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啊。我在嚴肅認真地對待你的每一個問題。”
一樓剛裝好的畫廳空蕩蕩,坐在椅子的裏藍莕臉上有點挂不住了,可還是耐着脾氣笑語:“西小姐現在說話的語氣好像我的未婚夫呢——也就是現在的沈總。西小姐也和他認識吧?”
“我不知道藍小姐說的和我認識的是不是同一個人。”西原看着急切在自己面前宣誓主權的藍莕,有些驚訝,沒想到藍莕這樣高傲的女人也會為了男人在另一個女人面前費盡心機。
藍莕很聰明,聽西原這麽說她也不和西原打太極了,直奔主題問西原:“你愛他?”
西原一挑眉,笑着說:“嗯,喜歡。”
“西小姐,袈措哥現在是沈家的繼承人,他的家族和家業是不允許你們在一起的。我和袈措哥的婚事五年前就被提上了日程,西小姐覺得以愛為名,以第三者的身份插.足別人之間是一件光彩的事?”
“第三者?我?”西原不由笑了。
西原過去打開門,站在門邊笑着說:“一、婚事商議了五年還沒有訂婚,我實在不知道藍小姐是出于什麽勇氣講出這件事;二、你和袈措現在毫無關系,而那個男人每天睡在我的床上,至于誰是第三者……”
“西小姐一個女人整天把‘睡男人’挂在嘴邊,也不嫌丢人嗎?”
“拜托,大小姐,都是飲食男女,你能不這麽端着不?”西原指着門說:“我還有事,藍小姐請吧。”
藍莕從來沒有被這樣對待過,氣得發指,“希望西小姐能明白我今天來的意義。”
“好走不送。”
藍莕氣得走了,西原卻一點也不生氣。
她也未怪袈措,這并不是他的錯。她理解。
藍莕前腳剛走,西原就接到了袈措的電話。
隔着話筒,西原能聽見袈措翻閱文件的聲音,他真的很忙,西原連對袈措的心思都沒有了,只是告訴他她很好,讓他認真工作,注意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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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問候,兩個人說了不到五分鐘就挂了。
西原繼續去畫她的畫了,而那邊的袈措卻看着進到自己房間的中年,問:“有事?”
沈長樂過去坐在了沙發裏,六十五的他看着辦公桌前的袈措,除了不太聽話,他眼中的袈措的确是個優秀的繼承者,六七年的□□,袈措的商業手段和能力他越來越滿意,哪怕是他知道袈措想讓所有的事情都脫離自己的掌控。
沈長樂不動聲音地敲了敲沙發,咳了口痰,說:“哼,這就是你對你父親該有的态度。”
袈措擡起頭看了他一眼,沒有理睬,又低頭認真地去看文件了。
沈長樂倒也不是特別生氣,握着手裏的黃木拐杖,說:“年紀不小了,有些事情要有分寸。這個月必須和藍家的那孩子訂婚。”
袈措終于擡起頭說:“我已經有妻子了。”
“混賬!大逆不道,你是要氣死我嗎?”
袈措認真地又說了一遍說:“我說,我有妻子了。”
沈長樂用拐杖甩出去一沓東西,指着地咳地上氣不接下氣,說:“你,你看看,放着藍家的大小姐不娶,你就是偏偏要喜歡這種人盡可夫的女人是吧。”
袈措并不知道地上的袋子裏裝着什麽,但聽見沈長樂那樣說話,他很強硬的告訴沈長樂:“我最後說一遍,我已經有妻子了。我能為你做事幾年,并不代表所有事都要受你擺布。”
“好。”沈長樂站起來走到門口,忽然用一種近乎施舍的口吻說:“給你一切,你卻不要。呵。你娶不娶藍莕我可以不插手,前提是,只要你能過得去藍家那一關。”
袈措聽着沈長樂出去的拐棍聲,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袈措過去撿起來沈長樂留下的東西,看到裏面的照片,袈措所有的沉穩嚴肅全都化作了滔天怒氣。
Chapter 40流言
西原終于迎來了《世界地理》的決賽。
這場比賽從開始就被外界所關注,決賽賽場從頭至尾的現場直播,八十名賽手被分成四組,分別由四名知名畫家和四名主編做裁判。謝以忱、容璟等商業人士均被邀請出席此次活動,跟在後面的謝以潆偷偷給西原做手勢加油。
不同于單方面展示畫作,最後的環節先由參賽者講述此作品的立意和意義,畫畫不同于拍照,只要掌握好畫筆,它能比相機更具有生命力。
藍莕把她的畫比作一場默聲電影,她筆下都是罕見的國外奇特壯景,她用她的畫讓所有人感受到了大自然的奇妙與壯闊,讓在場的人嘆為觀止,作為一個旅行畫家,無論從經歷上還是畫作技巧而言,藍莕都是優秀的。
相比于藍莕的波瀾壯闊,西原接下來的一組畫色調就顯得過于單一了。
西原的主題是珍愛生命。
納帕海海面、高山禿鹫,西原沒有講太多,就展開了她的四幅畫,西原将所有立意融入到春夏秋冬中用這四幅畫表現出來生命可貴,讓所有人嘆為觀止。
此次參賽的圖片不管有多少入選,但都會由《世界地理》雜志集結整合出版。
經過一天的層層篩選,一共有二十八副作品被正式錄入,其中包括西原的四季珍愛生命。
此次賽事圓滿結束,《世界地理》雜志的總編開始上臺致辭,身後的大頻幕上滾動着入選作品。
忽然間所有人都看向了屏幕,緊接着整個賽場都炸了。
總編轉過頭一看也呆住了,屏幕上的男女以極親密的姿勢貼在一起。
謝以潆呆了,不可思議地對身邊的謝以忱說:“以忱,那不是——”
是謝以忱和西原。
“出事了,以潆你要相信我們。你在這好好待着。”
謝以忱的臉驀地就黑了,屏幕上照片僅停留了半分鐘,可無數記者早已經拍下了那一幕,所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議論,無非就是某知名畫家為參加此次大賽獻身高層。
鋪天蓋地的流言如潮水般向西原卷來,所有的鎂光燈都朝着西原閃去,謝以忱第一時間過去安排西原退居幕後。
相比外面七嘴八舌的議論,西原拉住謝以忱第一句話就是:“以潆呢?”
謝以忱明白西原的意思,拍了拍她的肩,說:“她沒事,我讓她過來。”
這次的事情不簡單,誰能有這麽大的本事在他的眼皮底下搞出這種事?
“你別傷心。”謝以忱安慰西原。
西原眼底有一點擔心,說:“我沒事啊,反正不是真的。我是擔心以潆。”
謝以忱真是對西原徹底刮目相看了,一個女人,遇到這種事情還能保持這種心态,他佩服。謝以忱也一笑,說:“我們也要相信以潆。”
謝幕後的外面亂成一團,有人說大賽從海選開始就有黑幕,有人說這其實全都是主辦方搞得噱頭,所有結果本來就是內定好的。有人開始七嘴八舌地談論方才屏幕上出現的主角,男的是謝氏總裁,女的是員工,勾搭在一起已經很久很久了。謝以潆從人群堆裏擠過來的時候聽到的全是這些有關她丈夫和閨蜜之間的流言蜚語。
正常人會怎麽想?
而謝以潆找到謝以忱和西原時,謝以忱正拍着西原的肩安慰她。
謝以潆沖到西原面前,第一句話就是問西原:“西西,你沒事吧?”
西原下意識離謝以忱遠了點,反握住謝以潆說:“以潆,我和老板之間什麽都沒有發生。”
西原眼裏有一點點擔憂,這是方才所有人指點謾罵她時都不曾有過的神态。
謝以潆有點心酸,也只有西原在這個時候想到的人還是自己,“西原,這個時候你不必考慮我的感受。你是怎樣的人,以忱是怎樣的人我都知道。我還沒有傻到這種程度,讓別人用這種卑劣的手段來傷害我們,來挑撥我們的感情。”
一旁的謝以忱心底終于暗暗舒了口氣。是的,他害怕謝以潆有那麽一點不相信他,他害怕謝以潆這個時候被愛沖昏頭腦失去理智。第一眼他就認出來了,那副照片是西原湊到他的煙頭上引火,沒有任何的後期處理,真實地過于可怕。
三個人都是心有餘悸,他們有點分不清楚這到底是一場災難,還是一場對三個人的考驗。
所幸的是,他們都堅信着對彼此的真實感情。
“哦,對了。”謝以潆拿出一個紙袋看着謝以忱和西原說:“剛才有人撞了我,把這個袋子塞到了我懷裏。”
謝以忱看了一眼文件袋,果斷說:“不要看了,把東西給我。”
今天的事情過于意外詭異,這一切明顯是沖着西原來的,屏幕上照片對他來說最多只算是緋聞,對他造不成傷害,可對參賽的西原就不一樣。所以謝以忱隐隐猜測,袋子裏的東西才是毀滅性打擊。
“不。以潆,打開吧。”
謝以忱能考慮到的問題,西原又怎麽會想不到。
“這些事情明顯是沖着我來的。躲不過去,總也得讓我知道對方到底捏了我什麽短處,以至于這麽有恃無恐。”
謝以潆捏緊了袋子。
謝以忱看了一眼西原,說:“拿來吧,西原說得對。”
謝以忱把袋子裏的東西倒了出來,一張張照片從袋子裏滑了出來。
每一張上面的西原都不堪入目。
西原的腦子裏“嗡”地響,第一反應就是撲在地上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那些照片。
見識過太多醜惡的謝以忱也滞住了。
“西原——”謝以潆幫着西原一起遮,即便是知道毫無作用。
“西原——”容璟也來了。
謝以忱用最快的速度在第四個人看到這些照片之前把它們收起來。
“你們怎麽了?”
謝以忱答:“沒事。”
“西原,外面的記者已經處理好了,你放心,沒有人會報道出這些。”
西原低頭枕在謝以潆的肩上,他還沒有見過她如此受傷的模樣,容璟過去說:“西原,我相信你和謝總之間是清白的。”
容璟和西原認識這麽多年,這點明辨是非的能力還是有的。
“以潆,我派人護送你們離開這裏,你要照顧好她。都不要胡思亂想,交給我去處理。”謝以忱捏緊手裏的東西,将西原抵在他和謝以潆中間抱了抱,除了謝以潆,他從來沒有主動親近過另外一個女人,此時的西原除外。
這件事對一個女人來說是大事,遠比輿論更能毀滅一個人,他只是簡單地想給西原力量。
謝以潆堅定地點了點頭。
西原沒有擡起頭,容璟有點心慌,他并不覺得這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
謝以忱派人從後門接走了西原和謝以潆,從不暈車的西原在車上吐了。
這一周休息不好,西原把膽汁都吐出來了,整個人都在發顫發涼。身上的力氣像是被抽空了,她徹底生病了。
“去哪?”
謝以潆偷偷抹了淚,對西原說:“西西你想去哪,你要去哪我們就去哪。”
“送我回家。”
“好。”謝以潆向司機報了西原畫樓的位置。
西原說的回家是想回西家老宅,等聽見謝以潆給司機說的話她才恍然意識到,那裏現在已經不屬于自己了,她現在連家都沒有了。
這時西原的手機響了,謝以潆替她拿出來,是袈措打來的。
“西西要接嗎?”
西原拿過來挂了。
袈措又打來了一遍,她和袈措之間的電話聯系從來不會這樣。
西原和袈措有個約定,如果她和袈措哪天吵架,哪怕再生氣兩個人也不能不接對方電話,有事及時說清,這種冷暴力式的解決方式她最讨厭了。這個約定誰都沒有用到過,因為西原有問題一定會在第一時間提出,并且以各種方式誘惑袈措完全同意自己。而袈措從來不和西原吵架,他嚴肅認真的處事風格有話自然不會憋着。
袈措一遍又一遍的電話,西原按下車窗把手機扔了出去。
穿行車輛碾壓過手機,西原覺得這下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西西,你不要這樣。”謝以潆很少哭的,可今天已經不知道抹了多少回眼淚。
西原想笑,沒笑出來,她替謝以潆擦了擦眼淚,低低說:“我沒事啊,真的。”
除了第一眼看到照片時的失控,西原再沒有過激反應,她也不哭。她越這樣,謝以潆越想淌眼淚。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西原讓她心顫,謝以潆問:“剛才打電話來的是沈先生嗎?”
西原有點疲憊,撐着下巴望着車窗外。
聽見謝以潆的話,點點頭,說:“是袈措。”
“沈先生去哪了?”謝以潆很欣慰西原願意同她談起那個男人。
“出差。”
仿佛過了好久好久,西原轉過來看着謝以潆的眼睛,問:“以潆,你說袈措看到這些圖片會怎麽想我。”
這個無助擔憂的女人是西原?這個竟然會在意別的男人想法的女人是西原?謝以潆的心滞了一瞬,她不知道,不知道那個叫袈措的男人會怎麽想。
“西原,那都是假的。就像是我會相信你相信以忱一樣。”
“不全是假的啊。”西原的柔順美麗頭發全部垂到了前面,遮住了她的眼睛,西原累到了極致,說:“不一樣的啊。”
不一樣的,謝以忱是清白的。她卻不是。
車子停到了畫樓前,謝以潆叫着西原:“西原,到家了。”
西原枕在自己的雙腿上,轉過來看着謝以潆說:“以潆,我想去看容城。”
Chapter 41容城
容城的墓前種滿了白百合。
每七朵紮成一束,寄滿了生者的悲戚懷念。
方圓十裏只葬着容城一個人,這是容家為容城買下的墓地。
容家財力雄厚,每天都有人為容城掃墓,種花。十年如此。
墓地管理人不認識西原,但是認識謝以潆,讓她們進去了。
十年了,這是西原第一次來容城的墓地。
西原站在花簇裏,她今年二十七歲,十八歲的時光是那麽遙遠,遙遠到她的生命裏路過過那麽多人,她卻只記得容城一個人的模樣。這十年來,逐漸生疏的淳于瑾萱,相扶至今的謝以潆,還有從前在一起的那麽那麽多人,時間是握不住的沙,從指縫中溜走的是年華。
西原用食指觸摸着石碑上的容城,照片上的白襯衣少年眉眼如舊,每個人都在歲月中老去,只有他永遠留在那段青春時光裏,春過了就是盛夏,他離開後再也沒有回家。
隔着墓碑,西原想擁抱這個曾經對她最最重要的少年。
他在她最單純的年華愛過她。
他在她最無助的時候來救她。
他在她最絕望的時刻陪着她。
十七八歲的西原一直覺得,容城的襯衣最白,容城的成績最高,容城的投籃最好。
這麽優秀的男孩卻喜歡她,多好。容城說要娶她,讓她做他一個人的西小原,多好。
那時候她是真的勇敢。勇敢到願意放棄全世界去和容城在一起,反正也只有容城愛她。
十年後,她一個人在歲月中慢慢老去,只有容城永遠死在了那段時光裏。為了她。
那時候容老夫人比現在更要狠毒,她有全世界最權威有力的律師團隊,不遺餘力地把傷害過她的那些人全部死刑槍決。西原知道,容家是為了容城。可判死了那麽多人最終也換不回容城的生命,換不回她的右手,換不回那個完整的她。
十八樓的吊塔上,那個二十歲的少年是真的愛她啊。
愛到流了那麽多血他還會對她笑,愛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也要聽見她說她會好好活着。
容城死的那一年,身體和心靈受摧殘的西原患上了重度恐高症和抑郁症,她再沒有坐過飛機,她無數次想殺死自己,不是想去陪容城,而是她的行為根本不受自己控制。無數個清醒的夜晚裏,她只能對着傷痕累累的自己痛哭。
後來的她一個人出入風月,一個人忍了十年手疼,一個人走遍全世界。她有了工作,用左手成了謝氏最出名的旅行畫家,她甚至還願意嫁給追求了她那麽久的容璟。她這麽這麽努力好好生活,容城就是她的精神支柱,她把這些當做和容城的生死之約。
西原從不回憶往事,此時她站在容城的墓前卻開始細細回憶往事。容城和容璟是雙生子,容城比容璟早出生五分鐘,兩個人長得也不是很像。八年裏,容璟一遍一遍向她求愛求婚時她也是有反應的,他們有一模一樣的輪廓,西原在一場宿醉中有點恍惚了,風情地答應了容璟。
晚上有個人這麽擁着自己也挺好,真暖。
西原嫁給了容璟,卻沒想過他會在他們的婚姻裏帶入第三者。
容璟說,西原,我愛的是你。外面偶爾的應酬并不影響感情。
也許容璟說得對,也許他只是做了一個正常男人都會做的事。
但是西原在那一瞬間頓悟,這麽多年來她如容城所願好好活着,她有自己的生活,做自己喜歡做的事,容城就是她的一切,她根本沒有放棄一切好好生活的勇氣。所以她選擇與容璟離婚。
從她遇到镯子裏故事的那一刻起,從她懷孕逃離囚.禁的那一刻起,她才意識到這個問題,她要真的好好對自己,好好活下去。
她給自己放生。
十年修持的袈措是幸運的,他遇到了放生後的西原。
想到袈措,西原一笑。
那個男人啊,真的是個好人。
只是可惜了,那麽好的袈措遇到了這麽不堪的她。
西原第一次有點後悔,後悔剛才沒有接袈措電話。
謝以潆看着忽然發現的西原吓得一身冷汗,拉着她的手說:“西西,你傷心就哭吧。”
“現在不傷心了。看見容城就不傷心了。”西原深深地吸了口氣,這麽多年來她的自愈能力真的很高。
墓碑上的少年一直朝她笑,西原也笑了笑,認真說:“我在告訴容城,我遇到了一個叫袈措的男人。”
謝以潆不知道該說什麽話。
謝以忱卻來了,帶着袈措。
袈措提前回來沒有回家直接到了西原比賽的會場,人群沒有散完,都在談論着賽場上發生的事。
袈措找到謝以忱,銷毀照片的謝以忱簡單說明了情況。
袈措問:“西原在哪?”
她們在去容城墓地前謝以潆給謝以忱發了信息,謝以忱沒有回答,反問:“沈先生看到了?”
袈措沒回答,默認。
他的表情過于嚴肅平靜,謝以忱見慣了各類人,卻摸不準袈措此刻的心思。
“西原在哪?”
“想必沈先生已經看見了,我的太太不希望她的姐妹受到傷害,所以我也不希望。沈先生這個時候見西原是出于什麽感情?同情?安慰?她不需要。”
謝以忱的氣場不低,袈措卻也不受他壓迫。
袈措看着謝以忱,認真地想了想後說:“我愛她。”
謝以忱帶着袈措來到了西原和謝以潆的面前。
謝以潆緊張地拉着謝以忱說:“以忱,你怎麽把袈措帶到這來了?”
“他要來。我們走吧。”
“去哪?西原還在這裏。”
“乖,聽我的話。交給沈先生。”謝以忱用力拉緊了謝以潆。他弄丢過她,她和六歲的西原被拐賣過。西家找回西原,他找回她之前,她們吃過很多很多苦。
“以忱你弄疼我了。”
謝以忱這才松開謝以忱,吻了吻她的手說:“走吧,我們要相信他們。”
謝以忱拉着這個被自己弄丢過十一年的女人,他不信神,不信命運,可是能再次全部擁有她,只有他知道他是多麽感謝上天。西原的遭遇他都看在眼裏,這些年他親眼見證了她在公司的努力,他是真的欣賞這個倔強堅強的女人。可是作為男人,他敬佩袈措。
謝以潆被謝以忱拉着離開了。
袈措面無表情地走到西原前。
西原微笑着說:“不是後天才回來麽。”
袈措只是深深地看着西原。
根本不受控制,西原擡起胳膊去摸袈措的臉。
袈措偏過頭,嚴肅地拂開了西原的手。
一股酥麻冷顫從頭激到頭,西原的心涼到發疼。
西原特別難受,說不出的難受。
袈措盯着西原,認真嚴肅地說:“西原。你違反了我們的約定,你沒有接我的電話。”
西原愣了愣。
袈措又說了一遍。
西原臉上的蒼白漸漸褪去,說:“手機丢了。”
害怕袈措不相信,她又補了句:“真的丢了。”
袈措臉色緩和了一分,說:“這次是你的錯,以後不許再犯。”
西原忙不疊點頭,“嗯,我的錯。”
袈措主動拉着西原的手說:“那我們回家吧。”
西原沒有動,冷靜地說:“袈措,不要逃避,我們把事情都講清楚。”
“什麽事?”
西原掙脫袈措的手,指着墓碑上的容城,問袈措:“你看他的眼睛。”
袈措看了一眼,點點頭,說:“嗯。很好看。像桑南。”
西原笑了笑,說:“你一開始會幫我,肯定是因為我幫過桑南,你覺得我是個善良的女人。其實不是,我會幫桑南是因為他和容城有一雙一模一樣的眼睛。袈措,我不善良,也不美好。”
“嗯。我知道了。”
“你看到的那些照片上的我是真實的。”西原看了一眼認真的袈措,深吸了口氣,有些自嘲地笑道:“你大概怎麽都不會想到,我有多麽不堪。”
西原有點不想面對袈措,低下了頭。
袈措雙手捧起了西原的臉,那樣的感觸,一如第一次她埋在他的掌心裏洗臉,十年修持,十年梵行,從他允許她觸碰自己的那一刻起他就破戒了。袈措看進了西原的眼睛裏,認真地說:“西原,以後再也不許這麽說自己。那個自信堅強沒羞沒臊的西原去哪了?嗯?”
“……你說清楚誰沒羞沒臊?”
“好吧。那是我。”
“……”
西原快被袈措的話弄出戲了,卻發現袈措在看墓碑上的容城,他大概是真覺得他和桑南的眼睛一模一樣。
西原指着墓碑告訴袈措,這裏沉睡着一個叫容城的少年,為了救她而死去,他永遠二十歲,他永遠善良美好,他永遠喜歡着他的西小原。
西原坦白地告訴袈措,十七歲的她喜歡他,真摯而深情的喜歡,現在的她懷念他,真摯而深切的懷念。她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容城,和稚嫩的感情無關。
袈措聽完後,沉默了一瞬,然後在一邊取了一束七朵的百合花獻到了容城墓前。
西原心中一片坦然,問:“我喜歡過他,會一直記着他,你不介意嗎?”即使這份挂念無關風月。
“西原,我很開心,在沒有遇到我之前這個男孩會那麽喜歡你,他用年輕的生命喜歡過你,你應該記住他。我不會介意,還會和你一起記着他。”袈措揉了揉西原的發頂,他的手帶着剛才拿過的百合的香氣,認真地對西原說:“西原。從今以後,我愛你。”
這是袈措第一次說愛。
西原的鼻尖一酸。
要有多愛,能容得下一個女人這麽多的不堪。
西原忽然很累,累到只想要一個萬籁俱寂的世界,沒有勾心鬥角,沒有暗中中傷,寂靜地只有她和袈措。
西原身體有點難受,她靠到袈措身上,說:“我要你背我回家。”
“嗯。好。”
袈措二話沒說蹲到了西原面前。
西原趴在袈措後背,袈措沉穩地背着西原離開。
漫漫簇簇的白百合,西原最後看了一眼在百合中笑着的少年,心裏釋然:容城,再見。我再也不會來這裏了。你的西小原早就死了,你死去的那一刻她也死了。
現在西原活得很好,西原會一輩子紀念你,但不會再喜歡你。
因為她遇見了一個叫袈措的男人。
也許你曾經未遇良人,但我相信,總有一個人,他會治愈你過往歲月裏的所有傷痕,疼你所疼,痛你所痛。
西原遇到了袈措,你也會遇到你的袈措。
西原把頭埋進了袈措的脖頸裏。
一股暖暖的熱流順着他的脖子燙過他的身體。
袈措歪過頭,蹭了蹭西原的發頂,低低地、心疼地、愛惜地、認真地說:“乖,不哭。”
Chapter 42媳婦
袈措一直背着西原往城裏走。
西原扭扭身體,鼻音濃重說:“你沒有開車來?”
“沒有。坐了謝總的車來的。”
“那叫個車,你總不能這麽背着我走回去吧。”
袈措往上托住西原的屁股,轉過去笑着說:“不是說要我把你背回家麽。”
“回到家你就累死了。”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的體力很好。”
西原吸了吸鼻子,破涕為笑:“你傻了。從這走回去大概得三個小時,天都黑了。”
“嗯。那我就背着你走到天黑。”
西原一聽,要下來。
袈措把手掌按在西原的大腿根上,認真說:“不許動。”
西原不動了,咬牙說:“……你個混蛋往哪摸呢?”
袈措動了動手指,摸了摸西原,說:“剛才沒摸,這才是摸。不許誣賴我。”
西原瞬間無言以對,這個吃素的男人越來越張狂了。
好,很好。回家我們再算賬。西原安靜地趴在袈措背上再沒有說話。
袈措無聲地笑了笑。
今天的事情讓她身心疲憊,西原趴在袈措背上居然睡了一覺。
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西原猛地意識到袈措還在背着自己。
“到哪了?你知不知道回家的路,快讓我下來。”
袈措走了走停下放下西原,說:“前面就到了。”
西原纖瘦,但袈措背着西原走了三個多小時,袈措說話時有點氣喘。
西原的心一瞬間軟到一塌糊塗,替袈措捏着他的胳膊,愧疚地說:“累壞了吧。以後我再也不任性了。”
難得能看見西原這樣的表情,袈措摸了摸了西原的發頂,笑着說:“我喜歡你對我任性。我說要背你回家就會背你回來。這點路不算什麽,我曾背過一個被拐賣的孩子走了整整一夜。”
西原再沒有說話點點頭。從雪山上背着傷員胖子走了十八步時她就知道這個男人體力好,能承常人所不能擔的負重,可沒有人知道,這是他背過多少個被救助的孩子日日夜夜練就的。
西原忽然有點心疼袈措。
袈措問西原:“我們要在外面吃飯還是回家做?”
“回去吧”
“嗯。好。”
西原和袈措回到家,袈措出了一身汗先去沖澡了,出了浴室就看見西原蹲在廚房看着地上的菜。
袈措擦着頭發,笑着說:“你會做飯嗎?”
西原點頭,說:“會煮面。”
“行。那你煮面,我炒菜。”
西原朝袈措做了個ok手勢。
面是現成的,西原把水燒開,面放進去,就這樣煮了兩碗面。
袈措做了臊子湯、一盤蓮藕、一盤西藍花,兩個人合作,一桌簡單的飯就好了,都是素菜,西原已經被袈措潛移默化,只要和袈措一起吃飯,她也只吃素。
袈措吃着面,贊美西原:“你煮的面很好吃。”
“你确定不是你做的菜好吃。”
“不是。”
“哈,那下回再給你煮。”西原笑地高興,袈措越來越會哄她開心了。
袈措看着放下筷子的西原,說“西原,嫁給我吧。”
“咳——”西原被胡蘿蔔丁嗆住了。
袈措給西原倒了杯水。
袈措認真地看着西原,他仿佛根本沒有在等西原的答案,他只是在嚴肅的通知她。
西原放下水杯,笑意深深地說:“你這算是求婚嗎?”
“算。”
西原的笑意更深了,嫌棄道:“沒有鮮花沒有鑽石。還敢算求婚?”
袈措低頭一看,把一盤子西藍花全都扒進了西原的碗裏,說:“花~”
袈措很認真,西原看到了他眼底的笑意,起來把一碗菜花全都扣到了他的碗裏。
“滾粗!洗碗去吧!”
袈措遺憾地吃掉了剩下的滿滿一碗菜花。
西原離開餐桌後就來到了畫室,過去推開窗戶,夜風吹地心魂一涼,厚重的落地窗簾,四周的潔白牆紗,滿地的畫卷紙張,倏地翻滾起來,打翻了桌上的染料盤,說不清的缭亂紛繁。
西原吸了口涼氣,良久,推上窗戶。
轉過來,她也被淩亂的場面驚住了。
西原一把拍到腦袋上,她怎麽幹了愚蠢的一件事。
袈措進來也被一地的五彩顏料怔住了,問:“這怎麽了?”
“手欠地把窗戶都打開了。”
“啊啊啊——我怎麽這麽愚蠢。”
西原是真的在大叫,有種發洩的意味。
袈措繞過去,笑着說:“還不錯。能認識到自己愚蠢的人都不是特別笨。”
西原瞪了他一眼,滿地的五彩顏料,袈措一身素白麻布衫站在她面前。
西原想到這一路是袈措背着自己來的,一挑眉,說:“我要給你畫畫。”
袈措低頭一看,想了想,問:“我要把衣服全脫了嗎?”
“哎我說那個吃素矜持的袈措去哪了,你到底是有多想在我面前寬衣解帶?我又不是人體彩繪。”西原拍了袈措一把,笑着說:“相信我,濕.身比裸.身更有表現力。”
袈措不懂這些,點點頭,由着西原折騰。
“我可是為了你好,顏料弄到身上多傷皮膚。”西原用溫水把袈措的襟前撩濕,袈措常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