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二十多個奴隸當中的的确确有女人,婉婉和芸香看過之後,相視笑了。

不錯,那個女人并不難找。衆奴之中女者共四,與芸香描述相近的有兩人。而這兩人,一個就在魏昭後面,另一個恰恰相反,離得很遠。

那“第四人”就是她二人之一。

芸香小聲道:“小姐覺得是哪個?”

婉婉一面還揉着腳踝,一面反問道:“芸香覺得呢?”

“嗯,芸香覺得一定是那個遠的,特意離的那麽遠,避嫌,八竿子也打不着,這樣誰也不會把他們聯系到一起,最安全。”

婉婉羽睫緩緩開合,那雙瑰麗的眸子微微一眯,旋即唇角輕揚,淡定從容的吐出,“不,是離的近的那個。”

“唔?”

小丫鬟自然是不懂了,“為,為何?”

“因為他們難免要單獨相見,只有平常走的就近,才不顯得欲蓋彌彰,若是什麽時候出了意外,私底下見面被人給看見了,也不會有人懷疑什麽。他們此時身份相同,都是奴隸,走的近些,也是再尋常不過之事了。”

“啊,對呀!原來是這樣,小姐說的對,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确實如此,那如此說來,是她……”

婉婉遙遙地盯着那過來的奴隸們,視線就落到了魏昭身後的那個身姿纖細的黑衣女子身上。随着越來越近,婉婉也越看越清楚,對方看起來十八九歲,眉目清秀,未施粉黛,頭發簡單利落地梳着,與她想象的全然不同,不得不說,那是個美人,一個冷冰冰的美人。

婉婉和丫鬟瞧着的這一會兒,上官琳琅等人已經過了來。

她所在的位置雖不顯眼,但大部分人卻是也都看見了她,包括魏昭。

那嬌美的小人兒今日穿着件粉嫩粉嫩的衣裙,把人顯得更嬌氣了。她本就也只有十六歲,生的雖妩媚,但看着其實還是有點小。

魏昭看見她的時候,只見那小人兒擡頭,正戰戰兢兢地想瞅又不敢大大方方地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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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睛看起來霧蒙蒙的,瞧上去含着欲,卻還總像是含着淚。

男人瞥了一眼,便回了眸,沒再看了。

上官琳琅正襟危坐在辇上,極是英氣,這沒用特意,眼睛随意一瞟,便也看見了婉婉。

“三嫂?”

小姑娘也算是心熱的,一見她揉着腳,也是明白了個大半,立時擡手示意,辇便停了。

“三嫂沒事吧。可用我派人送三嫂回去。”

“啊,小郡主,不用不用,适才崴了一下,剛剛疼,現在不怎麽疼了。”

那洛璃在上官琳琅的左邊,坐在那正瞧着自己新染的指甲,本并沒看到婉婉,這突然聽上官琳琅出了聲才注意到,當即臉便沉了。

婉婉此次只是想瞧瞧那個女人,并無其它目的,眼下看到了,與上官琳琅随意寒暄幾句,也便就這樣了。

轉眼上官琳琅便再度揚聲,衆人走了。

但即便是這樣,那洛璃心中也不痛快。她瞅了上官琳琅一眼,心底暗責:這小郡主是怎麽回事?自己已經告訴她好幾遍了,她怎地還睬那蘇婉婉。但當下自然是什麽也沒說。

婉婉等衆人走了,又坐了一會兒方才緩緩地起身,由着芸香扶着慢慢地走了。

倆人适才都注意看了那魏昭身後的黑衣女子。

她沒什麽特殊表現,很冷靜,淡然,但直覺告訴婉婉,越是如此,就越說明她有問題。

請了安後,返回淩雲居,婉婉坐在梳妝臺前,再度拿起了那“紫珠”。

昨日暴雨過後,她就叫芸香收回了這東西。那的的确确是一場好雨,在那個女人心中,自己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了。狂風暴雨,足以讓這枚“紫珠”消失,足以讓它不知去向了。

芸香端來茶水給婉婉遞去。

“小姐,接着呢,接着我們要怎麽做?”

婉婉輕輕抿了一口,“不急,她會等我和魏昭再見時再采取行動,我們,也等那時拆招就好。”

小丫鬟點頭,“那,人,就是那個了?”

婉婉點頭,“十有八九,不過左右無事,你去給我确定一下。”

“咦?”芸香不明白了,“怎麽确定?”

婉婉瞧她一眼,笑笑。

“很簡單,就打聽她和穆川的關系就好了。”

“嗯?”

“若是沒猜錯,他們極有可能會被人說成是一對。”

“啊?”

芸香吃了一驚,不過想了想,好似明白了小姐的意思。

“嗯,芸香,這就去打聽。”

“等等。”

婉婉一面撥茶,一面叫停了她。

主仆對視,只見婉婉眸光如炬,緩緩開口,“你不用打聽旁人,問小忠就好。”

“小……”

芸香乍聽一愣,卻是反應了一下才知道小姐口中的人是誰。

“上次那個……”

婉婉點頭,人正是上次差點被洛璃打的那個。

“小姐,他可信?”

婉婉點頭,适才衆奴經過,那小忠看到倆人之時很激動,眼睛也是有些朦胧了。

那是個知道感恩的。人,她沒白救便是了。

芸香欣然應聲。

“注意分寸。”

婉婉撥茶,最後叮囑了這一句。

芸香當即便去了,正午返回時,婉婉正在院中逗鳥。

主仆相視一眼,便一起進了屋。

小丫鬟關上門,确保無人,極是激動的來到婉婉身邊。

“小姐太厲害了。”

她這一句便結了,婉婉什麽都明白了。

那魏昭身後的黑衣女子就是那“第四人”,就是那宣武帝此時的暗衛。

“她叫錦瑟,确實如小姐所猜,有人說她和那穆川是一對。”

“是了。”

婉婉應聲,丹唇微揚,“看來有人假戲真做了。”

“小姐的意思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那是……”

婉婉妖嬈地坐在了美人榻上,食指豎立唇邊,莞爾一笑,打了個啞語,沒解釋。

和她猜的差不多。

呵,那錦瑟想要她死,已經不是因為她可能會給他們添麻煩了,而是因為妒忌。

魏昭是何人?

他與她偷情,默認了倆人的關系,許她活,許她存在,便是有自信控制得了她,控制得了局面。

那錦瑟身為臣子,違抗帝王之意?她不知道不該麽?是妒忌驅使。

她喜歡魏昭,婉婉也不意外,不得不說,魏昭的确很容易讓女人淪陷。單是他的那張臉便夠了,加上他的身份,和他身上的那種深沉的魅力,婉婉覺得,女人喜歡他太正常了。

可錦瑟,她有的是機會,之前不抓住,現在來妒忌?

抱歉,魏昭歸她蘇婉婉了!

當天下午,婉婉哪都沒去,美美地睡了一覺,吃了些東西,夜幕剛剛降臨便沐浴了。

她選了一件自己最中意的亵衣,散了頭發,梳的整齊,而後便在房中等。

她将那枚“紫珠”給了芸香,鳳眸微微開合,唇角帶笑,告訴丫鬟收好。

芸香看着小姐從容的樣子,知道她已經有了把握,欣喜地接過,配合着小姐的心情,乖巧地應了聲。

接着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芸香見屋裏外頭都沒什麽動靜,有點心急,跑過來看婉婉,但見婉婉還是悠閑的很,并沒什麽急迫之意,雖然心中略安,但也不解,于是終于小聲地問了出來。

“小姐,小姐是在等穆川麽?”

婉婉看着書,吃着丫鬟剝好的栗子,淡然應聲。

芸香見了,又朝那小窗望去,甚至忍不住過去朝外瞧瞧,但見沒什麽動靜,又跑了回來。

“小姐,他會來麽?”

婉婉點頭。

芸香還是不解,咬了咬唇,揉了揉手指,終是還沒忍住疑惑,問出了口。

“小姐,為何那般肯定?”

婉婉這時擡眸,微微一笑。

但卻沒回答。她無法與人言說,但她就是知道魏昭會來,因為白日裏,她向他暗示了。

此次白天,她出現在他眼前,其實與他無關,但是她一個眼神兒,今晚就能把他勾來。

至于崴腳,上官琳琅等人以為是真,其實為假,魏昭知道。

她本意是別的目的,但在魏昭看來可不是了。

男人會以為,她又是專程為他的。那魏昭嘗了甜頭了,婉婉不信他不來。

芸香自是丈二的和尚摸不到腦袋,一點不明白,但也沒再問了,只自己去一邊,一面收拾小姐的東西,一面惑着。

然就在這時,窗口驀然起了一陣風,小丫頭吓了一跳,反應過來這時,擡頭一看,只見一道黑影倏地躍入。

晚風吹起他的墨發,那人長身玉立,面如冠玉,不是魏昭是誰?

芸香登時傻了一般。

屏風後的婉婉嘴角微微一動,放下書,起了身。

她擡眸看了一眼房頂,沒什麽動靜,但她知道那個女人就在其上。

今晚過後,她會更想殺了她,但今晚過後,她會教她看清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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