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江家。
江得勝坐在沙發上，目光緊盯着電視。
電視上現在播的是閃耀之星第二期，江延應該快出場了，他作為父親，有點緊張。
大門有人打開，沒多會兒小兒子江子揚過來了，把書包往沙發上一放，繃着小臉坐在他身邊。
江子揚今年六歲了，上小學一年級。江延離開的時候他出生不久，回來了也沒說上幾句話，在江得勝看來，兩個兒子關系一般。
他将近五十的年齡了，不太喜歡看到這種局面，有心想拉近兩個孩子的關系，于是指了指電視對江子揚說：“一會兒你哥哥要表演了。”
江子揚緊抿着唇，幼齒的包子臉上透着點嚴肅：“我知道。”
江得勝呵呵笑了一聲，想給他樹立一個好的榜樣：“你哥哥在國外念書成績很好，有出息，待會兒的表演應該也挺不錯。”
江子揚沒有回應。
江延的表演開始了。
一直到結束，客廳的人再沒發出半點動靜，嘈雜的音樂裏，時間被拉成冗長的死寂。
許久之後，江得勝一拍桌子，大罵了一聲：“混賬！”
江子揚提起書包，沉默地回了樓上。
進到書房之後，他把門關緊，掏出手機，點開微博，看到江延果然又上了熱搜，這次是因為跳女團舞。
超話裏面氣氛還算和諧，對江延一片溢美之詞，熱搜的情況卻不容樂觀，大批路人的湧入也混進了一些牛鬼蛇神，對江延進行惡劣的語言攻擊。
在搜索框輸入江延的名字，見關聯詞條最高的已經成了#江延娘炮#，江子揚嘆了口氣，發出一條微博。
江延官方後援團：#江延女團舞#投票通道已經正式開啓了，我們的哥哥将會被更多人看到。在努力投票的同時，也希望大家不要忘記淨化詞條，還哥哥一個幹淨的廣場。小團再次貢獻十萬打投基金，另外轉發此條微博@閃耀之星江延，帶三個話題#閃耀之星江延##C位江延##江延只做A#，并關注小團和江延，抽十個人每人一千哦。
因為帶着話題，這條微博也出現在了熱搜裏面，吃瓜群衆看到竟然有轉發抽獎，名額還挺多，一邊感嘆這家粉絲的財大氣粗，一邊轉起了微博，江延和後援會的粉絲數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
最重要的是，罵江延娘炮的那批人也消停下來，加入了轉發抽獎的大軍。
混亂的場面一時得到遏制。
不管是初戀追星的真愛粉，還是從別家圈子裏爬過來的顏粉，都沒見過這麽給力的後援會，紛紛在評論區裏表白起來。
“小團太棒了！我們要陪着哥哥一起C位出道呀！”
“港真，追星十幾年，我就沒混過這麽輕松愉快的粉圈，後援會這麽給力簡直躺贏，躺舒坦了就這麽躺着吧，懶得再爬回去了，我前圈兒的公司和後援會簡直廢物，這裏才是真的快樂追星啊！”
“小團都這麽給力了，大家還有什麽理由不努力投票呢？加油沖鴨，一定要送哥哥C位出道！”
“皇巢的藝人和粉絲都太騷了，財大氣粗！”
随着轉發人數的增多，#江延娘炮#這條詞條漸漸被壓下幾位，江子揚唇角一扯，深藏名與利。
他又打開企鵝號，私聊自己的一個同學方呦呦，也是江延後援會的副會長：黑詞條一直下不來，用不用花錢清一下？我可以讓管家叔叔幫忙，讓他找渠道。
方呦呦：不用，我姐說了，他這種湖筆想紅不容易，不管是黑是紅，先出圈再說，總比名字沒人知道好。
江子揚有點懷疑：真的嗎？
方呦呦：真的，我姐可是追過線下的人，可有經驗了，你放心！
方呦呦的姐姐今年上高一，追星經驗豐富，前幾天還去過閃耀之星拍攝的地方，拍了不少江延的照片，擁有一個江延的站子。
這樣的履歷讓江子揚很信服。既然她都這麽說了，那應該沒什麽問題。
江子揚：好的。
第二期播出之後，投票通道開啓，練習生們的第一次競演也要正式開始了。
主題曲評價的時候，練習生等級重新進行了調整，除了談書音三人，又升上來六個A，湊成九個。
A班的練習室擁擠了不少，但因為曲目還沒下發，其他練習生呆的時間不算長。
談書音正在練習基本功，聽見敲門聲，過去一看，竟然是戎丹丹。
她笑得挺和藹：“還記得我嗎？”
談書音差點忍不住露餡：“丹丹……姐，你怎麽來這兒了？”
戎丹丹：“我最近入職皇巢了，今後你們三個的經紀事務由我負責。”
她朝練習室裏看了一眼，見裏面空蕩蕩的，笑着說：“挺勤快的啊，不過光練習也不行，得好好注意身體，待會兒趕緊去吃飯知道嗎？”
談書音點了點頭。
戎丹丹：“你們這裏斷網了，可能對外面的情況不太了解，我簡單說一下。你現在的排名基本能确定是一位，某些榜單上跟第二已經斷層，童嘉陽也不錯，保持下去能進出道位，就是周盛有點危險。”
“他應該出不了道，但我希望他能進最後一次淘汰賽，給公司争取最大利益。中間你也提攜着點，知道嗎？”
戎丹丹這人工作狂一個，一投入工作就六親不認，好像攢着一口氣一樣，總想把業績做到最好。
談書音雖然覺得周盛有點急功近利，卻沒深仇大恨，既然戎丹丹開口了，幫他争取個鏡頭也沒什麽。
再加上跳蚤粉過敏的事，這段時間周盛一直躲着鏡頭，估計已經跌到下位圈了，确實有點慘。
談書音就沒見過這麽倒黴又奇葩的人，憋着笑應下了。
戎丹丹欣慰地點了點頭：“那行，你趕緊去吃飯吧，我再去找找他們倆。”
第一次競演選曲現場。
節目組一共提供了五首歌供練習生選擇，可愛風格的《honey》，性感風格的《顫栗》，極具舞臺張力的《王冠》，還有晏高卓的《Thunder and lightning》和晁錯的《風平浪靜》。
這幾首歌的風格各不相同，聽完demo後，練習生們熱烈讨論着，對于表演哪首歌，都有些猶豫不決。
兩位導師的歌個性鮮明，跟他們的個人風格完全相近，《Thunder and lightning》饒舌功力一流，舞蹈方面也不弱勢，而《風平浪靜》看似只用站樁唱歌，實則演唱難度非常大，如果感情不夠到位，很容易唱成ktv水準，拉低檔次。
作為在ktv聽過晁錯唱原曲的人，談書音直接pass了《風平浪靜》，又否決了晏高卓的《Thunder and lightning》。
江延身高一米九，雖然臉很少年，在可愛風格的舞臺上卻不容易出彩，談書音在《顫栗》和《王冠》裏糾結了一會兒，默默決定選擇後者。
她剛跳了女團舞，戎丹丹說這會兒網上正熱鬧着，如果再選一個性感騷氣的《顫栗》，估計這輩子都得被人貼上标簽翻不了身。
《王冠》本來就是男團的作品，荷爾蒙炸裂，表演到位的話能掀翻全場，再加上節奏感強，屏幕效果也不錯，很容易出彩。
跟她一樣，不少人都盯上了這首歌。
一片熱鬧裏，邊正清站在隊裏沉默着，有點無措。
經紀人來找過他，說他目前人氣排名第二，希望他能離江延遠一點，多跟自家公司的練習生多營業，在鏡頭前營造方圓文化的團魂。
畢竟限時團半年後就要解散，到時候他還得回歸公司，幫方圓文化賺取利潤。
經紀人跟他說話時眼鏡反射着冰冷的光，語氣也很冷：“節目組限制太多，公司不方便插手，但你得自覺點，認清自己的身份。無論如何你都是方圓的人，幫公司争取最大利益才是你該做的事，第一次競演該怎麽做，你最好想清楚。”
他不會莫名其妙講這些話，邊正清猜隊友跟他說了什麽。
想到這裏邊正清就一陣氣悶，自從上次的事發生後，那幾個隊友見他就嘲諷，話裏話外諷刺他看不起隊友，他總不能去熱臉貼人家冷屁股吧！
談書音正緊緊盯着《王冠》那首歌，發現身邊異常安靜，扯了扯他衣角：“怎麽了？”
邊正清抿着唇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過會兒又猶豫地開口：“待會兒要是你有機會選人，先別選我了。”
談書音嗤笑一聲：“幹嘛選你，選你跟我分票啊。”
邊正清：“我沒跟你開玩笑。”
談書音：“我也沒開玩笑。”
邊正清定定看她一眼，見她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放心了點，心裏又空落落的：“行，那說好了。”
閃耀之星的排名按現場投票加網絡投票計算，每一組表演結束之後，現場觀衆都會有一票投給自己最喜歡的成員，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說，組內也有競争的關系。
雖然從往年的經驗看，高人氣選手的現場投票在總票數裏占比不大，甚至杯水車薪，但是這麽緊張的節目裏，誰會嫌棄自己票多呢。
邊正清努力安慰自己，這是比賽，只是比賽而已，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上。
晏高卓開始宣布選歌規則：“在大家努力練習的時候，節目組已經在微博上設置了一個榜單，粉絲可能不知道這是幹嘛用的，以為只有單純的封面獎勵，就連我，也是昨天才接到的消息。”
他看着手稿笑了一下，練習生們的心立刻被提了起來。
“下面我們的選歌呢，也是按照這個榜單來，榜單第一——”
練習生們屏住呼吸，演播廳瞬間安靜。
“江延練習生請出列！”
談書音愣了一下，走到導師身邊。
晏高卓笑着對她指了指桌上放的幾首歌：“請告訴大家你的選擇。”
練習生們立刻議論起來：“他竟然是目前的人氣第一诶，好羨慕！”
“他會選哪首歌啊？我覺得會不會是顫栗，感覺蠻适合他的。”
“人氣這麽高選哪首都沒問題吧，希望大佬能帶帶我……”
于浩話不太多，也注意到了邊正清的異常，想到鏡頭還在拍攝，cue了他一下：“不知道江延會選哪首，你有沒有想選的歌？”
邊正清随口說了句：“《王冠》吧，希望能選到這首。”
“我選《王冠》。”
導師身邊，談書音笑着拿起了《王冠》的牌子，輕輕揮了揮：“剛才聽了demo，這首歌我還蠻喜歡的。”
晏高卓：“好的，那接下來，請選出你的隊友，這首歌裏……你還可以選擇五個人。”
談書音朝人群裏看了一眼，有不少練習生開玩笑沖她揮手，想讓她選自己：“選我們F班的啊！沒人跟你搶票，躺着都能贏！”
這話看起來像是開玩笑，其實有不少人都是這樣的想法，選一些比自己弱的，舞臺中心就必然是自己，現場投票也能贏，一舉兩得。
F班就沒所謂了，反正大概率淘汰，還不如給上位圈做化肥蹭點鏡頭。
她笑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說出了第一個名字：“宿澤。”
被叫到名字的宿澤愣了一下，他只是節目初期跟江延說過一兩句話，之後就沒怎麽接觸過了，沒想到他還記得自己。
重新分組後他也在A班，練習生們哇哦一聲，沒想到談書音膽子這麽大，上來就挑了一個實力強又有侵略性的隊友。
畫外采訪裏，談書音笑着說：“因為之前看過他的表演，舞蹈和rap都比較強，很适合這首歌，希望我們能一起把舞臺呈現的更好。”
接下來她選了于浩和皇巢的兩個人。
于浩還好，沒什麽意外，反而周盛和童嘉陽懵逼起來，不知道她為什麽會選自己。
特別是周盛。
他有感覺到江延不太喜歡他，對他的态度很冷淡，可沒想到這次他竟然會選擇自己。
雖然平時只是抱怨一下，但這種節目真的很殘酷，沒鏡頭就完了，意味着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打水漂，以前的所有努力都付之一炬。
再加上跳蚤粉過敏，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面對鏡頭，他本來已經做好了一輪游的準備。
心裏說不清是什麽滋味兒，沖上臺的那一刻，周盛緊緊抱住了談書音，眼眶泛紅。
之前他确實刻意想跟上位圈打好關系，借機彎道超車，但他一個小公司出來沒有名字的練習生，根本沒什麽人願意跟他玩，被人嘲笑也不是沒有。這次被江延選擇，真是意料之外的事。
談書音咬緊了牙根兒，在他耳邊小聲威脅：“給勞資松手！”
畫外采訪裏，周盛抿着唇，心情有點複雜：“從十五歲開始，我練習了四年。練習的日子是封閉的，很難熬，因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紅，這麽久的堅持到底有沒有用。四年都沒出道，我一度以為自己要放棄了……感謝，真的感謝延哥，機會難得，我會珍惜的！”
只剩下最後一個名額了，下面的練習生都在猜江延會選誰。
如果按關系排的話，邊正清自戀的認為他會第一個被選，結果她選了好幾個人，都沒輪到他。
他低了低頭，心裏不大抱希望了，又安慰自己這樣剛好，反正公司不讓他跟江延接觸。
談書音笑着看了他一眼，忽然問：“邊正清，你想不想跟我一組？”
邊正清沒想到她會cue自己，咬了咬牙還是說：“不想，你不要選我。”
又補充一句：“真的，我已經有想選的歌了，你別耽誤我。”
于浩：“？”
練習生們開始起哄：“選我吧大佬！我超想跟你一組的！”
誰知談書音聽完，直接沖邊正清喊了一聲：“邊正清，給我上來！”
作者有話要說： 延延：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