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重返校園
白謹明洗漱完,走出房間,猝不及防地在餐廳撞見了他那兩位酒友。
糊塗了,竟然忘了這兩位還沒走,那豈不是昨天晚上他發瘋的樣子也被他們……
三人臉上一時間都浮現出幾分尴尬來,方曜倒是去樓上拿書了,逃過一劫。
白謹明尴尬的是自己在這兩人面前從來都是正經的模樣,而喬穆和阮繁星的尴尬可能比較複雜,因為撞見了他喝醉發瘋,又瞧見了他被一個小朋友照顧的樣子。
兩個人吃着桌上的早餐,看起來不是方曜的手筆,像是從外面買的。喬穆往嘴裏塞了一大口包子,阮繁星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你倆感情挺好啊。”
喬總咽下包子,補充了一句:“小方體力也挺好的,不錯。”
白謹明感覺自己頭上冒出一堆問號,還是帶黃色的。
“你倆說什麽呢?”
“昨天晚上方曜把你背回來的,你忘了?”阮繁星說,“我都睡了,方曜突然給我打電話說你人丢了,差點沒把我吓死。幸好他把你找回來了,但大半夜的又要帶你出門,我和喬穆怕你出事,結果只等到小方把你背回來,你在人家背上睡得人事不省的。”
白謹明老臉一紅,沉默半晌只憋出一句:“那什麽……你倆把昨天的事情忘了吧。”
喬穆一看他這副樣子就準備起哄,不料剛扯出個八卦的笑容,方曜就從樓上回來了。換了一身新衣服,背着雙肩包從牆後探了個腦袋出來。
“哥,時間不早了,你吃快點。”
白謹明吃的是燒麥和豆漿,聽了這話怒氣沖沖地喝了口豆漿,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擱,起身去換衣服了。
嘴裏還碎碎念:“催催催,又當司機又當陪讀……”
見着白謹明去了衣帽間,方曜趕緊到餐桌旁邊,端起沒喝完的豆漿,提起裝小籠包的塑料袋。
“小方啊,”阮繁星沒忍住開口,“你要是不方便去學校的話,我和你喬穆哥都可以送你,白謹明他還是留在家裏比較好。”
“白先生他看我感冒了,放心不下,非要陪我去上課。”方曜說這話時坦蕩至極,任誰看了都會相信他說的是真話。
“啊……”阮繁星和喬穆雙雙沉默,選擇往嘴裏塞吃的閉嘴。兩人對視一眼,喬穆狠狠地噎了一下,喝水順下去之後用口型說了一句“肉麻死了”。
阮繁星下巴一擡,指向門口的方向,喬穆點了點頭。這會兒不走更待何時,再待下去他倆得被狗糧淹死,或者變成兩只巨大的燈泡。
兩個宿醉的人着急忙慌地逃離現場,門一關,白謹明剛好從衣帽間裏走出來。他身上穿的是昨天那件羽絨服,暫時沒有戴眼鏡,褪去了商業精英的氣息,看起來挺像個一心學術的大學生。
白謹明有些別扭,一走出來就看見抱臂靠在牆邊的方曜,青年瞧見他的第一眼就笑了,而且笑得很開心。
“笑什麽笑?”
方曜上前,将手裏的豆漿舉到他嘴邊,示意他喝。他雖然覺得這樣有些矯情,但還是低頭含住了吸管。
……怎麽感覺自己像手腳不便一樣。
方曜看他喝了兩口豆漿,又趕緊将燒麥遞到他嘴邊,把人伺候得萬無一失了才開口:“笑你偷穿我衣服。诶,你是怎麽做到那麽鎮定自如的,出來見到我的時候都不覺得心虛嗎?”
白謹明被方曜喂了不少東西,堵住了嘴,不好說話,只能冷笑一聲。
要問他怎麽做到的,那還不是因為厚臉皮都是磨練出來的,他可比方曜多磨練了九年。他要是穿自己的衣服去學校,八成會被認成老師,反正昨天晚上是方曜親手給他披上這件衣服的,他不穿白不穿。
他就着方曜的手吃完了早餐,準備出去的時候卻被拉住了。方曜從自己書包裏翻出一頂鴨舌帽,扣在他腦袋上,還趁機摸了摸他的頭。
“這樣更好,董事長的臉還是該遮一下,以免引起轟動。”
白謹明拿過玄關的車鑰匙,涼涼瞥過去,“我怎麽覺得,你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我裝成學生跟你去上課呢?看我這樣跟着你胡鬧,你很開心吧?”
方曜沒忍住笑了一聲,算是默認了,拉着白謹明趕緊下樓。
白謹明給病人當司機,沒有開到學校門口,還有一段距離時就找了個地方停車。下車後,兩個人并排着往學校的方向走。
周圍大部分行人都是學生,有青澀一些的,看衣着還沒有擺脫高中時的稚氣,也有肆意張揚的,從頭到腳都透露出個性。白謹明不動聲色地觀察,感覺自己闖入了另一個世界,卻猝不及防被牽住了手。
他很不習慣在公衆場合表露親密關系,想抽出來,但被握得更緊了。
“就當再做一次學生吧,”方曜轉頭看他,“我們學校很多同性情侶,大家都是牽着手走的,你看。”
白謹明順着看向前方,不遠處正好有兩個男生走過來,不僅牽着手,連衣服都像是一樣的,只是顏色不同而已。
這對情侶路過之後,他又瞥見街對面一對女生,他看的正是時候,那兩個女生剛剛交換完一個蜻蜓點水的親吻。
他還是有些別扭,“我讀大學的時候,同性婚姻剛合法沒兩年,學校裏還看不見這種風景。”
“那是什麽樣子的?”
白謹明話匣子一打開,就沒想太多,答道:“我認識的不多,但大家都是偷偷摸摸談戀愛吧,經常被別人認為是好朋友。出櫃的人也少,畢竟步入同性婚姻之後是什麽樣子的,那些人都不知道,整個環境也沒有太多例子,所以很多人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大學裏談的戀愛,畢業之後因為各奔東西就散了,步入社會之後另一半是男是女就另說了。雖然現在騙婚的也不少,但以前更多。”
兩人走到學校側門,因為是半開放式校園,所以白謹明在方曜掩護下輕易就混進去了。
還有十分鐘上課,校園裏的學生們大部分都是步履匆匆往教學樓趕。方曜帶路,牽着他走在人群中,放低了聲音說:“那你膽子還挺大的。”
白謹明一愣。
“在那個時候就能坦然面對,而且還是和富家公子在一起,你一定聽過不少流言蜚語,卻都沒在乎。”方曜看向他,帶着戲谑。
事實的确如方曜所說,他和姜朔剛在一起那兩年,白謹明确實受過很多白眼與非議。不過那段經歷他當時就很好地消化了,到後來更是被淹沒在了漫長的歲月中,很難再想起。
方曜這樣輕描淡寫地提起,讓他挺意外的。這個語氣根本不像是小男朋友,反倒是和他站在相同的立場上,感嘆他的豁達,甚至是稱贊。
他看回去,“那你膽子也大,聽過的流言蜚語只多不少,不是一樣毫不在乎。”
方曜厚着臉皮,“要不然說我們天生一對呢。”
白謹明嗤笑一聲,有些話憋在心裏沒有說出來。方曜似乎真的很适合他,但是他不知道自己能夠給方曜些什麽,所謂的陪伴感是大多數人都能給出來的,他對方曜而言,特殊在哪兒呢?
這堂課是大課,方曜帶着他在人滿為患的階梯教室裏找了個還不錯的位置,倒數第七排的邊上。
白謹明感覺自己像是熱戀中的大學生,為了和對象多一點相處時間,跑去蹭別人的課,看似是在上課,實則在底下偷偷摸摸談戀愛。他以前學生時代絕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因為他自己對感情就沒有這麽熱衷,自然不太理解這種随時要黏在一起的做法。
而姜朔也并不喜歡将戀愛關系炫耀出來。他們兩個人的戀愛是極其平淡的,都忙着追尋各自的夢想。畢業之後更是如此,随着訂婚與結婚,戀愛也不叫戀愛了,他們直接步入了更為平淡的婚姻關系。
“到。”
方曜一聲中氣十足的答到将他從胡思亂想中驚醒,轉頭看過去,原來這人的視線一直落在他身上。
小兔崽子,是故意吓他的。
臺上的老師點完到之後開始講課,底下學生要麽是翻教材,要麽是拿出電腦,唯獨他面前的桌上什麽都沒有。方曜把自己的書拿給他,然後在電腦上打開了完全不是這個專業的pdf。
白謹明瞟了一眼,眉毛都不自覺挑高了。這小子竟然在學經濟學?之前不是那麽抗拒繼承家業嗎,怎麽現在這麽認真,而且屏幕上的內容還不是很淺顯的。
方曜大大方方任他看,專注的時候身上那股吊兒郎當的勁也收回去了。白謹明雖然疑惑,但也不好打擾,只好低頭看起了手上的教材,随便翻了翻,幾乎沒有什麽筆記,但他卻發現了一件好玩的事。
方曜的筆跡和本人格格不入,一筆一畫都認真得有點稚拙,這倒讓他想起了方曜的微信頭像,一只裝成獅子的小貓。
要怎麽說呢?白謹明指尖敲打着書頁,想了想,大概可以用可愛兩個字來形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