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

感謝那是你/牽過我的手/還能感受那溫柔/那一段我們曾心貼着心/我想我更有權利關心你/可能你已走進別人風景/多希望也有星光的投影/努力為你改變/卻變不了預留的伏線/以為在你身邊那也算永遠/仿佛還是昨天/可是昨天已非常遙遠/但閉上我雙眼我還看得見/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後

——梁靜茹《可惜不是你》

“呂智傑,你不惜賭上自己前程都想得到的女人,現在已經正式榮升為駱少奶奶了。虧你還說什麽她是你的女人。被人打巴掌的滋味好受嗎?”在知道駱扆寒這麽快就與司徒晚櫻結婚的消息後,蘇汀蘭氣得腸子都要炸了。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比起去找駱扆寒理論卻根本得不到結果,她應該用其他方式讓那兩個傷害她的人付出代價。

“看見今天的報紙了嗎,比起你來,駱扆寒是不是跟司徒晚櫻更登對?話說回來,那司徒晚櫻也真是長得漂亮,怪不得人人都說他們是郎才女貌。”蘇汀蘭有意渲染、誇張着,“智傑,我覺得你還是算了吧,娛樂圈從來不缺美女,以你的受歡迎程度,要什麽樣的女孩子沒有啊,沒必要非要她司徒晚櫻不可。”

呂智傑的心,随着她的話越來越沉。但他卻并不露聲色,想繼續看看蘇汀蘭打得什麽算盤。他知道,此刻她的心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之所以急急忙忙跑來找他,肯定有目的。“蘇小姐,我看最丢臉的人是你吧。我呢,大不了就是失戀了,可你呀,現在誰不知道她司徒晚櫻才是駱扆寒的女人,你就是個擺設。”

兩人都用帶有深意的目光注視着彼此。“說吧,你想怎麽做?”雙方默契十足同一時間說到。“爽快!既然你呂少是明白人,我也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只要你肯幫我,我就有辦法讓你得到司徒晚櫻。”蘇汀蘭站在他面前,臉上閃過一絲捉摸不透狡黠。

她陰險的笑容讓呂智傑不由得一顫,看來這個女人早就有了計劃。“我不會傷害晚櫻,也不準任何人傷害她。”他很堅定地說。對他而言,司徒晚櫻是值得真心守護的女人。

“看不出來,最近緋聞滿天飛的呂智傑,也有這麽情深意重的時候啊。我可真嫉妒起司徒晚櫻啊,憑什麽我身邊的男人一個個都對她死心塌地。不過,她現在越是得意以後跌倒谷底就越是悲慘!”蘇汀蘭的話才說到一半,就遭到呂智傑厲聲喝止,“你敢!要是你敢傷晚櫻一根頭發,我絕對要你比她慘千百倍。”看得出來,他不像是開玩笑。蘇汀蘭覺得眼下正是需要他幫忙的時候,所以收起了憤憤不平,轉而嚴肅地說到——

“聽說駱式財務總監呂青雲是你的伯父,與你情同父子。想當年他可是寧城家喻戶曉的資本能手,2000年到駱式工作的第一年,對扆寒的姑姑駱蕙婷一見鐘情,不惜抛妻棄子都要與她結婚,他夫人呢,因為不堪輿論與心理的雙重壓力跳樓自殺了,這件事一度把呂家推到輿論的風口浪尖,直到現在寧城百姓對你們呂家都頗多微詞”,說到這裏,蘇汀蘭露出了鄙夷的笑容,可那也不過是稍縱即逝的情緒,沒幾秒鐘她就繼續說到:“自從呂青雲跟駱蕙婷結婚,他在駱式也是風生水起,由一名普通員工一路晉升到財務總監。不過……”

“不過什麽?”呂智傑沒想到蘇汀蘭知道的還不少。

“我聽人說呀,呂青雲想要的,可絕不是一個財務總監這麽簡單。你覺得呢?”蘇她。尤其跟司徒晚櫻比起來,她渾身上下都散發出濃濃的庸俗氣。當然,從她口中說出來的這些也的确是他們呂家一樁樂意被人提及的往事,直到現在他唯一的堂弟都無法從自己黑暗的青年記憶中走出來,活得渾渾噩噩。至于呂青雲的野心,他當然是知道的,其實早在兩年前伯父已經在私底下秘密轉移駱式資産。只是,他這個做侄子的,對這件事睜只眼閉只眼罷了。

“我不太明白蘇小姐的意思。”呂智傑佯裝茫然,想繼續聽聽這個女人心底的盤算。

蘇汀蘭當然不會真信了他的話,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通過他拉攏呂青雲,才有擊垮駱扆寒的勝算。所以她索性将話說了個明白:“駱正廷已經把駱式交給了駱扆寒,可他呢卻一心撲在自己的設計公司,把駱式大小事務都交給他姑父全權處理,所以呂青雲才是目前真正的掌舵人。我想讓你給你伯父傳個口信,希望他抽空與我見個面,如果我們雙方可以合作順利,駱式易主也不是什麽難事。”

“哈哈。蘇小姐你未免太可笑,難道不跟你合作它駱式就不會更名換姓變成我呂家的?退一步說,管它駱式還是呂氏,跟我又有什麽關系?我憑什麽要跟你合作?”單憑呂青雲能神不知鬼不覺将駱式5%的股份秘密讓他持有,就能猜出他伯父如今在駱式的勢力,以他的野心讓駱式改頭換面那是遲早的事。

他的反應早在蘇汀蘭的預料之中。于是她說了一個足夠他乖乖就範的理由,“前不久司徒晚櫻不是做了臺手術嘛,真是巧了,那主治醫生正好是我媽的世交好友。聽她說,駱少奶奶以後基本不能懷孕了。要是我把這個消息告訴何淑芬,你猜她司徒晚櫻往後在駱家還會不會有好日子過?”蘇汀蘭很清楚,對于他呂智傑而言,司徒晚櫻就是致命的軟肋,“當然,你也要相信以我們家在寧城的影響力,也足夠有能力讓你們呂家的每一個人都身敗名裂。”

呂智傑算是明白了什麽叫最毒婦人心。他覺得由愛生恨的蘇汀蘭整個人已經沒有理智可言。“蘇汀蘭,我看你是瘋了!擊垮駱式,對你有什麽好處?做人做事留有情分,人生的路才不至于越走越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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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跟我提什麽情分。他駱扆寒如果知道顧念情分,她司徒晚櫻但凡有一絲考慮過我的感受,就不會造成今天的局面。是他們先對我不仁,就休怪我不義。呂智傑,倘若你今日幫了我,我蘇汀蘭承諾你,到時候一定将司徒晚櫻送回你身邊,呂青雲這些年的所作所為我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如果你不知好歹,休怪我連你一起對付!”

看着蘇汀蘭面露兇光,呂智傑清楚自己并沒有更多與她讨價還價的資本,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司徒晚櫻的生活有任何折損。但他的心依舊矛盾不已,要是答應蘇汀蘭,晚櫻也很有可能因此受傷,但如果不答應,暫時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護她周全。他陷入了兩難。就在此時,呂青雲竟打來了電話——

“智傑,不管蘇小姐說什麽,你都馬上答應她。”

從伯父嘶啞而惶恐的聲音中,呂智傑知道自己已別無選擇。事實也是如此,此刻的呂青雲,正被幾名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牢牢控制住。來人說了,他能不能保住性命全由看他侄子的選擇。

“你都聽到了,蘇小姐。我可以對你的所作所為守口如瓶,但是有一點你必須跟我保證,無論如何都不能傷害晚櫻。”

蘇汀蘭友好地伸出手,“知道你緊張她,放心吧,我也希望你能早日抱得美人歸!”

兩人很快便分了手,一路上,呂智傑心始終上下忐忑。不知道被仇恨驅使下的蘇汀蘭,會做出什麽事來宣洩她內心的仇恨。

已經回到自己寓所的蘇汀蘭,端坐在書桌前,沉思良久後在手機上按下一組號碼。“艾米,準備的怎麽樣了?”聽見對方胸有成竹地說各方面已經到位,她先是發出一陣讓人毛骨悚人的笑聲,繼而平靜地對着電話說到——

“很好,那就抓緊執行吧!”

☆、父殇

與司徒晚櫻生活在一起的駱扆寒,每一天都覺得無比幸福。白天,他在設計工作室忙得不可開交,可一旦回到家,所有的疲勞都會在司徒晚櫻明媚的笑容中無影無蹤。他從未見過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時時刻刻都能樂呵呵地笑着。都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他一天天的用心經營下,兩人的婚姻漸漸步入正軌,她整個人似乎又像從前一般活力四射。

“晚櫻,你是我最大的財富。”他抓住機會就說起愛的甜言蜜語。

“那你就不要創造去財富了,以後都留在家裏陪我吧。”司徒晚櫻打趣到。她當然知道這不可能,他是那麽狂熱地愛着自己的設計工作,“好了啦,我開玩笑的,別說讓你不做設計了,就是讓你一天不畫圖你都會渾身不自在。”

他寵溺地抱住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什麽很多男人明明有弱水三千,但只取一瓢飲。茫茫人海中,也只有她司徒晚櫻真正懂他、知他,“晚櫻……”來不及說更多的情話,他的手機響了。

“扆寒,大事不好了。工作室剛接到巴黎方面的電話,之前與我們合作‘櫻吹雪’項目的法國設計師Secilia Sassini近日突然向巴黎地方法院提出訴訟,控告我們抄襲他的作品《落》。巴黎那邊已經正式收到法院傳票,他們希望我們可以盡快趕過去應對這一情況”,助理陳銘在電話中焦急地說到。

這消息倉促的讓駱扆寒莫名其妙。抄襲?這怎麽可能呢!他當初勾出“櫻吹雪”的草圖,靈感完全來自與司徒晚櫻重逢時她在K大櫻花林翩翩起舞的畫面。至于Secilia Sassini的《落》,創作之初他的确有過參考,但除了櫻花這一共同元素外,他不覺得兩個作品間還有其他任何相類似之處。抄襲?在他看來純粹就是無稽之談,“我知道了,你馬上幫我定最快去巴黎的航班,哦對了,別忘了帶齊全部的文本材料” 。從眼前來看,他也只能親自去一趟。

“扆寒,出什麽事了?”僅從他的面部表情,司徒晚櫻隐隐覺得出事了。可不想讓她擔心的駱扆寒,并沒有對她透露一字半句,而是輕描淡寫地說:“沒什麽。巴黎方面有個訂單出了點狀況,需要我過去處理一下。放心,不是什麽大事。你乖乖在家,等着我回來。”他輕輕摟住司徒晚櫻,溫柔安撫,眼神卻不經意間閃過一絲迷惘。

第二天中午11點25,駱扆寒便與助理一道登上了飛往巴黎的CA830333次航班。臨起飛前,他特意給何淑芬打了電話,囑托她抽空多去陪陪司徒晚櫻。恰好聽到電話的駱蕙婷,比起一直不待見自己兒媳婦的何淑芬,做姑姑的似乎更喜歡自己侄媳婦。駱蕙婷每次見司徒晚櫻,都覺得那丫頭懂事極了,舉止溫婉得體、言談坦誠善良,“晚櫻,能遇見你,不但是扆寒的福分,也是我們駱家的福氣。”她常常由衷地誇贊自家侄媳婦。而司徒晚櫻,似乎也與這位年輕到完全猜不出年齡的姑姑興趣相投。

“姑姑,今晚留在這裏吃飯好嗎?我準備了你最愛吃的鹽焗大蝦。”自從接到駱惠婷要來看望自己的電話,司徒晚櫻就提前叫人備好了這道姑姑最愛的菜。

“哎呀,難怪我侄子對你寶貝的不得了,你這丫頭叫人不喜歡都難哪!”對美食毫無招架之力的駱蕙婷,用極誇張地語氣邊說着邊對司徒晚櫻豎起大指拇。

“也就是你們都寵着她,搞得她連我這個當媽的高蛋白過敏吃不了蝦都記不住。晚櫻,你是存心給我下馬威呢吧?”何淑芬雙手環抱在胸口,一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婆婆的話讓司徒晚櫻一下慌了神,趕緊連聲說“對不起,媽,我不是故意的”。

“怎麽,你現在是在說我無理取鬧嗎?”打從心底不喜歡她的何淑芬,不依不饒地步步緊逼,“但凡你對我們有點心,也就不會一個多星期了也不讓我兒子回家來吃頓飯。這倒好,我兒子前腳才走,你後腳就甩起臉子來了,司徒晚櫻,我告訴你,我們駱家還輪不到你……”

“行啦嫂子,越扯越遠,晚櫻不就一時粗心給忘了嘛,你至于像機關槍似的說個沒完嘛!”看不下去的駱蕙婷趕忙打起圓場來。只是她話裏話外都有些袒護侄媳婦。這難免有些激怒何淑芬,令她的情緒有了更大的波動,“兒子不争氣非得賴着她也就算了,現在連你都這樣,行,既然你們都嫌我礙眼,我走就是了!”說着,何淑芬怒氣沖沖地從座位上站起,披上外衣拿上包就給司機打電話喊他盡快來接她。

“嫂子……”

“媽……”

司徒晚櫻跟駱蕙婷同時拉住她,“媽,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您千萬別跟我計較,我馬上叫人撤了那蝦,改做幾道您愛吃的菜,行嗎?”她誠懇地征求着何淑芬的意見。可惜的是,她的忍讓卻沒有換來對方善意的回應。

“得了吧,這裏沒外人,你就不用裝模作樣了。”何淑芬不僅對她的話充耳不聞,更用力甩開了她的手臂。恰好這時趕來接她的司機已經把車開口了門口,于是她就那麽目中無人,大搖大擺地坐上車離開了。尴尬瞬間在屋內彌漫開來,空蕩蕩的房內無奈的司徒晚櫻,和看好戲架勢的駱蕙婷面面相觑。

“看見了吧?”嘿嘿嘿笑個沒完的駱蕙婷一邊翹着二郎腿,一邊像饞貓抓起大蝦就往嘴裏送,過程中還不忘像個孩子似的舔幾下蘸上蝦汁的手指。

“什麽?”司徒晚櫻不解地問到,看着着裝高貴的姑姑毫不避諱露出不雅吃香,她也不禁撲哧一下笑了起來。

“更年期的老女人,猛如虎哪!”

兩人一下樂開了,空氣中蕩漾起咯咯咯的笑聲。已是深秋時節,氣溫一到晚上便顯得格外的低,雖然已經裏裏外外裹了好幾層,但涼風觸到自己的時候,司徒晚櫻還是覺得有些涼意,她正想去卧室拿見外衣,聽得茶邊幾上的座機電話響了起來:“喂,晚櫻嗎,夫人還在你們那兒嗎?駱總他剛才突然暈倒了,我已經送他到了醫院,這會兒醫生正在搶救,你跟太太也趕緊過來吧。”是管家福叔的電話,他的聲音急促而慌張。

司徒晚櫻立刻說:“好,福叔,我這就過去。”才放下電話,她便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夜,更涼了……

“初步診斷,駱老先生很有可能是患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當然,最終的結果要等明天專家會診後才能确定。”身為寧城醫院院長,白逸峰的話無疑敲擊着何淑芬幾個的心,“逸峰,大家這麽多年朋友,您老實告訴我确診的可能性大概有幾成?”何淑芬抓着他的手,急得眼淚都掉了出來。而接下來白逸峰的一席話,更像是一把利器劃破了她們的心,“基本上不會誤診吧,會診也只是為了确定是否到了晚期。不過眼下最麻煩的是,駱老他是B型RH陰性血,我們血庫沒有充足的血源哪!”

“晚期”“沒有充足血源”,白逸峰的話吓得何淑芬腿一軟,差點癱到地上。多虧得司徒晚櫻跟駱蕙婷眼疾手快,這才及時攙住渾身軟綿綿的她。“老白,求你一定想想辦法。”

同樣憂心忡忡的司徒晚櫻急得二話不說就撸起袖子,懇求到,“白叔叔,你快看看我的血型吻不吻合?還有,是不是進行骨髓移植手術,就有康複的可能?”

“那也得有适合的異體骨髓啊!”白逸峰為難地解釋到,“而且以駱老目前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一下就接受手術,必須等到各項指标平穩後才行” 。

“逸峰,請你馬上安排我檢查,我是他妹妹,肯定可以配型成功。哦,還有我侄子,他就更沒有問題了。”駱惠婷只要一想到兄長的生命需要争分奪秒,着急的她恨不得立刻接受檢查。但她的想法也即刻遭到了否決。

“不行啊惠婷,你跟扆寒,是正廷最後的希望,目前還是要先考慮其他捐贈者。”作為駱正廷的至交好友,白逸峰當然也希望盡快挽救他的生命,可醫學的專業知識告訴他只能穩紮穩打一步步來。他一邊安撫着駱家人的情緒,一邊着手先安排血型檢查。可結果,幾個人當中并沒有一個人的血型吻合。

第二天,寧城白血病方面的專家傾巢而出,經過一早上地再三斟酌,最終确診駱正廷罹患慢性粒細胞白血病,更糟糕的,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基本沒有好轉的可能。駱家人顯然無法接受這樣揪心的事實,何淑芬更是當場暈了過去。

“媽,你醒了?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司徒晚櫻見她睜開晚來,立刻關切地問到。然而,何淑芬不但不領情,反而将內心郁積的滿腔負面情緒一股腦兒發洩到她身上:“你少假惺惺,別以為我不知道,其實你心裏巴不得我就這麽暈死過去。”

“嫂子,都什麽時候了你就不能少說兩句嗎?”辦完入院手續的駱蕙婷正好進門聽見了兩人的對話,“眼下,什麽事都沒我哥的命更要緊。我剛跟扆寒打過電話,他說争取明天的機票回來。”

可駱扆寒一直到周末才抽出身來返程。等他趕到醫院時,駱正廷已經因為化療憔悴的不成樣子。“爸……”看着向來強健的父親一下子瘦得眼睛都凹進了眼眶,他才開口便忍不住哽咽起來,“對不起,我現在才來看你”。

“傻孩子,你爸就是人老了身體有點小毛病,又不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不要一臉愁眉苦臉的樣子。”出于穩定駱正廷心理的考慮,所有人都沒有告訴他真實的病情,“估計也就個把星期,我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你陪爸釣魚去。對,叫上晚櫻她爸一起,宏道他也是很迷垂釣。”才吃過藥的他,見到兒子便開心的絮絮叨叨起來,以至于沒有注意到駱扆寒眼角晶瑩的淚花。

“好,我來安排。”駱扆寒竭力克制住悲痛的情緒,咬着牙佯裝輕松地說到。

病房外,好不容易止住眼淚接受現實的何淑芬,聽見二人對話又淚水漣漣,妝化得一塌糊塗,脫落的黑色眼線讓她看上去有些吓人。站在她身旁的司徒晚櫻,一只手攙扶住婆婆防止她摔倒,一只手緊緊捂在胸口,方才白院長的一席話,不由得将她拖入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泥沼……

☆、離緒

“你是說,眼下配型成功的只有晚櫻她爸?”知道這個結果時,駱扆寒的驚訝絲毫不亞于司徒晚櫻。

“對,暫時只有我爸。但是白叔叔也說了,一般捐贈者的年齡不應該超過35歲,而且我爸之前又做過心髒搭橋手術,所以沒有辦法……”蒼天明鑒,說這話時司徒晚櫻純粹只是就事論事。

但她的話在何淑芬看來,就完全變了味。“說得真好聽,說到底就想見死不救。兒子啊,你現在看清楚這兩父女的真面目了吧,他們這是要你爸的命啊!”她用極高的分貝,呼天搶地起來,聲音響徹整個駱家。

母親的激動情緒,讓小兩口慌張得束手無策。“媽,晚櫻她……”就何淑芬時刻排斥司徒晚櫻的做法,駱扆寒有些無力招架,眼看着她又發作起來,他只得盡力化解矛盾。

“她什麽她,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護着她。駱扆寒,今兒我把話給你撂在這裏,要是你心裏還有這個家,還有你爸,就叫他司徒宏道去把骨髓移植手術給我做了。不然,你就不再是我兒子!”

做母親的無所顧忌地威脅,更是增加了小兩口的心理壓力。滿臉倦容的駱扆寒又是賠笑臉又是說好話好不容易才把何淑芬哄下來,看着他疲憊地緊皺着眉頭,一個人站在陽臺一根接着一根抽着煙,司徒晚櫻心疼極了,便上前從背後給了他一個擁抱,“扆寒,我一會兒就回家,一定說服我爸接受手術” 。

靜谧地夜從陽臺偷跑上來,濡濕了兩顆心事重重的心。

當晚,駱扆寒就陪着司徒晚櫻回了家。“爸……”兩人才在沙發坐定,她便躍躍欲試想直奔主題,但看到司徒宏道咳嗽不止的模樣,又有些不忍心開口,“好端端怎麽咳嗽了?”

“可能是昨晚上着了涼,今早起來嗓子一直就不舒服。”說話間,司徒宏道抓起放在桌上紅紅綠綠好幾種藥丸,就着溫水一口吞了下去。他用餘光瞥見女兒臉上欲言又止的模樣,心中大概猜出兩人前來的意圖,清了清嗓子主動問起駱正廷的病情來,“扆寒,你爸這兩天情況怎麽樣?找到配型成功的骨髓沒有?”

“爸,我們來就是……”沒等駱扆寒開口,司徒晚櫻率先接過話茬,只是她的話匣子剛打開就被一旁的丈夫立刻制止。

“醫生說情況還不算太糟,骨髓的話,寧城大學有位研究已經答應捐贈了。”駱扆寒不想自私到明知老丈人身體不适吃着藥的情況下,還要求他來替自己父親承擔風險,于是随口扯起謊來,“爸,你要多注意身體。我跟晚櫻就是來看看您,不早了,我們就先回去了,沒事的話多來家裏。”他一邊強顏歡笑,一邊使勁給司徒晚櫻使眼色。

“扆寒,現在我們要怎麽辦?或者等我爸身體好點,我再跟他講。”回家路上,坐在副駕駛座的司徒晚櫻在紅燈停車的間隙對他說到。

心緒有些混亂的駱扆寒,對她的話不置可否。他沉默着按下車內音響鍵,可歌曲前奏都沒完,他就把它關了轉而打開車窗。駱正廷一天比一天瘦削的臉,何淑芬歇斯底裏的威脅,同時壓得他透不過氣以至于綠燈亮了半天他都沒有發動,任由後面的車輛滴滴滴喇叭按破天才将駱扆寒的思緒驚醒過來,“算了,你爸身體也不好。再說了,白叔叔不是說捐贈者的年齡最好不超過35歲,還是別難為咱爸了,這不還有我跟姑姑呢嘛。”他從方向盤上騰出右手,握緊司徒晚櫻安慰到。

“但是……”盡管知道他說的是事實,但司徒晚櫻內心還是翻江倒海的難受。“媽那邊……”何淑芬咄咄逼人的眼神,讓她不免有些擔憂。

“放心吧,我媽那兒我會去做工作的。”事到如今,他也只能視情況而定了。駱扆寒車技出了名的好,只是他覺得今晚回家的路似乎特別漫長、特別沉重。

駱正廷病情惡化的出奇得快。入院第三周,他那頭黑發已經徹底被病魔奪走,比起父親光禿禿的腦袋更讓駱扆寒揪心的,是每一次化療時駱正廷忍着劇痛咬牙堅持時萬分痛苦的模樣,眼看着一貫健壯的父親如今瘦成了紙片人,他的心便錐心似的疼。“爸,對不起。”他一次次淚流滿面地表達自己的愧疚,“請您再堅持一下,我已經跟法國圖盧茲和裏爾大學醫療中心取得聯系,一旦他們安排好了我就送你過去治療。”

“兒子,你先把眼淚擦幹。趁你媽不在,爸有幾句話想跟你說。”盡管所有人都在極力掩飾,但心細的駱正廷其實很早就猜到了自己的病情并不像家人說得那麽樂觀,尤其這幾次化療讓他明顯感覺到生命的火光離熄滅不遠了,所以,他想趁着自己神志還清醒,趕緊把要交代的事情跟兒子說清楚。

聽話的駱扆寒背對身去,揩了揩眼角的淚痕,把椅子搬到父親的病床前安靜地坐了下來。“兒子,爸爸很抱歉沒有花很多時間來陪伴你成長,希望你別怪爸爸。如果下輩子我們還是父子,爸爸保證一定會更用心對你。你媽這個人,別看她一天到晚牙尖嘴利的,其實比任何人脆弱,所以等我走了,你一定要多抽時間陪她,萬一做了什麽惹她生氣的事,買上幾份咱家街對面那家小林生煎包哄哄她也就沒事了。你媽她左腳膝蓋受過傷,天氣一變就疼得站不起來,你可千萬要多留心天氣變化,多提醒她。要說我有什麽放心不下的,就是怕你媽照顧不好自己。”

已經而立之年的駱扆寒,此刻就像個幾歲的孩童一般,泣不成聲。“爸……你……別說傻話……很快……很快就會……就會好起來的。”巨大的死亡陰影讓他根本沒辦法完整地講出一句話,英俊的臉蒙上了厚厚的慘淡。

“晚櫻那孩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對你也是一心一意。這些年,她為了你也吃了很多苦,往後的日子一定好好善待她……”一大段話說些來,已經耗盡了駱正廷全身力氣,他不禁咳嗽起來,而且越咳越厲害,最後竟還吐了血。

“爸……你先休息……我們……有什麽話……改天再說。”慌張的駱扆寒趕緊用手順撫父親胸口,想借此幫他順氣。可病毒似乎看不見他這份心意,愈加肆無忌憚地折磨着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駱正廷。無奈之下,駱扆寒只能趕緊叫來醫生注射了好幾針藥水,好不容易才讓父親的喘息正常過來,并漸漸地進入夢鄉。

“扆寒,你們還是要有心理準備。”白逸峰的話,無疑宣判了父親的死刑。無法平靜接受這一噩耗的駱扆寒,一個勁乞求着:“白叔叔,請你盡快為我安排移植手術吧。”“照目前的情況,從專業的角度我已經不建議你做手術了。或者說,移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白逸峰的嘆息與搖頭,一下粉碎了的駱扆寒心。

一個月後,駱正廷帶着對家人的眷戀,去了另一個國度。這讓整個駱家陷入了一種悲傷的氣氛之中。何淑芬因不堪打擊,好幾天都卧床不起。司徒晚櫻沒日沒夜守在床前送藥喂飯,但依舊沒換來婆婆的理解與好感,相反的,頭兩天由她端上前去的三餐無一例外被惱怒的何淑芬打翻在地。“我不用你在這裏假好心!”在她看來,駱正廷的死司徒晚櫻難辭其咎,要不是她們父女狠心地見死不救,她怎麽會落到這副田地,“你要真介意我們的死活,早幹什麽去了?我不想看見你,你給我滾!”

何淑芬惱羞成怒的樣子,讓司徒晚櫻很是無奈。她只能耐着性子,默默忍受,“媽……”

“你別叫我媽!駱家沒有你這種心腸歹毒的媳婦!”何淑芬将一碗熱騰騰的雞湯直接打翻在地,高溫液體濺了司徒晚櫻一身,右手燙出了紅印。這一幕恰好前來探望母親的駱扆寒撞上,他焦急了上前扶起蹲在地上的晚櫻,“我看,燙到哪裏?”

“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媽嗎?”做母親的,看着兒子在自己面前護着一個令她厭惡的女人,何淑芬的心似乎被火炙烤一般火辣。“嫌她害死你爸還不夠,現在還要來害死我嗎?”

還未從父親離世的傷痛中走出來的駱扆寒,被母親一番逼問攪得心緒不寧,但對司徒晚櫻的愛還是令他選擇護着妻子,哪怕何淑芬暴跳如雷地抓起床頭的枕頭惡狠狠地砸在他臉上、身上……

☆、離間

“晚櫻,你暫時先在這兒住幾天,過段時間等我媽情緒平靜些了我再來接你。”何淑芬的激烈态度讓駱扆寒頭疼,自從他跟司徒晚櫻結婚以來,似乎就沒有擺脫過婆媳矛盾帶來的困擾。母親的強勢,妻子的隐忍,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扆寒,對不起……”她伸出手撫摸着他疲倦又滄桑的臉頰,心中實在不忍,晶瑩的淚水在眼眶打轉,“對不起,我爸……”

“噓。”他用手指貼在她的兩瓣紅唇上,親昵地用額頭抵着她的額頭,“不是你的錯,不是”。

駱扆寒細心地照顧司徒晚櫻睡下,連續幾天沒日沒夜照顧何淑芬,他希望她可以好好睡上一覺。他溫柔地握着她的手,直到她的呼吸聲變得均勻安靜都舍不得松開。看着睡夢中司徒晚櫻恬靜的模樣,駱扆寒的心中泛起一陣酸楚與疼惜,父親臨終前的話言猶在耳,回想兩人一路走來所歷經的那些風風雨雨,她真沒少為他受委屈。所以,雖然他的心裏多少也為駱正廷病情惡化時司徒宏道沒有及時伸手援助耿耿于懷,但他相信愛可以消解心中的芥蒂。

“陳嫂,爸的身體還沒康複嗎,還吃這麽多藥?”輕手輕腳退出卧室的駱扆寒見到端着水跟幾種不同顏色藥丸上樓來的陳嫂,關切地問到。然而,得到的答案讓他大吃一驚,甚至是滿心錯愕。

“這些是日常的保健品,不是藥。司徒先生的身體好着呢,體檢報告每個指标都正常。”在司徒家待了大半輩子的陳嫂,每次見這位帥氣多金的姑爺都笑得嘴合不攏,對于他的問題,她自然回答的格外認真與仔細。

一股寒流蹿入駱扆寒全身,他一臉疑惑地握住陳嫂手臂,小心翼翼地繼續問到:“你是說,這些都只是保健品不是藥?”

“對啊,司徒先生前幾天才剛開始吃的,以前都沒有。不過駱少爺你放心,老爺他的身體呀真的沒問題,不信,喏,這是醫院今天派人送來的體檢報告。”

駱扆寒接過陳嫂遞過來的一份文件,快速浏覽了一遍。巨大的震驚讓他在離開司徒家的時候,差點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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