有帶走一樣顧家的東西?”

沒有。

先前她同聞衍成婚之時聞家各房長輩送的東西,走的時候一應在容雲閣裏堆着。

“送過去也是打擾人家,給人平添煩惱,送去容雲閣堆着吧。”

“江映兒的香料鋪子是不是開起來了?”

仆婦點頭,“江姑娘手藝好,有薛家的幫襯,香料生意做的如火如荼,蒸蒸日上。”

“也算是她的造化,對了,橫豎是江映兒做的香料,你去買些香料罐子,一道讓小厮随着信送到衍哥兒的手上。”

“是。”仆婦應好。

聞老太太閉上眼,接着念佛誦經。

聞衍收到信是在三日後,聞老太太的回信先送到。

聞衍見了之後緊捏的心寬慰不少。

“祖母說她出了月子,接手家中大小事務忙着裏外,素日太忙了。”

別是因為生他的氣就好。

再過兩日,聞老太太叫下人琢磨增多的回信來了,還有采買的香料。

男人臉上笑意滿滿,捏着香料罐子不離手,聞了又聞,在房中走來走去讀講江映兒的回信。

“夫君...家中事忙,妾身無法顧及...”

小厮在旁邊看着男人左邊站站右邊站站,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幾個字而已,險些讀出花來,“......”

華燈初上,該到了用晚膳時分,小厮不得不出聲提醒,“大公子,您一日未進水米,該用些東西,小的給您傳膳吧。”

終于男人勉強看夠了,回神了,小心翼翼收起回信,折疊放好。

大掌一揮,“好。”

用飯時,男人臉上止不住的笑,“她太忙碌,操持家中又要照管孩子,的确忙碌。”

這次,是......他不太懂事了。

思及此,聞衍忍不住彎唇失言笑。

江映兒自從第一天夢到聞衍後,第二日帶了點禮去探望魯老太醫,順便配了點安神藥,半個月的藥量都沒吃完,江映兒不用安神藥也能睡着了。

香料鋪子開業,沒有想到薛穗丘海肖霖澤任洵叫過來的人多得要命,第一天她忙得不可開交,後面半月用過的人越來越多,簡直供不應求,只要一研磨上店內,就會被哄搶。

江映兒忙不過來,香料鋪子招的下人,越來越多。期間麻煩事情當然也不少,好在有薛家幫襯。

香料鋪子的生意日漸興盛,江家到底是不好出風頭,便找了個掌櫃來管,也是薛家出來的管家娘子,是把好手,她明面上做主,江映兒才是背後的東家。

“小姐,奴婢有件事情一直沒同您講。”丹曉理着裝香料的荷包。

“什麽事?”江映兒秤香料,随口問。

“前幾日的功夫,奴婢送香料罐去鋪裏,凝雲堂的仆婦來咱們鋪子裏買了香料。”

江映兒手一頓,“當面見着了嗎?”

丹曉搖頭,“小姐不想和聞家的人接觸,奴婢是等凝雲堂的仆婦走之後才引帶着下人進去。”

“那就好。”

江映兒繼續擺弄手上的香料,把秤好的,全混在一起研磨。

“小姐....你不查問一翻嗎?萬一....”

江映兒語氣淡淡,“查問什麽?”

“就是....”丹曉咕哝,“有關聞家大公子...奴婢擔心...他回來後糾纏小姐。”

也不知道聞衍回來沒有。

丹曉今兒提起,江映兒才恍惚記起聞衍這號人,近來實在太忙了。

江映兒随口說,“我一個落魄官家女子,且是生育過的夫人,又非天香國色,稀世之寶,說是殘花敗柳都不為過,哪就值得人來糾纏我。”

丹曉不喜歡聽江映兒奚落她自己,“小姐本來就是國色天香,您不說自己生育過,誰知道嘛,上次您去送香料,店裏進來買香的男子把您盯得眼都直了。”

丹曉越說越湊近,“那衙門捕快丘海,日日往咱們家裏跑,天天到小姐跟前獻殷勤,還有小郡爺,他知道您和離後,日日捎信送東西來,就在隔壁院堆着呢,小姐您不去看看?”

“行了,越說越來勁,這些事情別當着阿聿的面講,免得他也整日不習武,胡思亂想。”

丹曉湊近,“小姐,小郡爺官尊顯赫,一表人材,對您癡情多年,您不心動嗎?”

“我目前不想考慮這些。”江映兒搖頭。

丹曉還要再說時,江映兒把香料的配方遞給她,“你既然閑着,有心思胡說八道,今夜就把這些都背下來。”

“啊......”丹曉嘟着嘴。

江映兒催促趕人,“明日我要抽查的,你若是不好好背記,給下面人教授,誤了事情會砸咱們鋪裏的生意。”

聞言,丹曉不敢馬虎了,連忙說好。

丹曉走後,江映兒嘗試重新研秤新香的配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走神了。

丹曉不提還好,一提起......

她算算日子,聞衍走了該有多久了?是不是要回來了。

怕當夜裏睡不着,江映兒找出先前沒吃完的安神藥,熬炖。

實則她也并不是怕聞衍,主要是先前的夢吓人,加之聞衍在房事上不溫柔,被吓到了。

聽着安神藥熬煮的咕嚕聲,江映兒聞着藥味,腦中靈光一閃,方才配的香本來就凝神,如果再加兩味栀子花,虎皮蘭。

或許能當成安神香用。

總歸強過喝藥,畢竟是藥三分毒。

研磨好了之後,當夜裏江映兒便燃用,出乎意料一夜好眠。

二日晨起,天已經放亮,江映兒悠悠轉醒。

再過些日子,江聿便要随軍,不能留在淮南,近些日子他無比勤勉,天不亮就在院子裏打拳。

江映兒過去瞧他時,他紮馬步紮了好久,臂膀打木樁打得青紫,欣慰阿弟的努力,又不免于心疼他身上的傷痕。

江映兒給江聿擦汗,端來早膳與他同吃,“男兒家要多吃肉,才有力氣。”

江聿哭笑不得,“阿姐,我已經用光兩碗了。”

江映兒反問是嗎,她先吃好,便一直盯江聿,心疼道,“我總覺得你瘦了。”

“阿姐才是瘦了,阿弟見你忙出裏外....我卻幫不上阿姐什麽忙。”

薛穗和肖霖澤能為阿姐引來香料客人,洵表兄身份尊貴,也能為阿姐幫忙,他卻是阿姐的拖累,什麽都做不了。

因此江聿便想着加緊習武,随軍建功立業。

“你說什麽傻話。”江映兒敲他的腦袋,“你是我弟弟,不用幫助我什麽,只需要好好的,我們姐弟在一塊.....”

江映兒不想江聿随軍,卻也知道,男兒家有抱負,要将他困在淮南方寸之地,不成的。

“......”

江聿低頭,眼角微濕潤,不想江映兒瞧見傷心,大口吃碗裏的肉,偏臉擡頭要擦,忽而見到轉角閃過一個身影。

“誰!”

江聿倏而起身,他速度很快,腳尖點地,縱聲一躍,在空中翻身,落擋在偷聽的人面前。

“你是誰?!敢偷聽我和阿姐說話!擡起臉來!”

江映兒也追上來,看着身影有些眼熟?

她首先想到的,會不會是聞家派來的人。

下一息,那女子擡了頭。

江聿驚呼,“汀兒姐!”

“......”

把江汀兒迎進門後,江聿怕她跑掉,內裏上了拴,就算江汀兒說着話要跑,開門也得費點勁。

追問不止道,“這麽多年你去哪裏了?你怎麽不回家?不想我們嗎?”

江映兒給多年不見的妹妹倒茶,眼神示意江聿不要再問了。

“謝謝阿姐......”

江汀兒兩只手捧着茶盞,小口小口喝着,江映兒渾身上下完好無損,也沒有過分瘦弱,還胖了點,心裏松了一口氣,看來她離家這些年應當過得還好。

江聿在江映兒眼神的壓力下,沒有再追問了,她也沒有開口,就等着江汀兒主動說話。

姐弟二人誰都沒有想到,她第一句話居然是,“阿姐,你救救我吧。”

江映兒與江聿不明對視,“發生什麽事情了?”

“任洵...他要搶我的孩子。”

“啊?!”

江映兒再鎮定也沒有想到她的後話,随後很快冷靜下來,握上妹妹的手,拍着她的後背。

“汀兒不怕,當年你和任洵..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要跟我們說,我們才好幫你啊。”

“......”

江汀兒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江聿急性子,“汀兒姐,你....快要急死人了,”江映兒鼓勵她,“我們是一家人,肯定會幫你。”

在姐姐弟弟的關心下,江汀兒鼓着一口氣,兩盞茶的功夫,才把事情說完了。

江聿瞠目結舌,“這....”

“汀兒姐....你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

饒是江映兒也遠遠沒有料到,“怎麽辦?”江汀兒捂着臉,低聲哭,“任洵抓了成柱哥,說要殺了他。”

“我沒有辦法......”

她不想露面,藏了那麽多年,一直相安無事,誰知前不久任洵帶着衙門的人找上門來。

江聿撓頭,“洵表哥應當不會吧?”

江汀兒哭得厲害,離家幾年性子似乎被磨平了,比起之前那個嚣張大膽的她,終究有所改變。

江映兒保持沉默。

“他會的。”江汀兒哽咽道,“他來的那天帶了好多人,成柱哥的手臂差點被他砍下來,說讓我自己想清楚,如果我再跑,他就殺光村子裏的人。”

“成柱哥一家對我有恩。”

江聿忍不住嘀咕,“再有恩,汀兒姐你也不能嫁給他啊,還是帶着孩子....你知不知道洵表哥這麽多年是怎麽過......”

江映兒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腳江聿,“.......”

“怎麽辦阿姐....”

沒辦法,江汀兒只能找江映兒和江聿,這天底下要有能說動任洵,勸他的,只有江映兒同江聿了。

所以她混在香料鋪子招找的香娘裏,來到了江宅露面。

“好。”江映兒只說了一個字。

“今夜你好生歇歇,在家中住下。”江映兒叫來丹曉,帶江汀兒下去沐浴休息。

等她走了,江聿才說,“阿姐,你不會真的要去勸吧,汀兒姐她...”江聿抱臂,“我希望她和洵表哥在一起。”

“洵表哥以前對汀兒姐多好,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汀兒姐做的不對,所以我不去勸。”江聿決策說,“洵表哥找她找好久了。”

江汀兒不是江夫人所出,也不是一道長大的,而今又分開許多年,有些話……

江映兒瞧着茶盞,同樣苦惱。

“容我想想吧。”

“......”

過一日,江映兒還沒有想好,睜開眼睛,便聽到丹曉在外敲門。

“小姐,任公子來了。”

江映兒,“......”

“阿姐。”任洵看着同樣也沒有睡好,滿臉疲憊的樣子。

“聽丹曉說你昨夜守在門口?”任洵點頭。

怕江汀兒再跑,任洵找到她後,就在她住的地方布下天羅地網,江汀兒前腳離開,後腳馬上就有人跟他禀告。

“怕她再跑。”任洵苦笑道。

“阿姐,你是不是要聽她的來勸我放手?”

江映兒緘默片刻搖頭,“你們的事情我不會插手。”

“汀兒最後選誰也不是我能夠左右的。”

任洵擡起一杯茶,“謝謝阿姐。”他只要這句話。

江汀兒在江宅落了地方住下,江映兒把同樣的話說給她。

勸她道,“你和任洵之間應該好好談談。”

江汀兒起先不願意,開始一段時日避而不見,過兩天,支支吾吾道是松口,“好。”

江映兒這頭被任洵夥同江汀兒的事情攪忙得不可開交,還要盯着鋪子,薛穗身子轉好,薛肖兩家商議訂親走禮,預備着要結親了。

待回過神,春開到了尾巴。

糧道步入正軌,嶺南的雪化淨,糧站裏頭運來的糧食全都出手光了。

穩定的客商簽署了很久,換言之,聞衍不必在這邊盯着了,叮囑底下人各司其職,聞衍一刻都不等,連夜歸家。

走了三日,到淮南嶺南的交界,遇上了難事,湖面的冰化後,湖線上漲冰水相混,此刻走水路不安全。

若是繞山路,又要耽擱兩倍的功夫,還不如就地休整,近久天日晴得好,再等些四日,冰水化盡,走水路就安全了。

“大公子,咱們回去吧,等幾日不費事的。”

聞衍屹立在門口,還不樂意進客房,也不落腳。小厮在想,大公子不會真的想,非要走吧?

豈料他猜對了,聞衍說,“湖上的雪水化得塊,不止于翻船,能走。”

貼身小厮大驚,“大公子,您...”再想念少夫人和孩子,也不能..天都黑了。

“不如明日?您給少夫人帶的東西,許多都是精心搜羅來的,廢不少功夫呢,萬一在路上有所折損,得不償失啊。”

聞衍聽進去勸了又仿佛沒有聽進去。

“我先走,你在後帶着東西,小心看顧,不要損壞。”

貼身小厮腦子沒跟上,“啊?不是大公子您的意思是.....”

聞衍已經去找了船家,花了重金叫那人去開船。

前後沒多少功夫,貼身小厮看着自家大公子上的船越劃越遠,“.......”

瘋了。

聞衍緊趕慢趕,三天三夜,醜時終于到了淮南的城門口。

入夜了,城門跟汝陽一樣宵禁關了。

見是聞家的人,守城門的官,親自翻身起來給開門迎了聞衍進去。

聞府四處靜悄悄的,守府門的人揣着手,正在打盹,忽然見聞衍翻身下馬,一步并兩步上臺階在門口,下意識還以為是見鬼了。

“....!”

“大、大公子?”

揉了揉眼睛,真的是大公子,大公子回來了!

小厮往裏喊,聞府長廊的燈燃着的。

夜裏寒,聞衍披着大氅,走幾步卻覺得身上熱得慌,索性解了丢給後面的下人。

快要見到她和孩子了。

一想到在家中等候的乖妻,聞衍心裏忍不住的加快跳動。

要見到她了,也不知道幾月,是胖是瘦,孩子有沒有長大些?

知情的小厮往上跟,想攔住聞衍,“大公子歸家,老祖宗一定高興,小人為您去通傳....”

歸家的喜悅沖昏頭,聞衍沒聽察出來怪。

“不必,夜深了,不要驚動祖母。”

小厮眼見攔不住,另一個跑去凝雲堂報信。

聞衍一步奔至容雲閣,耳畔刮過的風都是熱乎乎的。

冬春冬紅在守夜,聽到聲響,見到聞衍,驚到忘記攔他。

“大公子?!”

聞衍踏進外廳直奔內廳,屈腿伸手往塌裏一摸,“.....?”

摸了個空,不僅如此。

涼,很涼。

沒有人氣,聞衍掀開幔帳往裏看,什麽都沒有。

江氏呢?

四處找了找都不見人。

聞衍臉上的笑蕩然無存,往外大踏步走,容雲閣的下人都起來了,站在外面低着頭。

聞衍沉眉問,“少夫人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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