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毒失敗
仆人領了吩咐,第二天繼續準備毒殺小少爺。
嬷嬷操心着各種事務,沒時間去每天顧着給小少爺送藥,仆人想了想,還是決定自己去送。
待藥熬好後,他攬過了送藥的活,還貼心地讓熬藥的人早些去吃飯。那人還怪不好意思的,和他推辭了一番,沒犟過,只得謝道:“那就辛苦你了啊小陽哥,我給你備出飯來,等你回來直接就吃。”
被叫小陽哥的人其實年齡不大,只是這人很會察言觀色,會說好話,在二少爺的院子裏做事,很是受用,所以像夥房的這些人見了他,都會叫他一聲哥。
小陽微微一笑,說:“那就多謝了。”
說完他端着藥往尚景山的房間走去,心想着要是這件事做成了,他能得到很多的錢,到時候找一個地方置辦一處院子,娶妻生子,再也不用做伺候人的活了。
這樣想着,他步子越走越快。
許是因為一直想着以後的美好生活,導致他一個沒注意,上臺階的時候腳沒擡高,被絆的一踉跄。好在他努力平穩身體,沒有摔倒。
碗裏的藥灑出來了些,他看着碗邊的藥跡,沒當回事。
與以往每次都一樣,他把藥送進了尚景山的房間,低着頭又出去了。
尚景山盯着那藥,又看向牟寧天,試圖撒嬌:“今天也不想喝。”
牟寧天剛想拒絕,忽然瞥見那碗旁邊灑出來的一些藥漬,皺了皺眉,“嗯”了一聲。
這次尚景山都準備好要和他哥大戰幾百回合了,沒想到竟然只說了一句就能不想喝就不喝。
尚景山眨着眼睛看向牟寧天,确認道:“真的?”
“嗯。”牟寧天應道。
尚景山剛為逃過一劫而高興,笑意還沒顯露在臉上,忽然嚴肅道:“你這個态度,不會是不打算管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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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牟寧天又好氣又好笑,他僵着臉,說:“不喝這碗藥了,我去給你熬新的。”
尚景山:“???”
還不待他反應過來什麽,門猛地被推開,随後沖進來一個蒙面女……
等、不是女賊,是個蒙面丫鬟……
那丫鬟速度極快,進來後誰也不看,徑直朝着桌子撲去,随後往那碗藥裏撒了些什麽東西,撒完了立馬又往外跑,一刻不停。
睜眼時出現,眨眼間消失。
牟寧天:“……”
尚景山:“……”
這蒙面丫鬟的殺傷力幾乎為零,自她一進房間牟寧天就看出來了,所以他也沒打算去攔。
只是還是有些不解。
真的會有當人面下毒的人麽?
用現代的話說,尚景山滿臉問號,湊過去低頭仔細看着,疑惑道:“這……好像是土?”
那碗藥裏面的東西很快溶解,但是托盤上有一圈細細的粉,土色。
牟寧天将他拉開,沒看幾秒,說:“是土。”
尚景山沉默了。
他是怎麽得罪這個丫鬟了,能讓她明目張膽地往自己藥裏投土。
沒想明白,他有些肉眼可見的沮喪,低着頭說:“我的命,好像真的不太好。”
牟寧天的心因為他這一句話被扯了一下,蔓延出一種深深的無力感。片刻後,他看向尚景山,說:“不是,你的一輩子會很圓滿。”
尚景山看向他,自嘲地笑了笑。怎麽可能呢,這輩子都不可能圓滿的。
牟寧天要去給他熬新的藥,尚景山拗不過,只能跟着他一起去。
剛一出房間就遇到來看他們的牟青。
“你們這是去哪裏?”牟青問道。
尚景山:“我剛喝了藥,出來轉轉。”說完輕輕撞了下牟寧天的肩膀,讓他配合自己。
牟寧天沒拆穿他,看在被撞了一下的面子上,輕點了點頭。
“這樣啊,”牟青說,她看向牟寧天,說:“天兒,你父親準備回去了,你要去看看他嗎?”
牟寧天轉頭看向尚景山,問道:“你想去麽?”
尚景山自然不想去,但是那畢竟是牟寧天的父親,想了想,他說:“我陪你去。”
牟青笑道:“兄長明日便走,我會去送他,你們也一起去吧。”
尚景山點了點頭。
見他們應了,牟青心情大好,也不再追問別的,和茶茶又一起去做糕點,要讓牟玄帶走。
剛摸過來想看尚景山死沒死透的小陽正遇上他們兩個人走來,小陽怔在原地,微微彎着腰,以一種死了老婆的語氣喊道:“小少爺,牟公子。”
尚景山疑惑地看了看他,又轉頭對着牟寧天說:“又是他,他怎麽每次看見我态度不是跟我死了,就是跟他死了似的。”
牟寧天回頭看向還在原地低着頭的仆人小陽,仔細地看了他兩眼。
等到他們走遠小陽才擡起頭來,眼中有着不甘和疑惑——到手的房子和老婆沒了!還有,尚景山是毒罐嗎?!毒不死???
章淺從柱子後面出來,拍了拍手裏的塵土,看着不遠處那傻眼的仆人冷笑,心道:“和我鬥,呵,還得再過一千年你也鬥不過我。”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見系統“嘀”了一聲。
章淺下意識地擡頭看,卻又沒有後續的聲音。她搖搖頭往回走,嘀咕道:“系統剛剛是出聲了嗎?”
轉角時遇到徐霜過來,兩個人一彙合,徐霜問道:“你剛剛有聽到‘嘀’的一聲嗎?”
章淺點點頭,說:“你也聽到了?我以為是我聽錯了。”
不過她們并沒有把這當回事,很快就一起探讨着下次那人會采用什麽方式暗殺尚景山。
而那小陽也換了方法,他想要趁着夜深人靜的時候迷暈他們,然後潛入他們的房間,刺殺尚景山。
于是在這天半夜,晦暗的月光籠着山莊,小陽悄悄到了尚景山房間前面,看着早已吹掉油燈的房間,将準備好的迷香拿了出來。
還不等他燎出一個洞,突然察覺身後有人。
剛一轉頭,手裏的迷香就被人奪過,随後他鼻息間聞到很濃郁的味道,然後他兩眼一黑,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遲域感嘆道:“這東西竟然這麽管用。”說着就把迷香往陳墨那邊晃。
陳墨偏開臉,沒好氣道:“遲域,你幼不幼稚。”
遲域輕笑,剛想說話,忽然又聽到“嘀”的一聲,緊接着身旁的房間門被打開。
站在門口的牟寧天看着他們,黑亮的眼眸落在他們身上,盯了片刻,又看到地上躺着的人影。
“有人想害他?”牟寧天輕聲問道。
遲域拿着迷香的手垂下去,微微颔首,算是應了他的話。
牟寧天說:“謝謝你們。”
“不用。”好不容易有次機會能見到牟寧天,身邊還沒有尚景山,他們自然要把該問的都問一遍。
“那天你讓喂給你的,是什麽藥?你為什麽會那樣?”陳墨問道。
牟寧天垂下眼睫,說:“那次多謝你們。”
“你和尚景山為何會這樣,你知道麽?”陳墨又問道。
牟寧天有了些反應,他說:“我不知道。”
陳墨盯着他,繼續問道:“你……父親,在你們家後院種的那些花,是用來做什麽的?”
本以為這個問題也不會有什麽結果,沒想到他沉默了許久,後輕聲說:“是毒,所以你們不要碰。”
“這毒如何起效用?”
牟寧天回頭看了看漆黑的房間,看向尚景山的方向,視線裏一片虛無。
他忽然想起他曾在身體極度疼痛滿身冷汗時問過牟玄,問他為什麽。
牟玄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說:“就如同你的命掌握在我手裏一樣,這也是他們的命。”
躺在地上的兩個人被淚光放大,他努力想要伸手去碰,卻怎麽也抓不到。
耳邊一直傳來痛苦的吼叫聲,他看見兩個人的身影慢慢淺薄,又慢慢不見。
牟玄手伸到袖子裏取出一個小瓷瓶,丢到牟寧天胸口,轉身便走。到了門口突然止住步子,留下一句“不要妄圖自殺,你還有欠我的。”
那時候他的眼淚一滴滴地掉落,他一直閉着眼,眼睫顫動。
後來他來了尚景山身邊,與嬌縱的小少爺形影不離,每日見證着他的喜怒哀樂,也體會着他傲嬌的關心。
他什麽都能感覺到,卻又很多沒必要去說。
他也不知道那毒是該如何起效用,又該如何去解。他只知道他一定會把尚景山身上的毒解掉,讓他平安圓滿一生。
牟寧天移開視線,面向前面的兩個影子,說:“今日多謝二位,之後就不牢費心了,我會保護好他。”
遲域将手裏的迷香丢到一旁,點點頭,對着身旁的人說:“那我們走吧。”說着推了推他的肩膀,帶着他往前走。
陳墨不動聲色地走快了兩步,脫離他搭在肩膀處的胳膊,徑直往前走去。
走遠些了,遲域的語氣有些受傷,看着前面人的背影說道:“你這個舉動真的讓我很傷心的。”
陳墨頭也不回:“關我什麽事。”
“怎麽不關你的事,你讓我傷心了,難道不該補償我麽?”說這話時他已經走在陳墨一側,偏臉看着他。
補償???
想要什麽補償?
短刀抵動脈算不算補償?
陳墨冷淡道:“我還能讓你更傷心。”
遲域低笑了一聲,過了好久才悠悠道:“也就你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陳墨沒理他,遲域繼續耍着無賴:“可是我真的覺得很受傷,這可怎麽辦呢,我覺得心裏難受。”
陳墨:“……”
遲域:“你最好是補償我一下。”
陳墨面無表情地看向他,語氣也沒有任何起伏:“床歸你,讓你睡個安穩覺。”
遲域立刻:“其實偶爾傷傷心也好挺好的。”
……
最近幾天他們都是擠一張床,得益于遲域真的太厚臉皮。
現在陳墨替他實現了一人睡床的“目标”,他還得追着人家說:“不行,千萬不行,只有目前我們的這個安排我才能睡着,一旦我自己睡床了,那我就睡不着了。”
“不用補償我了。”
“真的不用了。”
“我們該怎麽睡還怎麽睡。”
……
陳墨聽着耳邊來自一個人的聲音,嘴角不自覺地勾起。
他們走後牟寧天輕輕關上房間門,回到床榻前時聽到那人翻身被物摩擦的聲音。
牟寧天站在原地看着那人,後來走過去,低聲說:“怎麽醒了?”
尚景山的聲音還帶着濃濃的倦意:“我怎麽睡都不舒服,胳膊動不了,睡麻了。”
聞言牟寧天坐在他一旁,給他捏兩個臂膀。
尚景山閉着眼睛任他動作,轉眼間又要進入睡眠,膀上的力度也慢慢輕柔。
就在這時,尚景山睜開了眼睛,眨了眨,看着眼前的人影,問:“當時你為什麽要那樣護着我,你明明可以跑。”
牟寧天的動作滞了幾秒,當他再次動作時,聲音也随之響起:“因為你是我的弟弟。”
尚景山又問道:“只是因為這個嗎?”
“嗯。”
尚景山久久地睜着眼睛,看着眼前人的身影,卻怎麽也看不清這人的表情。
後來他閉上了眼睛,一夜保持着一個姿勢,始終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