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當時的月光（)
下班後，程諾緊追慢趕，追上了法師，她笑着說：“法師，咱們去吃火鍋？我請客。”
法師冷笑，“怎麽，獎金泡湯了，還有錢請客？”
“本來也沒指望靠獎金過日子啊。就我一個人，工資也花不完。”
法師不為所動，“無事獻殷勤，你幹什麽壞事了嗎？”
程諾以為她還在為上次的事情怄氣，就軟了語氣說：“別這樣，都多長時間了。下次我一定先跟你商量，行嗎？”
法師伸手攔了一輛車，說：“程諾，我一直沒想過你會是一個這麽有心的人。”
程諾打了一愣，她本能的覺得法師口中的“有心人”并不是什麽正面意思，帶有意味深長的感覺。
她一路上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法師說的“有心人”究竟有什麽言外之意。一擡頭，看見許願靠在車身旁正低着頭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程諾緊走幾步，忽然出手拍了一下許願，許願吓了一跳，程諾笑着說：“想什麽呢？”
許願說：“心情不好。”
像上次一樣，程諾做飯許願在客廳裏看電視。
吃飯的時候，誰也沒說話，在程諾被自己的好奇心憋死之前，問：“你前幾天去哪了？我給你打過好幾個電話。”
許願放下筷子，說：“我舅舅去世了。”
程諾一時間難以接受，反問：“你舅舅？”
許願好笑的說：“是啊，我舅舅。”
程諾不知道該說什麽好，想必這幾天安慰的話許願聽了一籮筐。
許願重新拿起筷子，問：“今年我過生日你準備送我什麽？”
Advertisement
“啊？”
許願重複：“今年我過生日你準備送我什麽？”
程諾問：“你想要什麽？”
許願搖搖頭，“每次你都送我意想不到的東西。這次我要是知道了，就沒什麽期盼了。”
程諾在心裏算算日子，還有兩星期，應該能想出個“稀罕”物。
吃過晚飯，許願窩在沙發上繼續電視，程諾從廚房裏走出來看看牆上的表，問：“時間不早了，早點回去吧。”
許願一動不動，手上的遙控器在各個電視臺裏飛快的換着，嘴上說：“你收留我一晚上吧。我今天我不想回家。”
程諾本想脫口而出——你和岳穎欣吵架了？但是她終究沒問出來，只是淡淡說：“家裏怎麽了？”
許願放下遙控器，拍拍身邊的位置，“坐下說吧。怎麽說這也是你家。”
程諾走過去坐下。
“我爸在家裏。”
“叔叔為什麽住你那？”
“想知道我舅舅是不是把‘陌生人’留給我了。”
程諾想起來，許願的舅舅沒有孩子。
“我舅舅把‘陌生人’給了我。把其他産業賣了，換成現金留給了舅媽。”
“那叔叔可以回家等啊，住你這兒也改變不了事實。”
許願笑笑，“他想跟我談談。”
“談什麽？”
“他想讓我結婚。”
一道閃電劈在程諾的頭上——結婚？是和岳穎欣嗎？
“我現在不想結婚，我覺得還沒到結婚的火候。他只是從他那方面考慮，完全是站在有利的方向往回看。”
程諾咬着嘴唇不說話。
“你現在能想象我結婚的樣子嗎？”
程諾用力的搖了搖頭。
第二天，許願把車開到公司門口，程諾在下車之前帶上了一個超大的口罩，整張臉剩下的部分也就一雙眼睛。許願問：“你要幹嘛啊？打劫？”
程諾左顧右看，“一大早上，我就從你車上下來，這比打劫還恐怖。”
許願拍拍方向盤，“你就是說我這司機，不夠格？”
程諾回頭安慰他：“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是我老板，我是你屬下，怎麽能坐一輛車上班？會讓人誤會。”
許願大大的點了一下頭，“這我就明白了。”
程諾偷偷摸摸的開車門下了車。盡管程諾小心又小心，可還是被一個人看見她從許願的車上下來——就是剛走到車後面的法師。
看見程諾神色匆匆的樣子法師想起昨天晚上男朋友對她說的話——程諾和許願的關系不一般，你和程諾又是朋友，先不說這份工作得來不易，就說公司的領導層吧。許願就是你的上司，如果他不念舊情或者當初不願意接受你給你一個位置，你現在會怎麽樣？也許還在求職也說不定。
你的目光不能只放在眼前，現在你有成績了，有自信。如果以後你做錯什麽了呢？至少得有一個人給你善後，繞過程諾你覺得許願能願意幫你嗎？
法師想了一晚上對這番話深以為然。她決定無論心裏怎麽想，表面上都要和程諾維持好同學、親閨蜜、老朋友的樣子。
不過看見程諾從許願車上下來，還是讓法師震驚了，她怎麽也想不到程諾能和許願走到這麽親近的地步。想想這幾天自己對程諾的态度，她無比後悔，于是加快了腳步，想在第一時間修補這段關系。
程諾氣喘籲籲的坐在座位上，對自己進公司的這一路上的暢通無阻感到很滿意。法師沒話找話的說：“程諾，你昨天說要請我吃飯，這事還有效嗎？”
程諾一怔，“有效。你不生氣了？”
法師不好意思的說：“我沒生你的氣。你也知道我最近什麽事都不順。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我是使盡了全力，可是奈何那是一團棉花。”
程諾笑笑，“沒關系，下一次就會好的。人不能總不順。”
法師幹笑兩下，沒再說話。
兩人去吃火鍋，沒想到剛坐穩許願的電話就跟上來了。問清楚了程諾的位置，許願二話不說就貼上來蹭飯。法師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很高興的畢竟她也很想找一些機會拉近跟許願的距離，想當初在上學的時候自己對許願不冷不熱的态度，她就無比後悔，為什麽自己當初要那樣呢？
許願是許願，程諾是程諾，根本就是兩碼事。
自己又是何必呢？
許願笑嘻嘻的走進來時，法師的思緒還停留在大學時光，冷不丁看見許願就在眼前一時間有點斷片。随即她反應過來，熱情的招呼服務生再端上來幾盤青菜和一盤羊肉片。
一頓飯吃的大家都很開心，聊的話題也是過去的美好時光，結賬的時候法師遞過早就準備好的錢，程諾卻一把扣住，手忙腳亂的翻找自己的錢包。許願倒是很悠閑的坐在一邊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法師說：“你別找了，這次我請，下次你再來不就得了。這樣也是細水長流，有來有往。總能找着借口一起吃個飯。”
程諾不同意，“說好的我請就是我請，怎麽能臨時變卦呢？我現在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也不用攢錢，還是我請。”
許願呵呵直樂，“也是，你心裏壓根也沒什麽錢的概念。除了會做飯之外，比吃完睡睡完吃的那東西強點。”
這本是一句玩笑話，聽在法師的耳朵裏卻有了另一番滋味，這難道是許願暗指自己占程諾便宜？
她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叫來服務生，結了賬。
直到走出火鍋店，程諾還在埋怨法師不應該“手欠”。許願很紳士的送兩位女士回家，法師下車之前很禮貌的跟許願到了別。許願也很禮貌的接受了。
程諾看着後視鏡裏法師背影，說：“法師真不容易，也不知道家裏對他們的婚事是個什麽态度。”
許願好笑的看看程諾，“你就別為人家的事操心了，法師那麽聰明的人，這點小事還抹不平？你就等着收喜貼吧，從現在開始攢錢。找個好看又實惠的大紅包。”
提到結婚，程諾又想起許願說過他爸爸要他和岳穎欣結婚的事。一晚上的好心情瞬間灰飛煙滅。
許願不知道她在想什麽，發現她恹恹的，就問：“你什麽時候開始也學會感時悲秋了？”
程諾想了想，“我在想我的另一半在哪？現在做什麽。”她偷偷的瞥了一眼傍邊的許願。
許願說：“原來是思春了。”
程諾覺得“思春”這個詞很不文雅，特別別扭，“什麽叫思春！那是動物行為，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爸不也讓你結婚嗎？”
許願長嘆一聲，“程諾，要找到一個心甘情願混一輩子的人太難了，有時候你感覺你找的是對的，有時候你卻又感覺不是這個人。以前學過李煜的那句詩你還記得嗎？——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現在這句話都被用爛了，已經沒多少人能真的體會到這句話裏的滋味。”
他從後視鏡裏看着程諾，程諾擡頭正和他的目光相遇，她的心裏一顫。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到家時許願說：“我今天就不借住了，你上去吧。”
程諾還想再說什麽，卻覺得無從說起。
程諾平躺在大床上，反複想着許願說過的話和說話時的表情，手機“嗡嗡”的響起來，許願問：過生日你要送我什麽你想好了嗎？現在也不用告訴我，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程諾問：以前送你的禮物你最喜歡哪個？
許願：圍巾和手套。
程諾心裏一暖：那今年送點不一樣的。
許願：下個月馬上就到了。
放下電話，程諾犯了難，說得好聽是要送點不一樣的，可是送什麽是不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