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葛禹心中一直放不下三年前的事,思及二十年前的事,他亦感慨:“當年的事我也知道一些,你與那織雲起沖突,扣了織雲到崖邊要公孫岩選,公孫岩心中記挂你們二人,誰知一個失手卻沒能救起你,當時懸崖險峻,織雲被你用劍刺傷,公孫岩只好先送織雲下山,然後進山來尋你,當時我也聽了風聲便與公孫岩一起來尋你,誰知只在崖山尋到一些血跡,卻見不到你人。”

“我們在崖下尋了三天三夜仍是一無所獲,我與公孫岩猜想你定是還活着,只是不想見到我們遂躲了起來。所以,當年那事也算是一個誤會,并不能全然怪到公孫岩頭上。”

流蘇夫人厲聲笑起來,“他若非為織雲那個小賤人的美色所迷何至于讓我掉落懸崖,而後竟還聽從他師父的命令與那小賤人成了親,生下了公孫白這個賤種,你要我如何甘心。”

所以你如今複而回來,還是為了報複漱石山莊?葛禹不敢将此話說出口,只得嘆道:“當年公孫岩一心癡迷武學,對你與織雲都沒有更多的情意,是你自己偏執了。”

流蘇夫人狠狠的瞪了葛禹一眼,明顯見到葛禹臉色退縮,她又想起今日的目的,如今再計較這些前程往事已經沒有意義,她須得拿到那蠱。

流蘇夫人緩緩了臉色,道:“公孫岩已經死了,再說這些也沒有意義,你可知當年我被公孫岩那個負心漢打落山崖我遇見了何事?”

“何事?”葛禹急切的問,他當年遍尋不到她,急切的想知道後來她究竟往哪去了。

流蘇夫人繼續道:“當時掉落懸崖我以為自己必死無疑,誰知天不亡留我一絲氣息,我命雖未絕卻遭受了平生最大的恥辱,我被山中野人所救,這野人不知名甚名誰何方人士只知道他力大無窮,我但是身受重傷沒法逃脫只得忍受他的侮辱,直至後來生下搖光。”

葛禹的緊緊握着流蘇夫人的手,神色間既是震驚又是憐惜心疼。

“你聽了這些可會看不起我?”

“不會,我心疼你,恨不能在你身邊保護你,當年我曾找過你踏遍中原三十六城,且遠至塞外遍皆尋不到你的蹤跡,我以為你定是尋了山清水秀之地隐居起來了,沒想到卻遭受了那般痛苦之事。”

流蘇夫人拍拍他的手道:“我在山谷裏忍辱負重,終于天見憐我,我偶得一本秘籍,那本秘籍沒封面,裏頭只有一些內功心法,當時我身上的雖已恢複但內力損耗太大一時難以恢複,且那野人用手铐腳鐐鎖住我的手腳使我沒辦法逃離。我知道我想逃走,必須要恢複內力,震碎這手铐腳鐐,方有一絲機會,我也不管這內功心法是何內力,只要有一絲機會我便要嘗試,随後我便偷偷練着這內功心法。這秘籍果然管用,我日日感覺自己內力精進不少,只是這本秘籍是個殘缺本,有些不全的我便領悟着自己修煉,沒想到就是因為此出了差池,我九死一生挽回了自己性命,內力雖增進,容貌卻衰老如老妪。而後我趁野人外出之際尋了個機會,帶着搖光逃出了那山谷。我不殺那野人心頭意難平,只是那野人力大無窮,我與他面對面未必殺的了他。”

“我可以幫你。”

流蘇夫人摸着葛禹真誠的臉,笑道:“我怎麽能讓你涉險。”又道:“我知道那野人日日都要到山谷東側一樹野果上摘野果,我将蠱放入那野果上,他食之無覺,待發作起來神仙難救豈不便宜。”

葛禹聽流蘇夫人這般慘痛經歷對那野人恨之入骨,恨不能親眼看他死了,便道:“你當真只是為了殺那野人?”

流蘇夫人點頭道:“他是我最恨的人,甚于公孫岩,我必須殺了她。”

Advertisement

葛禹聽罷下定決心,他站起來走到房中書架前,他踮起腳在書架上層一陣摸索,接着就從書架上拿下一個檀木盒子,葛禹擦擦盒子上的灰,遞到流蘇夫人跟前道:“我保存的很好,應當還能用。”

流蘇夫人打開紫檀盒蓋,裏頭躺着一瓶天青色瓷瓶與她當年拿的一模一樣,她欣喜的拿出它來,這下好了,沈王?迪肷裨卵輪蒙硎巒獠豢贍芰耍?他們計劃了這麽久,怎麽可能因沈王?檔囊壞阈∷闩潭?落空了。

時間不多了,她須得在今日便搞定此事,流蘇夫人轉身便往外去。

“你去哪?我陪你去。”

“不用。”流蘇夫人霍然轉身,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激烈,緩了緩口吻道:“你在此好好收拾收拾等着我,最多半旬等我回來了我們馬上走。”

“我怕你有危險。”

流蘇夫人自嘲般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這般面容能有什麽危險。”

葛禹知道她介意的面容,他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你在心裏永遠是最美的。”

流蘇夫人只是微微一笑,便抽出手道:“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讓我自己做個了斷。”

葛禹還想再說,鼻息間忽然逸來一股異常熟悉的味道,這味道她以前時常在流蘇夫人身上聞到這種味道,這次再見她倒不曾聞到,但今晚他又聞到這種味道,在這之前,他是從公孫白帶來的東西上聞到的,那是從五門派被害子弟身邊帶回來的。

葛禹看着流蘇夫人,心中明白這藥的作用容易讓人迷糊,但他面上不點破,他只希望流蘇夫人沒有騙他。

葛禹看着她點了點頭。

......

搖光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夫人,可是這次夫人變得不一樣,不像以往那樣面容嚴厲。夫人溫柔的撫摸着她的臉,讓她喊她阿娘,她很激動抱着她直哭,颠三倒四的說了很多話,一會很想她一會很恨她,一會罵她對她狠心為什麽不認她,一會又哭訴她心裏還是念着她。

搖光記得夫人說,阿娘如今不能照顧你對不起你,阿娘給了你一塊玉佩說是阿娘自小佩戴能保平安的,她須得日日壓在枕頭底下。

搖光記得抱着她哭了很久,哭到最後自己都沒意識。

搖光醒來之時,阿娘已經不在屋裏了,她抹抹臉上的淚水果然是夢而已。她突然想起什麽似的,伸手往枕頭底下抹去,果然給她摸到硬邦邦的東西,她拿出一看是一塊帕子,裏頭硬邦邦包着一塊東西。

搖光翻開帕子露出玉的一塊,心下驚奇了下,方才明明是個夢為何真實的出現了一塊玉,莫非是娘真的顯靈了,娘真的悔過了,娘說這塊玉會保佑她應該不假。

搖光心下一計較便揣着玉出門了,她無病無災的平安的很,反倒是公子這段時日頗為累心,方才丫環跟她說有人來漱石山莊鬧事,公子差點被刺傷,他比她更需要這塊玉。

流蘇夫人站在暗處,看見搖光出門往公孫白院子方向去,這才露出幾絲寬松的笑。

“事可辦成了?”

“只要公孫白不拒絕便辦成了。”

“我看明珠這段時日對她有求必應,不過是小小一塊玉,自然不會收下。”

流蘇夫人冷哼一聲,“果然是賤人的兒子,最喜這些偷偷摸摸的勾當。”

“我警告你,你若想日後長眠在公孫岩身邊,最好對織雲放尊重點。”

“怎麽?心疼了?”流蘇夫人冷冷一笑,男人慣會裝深情,“你若這般深情,當年何必遠走,你若是将這一分深情教于那賤人知曉,那賤人也不一定求公孫?d不成轉而投入公孫岩的懷抱,我亦無須受苦這麽多年。”

“當年的事已經過去多說無益,我只告誡你一句,若是再像當日在花影館地下室那般對織雲口出不遜,就別怪我不客氣。”

流蘇輕蔑的瞥了後頭一眼,冷冷的輕哼一聲算是應聲。

翌日,漱石山莊挑戰神月崖之事傳遍江湖,江湖裏不知內情人士紛道,漱石山莊終于坐不住了,這幾年眼看着翼星樓聲名鵲起,其樓主葉寒星一躍成為頭號殺手,漱石山莊是該挫挫其勢頭了,否則江湖被這等暗殺勢力影響着遲早亂了道義。也有人說,漱石山莊,百年名莊,何必與這等不入流的勢力一般見識有失身份。但此消息一出,仍吸引了大量的關注,江湖人紛紛讨論,不知是繼承了漱石山莊百年絕學的公孫白更勝一籌還是半路殺出來的葉寒星更厲害一些。

葉寒星得到這個消息時,他人已經在神月崖。

疾風來跟他說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只反問疾風:“我們回來之時是幾個人?”他方才醒來看見神月崖房間熟悉的擺設便知道自己遭了沈王?檔牡潰?他正欲出去尋人便見疾風進來。

疾風雖不知崖主是何意,但仍道:“昨晚我連夜上神月崖帶了人接崖主與先主回來,算起來應有七八人。”

“沒有崖外之人?”

“沒有。”

“那谷主呢,他回來沒?”

“谷主遲我們一步回來但此刻已在崖上。”

“遲來一步,那他回來是幾人?”葉寒星急切的問,他要确定阿英被藏在何處。

“只沈谷主一人。”

“只他一人?”葉寒星自言自語并未期望疾風有回應,他暗忖,莫不是他将人藏在了百蟲谷?

葉寒星立馬跳下床準備去百蟲谷。

“但是崖主,漱石山莊的事怎麽辦?”

“應戰便是,還有莫再叫我崖主,我會查明溶月之死,但并不代表我會接下崖主之位。”

葉寒星之前料到六門派之人不可善罷甘休為拖延時間才有此說,但如今沈王?悼哿袅稅⒂?,形勢已經完全不一樣,只要阿英在他手上一日,他就不可能有自己的動作,恐怕他不接下這挑戰,沈王?狄不岜撲?接下,沈王?敵鬧兇畲蟮墓寺潛闶橇?門派那些人會找他算賬,如今能光明正大挫對方銳氣,他豈有不逼他應下之理,不若他自己先應下,便可不煩心此事,安心找阿英。

疾風一怔,那神月崖日後該如何是好。

疾風思想間,葉寒星已經出了房門。

葉寒星一路往百蟲谷去,百蟲谷他太熟悉了,他熟悉這裏的角角落落,每一寸土地每一個角落,若是沈王?到?人藏在這裏他必定能尋到她。

葉寒星在百蟲谷一找便是一天,令他害怕的是,百蟲谷每一個地方都找過了依舊找不到阿英,這些地方不僅包括沈王?底砸暈?他與阿英不知道的地窖,以及只有他與阿英才知道的地方,但這些地方都沒有阿英。

葉寒星心急如焚往神月崖趕去,若是沈王?到?人藏在了神月崖不可能瞞的過疾風,還是說沈王?蹈?本沒有将人帶回來,那麽阿英在何處,還在枕石館還是已經被轉移了,那如今她身邊是否還有人,若不然這一天一夜的她該怎麽熬過。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