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 六月十四，皇後的生辰。

盛裝打扮後，柳素青與韓氏一同坐上軟轎，進皇宮。

這是柳素青第一次見到韓氏——偌大的相府，想不見到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

韓氏出乎意料的嬌小，難以想象她能生出柳鑫那樣的孩子。

不過韓氏的氣場特別足，尤其是她打心眼兒裏不待見你的時候。

軟轎內一路都很安靜……

皇宮，銘心殿。

銘心殿是皇上為了皇後專門建造的，意為永遠将皇後記在心中。

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是最不受寵的一位，他的七個哥哥和三個弟弟争權奪勢異常激烈，難免波及到他，流放到樊川，他在人生最低谷的時候認識了皇後。

待他的幾個兄弟争得你死我活，皇後助他返還燕京，登上帝位。

皇上不僅建造了銘心殿，還昭告天下，本朝将只會有一位皇子，即太子。

百姓深受諸王之争引起的戰亂之苦，聽此消息自然歡喜異常，不僅贊皇上皇後鹣鲽情深，還贊皇上克己賢明。

然而再深的感情都抵不過時間的流逝。

皇後自上官晴雪入宮後，恩寵便一日不如一日，尤其在十一年前被關禁閉後，如非必要，皇上根本不會來銘心殿。

這也就罷了，心灰意冷後就習慣了，皇後最恨的是自己生了個不争氣的兒子。

太子的名聲竟比不上公主，這是怎樣一個笑話？！

在生辰宴正式開始前，皇後再三告誡太子：“皇上在一日，丞相的威勢就不會降，這次我們雖然沒有得到那一半權勢，我們還有機會，一個更好的機會。你只要娶柳素青為妃，憑丞相對他女兒的溺愛，他的另一半權勢不在話下，還能得到丞相的支持，絕對是我們翻身的好機會。記住，一定要選柳素青。”

相比皇後的激情勸說，太子顯得恹恹的。

“知道啦，母親，您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這次的生辰宴異常熱鬧，各家的公子、小姐都盛裝出席。

男子坐左邊，女子坐右邊，按照尊卑一溜排下去，一直排到門口。

柳素青坐在右邊靠前的位置，孫倩坐在她後面，孫曉曉則坐在靠後些的位置。

相應的，柳鑫和孫晗坐在對面。

孫晗趁她看過來，沖她舉杯，笑得頗有些暧昧，張嘴說了幾個字，只有口型沒有聲音。

柳素青猜測那幾個字是：

恭喜，太子妃。

柳素青假裝沒看見，撇過頭去看皇後，皇後有所感應似的，捕捉到她的視線，露出一個和藹的微笑。

柳素青回笑，随即看向太子。

太子在左側第一個位置，坐得筆直，臉色不太好，嘴唇發白，額冒虛汗，眼神飄忽不定。

柳素青端起酒杯抿了口酒，放下杯子，手裏不自覺環着腰間玉佩摩挲，有些不安。

過了片刻，珍妃和良妃先後到達。

得見大燕二十年來無人異議的第一美人。

珍妃的相貌确實無可挑剔，膚如凝脂，五官精致，有着勻稱的身材，動人的身姿，舉手投足間優雅而尊貴。

總之，很完美。

相比之下，皇後雖有美貌卻顯得古板而嚴肅，良妃雖有氣質卻缺了些動人風韻。

“皇上駕到～”太監細細的聲音傳來。

沒多久，皇上也來了，衆人叩首。

皇帝坐在皇後與珍妃中間，免衆人禮。

“難得今日這麽熱鬧，既是皇後的生辰，又是太子選妃的日子，不如來點不一樣的樂趣？

皇後：“皇上的意思是……”

皇帝：“大家不是要給皇後獻上生辰禮物嗎，不如選出一個魁首，奪魁者可以讓皇後答應他一個請求，豈不有意思？”

皇後：“這……”

珍妃撫掌道：“有意思極了。”

皇後無奈道：“只要皇上開心就好。”

皇帝輕拍皇後的手道：“既是皇後的生辰，自是以皇後為先，如果皇後不同意，朕不會勉強。”

皇後已經很久沒有和皇帝有過肢體接觸了，皇帝碰到她的手那一刻，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顫了顫。

面上不禁浮起紅暈，皇後笑道：“臣妾當然開心。”

皇帝笑着看向燕瑞、燕玉：“瑞兒、玉兒，你們有什麽禮物送給你們的母後？”

太子起身道：“兒臣差匠人打造了一柄镂空雕鳳嵌珍珠如意送給母後，願母後事事順心，萬事如意。”

太監先将如意呈上去，皇後拿起，皇帝、珍妃、良妃湊近了看。

皇後道：“不錯，這鳳雕得活靈活現，尤其這眼睛，用珍珠鑲嵌恰到好處。”

良妃點點頭，皇帝正過頭來不說話，珍妃笑了笑。

皇後将如意放回盒子裏，太監拿走給衆人看。

畢竟是皇後的禮物，衆人只能粗看一眼，不能拿在手裏細細地看，很快就輪完一圈。

接着，公主站起：“兒臣為母後求得一副千眼菩提手串，由天至大師加持開光，可護持母後一生。”

皇後拿着手串對皇上道：“這十八顆千眼菩提不僅顆顆大小不差分毫，連紋路都相同，更由天至大師開光，真是價值非凡，這孩子花了不少心思。”

皇上笑道：“玉兒總有些稀奇的東西。”

良妃溫婉道：“小玉也是有些佛緣，天至大師輕易不會為人開光的。”

珍妃嬌笑道：“看來玉兒要奪魁了。”

皇上朗笑：“話不能說太早。先給大家瞧瞧。”

待衆人看完，皇帝問柳蒼閑：“柳相，你家準備的什麽禮物？”

“回禀陛下，內人花費三個月為皇後娘娘繡了一件百鳥朝鳳宮服，望娘娘喜歡。”

皇後：“辛苦尊夫人了。早就聽聞尊夫人繡工超群，這次終于有幸得以一見。”

韓氏：“娘娘謬贊了。”

兩名宮女将衣裳攤開，展現給衆人。

宮裝為朱紅色，上繡金色絲線，朝天之鳳、擁護之鳥，鳳之沖天姿态栩栩如生，仿佛躍然于綢緞，即将破束縛而出。

那顏色亮麗，宮女的臉上脖頸都印上一層紅黃之光。

衆人贊嘆。

珍妃：“快拿上來瞧瞧。”

宮女将衣裳平鋪于皇後等人面前的幾案之上。

珍妃細細摸着衣裳的料子，翻看上面的圖案，愛不釋手道：“柳夫人的繡藝真是巧奪天工，絲毫針腳縫合的痕跡都未留，堪比天衣。”

皇後伸手順了順眼前衣裳的小片褶皺，真摯地對韓氏道：“柳夫人肯定花了極大的心血在此件宮裝上，這實在是太貴重了。”

韓氏：“娘娘千金之軀，此件宮裝配娘娘正合适，娘娘喜歡就好。”

……

待衆人皆獻上禮物，每人拿到一張紅箋，寫上自己認為最好的兩個禮物，交由太監總管統計。

期間，皇上笑眯眯道：“結果出來還需一段時間，現在各位若有意願大可出來表演，尤其是姑娘們，表現的好說不定就被太子選為妃子了。”

此話一出，不少小姐都紅了臉。

一少女一馬當先。

這少女從靠近門的角落走出，一身粉色襦裙，身材豐滿，一張娃娃臉，一雙杏眼，粉嫩的嘴唇，很可愛的長相，下巴卻瘦，眉間籠罩着憂愁。

柳素青看到她走出，暗暗松了口氣，卻又忍不住握緊了手，為這女子因為愛而義無反顧的勇氣。

李歡歡，皇後的遠房親戚的女兒，跟着父親從樊川來到燕京投靠皇後，與太子暗生情愫。

這些信息是柳素青在陰陽市做交易得到的。

她去了上官兮乳母所在的那個交易場所，那裏換了個掌事，掌事說了幾句話，她都聽不懂，估計是在對暗號，本來她都灰心打算離開了，那掌事看到她腰間的玉佩卻是一怔，随即趁人不注意讓她填了一張交易表。

她需要的信息是太子的情史以及戀慕對象。

過了兩天她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太子與太子妃是利益聯姻，待太子妃生出兒子後便沒有碰過她，與李歡歡則相知相戀五年，因為李歡歡的身份低微，一直瞞着皇後。

太子和李歡歡隐秘的關系應該只有少數人知道，因此柳素青猜測這信息是一個宮裏人提供的，還是與二人比較親近的宮裏人。

之後柳素青便廣發請柬，邀請孫、李、韓、上官家四家的小姐來家中做客，凡是沾親帶故的都發了請柬，這麽做自然是為了請來李歡歡。

然後與之結交，假裝察覺到她因情煩惱，鼓勵她沖破世俗的束縛，透露自己的心事：怕太子因為權勢而選擇自己，給她提示：只要太子當衆說出自己想要誰當太子側妃，皇後便無法反駁。

柳素青做這些只是以防萬一，如果太子不選自己當然好。

其實這點事遠遠不能保證最終結果——如果李歡歡沒有勇氣出頭呢？如果太子沒有勇氣反抗皇後呢？現在柳素青可以放下一半心了。

希望李歡歡的勇氣能激起太子的勇氣。

“小女子李歡歡。”李歡歡向皇上等行禮，向衆人福身，“小女子本來自窮山惡水之地，來到燕京得到皇後娘娘的接濟，過着大小姐一樣的生活，最重要的是，小女子在此遇到一生所愛，這都是源于皇後娘娘的恩賜。今天，小女子将跳一支扇子舞，以表達對娘娘的感激。”

皇後繃着下巴，淡淡地“嗯”了一聲。

李歡歡再次向皇後行禮，緩緩擺出一個優美的姿勢，身段妖嬈，随即只聽“嗤”的一聲，李歡歡的手中變戲法般出現兩把展開的扇子，極具力度，有種說不出的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