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 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陸重淮的眼線卻向他報告,盧伊人被老爺子叫走了,他火急火燎地趕過去,管家又說陸凱征在樓上換裝,他氣急敗壞,揪了揪頭發,“盧伊人人呢?”

“盧小姐往偏廳去了。”

陸重淮掉頭就走,大步流星,緊抿着唇不發一言。

這丫頭逼急了啥話都敢說,萬一中了老爺子的套,不知道今後遭多少罪呢,想的這裏,他不知不覺跑了起來。

家裏那麽多扇門,裏面都是空的,幾乎每一間他都是闖進去的,可找到她的那一瞬卻呼吸一滞,突然安定了下來。

她站在燦爛的陽光下,被紗質的窗簾包裹着,隐約能看見曼妙的輪廓,像從天上掉下來的,還是一如既往的美,美得令他神魂颠倒。

盧伊人聽到腳步聲,知道他來了,遲遲沒有回頭,也沒有動。

這十三年裏他們經歷過無數次重逢,有驚喜的,有詫異的,有滿懷期待的,有情不自禁雀躍的,但都沒有過這種陌生的感覺。

她的陸重淮離她這麽近,可被人拉的那麽遠,她不知道還要走多少步,有點兒失落,還有點兒委屈。

畢竟以前她想要的東西,從沒這麽長時間還沒得到。

他從後面抱上來,帶着炙熱灼人的溫度,好大一只。

她哭過了。當他的臉貼着她濡濕光滑的臉龐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愣了半天。

可他不敢掰過她的臉來看。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哭泣的聲音和那雙濕漉漉的眼睛,不知道怎麽詢問她、安慰她,只能這樣擁她入懷。

這一刻,他忽然歉疚地覺得,他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最後還是盧伊人先開的口,她聲音有點沙啞,“傷口還疼不疼?”

陸重淮聽到她這麽不溫不火的問題,有些莫名其妙,半天才甩掉那一頭霧水,恍然大悟,她說的是他背上的傷,痞裏痞氣的,故作輕松,“你還不知道啊,我從小挨打挨的還少啊,皮糙肉厚的不要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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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伊人心裏悶悶的,清了清嗓子,“你爸都是為了你好,你為什麽不聽他的?這幾天他就會派你去參加政商會議,以後也會慢慢讓你接手了。”

早些年盧伊人也說過這種話,當時他龇牙咧嘴暴跳如雷的,冷冷地把牽着的她的手一甩,黑着臉問她到底站在哪一邊,頭擡得鼻孔都要朝天了,那模樣真是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那時候他年輕啊,只覺得全世界都在和他作對,熱血尚在,激情未滅,孤軍奮戰亦能以一當十。可現在不一樣了,他多少能明白父母的苦心,心上人夾在中間的為難,心裏疼的像千把刀在捅啊。

你爸爸?

他聽到這個稱呼都快難受死了,按着她的肩膀把她轉過來,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很嚴肅地問:“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麽了?”

小美人魚不是答應了巫婆拿嗓子換,才得到了步履維艱的一雙腳嗎?你拿什麽換了?答應他什麽了!

盧伊人看着他着急上火的樣子破涕為笑,宜嗔宜喜地搖搖頭,“沒有,我只是和他約好了,不再找你要公司的股權,在不借你幫助的情況下,把我的小公司經營到一定規模,作為陸家媳婦的入門考核。還有,在你沒有把公司運營的很好之前不能和你行房事。”

陸重淮聽她這麽說愣了一會,回過神來簡直要拆房子了。

毒啊!虎毒還不食子呢!這不是變着法在整他嗎?比褫奪他的錢勢還磨人!

他倆三年沒見,好不容易才在特殊情況下吃了頓肉,現在竟然要他天天吃素!

至于嗎?!他不就頂了兩句嘴嗎?!

陸重淮磨牙霍霍,氣得鼻子都歪了,在原地轉了兩圈,虧他還那麽怕她出事,現在竟然和他老子一個鼻孔出氣了。

他氣得跳腳,扯着她壓在了牆上。

不讓吃,親一下總可以吧?!

他才不管她剛才為什麽會哭呢,惡狠狠地吻下去,以唇相覆,堵住了吸氣的入口,吮吸,研磨,準備大肆進軍,攻城略地。

沒想到盧伊人竟然和他玩起了空城計,她努力收住舌頭,抵着口腔上皮,他卷進來掃了半天沒找到她舌頭,急得想吃人了,大喝了一聲,“出來!”

偏不!

你要親我就給你親啊?憑什麽?

盧伊人那雙漂亮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從鼻腔輕哼了一聲,拽拽的把頭偏過去了。

陸重淮怒極反笑,捏住她的下巴蹭上她的唇,慢慢地舔,輕輕地撩,随着頻率地加快,她竟然舒服地吟了一聲,有了點迎合的意思,然後他停了下來,得意又玩味地看着她。

盧伊人瞪着他,為了自己的尊嚴和氣節也不能說想啊,用手背抹了抹嘴,“你快出去吧,儀式要開始了。”

陸重淮真的有板有眼兒的正了正衣冠,朝她微微一笑,出去了。

盧伊人望着他的背影,比他進來前更委屈了。

***

将近十點才把客人們都送走,傭人們走來走去地打掃着衛生。

陸重淮是今天的主角,想見的不想見的應酬了一堆,累得骨頭都軟了,這會兒四仰八叉往沙發上一倒,忘了背上傷沒好,疼得差點沒跳起來,倒吸了一口涼氣。

真是抽煙喝酒占齊了。

他今天斷斷續續喝了不少,胃裏一陣翻江倒海。

陸母端了一疊香甜可口的栗子酥來,和一杯雜七雜八加了一些東西的混合物放在一起,先把水遞給他。

陸重淮一直用右臂蒙着兩只眼睛,初見光眯了眼,皺着眉毛喝了一口。

什麽味啊,酸酸甜甜還帶着點兒苦,他抿了兩口就放下了。

酒勁還沒過,有點困了,他三下兩下扯松領帶,解了領口的扣子,還是不舒服,又解了兩顆,可陸母偏拉着他說陸令珊的事,試探性的,溫聲問:“你是不是和令珊吵架了?再怎麽說她也是你姐姐,你也知道她嫁過去不是自願的,肯定希望你能娶個好姑娘。”

陸重淮腳一蹬甩掉了鞋,把兩條腿架在茶幾上,不高興了,“您是來和事的還是來我這拱火的?噢,她看得上眼的就是好姑娘,我覺得好的就是狐貍精。我爸都沒說什麽,她跟着瞎摻和什麽?”

“那你就能跟她吵架?”陸母的立場是公允的,在他身邊坐下來,語重心長地說,“她是嫁過去就不怎麽回來了,那你娶回來的媳婦是不是得接回家住?你們倆鬧掰了影響她和她弟媳婦的感情。我告訴你,你不能因為你的臭脾氣把這轉化成了她們兩個的矛盾。這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你讓我站哪邊?”

陸重淮面色稍霁,不由冷笑了一聲。

也是,雖然這倆人本來就互相看不順眼,但一個屋檐下,還要共同建設社會主義國家呢。

反正起小他見到的人際關系不都這樣嗎?

虛僞。

不管楊娟說出什麽道理來,加上這條他都得嗤之以鼻。

想當初陸凱征重用劉宰城他就發過脾氣。

宰城,宰城,宰人宰多了可不就成了宰城嗎?

這只老狐貍跟在陸凱征身邊十餘載,呼風喚雨的,都快和歷史上那些心術不正、愛進讒言的奸佞小人有一比了。

當時陸凱征把他叫到書房跟他耐心地解釋:“你想着他別有用心,他也确實別有用心,可他懂人情世故啊。找個聰明人,出了事他可以替你圓,道理講的好。人家就愛聽道理。基層人員你要挑本本分分的老實人,可這高層不狡猾一點壓不住場子。誰不想多拿點好處?你劉叔叔懂事,貪是貪點,貪的都是我給他的,擱別人身上,說不定貪的我不知道呢。”

那時候陸重淮也是冷哼一聲,一副桀骜的樣子,在心裏默念了四個字:老奸巨猾。

後來他第一次自己主持會議,好不容易在會上讨論出結果,都準備下鍋了,菜長蟲了。

回去以後陸凱征痛心疾首地斥責了一番,一拍桌子跟他說:“會上就不能讨論出結果嘛。你表示同意了他的方案,反對的一方就會絞盡腦汁讓這套方案黃了。你得散了會,當着反對的人的面把他叫到辦公室,暗示你支持這邊,回頭再把反對的人叫過來問意見。他說還是覺得對方的方案好,這就成了嘛。”

陸重淮一想,還真是這樣。老家夥們正事做得馬馬虎虎,還個個這麽愛面子。

他一直想把這堆毒瘤拔掉,偏偏陸凱征不同意。所以這些年,他只開視頻會議,單獨問意見,真沒人再搗過亂。

此時此刻,他心裏的不适又翻湧上來,不想多說一句話,也不想聽那些有的沒的。

楊娟嘆了口氣,轉身欲走,陸重淮還是貼心的,他站起來把鞋穿好,扶着楊娟的肩膀說,“您說的這些我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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