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再親會
遲域擡手攬住這人的後頸,稍一用力,唇間就要相碰。
就在這時,他被手掌抵住胸口,沒用什麽力便被推開了。
“?”
他詫異地看向眼前的人。上一秒還在說愛,頃刻間又面無表情。
“所以,”程故淵一臉冷漠,“你解釋一下。”
該來的早晚也得來。
遲域不想讓他延續這種害怕,沒有打诨試圖混過去,反倒是認錯态度誠懇:“我對自己是有把握的,能撐到你來找我。”
程故淵默不作聲,後怕和警告的情緒交雜在眼眸中,直直地投向遲域。
“如果我沒有去呢?”他問道。
“不會,”遲域很肯定,“我一定會等到你。”
程故淵聽着他對自己無條件的信任,心裏依舊在強忍着想給他一拳的沖動,不停地在心裏給自己找理由。
最終想到了一個合适的理由——
家暴犯法。
失而複得的後勁比他想象的還要大,他其實真的無力去怪遲域這麽冒險了。
他只覺得慶幸。
慶幸這人還能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
“哥——”
“你們在哪?”
樓下傳來章淺和徐霜的聲音,隊友們都已經醒了。
從這麽驚險的夢裏醒來,每個人都驚出了一身冷汗。
許留摸着自己的身體,看哪塊有沒有缺塊肉,或者多個釘子。
确認自己沒事後,他抹了把額頭的冷汗,又看向賀卯。
卻見到賀卯皺着的眉頭,以及被血液浸濕的白色床單。
“卯叔!你怎麽了這是?”許留詫異道。
方遠戴好眼鏡,這才看清楚,原來賀卯還在流血。
他們三個都被那長釘紮到了,紮進去後長釘還在試圖往裏面鑽,刺穿他們的筋骨,又被他們自己拔了出來。身上都有很多傷,很疼。可是在醒來的第一時刻,他們就下意識的檢查了自己身上的傷口,發現那些只存在于夢裏。
方遠下床過去查看賀卯的傷口,發現他流血的位置是後背。
也就是當時在樹林裏被偷襲的傷口。
長釘刺進去的傷口都全部愈合了,但是被那個男人劃傷的傷口竟然還存在。
賀卯忍着傷口的疼,沒說話。
許留打開房門,看見在敲那間單人房的兩個女生。
“他倆睡這麽死嗎,”許留嘀咕道,又問道:“你們兩個的房間裏有沒有紗布一類的啊,卯叔的傷口還在流血。”
他這句話說出去就好像石沉大海,沒有得到一絲回響。
因為此刻的兩個女生更擔心遲域。
當時那一幕她們也看到了,現在這門還敲不開,她們更擔心遲域的安全了。
許留好奇地走過去,“他倆怎麽了?”
他倆?
三樓兩扇門,一閃粉嫩嫩的,一扇天藍藍的。
誰能想到他倆人在那間粉嫩嫩的房間裏。
聽到樓下喊自己的聲音,程故淵收回目光,朝門口走去。擡手要打開門的瞬間卻突然頓住,轉身看向遲域。
樓下的三個人喊門未果,許留提議道:“把門踹開吧,他們別再有點事。”
愈發擔心的章淺毫不猶豫地點頭:“行,你來踹。”
程故淵輕靠背後的門,隔了幾米,凝視着遲域。
遲域不明所以。
幾秒後,程故淵眼皮輕擡,裝出來幾分漫不經心,說:“繼續你剛剛想要做的事。”
砰的一聲,許留将門踹開,巨大的聲響交雜了樓上某個房間門被撞了一下的聲音。
“沒人啊怎麽?”沖進房間後的三個人詫異道。
章淺瞬間就慌了神,徐霜找回理智,說道:“別太擔心,我們當時是在夢裏,但是身體還是在這裏的,只要找到遲哥和故哥的身體就好了。”
關鍵時候許留的關注點總是比較奇特:“他們的身體……這句話怎麽怪怪的。”
章淺給了他一腳,說:“對,快找人!”
許留拉開窗簾,打開衣櫃,甚至看了床底,都沒有找到他們,最後他将視線移到床頭櫃處,剛要打開他就被徐霜拎走了。
“你看那是能藏人的地方嗎,找點有用的地方。”徐霜催促道。
許留看着她去打開窗戶朝外探身的動作,嘀咕道:“那你找的也不是人能待着的地方啊。”
這裏沒找到,他們又下意識地去了地下一層。
壯着膽子将每個小房間的門都撞開,依舊是沒有他們兩個的影子。
“系統,”章淺的聲音有些慌,“遲哥和故哥,他們在哪裏啊?”
系統聞聲而來,貼心地回答道:“建議你們再找找呢。”
“你知道?”聽着系統的意思就是它知道,并且還不告訴自己在哪,章淺急道:“你快說啊,遲哥當時傷的那麽嚴重!”
系統無語,它不敢說。
它怕壞了這兩個人的好事。
聽着系統沒了聲音,章淺又跑上樓梯到了一樓,找了個遍也沒找到。
最終他們上了三樓。
程故淵依稀聽見有人上樓的動靜,卻又不想顧及。
他後頸被遲域反手扣着,靠在門前回應着遲域極具侵略性的吻。
剛撞過來時遲域吻得很兇很急,像是闊別經久。程故淵條件反射似的微擡下巴,任自己的氣息完全被遲域席卷。直到後來遲域慢慢平緩下來時,他才有心思去想自己剛剛下意識的反應。
只是剛有些別的念頭,遲域便輕咬着他的下唇,好聽的聲音響在重重的呼吸間:“又走神了?”
“沒、”程故淵正想反駁,氣音又戛然而止。
門外的三個人走在厚厚的地毯上,許留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走到了那扇淡藍色的門前,說:“看看這間有沒有。”
門被打開,雖然顏色并不都是粉色,但看這床的形狀,這吊起的薄紗的蚊帳,以及這窗簾的圖案,還有那五顏六色的書桌……總之,完完全全一個公主屋。
許留扶着把手快速而認真地說了句“打擾了”,立刻又關上了門。
他沒再看另一間粉色的門,心裏暗自想着剛剛這間已經夠公主了,那這門都是粉的,裏面住的是公主鼻祖吧。
章淺看着他要下樓的動作,指着粉色的門問道:“這間不看看嗎?”
許留頭也不回:“看啥啊,你覺得他們兩個有可能在裏面嗎?我三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背黑色的書包了。”
章淺:“……”
徐霜:“……”
系統:“……”
系統對許留的認知感到不屑。
且不說他是不是三歲真的能背上黑色書包,現在是遲域和程故淵都有發車的跡象了,他還在這邊瑪卡巴卡呢。
“那好吧。”
門外的聲音傳來,遲域移開毫厘,輕笑道:“看來這裏沒有人能打擾我們,”他擡手蹭了下這人的嘴角,“那,再親會?”
程故淵一手抓着遲域的衣領,眼睛潮熱,呼出一口氣後冷漠道:“她們都很擔心你。”
遲域“哦”了一聲,揚着語調說:“那我出去讓她們別擔心了?”說着反扣在這人後頸的力度便有松的跡象。
程故淵攥着他的衣領使了分力氣,從靠着的門前起身,追着吻在了遲域唇間。
遲域迅速反客為主,一手扣着他的後頸,一手環住這人,手掌貼在他背後劍傷那處。砰的一聲,這扇門又輕響了一次。
“怎麽?”氣息交融間遲域問道。
程故淵阖着眼睛,長睫微微抖着,掩藏住其中的濕熱,“先哄我,”他這三個字幾乎微不可聞,良久才又有氣息說出後面的話,“我更擔心。”
總之在他們下樓見人之前,基本上算是保持了一個身為哥的形象。
章淺和徐霜還在他們之前睡的那間單人房裏發愁,突然間見到兩個高高的影子投進來。章淺随着望向門口,“故哥!遲哥!!我還以為你們出事了!!!”
徐霜緊跟着站起來,着急地看向他們兩個人的手腕。
程故淵承受不住這麽濃烈的擔心,他偏頭看了遲域一眼,視線裏的意思很明顯——
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是東西,所以,你來應對。
遲域接收到他的意思,回了一個“我來妥善處理”的眼神。
“沒事,”遲域回了這麽一句。
緊接着察覺到身邊這人帶着威脅的視線,他又妥善地加了一句“別擔心,我們沒事”。
“這裏的房間都找遍了,你們去哪了啊,”章淺的聲音帶了些哭腔,是真的着急壞了。
遲域沒提三樓被他們忽略的那間,安撫地朝兩個女生笑了笑,這才開口道:“這個,得問你們故哥。”他看向程故淵,“我醒來他就在照顧我了。”
面對着兩個女生瞬然投過來的視線,程故淵提起一口氣,剛要開口,嘴唇突然有些疼。
是還在上個世界時他自己咬破的,本來快好了。多虧了遲域,現在更嚴重了。
一瞬間他更沒好氣了,答道:“車庫。”
徐霜疑惑道:“我們去車庫找了呀……”
程故淵立刻轉移位置:“後面的草堆。”
兩個女生異口同聲“啊”了一句,紛紛指責道:“系統,你怎麽這麽壞呢!”“系統,我真的沒想到你這麽無情!”
……
系統很安詳地面對着她們的指責,并且決定不為自己辯駁。
許留看了看賀卯,從三人房撤回來,看見杵在門口的兩個人。
“嘿,沒事吧都?”許留熱絡地看了他們一圈,還行,渾身上下倒是都沒帶着傷。
“你們去哪兒了,”他問了一嘴,視線劃過程故淵面無表情的輪廓時突然止住了,有些詫異地問:“你嘴唇怎麽又腫了?”
房間裏有一瞬間的寂靜。
接收到程故淵凜冽的視線時,許留才意識到有些話最好過過腦子、再說出來。
怎麽又腫了?
這話真的是從他許·機靈·留嘴裏問出來的嗎?他可是在場唯一一個見識過的人啊!
掩耳盜鈴般的,他又補了一句:“今天風太大了,吹得我也有點裂,注意點,別受風哈。”說完他便要開溜,一轉頭便對上靜靜地站在門口的女人。
“我X——對不起啊,”許留下意識的髒話又快速拐彎,邊朝後退邊道了個歉。
女人沒有任何反應,沉靜的臉龐似乎是在看遲域,也有可能是在看程故淵。
半晌,她的聲音響起,與先前的淡漠不同,這次莫名帶了些悲傷:“你們在夢裏遇到的男人,還記得他的樣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