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達裏爾跟絡腮胡男倒下後, 旁觀的人們看向元桑的目光就變了。
這小白花怎麽回事!
怎麽變得這麽能打了!
在這裏有星元力跟沒星元力就是兩個極端。低級星元力者被高級欺負, 低級的就去欺負普通人。
強壯的普通人欺負比他們弱小的, 比如女性。
塗旦兩兄弟在普通人範圍沒什麽敵人,但一旦遇上星元力者就麻煩了。
達裏爾鐵了心要找他倆麻煩,塗旦也不能拿他怎麽樣,畢竟打又打不過, 只能認同達裏爾的話給他瑕玉。
這也不是第一次。
但這是第一次有人出手幫忙。
塗橫朝元桑投去感激的目光,卻發現小公主已經在認真工作了。
元桑還在想會面日的事。
晚上回宿舍後她跟巫久說起這事,巫久坐在桌邊刷光腦,聞言回:“你能打給誰?”
元桑聽得不樂意,“我有很多人可以聯系!”
“比如說?”
“我、我王兄王姐他們!”小公主扒拉着手指頭,嚴肅地比給巫久看:“我有好幾位哥哥跟姐姐!”
巫久頭也不回地說:“那你說一個跟你關系最好的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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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桑:“……”
陷入沉默。
巫久又換了個問法:“跟你關系不好的?”
元桑面無表情地回:“都不好。”
巫久眼角餘光掃了她一下,漫聲道:“那你打算找哪一個?”
“……是有那麽幾個關系不好的, 但也有只是不太親近的。”元桑試圖挽回一下自己的社交形象,“比如我三哥。”
三王子元衍, 是個非常會享受生活的人。他不太在意權力争鬥,只要他每天的花銷夠用就行。
他跟每一個兄弟姐妹的關系都算不上太親近, 因為他一年裏大概只有三兩天在家,其他時候全在外面浪。
元桑跟這位三王兄保持的交流僅限于每年他給自己寄回來的年禮。
作為妹妹當然也會給哥哥回禮。
哥哥收到禮物後受寵若驚,覺得妹妹你不必這麽客氣,于是又給了一大堆回禮。
懂事的妹妹覺得哥哥在外游玩很少能吃上家鄉的美食, 于是隔三差五就給寄過去。
哥哥深受感動,又給她寄回各種有趣的小玩意表示謝禮。
兄妹兩人一年都不一定能見上一面說上一句話,但各自寄出的禮物卻都能堆成座小山。
元桑知道元衍只跟自己如此頻繁的寄送禮物時還高興了一陣, 覺得自己總算有一個關系較好的兄弟姐妹。
跟其他幾位明顯不對付,視她為眼中釘,覺得她威脅自己繼承權的哥哥比,元衍可就好多了。
巫久問:“你有他聯系方式嗎?”
“我當然——”等等,元桑臉色僵住了。
她好像沒有這種東西。
巫久屈指輕扣桌面,發出沉悶的低響,他話裏帶笑地說:“公主殿下,你就說你都記得誰的聯系方式?”
他敢打賭,一個也沒記住。
元桑抱着被子,瞪眼看着他,好一會才說:“有。”
巫久擡了擡下巴,示意她說。
元桑說:“左江的。”
巫久:“……”
這兩人關系親密實錘了。
巫久眯着眼,回身看向元桑說:“你在軍部沒有信任的人嗎?”
“沒有。”元桑低聲說:“我只跟左江對接,他們也不讓我多跟其他人接觸。”
是公主,也是武器。
就憑她強大的星元力,大王子等人也不會讓她在軍部站穩腳跟,一直限制她在軍部的活動和交流。
這就是為什麽小公主會被西元帝國藏起來的主要原因。
事實上他們希望外界只記住西元帝國有着不可戰勝的強大武器,而不會記得這名武器是帝國的公主。
因為公主也能有繼承權。
每一次戰後面向帝國民衆的彙報都是大王子出面,小公主已經有快十年沒有出現在大衆面前。
巫久聽了元桑的話,有些難以想象。
他走過去輕掐着元桑下巴,靜靜地打量着她那雙漂亮的黑瞳說:“就你這被人碰一下都要炸毛的性格,是怎麽做到能安靜地被他們欺負這麽多年的?”
巫久說的也沒錯,只是他可能也沒意識到自己三番五次對小公主動手動腳,卻都被默許了。
比如現在。
元桑瞥了眼他的手,又看回巫久的臉,說:“算不上欺負。”
“嗯?”
“保護帝國是我的本意。”元桑神色認真地說:“這世上想殺我的人很多,哪怕在我身邊也有,但比起西元以外的人,他們更安全。”
因為西元的人還不能失去她。
“限制我跟軍部的交流是什麽意思我也知道,但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喜歡打架。”小公主眨巴着眼說:“而且……也沒人是我的對手。”
巫久抿唇笑了下。
“我的願望也不是當什麽星帝,他們怕我也能理解。”元桑說:“因為我要是真的跟王兄搶,他們絕對贏不了。”
“這麽有自信?”
元桑輕哼聲,說:“他們真的很怕我,話都不敢跟我說。”
“你這麽可愛有什麽好怕的。”巫久低笑聲,“是他們沒眼光。”
元桑黑長的眼睫輕顫,眸光微閃。
巫久又道:“那你的願望是什麽?”
作為公主存在,而不是帝國的武器。
元桑把這話憋在心裏沒說,只哼道:“跟你說了也不會明白。”
“你不說怎麽知道?”巫久誘惑着。
小公主就是不說,頭一瞥,從他手裏掙脫,抱着被子躺下:“你讓開,我要睡覺了。”
巫久收回手起身,過去把燈給她關了。
他在黑暗中問:“你是想等星元力恢複後再離開嗎?”
“那你有別的離開監獄的方法嗎?”元桑轉眼看過去問。
巫久笑了聲,“我的辦法可不适合你。”
元桑想問是什麽辦法,卻在看見巫久的側臉時頓住。
他臉部線條俊朗,被黑暗添了幾分陰霾,是藏匿黑暗中的行者,有着一擊必殺的狠戾與敏銳。
他們分別是兩個世界的人。
各自所用的辦法自然也是完全不同。
元桑沒有多問,閉上雙眼睡去了。
她還是想想三哥的聯系方式是多少吧。
元桑惦記着會面日,巫久跟江流旭惦記着藏匿在監獄裏的證人。
“有什麽線索嗎?”元桑抽空問。
江流旭說:“入獄三年。”
“那排查這個時間段的犯人不就好了?”元桑單手托着下巴。今晚就是會面日了,但她還是沒能找到辦法,有點沮喪。
“有懷疑的對象,打算今晚交涉看看。”江流旭說。
巫久在旁邊看着光腦沒說話。
晚上贊歌時,元桑剛進教堂就看見塗家兩兄弟朝她招手,擠眉弄眼,各種抛暗號。
她跟巫久說了聲後走了過去。
新鼠幫忙看着周圍,塗旦壓低了聲音說:“老大,你不是想去今晚的會面日嗎?”
“你有辦法?”元桑狐疑看去。
塗旦點了點頭,示意塗橫把東西拿出來。
“會面日八點開始,只有一個小時,每個人三分鐘。”塗旦說:“但因為保密系統,所以每個人都會有通行證進入單獨房間。”
塗橫拿出一張黑色的通行證塞給了元桑。
元桑拿着通行證眨了眨眼,“你們偷的?”
塗旦:“……”
塗橫崇拜道:“老大機智!”
“咳,雖然但是,關鍵時刻還是得靠自己的看家本領才行。”塗旦胡言亂語着,“但老大,你比別人的時間更短,只有兩分鐘,最後一分鐘需要将通行證銷毀,不然被盯上的話會有麻煩的。”
新鼠這時候插嘴說:“我們大概只能攔住虎哥兩分鐘。”
“偷的胖虎的嗎?”元桑看向塗旦:“為什麽給我?”
塗旦神色認真道:“你上次在淘金場救了我們兩兄弟,這是報答。”
元桑眨了下眼,她沒想到這兩兄弟會這麽耿直。
本以為第七監獄的人都是利己的,不會有這種義氣之人,大家能護住自己就不錯了,哪還有心情去管別人。
現在看來,是小公主想的太黑暗了。
第七監獄還是有傻白甜的!
贊歌結束後,元桑立馬就跑。
塗家兩兄弟跟新鼠趁機将黑胖虎攔下,在身邊嘀咕念叨着誰誰誰不服他在背後說他的壞話等等。
巫久看了眼跑走的元桑,又看了眼塗家兄弟,跟江流旭說:“等一會。”
江流旭問:“怎麽?”
巫久漫步朝塗家兄弟走了過去。
走近後能聽見黑胖虎不耐煩地揮手說:“行了行了,別擋着我,有什麽事等我回來再說。”
“哎虎哥……”新鼠還想說什麽,就見黑胖虎被迎面走來的巫久絆倒,極其狼狽地虎臉貼地,慘痛聲聽的人揪緊了心。
始作俑者雙手插兜,慢悠悠地說:“喲,沒長眼呢?”
還挑釁。
黑胖虎火冒三丈,捂着鼻子爬起來朝巫久怒吼:“還站着幹嘛給我打啊!”
說完自己先沖了上去。
旁觀的江流旭:“……”
元桑不知道教堂的混亂,她這會正拼命朝接待室跑去,夜色中灰蒙蒙的天空有幾只三爪龍鼠盤旋着。
她掐着時間到點,被防護欄攔下,檢查的獄守朝她挑眉。
元桑面不改色地将通行證放檢查端口上,滴的一聲,通道開啓放行。
獄守有點驚訝:“喲。”
元桑麻溜地朝指定房間跑去。
小小的隔間裏就只有一臺通訊聯絡器。
元桑一進來,牆上的計時器就開始動了。
她深吸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着,試圖想起元衍的通訊號。手指停留在數字鍵盤上,憑着記憶按下。
第一遍,號碼錯誤。
再試。
號碼錯誤。
第三遍!
元桑按下撥號鍵,看着光屏上的信號波動,終于對了嗎?
她有點小緊張,等待着對面的人接通。
數秒後,一個低沉的男音傳來:“喂?”
通了!
元桑眨巴着眼,說:“三哥?”
通訊那邊的男聲懶聲回:“說。”
元桑:“……”
這反應這态度有點不對勁啊?
“我、我是元桑。”元桑鎮定道:“三哥我沒有死!”
男聲:“你讓他們看着辦吧。”
元桑:“哥!”
“有什麽不行?”男聲帶着點不悅。
确定這是記憶中哥哥的聲音,元桑扶額說:“三哥我時間不多,你告訴大哥,軍部查爾斯不可信,他跟左江私交很好,還有波蘭德,李珣,這些其實都是左江的人。”
“他們的軍隊會在十六區南部一帶有所藏匿,只要左江不死,他們就不會罷休。”
“情報院的阿蘭也是左江的人,反叛軍能進入芬蘭城少不了她的幫忙。”
元桑盯着計時器,兩分鐘的時間到了,她必須離開。
狠心挂斷通訊,将通行卡取下轉身離開,出去後把卡掰斷扔掉,朝食堂走去。
在遙遠的水之星,正在VIP席上看露天噴泉煙花秀的元衍收起了通訊。
身邊的元謙笑着問:“怎麽了?”
“物管局的,說我之前寄的東西遇上了星流要返航。”元衍聳了聳肩。
“你有什麽東西要走物管局寄的?”元謙有些不解。
“給元桑的。”元衍說:“之前寄出去的時候也沒想到會有後來的事。”
元謙神色一頓,露出黯然的表情來:“元桑的事,我們所有人都很難過。”
“只可惜她沒法親眼看見那些小玩意了。”元衍遺憾道:“大哥你繼續看,我去處理完就回來。”
元謙點了點頭,目送元衍離開,跟身邊的随行說:“去看看。”
随行微一點頭,悄無聲息地融入黑夜中。
他确認元衍是去接觸物管局的人後才回去彙報。
元衍跟物管局的人分開,回去的路上有一名端着餐盤的侍者走了過來。
他跟侍者說:“我通訊第一個號,去查一下坐标。”
侍者點頭,與他錯身走開。
元衍看向夜色,眼中有幾分無奈。
他這愚蠢的妹妹,好不容易聯系上他,開口說的都是為帝國着想的事,卻不提自己受傷落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