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當時的月光（9）

法師和程諾去了幾次招聘會，簡歷投了一大堆，但是兩人心裏都明白反饋恐怕是遙遙無期。

程諾想到媽媽勸說自己去加拿大的事，心裏難免産生了動搖。可是一想到許願，這個搖搖欲墜的心又四平八穩的落在地上。

“你說你何苦呢？出去多好啊，就算實在想回來，也能多個海歸的資本，不比在這兒憋着強？”

程諾搖搖頭，“我還不想出國。”

你是離不開許願吧，法師想。

第一個找到程諾的是唐曉光。

在正式領畢業證之前程諾已經搬回家住，當他出現在門前的時候程諾着實吃了一驚。

“幹嘛這麽看着我啊，我就是來看看老同學，順便慶祝她的喬遷之喜。”

程諾扔了一瓶飲料給他，“少來吧，我就是搬回來而已，那是什麽喬遷之喜啊。”

唐曉光在屋子裏面轉了一圈，說：“一個人住是不是太大了。你不害怕啊。”

“我為什麽要害怕？我又沒做虧心事。”

唐曉光點點頭，“這倒是。你準備怎麽辦？是去跟你父母勝利會師還是在國內找工作？”

程諾低頭說：“我打算留在國內。”

唐曉光笑眯眯的說：“那好啊。祖國的大好河山肯定比外國的世态炎涼強多了。”

程諾嘻嘻一笑。

“那你找着工作了嗎？”

Advertisement

程諾搖頭。

唐曉光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我現在也幫不上你什麽大忙，不過如果你想找第一個工作，我倒是可以幫幫忙？”

程諾的注意力沒有放在唐曉光說能介紹工作給她上面，而是放在了“第一個”上面。

“怎麽是第一個呢？你就知道我要換很多工作嗎？”

“這個吧——我覺得誰的第一份工作都不是終身制。一個人一生中至少會跳一次槽。”

程諾了然的點點頭，“那謝謝，什麽工作啊？”

唐曉光故弄玄虛的說：“這個工作薪水什麽的，對于剛畢業的大學生來說很不錯，工作內容也輕松。很适合女孩子幹。不過我有一個條件——就一個——只要你答應了，就可以馬上入職。”

程諾好奇的問：“什麽條件？”

唐曉光固執的說：“你要先答應。”

程諾想反正唐曉光不能把自己給賣了，就說：“我答應。”

唐曉光喜笑顏開，“太棒了。我明天——”

“你還沒說什麽條件呢。”

唐曉光恍然大悟，“對是沒說。”他一本正經的說：“程諾，我的條件是——如果許願讓你到他介紹什麽單位上班，你不能答應。”

程諾眨着眼睛，難以置信的問：“這是為什麽？我為什麽不能答應？”

唐曉光皺着眉，“其他的你別管，反正這就是條件。你剛才已經答應了。現在不能反悔。”

程諾着急了，“我是答應了，但是我還不知道什麽工作，我為什麽不能反悔？”

唐曉光一聽程諾這麽說，就知道她是在打算反悔。

他耐心的說：“程諾，我們都是大小一起長大的，做了這麽多年的朋友和同學，許願現在是什麽情況你我心裏都有數。他不會離開岳穎欣，無論是在客觀條件下還是在主觀條件下。你總跟着許願聽他的，只會——只會——只會——”他“只會”了三遍也說不出口下面的話。

“只會什麽？”程諾問。

唐曉光咬咬牙，“只會自欺欺人，自我傷害。”

程諾漲紅了臉。

唐曉光不敢看她，接着說：“我現在也是——也是身不由己。不過總有一天會改變的，到那時我能——”他又說不下去，隐藏在心裏曠日已久的東西呼之欲出。

程諾放下飲料瓶，“我想考慮考慮。你先別告訴我那是什麽工作了。”

唐曉光擡起頭，眼中閃過失望。

“好吧，別考慮太長時間。最好明天牛就能決定。”

唐曉光離開後，程諾仰躺在床上，剛才唐曉光說過的話萦萦繞繞的回響在耳邊。

法師對程諾的猶豫态度不可置信，“你犯什麽傻？有工作都不願意去？難不成你們家的水電費不花錢啊？總不能坐吃山空啊！”

程諾想想，法師說的還真是挺對的，跟什麽都可以過不去就別跟錢過不去，出了校門每走一步都需要用錢，自己手裏那有什麽積蓄，如果開口跟父母要錢花，又要狠下心來拒絕父母出國團聚的提議。

說實話每拒絕一次，程諾都難受半個月。

那唐曉光的條件怎麽辦？要接受嗎？如果需要真的說要把自己介紹金什麽單位怎麽辦？

法師說：“這有什麽啊，真要是這樣，你就讓我去。”她嘻嘻一笑，“回頭我有重金酬謝。”

程諾一想這也是個好主意——就這麽辦。

晚上，程諾坐在床上，反複再心裏打草稿，怎麽跟唐曉光說合适。不料，唐曉光的電話先打進來了。

接了電話才知道，那時唐曉光的電話沒錯，但是打電話的人卻是董昭。內容很簡單，她想讓程諾馬上到一家酒吧裏，沒等程諾說話，電話就挂了。

程諾想了想，盡管不情願還是穿上衣服出了門。

Will’s bar身處本城最繁華的地段，準确的說在城市還沒擴建之前，這家酒吧正處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程諾沒有來過酒吧，更沒有來過只出現在“傳說”中的酒吧。

為什麽是“傳說”呢？

很簡單，這裏的消費是程諾想都不敢想的。早在高中的時候她曾聽許願說，Will’s bar的最低消費是五位數。

程諾知道許願從高中畢業開始就經常光顧這裏。只是她從未被邀請，她把這理解成是許願知道自己不願意來這樣的地方。

剛一進酒吧，程諾就被旋轉的霓虹燈晃了眼睛。她用手阻擋着飄忽不定的燈光，躲過搖擺不定的人群，向二樓的雅座前進。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不斷敲擊着她的心髒和耳膜。

剛從人群中掙脫出來，她的手就被什麽人抓住，然後一扯，等程諾站住後，看眼前人原來是董昭。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布滿亮片的連衣裙，長發直直的垂下，臉上畫着濃妝。她居高臨下的看着程諾，說：“跟我走。”

兩人到了廁所附近，音樂聲被稍稍甩開了一些。

董昭忽然轉過身，帶着輕蔑說：“程諾，無論唐曉光跟你說什麽，都沒用。因為我這關過不去。”

程諾怔怔的看着她。

“如果你接受他的安排，那麽很快你也會失業。你記住，只要有我在，我就不會讓你接近唐曉光。懂嗎？”

程諾頭頂上的燈光有些晃眼，她閉了閉眼。身後一個聲音傳過來：“董昭，你手也深伸得太長了吧。”

程諾回頭看去，許願緩緩走進實現。

他看看程諾，“你說你從來都不來這兒，怎麽今天一叫你就來了呢。”

程諾低下頭，許願又對董昭說：“沒唐曉光的事，程諾有地方去。你把那顆容易受傷的心，妥善的放回去吧。”

“最好是這樣。”說完，董昭就踩着恨天高離開了。

許願拉着程諾七拐八拐，從後門出了酒吧。

“我還想明天找你去，沒想到今天碰着了。也好，就今天說吧。”

“說什麽？”

許願神秘的一笑，“我還沒吃晚飯，要不咱們邊吃邊說。”

程諾糾正他：“我這是吃夜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