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今天的月光(10)

我嘆口氣,“現在是要我們客串心理醫生嗎?相信我,從此以後你會看見真正的心理醫生,直到一聽見這個名詞就惡心。”

“我不知道該勸你什麽,要接受這個事實比什麽都難,但是這就是現實。”

我哼唧一聲,“這樣的話該由我來說。”

侯爵夫人嗚咽着說,“你們不會理解,舞蹈是我的生命。”

我搖搖頭,“說實話,要是平常的話我一定鼓勵你這麽做。因為你從來不和你的家人聯系,別人是因為沒有而傷心遺憾,你是因為還要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而故弄玄虛。”

“既然不想說就別說出來。現在也不是平常。”蘇有點生氣。

我知道我是有點過分,“算我沒說。”

“別把自己說的那麽好,”侯爵夫人說,“你的特長就是折磨所有的人,特別是你自己。用這種方法在自己那得不到樂趣,就把所有人都算進去。你做到了,滿意了?”

“送花的事我很抱歉。”我汗顏。

“還好你沒辯解你是出于好心。好心做出的事情有很多種,每一種都比那樣更合适更妥當。可你偏偏選擇提醒我,我再也跳不了了,還要提醒我以前我是多麽的輝煌,以至于還有人記得我當年的風采!你是這個世界上我見過最惡毒的人。”

顯然我是用錯了方法。對侯爵夫人的責難我無言以對。

“從那以後我就在想,為什麽是我?為什麽我要去那個地方!為什麽我要進去?為什麽要是那天?!”侯爵夫人已經陷入到一種歇斯底裏的狀态。

護士走進來,讓我們馬上離開病房。

外面的陽光正好,不用仔細聆聽也能聽到所有的歡聲笑語,那麽鮮活,那麽遙不可及。

“你還好吧。”蘇說。

“很好,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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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有意的。都是鎮定劑的作用。”

“她說的對。”她說的對,我不應該把別人也當成是我。

只有在鎮定劑的作用下侯爵夫人才會說出心裏話。

侯爵夫人的舞蹈教室不再響起音樂。這樣的空白總是提醒我犯的錯誤。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一個法庭,良心是第二類法庭。我站在被告席上,已經失敗的灰頭土臉。

現在我發呆的時間遠遠超過集中注意力的時間。

有敲門聲,有人走進來的腳步聲,有人在我手上寫字:冰雪皇後。

什麽意思?

“郝太太?”我問。

“是的。”她寫道。

“有什麽事嗎?”

她不知是掏出來一個什麽東西,大約兩分鐘後一個電子女聲說道:“我很喜歡你講的故事,這個星期為什麽沒有更新了?”

這個聲音每一個字都是标準發音,語氣都是降調,組合在一起讓我想到了讀書軟件,那東西我也用過,當時覺得無論怎麽聽都是聽鬼故事就放棄了,這位郝太太大概是覺得這樣跟我溝通會輕松容易一點。

等等——她怎麽知道“冰雪皇後”的?

我覺得有點尴尬,“是這樣的,我最近有點事情耽擱了,會盡快補上的。”我都沒有勇氣擡頭看她。

“你不是叫我‘冰雪皇後’嗎?”

“關于這個——”我拼命地想要找個好借口來敷衍一下。

“你和我兒子說的一樣。”我下意識的擡頭,“看”向她,“我沒有生氣,我覺得很好。希望能早點聽到新的故事。”

然後她轉身走出去。

在誰的記憶力有誰願意聽見自己的外號嗎?而且還是那麽——那麽多少帶着點諷刺的?在我的記憶裏是沒有的。

“發什麽呆?”蘇走進來。

“郝太太叫自己‘冰雪皇後’。”我說。

蘇也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

“她剛才自己說的。”

“為什麽?”

“她說這和她兒子叫的一樣。”

“那就可以理解了。侯爵夫人現在已經開始心理治療。”蘇說這話時明顯帶着輕松。只有蘇這樣的“學術派”才會如此迷戀心理治療。

我保持懷疑态度。

“Adam說希望能有什麽人常去看望她。”——打親情牌——可見已經無計可施了。

“好吧,我同意。”

日子像小溪水一樣緩慢的流淌着。似乎“幫臨街”又恢複成了原來的樣子。大家都刻意的忽視許久沒又出現過的朋友。我也是如此,“神奇四俠”已經很長時間缺席一個人——小男孩Johnny,當然還有一個非朋友的Bella。

他們是不是一起變成吸血鬼了?

“Johnny在哪?”我問大塊頭。

“他在上學。”他終于暫停了對鲈魚的介紹。

“他決定要考大學。”蘇補充說。

老實說我真的被震驚了,“他多大了?”

“二十三歲。”

“這是該大學畢業的年紀。而不是上大學的年紀。”

“別打擊他。我鼓勵他要有所追求。”大塊頭很嚴肅。

“Johnny很希望自己能接受高等教育。”蘇拍拍我的手臂。

“是為Bella嗎?”

“不知道。”

“你們如果能把想方設法瞞着我的心眼兒分出來一部分思考一下如果他考不上會怎麽樣是不是更好?”我對鲈魚一點興趣都沒有了。

“別給他壓力,別打擊他就好。”大塊頭說。

我憤怒的站起來,“是啊,然後再到他家裏看看他是不是還活着?”

人生布滿陷阱,為什麽揭開上層僞裝的人反倒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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