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上官類是得了婉婉傳的消息才回來的。男人進房便看到了跪在地上,衣服上滿是藥漬的柳豔茹。

那柳豔茹見到他就瘋狂地往過奔,猩紅着眼睛,哭着,指着自己的肚子,“啊啊”地說不出話。但意思太過明顯,卻是婉婉害她腹中孩子,還給她服了啞藥之意。

她樣子狼狽也駭人,早已花容失色,不那麽好看了,上官類瞥了一眼,冷着臉,第一反應竟是嫌棄地躲了一下,但旋即劍眉蹙起,朝向婉婉,“這是做什麽?”

男人的聲音中當然有着不悅。

婉婉這時方才轉過了身來。她梨花帶雨,眼尾發紅,抽噎了兩聲,但顯然是忍着要憋回淚水的模樣。

“她沒懷孕。”

聲音中帶着氣憤,但依舊嬌柔,婉婉說完這一句就咬住了唇,看向別處,又是在忍着不哭的樣子。

她沒有表現的那麽激烈,如此符合她在上官類面前一直以來的樣子,但自然是先把那最關鍵的話說了出來。

柳豔茹依舊“啊啊”個不停,還想向上官類奔,使勁兒地搖頭,指着婉婉,指着自己的肚子,又四處尋望,最終指向了芸香适才灌她喝藥的那個碗,哭成了淚人兒。

上官類眉頭蹙起,“沒懷孕?”

柳豔茹自然是拼了命的晃着腦袋。

婉婉居高臨下,微微仰頭,輕聲抽噎了一聲,語聲不卑不亢。

“大夫一會兒便到,三爺叫大夫給她把脈便知我有無說謊,還有,我有必要說謊麽?”

她這最後一句話卻是看着上官類說的。這話說的很清楚,也是在提示那上官類。

之前上官類為了哄她可是說過要殺柳豔茹,更是說過要把柳豔茹送去別院養胎。所以柳豔茹對她毫無威脅,她完全沒有必要害她。

婉婉說完便轉了眸,拿着帕子,拭淚,這時指了指桌上的藥瓶,“這是她房中搜出來的藥,我已經給大夫查過了,卻是能使人脈象呈現為有孕樣子的假孕藥,三爺不信便自己找人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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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婉只說了這些,便不再說了,這時芸香氣着立時接口道:“是奴婢一次巧合,發現這柳豔茹倒掉了安胎藥,覺得蹊跷才仔細了她,後來竟然發現了這假孕藥。那她懷孕還不是裝的!奴婢與小姐說,小姐不敢相信,也知欺騙三爺和虞姬該是什麽下場,終是顧及着些舊情,沒忍心就那麽揭發她,想着調查清楚後說服她自己主動跟三爺坦白。誰想到,誰想到昨日小姐不過是和她暗示了一下。這柳豔茹明白了小姐識破了她的謊言,今日就要先下手為強,狠心地設下計謀要害小姐了!”

芸香說着哭了。柳豔茹一聽到這,眼睛更是瞪的溜圓,拼命地搖頭,“啊啊”地聒噪。

上官類一聽什麽計謀,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當即冷聲,憤然地問道:“什麽意思?”

婉婉別過頭去,咬住了唇,眼淚在眼圈中打轉兒。她還是沒答。

芸香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哭道:“三爺!三爺今日溪畔松廊發生大事了!”

芸香哭着,這時便把糕點、字條和小月的事兒都和上官類說了。

這事兒外邊已經有些傳言了。那溪畔松廊雖然很偏僻,婉婉接回小月時,也是特意遮掩着回來的。

但還是有人看到了,小月雖被換了幹淨的衣服,由別的丫鬟背着,看起來也不排除是摔倒了,或是病了,但還是讓人想入非非,也不乏有好事兒的長舌婦說她是被人那個了。

回到居中,婉婉雖然是直接勒令了所有人禁傳此事!但自知事情終究是瞞不過上官類。

這淩雲居中上上下下共有十多個伺候的丫鬟。有的是随婉婉陪嫁來的,有的則是一直伺候上官類的。

所以一旦有什麽風言風語傳入上官類耳中,一定會有丫鬟和上官類說。

當下,那男人一聽,這柳豔茹竟然想要別的男人玷污婉婉,這他如何受得了!

上官類當即一把就揪起了柳豔茹,氣息粗劣,“你真的做了這事兒?”

此時,柳豔茹已經魂飛天外,狼狽又哆嗦,懼怕到了極點。她使勁兒搖着頭,指着自己的嗓子。

那意思再過明了,則是還在說着婉婉誣陷她,現在毒啞了她,根本不讓她說話,不讓她辯解。

芸香站直了身子,立時道:“柳豔茹壞事做盡,謀害小姐,适才已然和小姐鬧翻,不念小姐當年對她的救命之恩,她出言不遜,辱罵小姐,甚至辱罵小姐的父母。其句句誅心,穢語連珠,污人之耳,小姐一怒之下便給她灌了藥。”

“啊啊!”

柳豔茹使勁兒搖晃着腦袋辯解。那上官類只拽她拽的更緊了。

婉婉淡然的很,這出鬧劇柳豔茹愛怎麽演就怎麽演,就算芸香前面說的,上官類都不信,但只要大夫驗出了柳豔茹未孕,一切便結了。

她大勢已去,沒機會了。

這時只見門口丫鬟帶着大夫過來,婉婉便淡然地坐了下去。

丫鬟隔着珠簾便躬身呼喚。

“三爺,三奶奶……徐大夫來了。”

上官類這時一把丢下了柳豔茹,厲聲冷然地吼着,“進來!”

那徐大夫應聲,當即快步撥簾入內。

上官類衣袖一甩,背過手去,冷聲氣道:“你給我瞧瞧,這個賤人到底有無懷孕!”

這徐大夫就是一直以來為柳豔茹把脈之人,當下一看這架勢,都傻眼了,連連躬身點頭,快步過來。

柳豔茹臉色慘白,更是牙齒打顫。這徐大夫一共給柳豔茹把脈過三次,一次是在虞姬寝居,兩次是在這淩雲居,診出的都是有孕的滑脈,但此時再一搭上……

徐大夫臉色越來越白,頭上滲出汗珠,擡袖一下下地擦着汗,遲遲未語。

上官類聽着着急,當即怒着催道:“怎地這麽久!”

徐大夫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嘴唇顫動,“三爺,這……這,這位姑娘以前的的确确是懷孕之相,小人為她檢查過三次,确定的很,但是今日,今日……”

婉婉嘴角不易察覺地一動。

那上官類登時轉過了身來,臉黑如煤炭,咬牙切齒地道:“今日怎樣?!”

“回三爺,今日脈象如常,并沒有任何懷孕跡象啊!”

柳豔茹一聽,頹然坐到了地上,當即人就仿佛傻了一般。

上官類狠狠地攥上了手,将桌子上婉婉之前所說的那藍色瓷瓶給他遞了過去。

“之前有孕脈,可是因為這個?!”

徐大夫立時接過去,打開那瓶子,倒出一粒藥丸,嗅了嗅,又捏碎了仔細地觀察,看着,然後,躬身下去。

“三爺,此乃眠溶花,正是假孕之藥!”

上官類一拳砸在了桌子上,“賤人!你竟敢騙我!”

何止是騙他,這事兒全府都知道,最重要的是殷王都知曉了!話說回來,若不是殷王提及,上官類也從沒在乎過這個孩子。

男人當即一把就拎起了柳豔茹。

柳豔茹蒼白着臉,渾身顫抖,萬萬沒想到事情竟然會這般反轉。

她血紅的眼睛死死地睜着,不甘心,那被人強,暴了的怎麽就不是蘇婉婉!

蘇婉婉竟然毒啞了她!她無法辯解,也無法說出那蘇婉婉的秘密。

此時她大勢已去,但她要拉那蘇婉婉下水,絕不讓她好。柳豔茹瘋了一般地指着淡然喝茶的婉婉,從懷中抽出了那張竹綠色的帕子。

她“啊啊”地不斷在向上官類暗示,說着,但上官類有的只是煩躁,厭惡。男人狠狠地把她扔在地上,“啪”地一聲,便甩了她一記耳光。

柳豔茹被打得暈頭轉向,但就仿若沒被打一樣,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去拉上官類的手,便要在他手上寫字。

婉婉輕輕撥着茶葉,嘴角微動着,不疾不徐,該怎樣還怎樣。那柳豔茹拉起了上官類的手,便被上官類甩開,拉起一起便被他甩開一次。

直到他一拳打在了她的肚子上,她倒下去再也爬不起來了,這場鬧劇方才罷了。

上官類命人把她鎖在了柴房。

許久,屋中終于靜了下來。

婉婉一直未動。芸香這時微微扯了扯她的衣服,随後婉婉便聽到了腳步聲,她知道是上官類回來了。

“夫人。”

上官類聲音低沉。婉婉知道,他書房被燒,近來很多棘手之事,很多要物沒有了,很多事情也無法向殷王交代,這眼下又出了這事兒。

婉婉轉頭朝他看來。

“我會與母親說,三爺便忙三爺的……此事說來,我也有錯,當初若不帶她陪嫁,哪有這許多糟心之事?”

上官類不語,卻是過了一會兒方才道:“那個賤人便也由夫人處置,為夫近來真的很忙。”

婉婉端杯繼續喝茶,心道:“你忙的回不來才好。”面上微微笑笑,“我知道。”

“至于那小月……”

婉婉聽他主動提了,那便最好不過。

“此事我會壓下,再怎麽也是淩雲居的醜事,究其根源又好說不好聽。”

上官類應了一聲,“夫人可知是哪個男人?”

婉婉點頭,接着便把文正和柳豔茹之事與他說了一遍,但她自然沒說柳豔茹借種的事兒。

此時說那事,除了給她自己添麻煩以外,沒有任何用處。

上官類越聽越氣,簡單地與婉婉說了兩句,這時門外來了人,正是他的部下。

婉婉知道他這便要走了。他走,她才能安心。果然上官類這時又張了口。

“為夫那邊還有事兒,便先走了。”

婉婉點了點頭,但這時見他朝她走了過來。

小姑娘面色如常,但心口狂跳,更是一股極強的厭惡。

上官類扶住了她的肩,聲音越來越低。

“等為夫忙完,一定好好陪你。”

這話說的親密非常。

婉婉再惡心,此時也忍着沒推開他,只點了點頭。

那上官類瞧着她那桃花一般的小臉兒,離得近了又嗅到了她的氣息,她的香氣,當下喉結微動,便有些難以控制。

他扶着她的肩,便探身低頭,朝她親來。

婉婉攥緊了手。她沒理由拒絕,但即便如此卻也轉了頭,讓他夠了個空,旋即,小姑娘便起了身,去了一旁。

“三爺眼中就這些事兒麽?沒心情,不開心……”

婉婉語聲中帶着嗔怪,但在男人聽來又有着幾分撒嬌。

上官類笑了,轉身跟進她幾步。

“那夫人什麽時候能心悅呢?”

婉婉暗道:看見你死那天!但面上當然不會說了。

她假意尚未從适才的事兒中緩過來,當下轉身推了上官類一把。

“你,快走吧。”

這說着,也不待等着上官類走,自己先轉身回了卧房。

上官類笑,盯着她的背影又看了許久方才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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