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雷躍
還不等把這裏看一圈,許留突然神神叨叨地叫走所有的玩家,走到角落裏。
留下這個世界本來的人在遠處看着他們。
章淺回頭看了一眼,說:“你有話快說,別讓他們覺得被我們孤立了。”
許留環視了一圈,低語道:“你們看到沒有,那只喪屍。”
遲域的手腕還被程故淵抓着,他垂眸看着這個人的手,忽然被許留扯了一下胳膊。
“他們在裏面沒看見你們總得看見了吧,那喪屍在溫瓊身後,馬上要碰到她了,突然就摔倒了,離譜的是摔倒了竟然就站不起來了,這還不明顯嗎?”許留忽略這兩個人拉着的雙手,問。
沒人理他。
徐霜說:“那你的意思是,溫瓊就是主角?”
許留“啊”了一聲,“這不很明顯了嗎,你看看平時那喪屍多猛,還有哪個喪屍怕疼?摔倒了就站不起來了。”
幾位玩家思索了一會,倒是有道理。既然主角已經很明朗了,那就該找配角了。只要成功拯救配角的命運,他們就能離開這個鬼世界。
“散了散了,”章淺說。
轉過身的瞬間,程故淵似乎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一直拉着遲域的手,驀地松開了他。
許留跟在最後面朝宋念、溫瓊她們走過去時,沒忍住嘀咕道:“主角光環真偉大,喪屍都會平地摔。”
話音剛落,好幾個隊友回頭剜了他一眼。
謝河看着這陌生的房間,如果在之前有人告訴他,生物實驗室有個看起來和家一樣的房間,他是絕對不信的。
他會覺得有個廚房已經是格外破例了,怎麽還能有這樣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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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确實有,這裏是雷嘉一直生活的地方。
說話間,最南邊的房間門被打開,兩個人緩緩走了出來。
走在前面的是腰間纏着繃帶的魏教授,他看到這群人冷哼一聲:“你們倒是命大。”
沒人理他。
因為所有人都在看後面出來的男人。
那是一個極為儒雅的男人,身量高挑瘦削,頭發整齊利落,白色大褂套在身上。
他如竹青,肅穆和溫和兩個有些違和的詞用在他身上卻是正合适。
他迎着所有人的目光,看向雷嘉,語氣寵溺無奈:“你回來了。”
每次他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雷嘉總會招架不住,不論他說什麽都會乖乖照做。
可是這次他忍了忍,別開臉沒再看他。
男人看到他的反應,溫和地笑了笑。
謝河不眨眼地看着雷躍,半晌,他輕聲喊道:“雷教授。”
雷躍聞聲看向他,表情沒有一絲裂縫,始終鎮定坦然。
謝河問:“雷教授,你把他創造出來,為什麽又要把他藏起來?”
雷躍沒解釋。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等着他的回答,他卻什麽都沒有說。
空氣裏彌散着沉默,魏教授先冷不下去了,他看向雷躍,咳嗽了一聲。
雷躍無動于衷。
魏教授不尴不尬地收回視線,看向前面的人:“你們不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嗎,不是想知道這些東西到底是怎麽來的嗎。我現在就告訴你們,這些東西的源頭,都是——”
話音突然被截斷,雷躍往前走了兩步,說:“我。”
謝河和雷嘉愕然。
雷躍說:“源頭都是我。”
“不可能!”雷嘉立刻反駁,“你胡說!你是不是在替我攬責,是不是這些都是因為我,不然為什麽它們不會攻擊我!”
雷躍眉目溫和,說:“沒有,是因為我。”
“好久的事了,現在一想,竟然這麽久了……”雷躍眼神有些渙散,輕聲感嘆着。
“我十九歲拿了生物學省獎,被市裏派去參加國賽。那時的我風光無二,省裏就只有我一個人,市長親民,親自去送我。一個月後回來了,市長的人先把我接到酒店,說要和校長老師給我好好慶祝。”
“可要是那天我沒有去就好了。”
他的語氣始終淡淡的,只像是在平淡地講故事。
“校長和老師都沒有來,我還在等他們,卻只看到了市長的一群保镖。那些人摁着我,強行給我注射了一種藥物,叫做‘血飲’。”
魏教授轉頭看着他,似乎也是第一次聽到這些。
“這是什麽?”謝河問。
“‘血飲’讓人易嗜血,他們給我注射這個,是為了讓我給他們做事。”
在場的人并不明白。
雷躍的目光掃過他們,解釋道:“二十六年前,可不是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這邊的地理位置使然,經常會發生天災,所以年輕人總是想要離開這裏。後來傳來消息,唯一的一所大學,就是這裏,要遷走。”
不知誰傳出來的,越傳越廣。
當時的人們紛紛議論,連大學都要遷走,這裏大概率是要荒蕪了。
本來要離開的年輕人就多,好在算是有一個重點大學,能留下一小部分的人才。這要是把大學也遷走,那就相當于斷了這裏唯一的發展之路了。
市長當然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發現了雷躍這個好苗子,正巧他和市裏的一家小門市有來往。小門市主營自産藥,很多人因為沒有錢,去醫院又貴,都會偷着從他這裏拿藥。
市長探尋過這裏,發現他這裏的藥價格低廉又管用,吃了立馬見效。而小門市的主人也和市長發出了邀請。
市長各渠道推薦他的藥,他保證全市的人能免于自然侵害,沒病沒災。但是有個問題,他就一個人,不太行。
他們達成一致,而那時,雷躍獲得了生物學省獎。
這樣一個沒有父母身世幹淨的人,太好利用了。
‘血飲’是小門市提供給他的,那是剛研究出來的産品,還沒有經過試驗。
第一個,便用在了雷躍身上。
自那以後,雷躍徹底喪失了味覺。
不止喪失味覺,他還嗜血。
但這都是後面的事情了。
當時的他無知又帶着凜然的抱負,覺得市長說的在理,不受什麽脅迫地便答應了下來。
後來他和小門市一起研發藥,研發出來了便混進隔壁的包子鋪裏,讓一些固定的早餐人吃下。
他們觀察了一周,這些人外表并沒有變化,除非把他們送到實驗室,不然很難知道這些藥究竟起沒起作用。
偶然的一天,包子鋪旁的小胡同發生了一起車禍。
有個男人自行車騎得很猛,撞上了剛拐彎過來的汽車。
當時的慣性太大,那個男人撲了出去,直接摔到地上。路人圍觀,紛紛說:“怕是不行了。”
結果那個男人當場就站起來了,拍了拍上衣的土,似乎自己也覺得奇怪,怎麽渾身哪都不疼。
雷躍和小門市的老板一起觀察了一周,發現男人确實什麽事都沒有。他們大喜過望,立刻告訴了市長。
後來那種藥被混進了很多食品裏面。
他們大量生産,看着一個又一個的人沒病沒災,醫院和診所裏面逐漸空無一人,連後來的一場史無前例的洪水災害整個市裏都無一人死亡。
這件事上了當時的新聞,想要搬走的人斷了這個想法,大學也遲遲沒有傳出真正要遷走的消息。
市長以為只要人們健康就好了,但那藥,是有副作用的。
人們只是感覺不到疼痛,所以出現了越來越多猝死的人。
再後來,又出現了攻擊人的現象。
雷躍發現這些攻擊人的現象是因為他們渴望血,但是人數太龐大,他們不能采取極端措施,只能封鎖消息,開始研發抑制這種嗜血本能的藥物。
後來市長在這所大學裏專門為他建了一個實驗室,和小門市的主人一起,在這裏待了十年。
他們不斷地生産着這樣的藥物,來維持社會的正常運行。
時間太長了,不記得是哪一天了,那個小門市的主人去世。
死在了這實驗室中。
他閉眼的時候是笑着的,說:“終于解脫了。”
一群人靜靜地聽完,印索突然開口:“所以你們在這裏一直研究的,就是抑制嗜血的藥物?所以……其實我們也都有嗜血的本能是嗎?”
雷躍點點頭,說:“基本上是一個月,如果你們沒有吃到藥,也會和外面的那些東西一樣。”
人群中不知誰倒吸了一口氣。
“既然一直都有吃藥,為什麽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宋念問道。
雷躍沉默了幾秒,說:“因為我失控了。我咬了一個學員,沒有将他控制起來,造成了大範圍的噬咬。”
謝河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張了張嘴,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雷躍晃過他的視線,看向雷嘉,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他輕喊:“嘉兒。”
雷嘉愣了一瞬。
雷躍繼續說:“我們一起離開這裏,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你把他們都殺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