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魏昭進了屋便嗅到了一股子清香,旋即便聽到屏風後“噼裏啪啦”的什麽東西掉落了的聲音,然後隐約可聞小姑娘激動的喘息聲,再接着就是她連連的腳步聲了。
不時,只見那嬌滴滴的小人兒欣喜地奔過,看到了他,笑容便綻放開來。
“哥哥!哥哥!”
她喚着,撲入了他的懷中。
“嗯。”
魏昭應了一聲。那聲音一如往常的深沉,和他的人一樣。
芸香這時見他可是和他上次來得時候感覺不一樣,想起他那真實的身份,小丫鬟只覺得心都要跳出來了,一股敬畏油然而生。
她麻利地收拾了該收拾的,準備了該準備的,然後便退了出去。
婉婉心中翻騰,緊張也害怕,但面上一如既往的從容自然,擡起小臉兒,嬌媚地一笑,問着,“哥哥怎麽來了?”
她明知故問,笑得粲然,逗逗他而已,本以為魏昭不會回答,卻出乎意料,聽他開了口。
“你說呢?”
男人眸光幽深,朝她谛視過去,那低沉的嗓音恍惚讓婉婉瞬時腦子有些空白,竟是一時愣了下,但須臾而已,她很快就恢複了過來,擡起了手臂勾在了他的脖子上,揚唇笑了一聲,羽睫微顫,風眸緩緩開合,慢慢地道:
“哥哥懂了……那日在小郡主寝居,哥哥懂我,今日在東蘭堂哥哥又懂我,我和哥哥有心靈感應,有默契,是方方面面都默契呢。”
她把那“方方面面”四個字說着很慢,手指輕輕繞,瞅着他笑。
魏昭微微眯了下眼,嘴角緩而一動。
他表情不明顯,心思就更是讓人不可琢磨,沒有半絲破綻般,滴水不漏的,婉婉看見了也猜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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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把握的只有一點。
小姑娘這時松開了他,婷婷袅袅地走到了一張桌前,而後,拿來了什麽又回來,面露嬌笑,歡喜的很。
那是一張繡着比翼雙飛圖的手帕,其上一排小字:“與君長相守”。
她打開了給他看,又笑着一點點疊了起來,接着便塞去他的懷中。
“我心之所願,可以麽哥哥?”
話雖深情,但她口中一說卻是沒什麽深情的意味了,有的還是她一貫的樣子,狐媚中帶着點戲谑。
魏昭沒動,也沒答應,站的筆直,就微微垂眸瞅着她緩緩動着的手。
小姑娘一面弄着,一面媚眼如絲,時而擡頭與他眸光相對,唇角微揚。
一張帕子塞了好一會兒,好似繡帕子般,她的心思根本就不是塞帕子,魏昭如何不知,縱容罷了。過了良久小姑娘終于放好,但這同時,順着便抽出了他懷中本來的那個。
那是一張淺竹色,沒有任何花紋的手帕,婉婉嗅着其上淡淡的香氣,那是魏昭的味道。
她拿了就收入了懷中,嬌媚一笑,“換了。”
不是與他商量,就是換了,而後小手便抓住了他的衣服。
夜風徐徐,燭影微動,外頭月明星稀,早已靜谧了。聽的魏昭離開的聲音,婉婉睜開眼睛。不時芸香進來送水,仿是她剛清洗了,小窗外便傳來了一聲細微的聲音。聲音不大,但在這寧靜的夜裏,和對于本就該害怕的婉婉來說太大了。
原這一聲真的是驚心動魄,若是昨日以前,定然會把婉婉主仆吓得魂飛魄散,但今日,倆人都淡然極了,內心中有的不是驚懼,是興奮,對方正中下懷。
倆人相視一笑。
小丫頭驀然一聲驚呼,演起戲來。
“誰?”
說着人急迫地奔到窗邊,只見一道黑影驀然離去。
“小姐!”
婉婉随之奔了過來,一樣的驚慌,
“怎麽?”
“有,有人!”
“小姐!”
芸香接着一眼便看到了那掉落在地的“紫珠”。
婉婉一個眼神兒,小丫鬟點頭,趕緊跳出去撿起了東西,給婉婉遞過來。
婉婉拿到,只見那“珠子”和前幾日的那顆一模一樣。少女嘴角一動。
一切和她預料的相同。
她知道那錦瑟一次失敗定會故技重施,因為婉婉拿着那紫珠去找魏昭說那“第四人”之事是最好的解決她的辦法。
魏昭無法解釋暗衛是怎麽回事,此事非同尋常,婉婉早晚會懷疑他的身份,所以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殺了她。
原那錦瑟做事也算是沉穩的,之前,她也是一點點地引着婉婉中計,入籠,但今夜她亂了,她一定恨死她了。
适才完全不同于以往,是什麽畫面,他們怎樣了,她怎樣了,最主要的是魏昭怎樣了,那錦瑟都知道。
婉婉确定她受不了。
所以,她不再只是暗示了,她要立刻行動,要她越早地去找死越好!
婉婉如她所願!
小姑娘一個眼神兒,丫鬟芸香立時幫她穿了衣,将那枚“紫珠”交給了小姐。
接着倆人便連夜出了去!
婉婉行在前面,芸香拿着事先準備好的火盆與紙錢緊緊跟在了後面,倆人一路潛行,盡可能掩人耳目,直奔雨竹林方向,然眼見着遙遙地可見樹林了……
黑夜之下,少女一聲驚呼,随之是芸香仿佛撕心裂肺了般的呼喚,兩聲相交,驟然劃破夜空!
!!!
衆人大驚!周圍幾個有人居住的院中燈火相繼亮起,不時有人匆匆走出。
燈籠火光相應,婉婉所在之處,沒一會兒便被人圍了起來。只見地上一片狼藉,亂七八糟的,燒紙散落一地,火盆打翻,一素衣嬌嫩的小人兒坐在地上,傻了一般,渾身顫抖,淚水不住地流,脖子嘴角和一面臉頰上都是血!!
那小丫鬟在她身邊,一聲一聲喚着她,哭的撕心裂肺。
“小姐!小姐!你沒事吧小姐!你別吓芸香啊,小姐!!”
衆人議論紛紛,一片驚恐。有出來的貴婦上來詢問,但那主仆兩人已然傻了一般,沒人回答。
沒人回答,衆人卻也都看出了一二。這小姑娘顯然是晚上出來燒紙來了,可是再看她那樣子……這是遇上了什麽……
如此持續良久,後不知何時終于有人認出了婉婉。
婉婉一句話未說,別人問話也不答,止不住地哆嗦,渾身,甚至嘴唇都在抖,她的右手上也都是血,緊緊地攥着,顫的更厲害。
樣子是傻了,誰看都是被吓傻了,但實則恰恰相反,小姑娘心中是清的不能再清了。
如今萬事俱備,只差一人,這番折騰,不是給這此時在場的衆人看的,是給那九五之尊親來欣賞的。
她不信他聽不出她的聲音……
果然,“傻”了的小姑娘等了好久,終于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身影。
魏昭太顯眼。他來了,她一眼便看見了。
婉婉嘴角不易察覺的一動,這時,那顫抖的右手微微張開,只見一顆“紫珠”赫然就在那。
魏昭雙眸微微一眯。人群中一女子,胸口“砰”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