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元桑不覺得巫久會反悔。

因為她切實地感受到了,眼前的男人對欲望沒有興趣。

至少暫時沒有。

她不需要恢複所有星元力,只需要讓身體恢複些力氣,跟平時一樣,至少在對上沒有星元力的人時能夠自保。

哪怕對上二層那些沒有打抑制劑的星元力者,她也不是什麽都做不了。

在那之前,她需要時間。

巫久把玩着那縷黑發,輕掃了下元桑的鼻尖,還未說話,就聽警鈴響起,衆人都聽見了星際獄守的聲音喊道:“贊歌時間到了!”

元桑擡眼看巫久。

巫久放開了她,轉過身去說:“走吧。”

元桑心裏悄悄松了口氣,跟上去說:“要做什麽?”

“去聽贊歌。”巫久開了門。

贊歌時間,就是要衆囚犯去聆聽賽缇神明的聲音,忏悔自己犯下的罪孽并改過自新。每天三小時,分為早中晚。

在這件事上沒有特權,一二層的犯人都要過去。

這會是中午場。

元桑去過教會,卻不是個教徒。想想她在戰場上的殺敵數量,教會趕她出去還來不及。

出來後發現這一層的人還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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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好幾個眼熟的。比如辛天昊和他的三位保镖,剛巧就住在他們的對門。

門開後,巫久看都沒看他一眼,反倒是辛天昊被愣在當場,瞧見後邊出來的元桑時臉色變得十分怪異。

尴尬又氣惱。

左邊是單人間,右邊是多人間。

但也有部分單人間裏住着兩個人。

元桑看見一個長頭發的女人從最前面的401房走了出來。她穿着醜橘色的囚服,瘦骨嶙峋,每一個動作都顯得艱難且緩慢,一頭長發枯燥還打結亂糟糟着。

女人邊走邊整理着頭發。

單從她的背影和緩慢的動作來看,會以為她已經七八十的高齡。

在這裏生活的女人,處境都很艱難。

元桑不動聲色地打量着前邊的女人,忽然被巫久攬過肩膀,聽他湊近耳邊悄聲說:“看見前邊那個女人了嗎?”

她輕輕嗯了聲。

巫久說:“二層住的都不是普通人。部分星元力者沒有打抑制劑,她就是其中一個。”

元桑這才明白二層的特別。

可那個看起來就營養不良風一吹就倒的女人竟然會是個星元力者?

巫久說:“她是個行者。”

元桑有點驚訝。

行者,約等于殺手。

與殺手不同的點在于他們都是星元力者,天生黑靈。

而行者不能殺普通人,否則會被黑靈吞噬自我,成為毫無意識的傀儡。

因此部分星系稱呼他們為被詛咒的人。

她見過被黑靈吞噬的行者,沒有自我意識後完全就是個廢人。

那女人是個行者,可這跟眼前的男人又有什麽關系呢?

元桑歪頭去看巫久。

巫久對上她看過來的視線,輕輕眨了下眼。

“你想做什麽?”她悄聲問道。

巫久回答的雲淡風輕:“殺了她。”

元桑也不奇怪,只是擡手指了指自己說:“我?”

“想什麽呢。”巫久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垂首時幾乎與她額頭相抵,在其他人看來這兩人是在暧昧的親昵。

元桑本想躲,卻見巫久那似笑非笑地眼時頓住了。男人在無聲地警告她,要是躲了的話可就危險了。

如此親近的距離,元桑能聞到巫久身上淡淡的沐浴香。

兩人身上的氣味都是一樣的。

“她叫塔莎,是密爾星人。”巫久低聲說:“你是沒有星元力的普通人,她不敢殺你。”

元桑心說我星元力爆發起來這裏的人都得死!

她眨了眨眼,問:“你想我怎麽做?”

“去她那偷樣東西。”巫久說:“一個黑色的鈴铛。”

元桑眨了下眼,神色怪異地看着他說:“你讓我一個普通人去星元力者的房間偷東西?”

巫久笑,壓低了聲音:“我可沒說東西在她房裏。”

不在房裏,在哪裏?

元桑看着女人瘦弱的身影,眼角輕抽道:“你根本不怕星元力者,你去不是更方便?”

“你讓我去,那你有什麽用?”巫久看她。

元桑被他問住了。

太特喵有道理了!

元桑咬牙:“我拿。但說好的,你要遵守約定。”

巫久:“什麽約定?”

元桑無言看他,清澈的眼像是一面鏡子。巫久看的目光一頓,他着實喜歡這個女人的眼睛。

“知道了。”巫久直起身,一手摸着她的頭,動作親昵。

元桑注意着那個名叫塔莎的女人。她的狀态看上去非常糟糕,但周圍沒人敢靠近她,他們的目光倒是都集中在她跟巫久身上。

有星元力就是不一樣。

至少能夠免去諸多騷擾和煩惱。

一想到星元力元桑就不可避免的想到左江這個叛徒,在心裏氣得咬牙。

第七監獄有一座大教堂,可容納上千人。算是第七監獄的著名點之一。安卡帝國星人信奉賽缇神明,但監獄外面的教徒并沒有多少。

近百年來,教會逐漸沒落,基本只在葬禮和婚禮的時候出現。不可思議地是現在他們主要出現在監獄,每日教誨犯下錯誤的罪犯們。

白色的教堂在灰蒙蒙的天空下也顯得神聖無比。教堂大門是純白色的,有光線照射時,能看見淡金色的熒光勾畫着神使恭迎的工畫。

陸陸續續而來的犯人們也不少,面對神聖威嚴的神殿,大多數人卻都是無所謂不在意的樣子,沒有絲毫敬畏。

身穿金色長袍的神使與教父在神臺上等候多時。

修女在二樓吟唱臺上低聲吟唱着,嗓音婉轉。

元桑很少去教堂。記憶裏上一次去還是三年前參加大皇兄的婚禮。

她跟着身邊的巫久,卻一直盯着塔莎,确保目标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星元力雖然沒了,也不能将她當做普通人看待。

在她亦步亦趨的時候,巫久忽然頓住,側身看她低聲說:“別跟着我。”

元桑:“?”

巫久朝塔莎歪了下頭,“去她那邊坐。”

元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繞過巫久朝塔莎走去。千人大教堂,一共能容納一千三百六十六名教徒。二層的修女們目光都看着高臺那邊的神像,只有神的目光在注視着座椅區。

臺階很多,元桑一步一步走去。巫久神色慵懶,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後邊保持着安全的距離。

空位太多了,監獄沒有強制座位,所以根據這邊的座椅區域,就能透露監獄犯人們的勢力分布。

一層的犯人們普遍坐在了靠前排的位置,從吟唱臺對排下來的位置出現分水嶺,往後就是二層犯人的地盤。

二層犯人們的分布也很有意識。

屬于和依附某人的勢力在一個圈子,散人又各自離他們遠遠的。

剛巧教堂的座椅設計是一排三列。散人基本都坐在最中間的那列。

塔莎的位置離所有人都很遠,一個人遠遠地坐在左邊那列的角落裏。就連燭火的光亮都難以照射。

元桑走過去的時候忽然意識到,教堂裏沒有任何機械鳥,也沒有三爪龍鼠,甚至——連獄守也沒有。

在這裏邊的,除了教會,全都是犯人。

不對,這可不像是單純讓人來聽贊歌的樣子。

元桑心裏盤算着,距離目标越來越近了。最後一步,她在塔莎的左手邊坐下。塔莎垂着頭,依舊沉默地梳理着她雜亂的長發。

在元桑琢磨着搭話時,忽然瞧見前排冒出一個墨綠色的腦袋。少年雙手扒拉着椅背轉過身來,一雙帶笑的眼看着她說:“你也是來找塔莎的嗎?”

元桑:“……”

巫久可沒說過他還叫了別人。

巫久靠着椅背微眯着眼注視着下邊的元桑。安卡帝國前皇室財務組長,江流旭慢吞吞地走到他身邊坐下。

他伸手扶着眼鏡,低聲說:“你抓錯人了。”

巫久瞥眼看去。

江流旭說:“她真的是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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