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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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多夢,醒過來時天已大亮。

墨千夏從榻上起身、輕輕咳嗽了一聲,一旁早已在宮殿口候着的侍女便依次而入。

“皇後娘娘。”……

她揉了揉眉眼,淡淡地應了一聲。

一夜之間,她已被改了名諱。

昨夜前她是墨家掌上明珠,芊墨郡主,而今,她是當朝皇後,左氏女性極權。

其實誰可知曉,這極權名諱,于她而言,卻皆是空。

梳妝完畢,她坐在鏡前看着自己被高高挽起的發鬓,才想起昨夜來。

“伶兒。”腦中忽然掠過什麽,她擡了擡手,輕輕朝床榻的方向點了點。

伶兒自小便侍奉她,立刻意會,只是附到她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說是那塊見了紅的布已呈太後,太後大喜之類的言辭。

她聽完伶兒的話,手指輕輕一動,神色卻微微變了。

昨晚,左夕弈大醉而歸時,她早已和衣入睡,可他上了床榻,三更時她醒轉片刻,他一夜卻也沒有碰她。

他不惜一切求得她為後,可卻沒有奪了這讓她能夠徹底歸屬于他的身子。

那個從前潇灑倜傥、與她自幼|交好的十二皇子,如今是她的枕邊人。

可她卻愈來愈看不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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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了一般的禮數,她一整日都呆在宮殿裏,除去午時小睡,只是随手翻了些書籍。

心神不寧。

連伶兒都看出她的心神不寧,端來茶點時,小心地幫她搖扇,“皇後娘娘,是否是在擔心邊疆戰事。”

她放下了書籍。

“聽聞公公說,邊疆戰事一路告捷,景王勢如破竹,預計十日之內便能拿下被邊疆蠻子侵占的城池。”伶兒言罷,眼露憧憬,聲音放輕了些,“景王……骠騎大将軍,乃是我朝僅次皇上之下。”

她只是聽着,手指就已經攥緊。

“皇上駕到……”

伶兒一聽,連忙後退着走到宮殿的邊角。

左夕弈身着紫金色衣裳慢慢走了進來。

“臣妾拜見皇上。”墨千夏垂眸,在他行至跟前時,蹲下了身子。

“皇後請起。”他俊美的臉龐上沒有多餘的表情。

她起身,視線留意到他的左手手腕旁有一處極小的已經愈合的刀傷。

兩人相對無言,他撩起衣袍在椅上落座,目光卻一直落在她身上。

“皇上。”負責掀牌的公公這時走了過來,将一排嫔妃的牌子呈給了左夕弈,“今晚的令牌。”

左夕弈側目看了身側的人一眼,半響,連視線都沒有落在牌子上幾秒,随手掀了一塊。

“都退下。”他神色漸漸暗沉,蹙着眉讓所有宮人都離開宮殿。

宮殿裏一時又安靜下來,她低眉喝着茶,他沉默幾秒,擡手撫了撫她的臉頰,“夏兒。”

“是不是,從此以後,那個在南景宮無憂無慮賞蓮的女孩子,便消失了。”他輕聲、一字一句,“夏兒,我已縱容你如此,你還要我如何?”

“他何時能回來?”她放下茶盞。

左夕弈的眉眼已聚集起陰霾,“不知。”

她一怔,“宮中盛傳戰事勢如破竹,十日後他便能歸來。”

“眨眼間已是險境,”他重重呼了一口氣,字句冷厲,“前時來報,糧草短缺,大軍所在的城池被蠻子出了奇招圍攏,只可進、不可出。”

她手中的扇子一下子掉落了下來。

“援軍今晚便出發,只是……最快也要三日才能将糧草送達,而大軍現在的糧草,只及一日半,但如若浴血奮戰,或許有一線生機,因這已經是全勝前的最後一座城池。”他伸出手,将她的手包攏在了手心裏,“夏兒,信我,我雖恨他,恨他留給了我一個沒有心的你,但是事關朝政大事,我不敢拿來……”

“我去。”她慢慢掙開他的手,面無表情,“給我三千精兵,我即刻出發。”

左夕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從榻上走下,忽然直直地朝他跪了下來。

“臣妾願以郡主身份領軍三千,即刻出發,增援邊疆,望皇……弈哥哥應準。”

她用了最最謙卑的話語,甚至用上了多年未用的稱呼,企圖軟化他。

即使如同癡人說夢,但她只求,只求能夠讓她前往邊關,看那個被圍攏在圍城裏的人一眼,盡全力将他救出。

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待她跪到茶水都已涼透,突然将手裏的茶盞生生捏碎。

“寧死?”他聲色如冰窟。

“寧死。”她慢慢擡頭,話語置地,“我六歲,騎射皆師從于他,八歲女眷林中箭射,我便奪魁……這十四年,我心我命皆從于他,如今亦然。”

“萬死不辭。”

左夕弈的眼睛,在這一瞬,徹底黯淡了下來。

他的手掌早已血流不止。

“好。”他擡起已滿是鮮血的手,顫抖地觸及她的下巴,一字一句,“好,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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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追星。

三日的路程,她硬生生用一日的時間,帶着三千精兵從後方唯一的山谷缺口直驅進入城池。

守衛的人做夢也未料到援軍竟如此迅速,待看到馬上為首的她時,驚得一下子跌坐了下來,“皇……皇後娘娘。”

“帶我去見景王。”她翻身下馬,“讓人将糧草入庫,立刻分發士兵。”

一路直入城中軍營,沿途的所有将領看到她皆如受了驚雷般呆在原地,她卻毫不在意,一心只是朝他的大營而前。

“報,”來到了大營外,官兵朝營帳裏道,“報将軍,皇後娘娘駕……”

她未等那人說完,直接伸手揭了營帳。

帳裏亮着燈火,幾個副将圍攏在一起,正在軍事圖上指指點點,看到她突然闖入,發出一聲壓低的驚呼。

而她,視線早已穿過衆人,落在那一身戰甲、面容淩厲如常的人身上。

衆目睽睽,她卻看得連開口都不舍。

左夕景站在軍事圖前,看了她幾秒,冷聲道,“半個時辰後再議。”

幾個副将都極其敬畏他,一字都不多說,一個接一個便都從營帳中退了出去。

所有人都離開,甚至連軍營外的守衛都離了一些距離。

他依然沒有開口與她說任何,只是背對着她,繼續研究破城的路線圖。

她亦是耐心極好,站在原地看着他,嘴角都微微起了笑意。

不知過了多久,他低低咳嗽了兩聲,從軍事圖前轉過身。

只是這麽一個空隙,她便快步走過去,迎面撲入了他的懷中。

左夕景依舊未有動作,只是任她抱着,臉上也沒有什麽表情,可沒一會,誰知她竟然在他懷裏蹭了蹭,有些俏皮地從他胸前擡起頭,“景。”

只是一個字。

卻能被她喚得如此蝕骨般柔情。

燭火輕揚,他的目光輕輕閃爍了片刻,終于擡起手,緊緊擁她入懷。

恨不能将她融入骨髓。

作者有話要說:

哎喲我去……我快要死了…………皇上和景王都好帥啊哦喲…………夏夏你不要給我好了,随便哪個給我都行…………

寫古言其實特別有感覺,嗯~~你們快給我捶捶背,我就寫個he結局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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