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滴血認主

人中鳳既在天庭有了住處，他便白日四出游蕩。不論是天帝宮中各宮各殿，或是天庭朝中文武百官的官邸府宅，亦或是各路仙聖的道場洞府，人中鳳無有不去。及晚間，人中鳳回來雪婳姝處便将一天的所見所聞講與雪婳姝聽。

有時人中鳳會下界仍去找尋那烏氣妖魔，只是并無所獲。亦有時人中鳳便整日睡在那矮子松樹洞中修煉心行神境術。如此日複一日，不覺人中鳳在天庭已流連了百餘年。

這日晚間，雪婳姝仍在燈下案房裁剪錦緞，縫制仙衣裙。卻見人中鳳手持着一柄赤色小小劍在矮子松樹下石上叮當聲響鑿洞。雪婳姝滿腹驚奇走上前來道：“大晚上的，你不去睡覺，又在做什麽？”

人中鳳道：“我要在這石上開鑿出一洞供我居住。”

雪婳姝道：“你這樣個小人兒已有了樹洞居住竟仍嫌不足，又要鑿一石洞？若要弄死了我這樹，定要将你趕出去！”

人中鳳笑道：“這樹存活了這許多年，哪裏就容易死了！”便又舉劍鑿起石洞來。

雪婳姝道：“你輕聲些，驚動了人來便就不好了。”

人中鳳笑道：“哪裏會驚動人來！”仍就不管不顧只是鑿洞搬石。那赤霞千丈劍是人中鳳體內日精氣所結之神兵，如何了得。不一時，便見人中鳳已将一小洞鑿成。人中鳳收起劍進入洞中将其內碎石扔出。碎石砸在玉盤上亂響。雪婳姝急又走來道：“說與你了，輕聲，輕聲，為何你只是不聽？”

人中鳳自洞中探出頭來，笑道：“就要好了，就要好了。”

忽聽得窗外人聲嘈雜，腳步聲響。只聽得有人高聲叫嚷：“切莫讓那妖魔走了！”

雪婳姝聞聽大驚失色，亂了方寸道：“天兵來捉你了，怎麽好，怎麽好？”便禁不住在地上轉身。

卻并不見天兵天将入門來，人中鳳向外聽了聽，笑道：“怎麽會是來捉我的？玉女姐姐你不要轉來轉去的，你出門去探聽探聽。”

雪婳姝道：“我不去！”

人中鳳出來樹洞道：“好，好，我去，我去。”說着，便飛來門處。

雪婳姝急道：“你快回來，我去。你若被天兵天将撞見了，更是不得了。”說着，推門出來，正遇見蓮花仙子與幾個仙娥立在門處。雪婳姝便急上前來問道：“蓮花姐姐，這是怎麽了？天兵天将在捉誰？”

蓮花仙子滿面驚懼之色道：“可驚煞人，聞說今日天庭闖來下界一妖魔。天兵天将捉拿這一妖魔時，這妖魔竟劫持了海棠花仙子。打鬥中妖魔竟将海棠花仙子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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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婳姝聞聽膽顫心驚，急問道：“那妖魔呢？”

蓮花仙子道：“聞說只在方才被捉住殺死了。”又道：“姐妹們，快快回各自房中掩好門窗，不知道今日這妖魔是不是一個來的呢！”說着，衆仙娥急忙回去了各自房中。

雪婳姝回來房中滿面驚恐之狀，坐立難安。

人中鳳立在燭臺下見了雪婳姝神情，笑道：“玉女姐姐寬心，若有妖魔來我定可保你周全！”

雪婳姝不以為然道：“你只這般大，如何鬥得過妖魔保得了我？”又道：“我亦需修煉些法術以備不時之需方好。”

人中鳳笑道：“我或可傳些法術與你。”

雪婳姝不屑道：“你又會有何法術？”

人中鳳道：“不要小看人，我的法術多着呢！只怕你一時學不來！”人中鳳思量一番道：“但凡遇有敵手，保身立命是為首要，故你可先修煉霞舉飛騰、幻形飛遁之術。”

雪婳姝便問道：“你當真有此法術？”

人中鳳道：“我從不騙你！”說着，便跳來雪婳姝肩頭附其耳說出了這法術的口訣。

人中鳳跳回桌案，問道：“口訣記下了？”

雪婳姝點頭道：“記下了。”又不禁問道：“只按此口訣修煉便可修成這霞舉飛騰、幻形飛遁的法術？”

人中鳳道：“那是自然。”又見其自懷內取出一小小的天蠶絲錦袋，又自錦袋中取出兩粒粟米道：“伸手過來。”

雪婳姝伸過手掌來，人中鳳便将兩粒粟米放在其手掌上。再看時，那粟米長大化成了兩顆金丹。雪婳姝不覺奇道：“這兩顆金丹先前小小的，為何放在我手上便就長大了？”

人中鳳笑道：“我有禦物之能，但凡物件我令它大時它便大，我令它小時它便小。”

雪婳姝此番坐下身形笑道：“不想你會有這本事！”又看着掌上兩顆金丹道：“這兩顆金丹是做什麽用的？”

人中鳳道：“這是真武大帝的道果金丹，吃一顆增千年道果法力。”

雪婳姝道：“這是真武大帝賞賜你的？”

人中鳳笑道：“他怎會賞賜我這道家至寶，是我在他煉丹房中私自拿來的。”

雪婳姝聞聽驚道：“私自拿來？那豈不是偷盜了，我才不吃這偷盜來之物！”說着，将兩顆金丹放在了案上。

人中鳳笑道：“迂腐。若不吃下這兩顆金丹你修煉法術極難。若無法術在身，遇有危難時便如海棠仙子般毫無抵擋之力，生死無時。你試想，若是海棠仙子即将殒命之時，我拿着這兩顆金丹與她說只要她吃下我這兩顆偷盜而來的金丹她便不會死。你猜她是吃還是不吃？”

一席話問得雪婳姝皺眉道：“你倒是會講道理，怎經你如此一說，即便是偷盜也覺着是理所當然的。”

人中鳳笑道：“咱自家不是不會煉制這金丹嗎？若我會時，又豈會去偷盜？”

雪婳姝又拿起兩顆金丹問道：“吃下這丹當真會修煉法術極易？”

人中鳳點頭。

雪婳姝猶豫再三，卻也将兩顆金丹送入口中吃下。

人中鳳見了笑道：“你看，這又有何難？習以為常便好了。”

雪婳姝道：“吃偷盜之物還要習以為常！你快說，你偷盜了這金丹多少顆？”

人中鳳笑道：“不敢多拿，我只拿了他十顆而矣。”

雪婳姝道：“拿了十顆還說不敢多拿，你若說敢拿時那得多少是！”又道：“今日我吃了兩顆丹，那八顆呢？”

人中鳳道：“我吃了。”

雪婳姝看着人中鳳手中的小錦袋道：“你那袋子裏還有什麽，取出來我看。”

人中鳳笑道：“我這袋中物件可多呢，待我一一取出來你看。”說着，自袋中取出一個豆粒大八卦爐來擎在掌中道：“我要用這丹爐煅煉兵器，還要煉制丹藥，日後便不需去偷盜他人的丹藥來吃了。”

雪婳姝笑道：“看你能的，這小小丹爐能煉出什麽來！”

人中鳳道：“與你說過了，我有禦物之能。”說着，只見其将丹爐置之于地，果然丹爐化有丈高。

雪婳姝失驚跳起身形道：“你盜來這樣大丹爐放在我房裏，被人發覺怎麽好，快快收起來。”

人中鳳笑道：“小時你嫌小，大了你又嫌大。”說着，伸出手掌，那丹爐便又化小如豆回來了人中鳳手掌上。

雪婳姝方坐回身形問道：“這八卦爐是哪裏得的？”

人中鳳道：“在天工府藏寶閣中。前些時日每晚我去以火燒煅它，燒得它大小可随我心意變化了，且耐得住我火燒，我方取它回來。”

雪婳姝不屑笑道：“言外之意你這小人兒所放之火還可将這煉丹爐燒壞了？”

人中鳳笑道：“你哪裏知道我火的厲害。”

雪婳姝又問道：“在藏寶閣還得了什麽回來？”

人中鳳便又自錦袋中取出一個鳳嘴鎏金酒壺，十個金樽，一個百寶囊，這些物件取出俱現了原形。人中鳳将這些物件取盡，道：“此番沒有了。”卻又手舉錦袋道：“再有這天蠶絲錦袋。”

雪婳姝不禁笑道：“你還真是能偷慣盜！”見這百寶囊上鑲嵌着珍珠、瑪瑙、珊瑚、琥珀、砗磲各色寶玉珠玉，又有一條可背挎的冰蠶絲織就的玉帶。雪婳姝不禁贊道：“這百寶囊卻好。”

人中鳳道：“這是專程為你拿回來的。”

雪婳姝笑道：“這物件确是好物件，只是我卻不敢用它。若是哪日不慎被人見了那還了得！快快收起來吧。”

人中鳳道：“哪日你想用時只管言語。”說着，将各色寶物一一收回天蠶絲錦袋中。

雪婳姝便起身坐去床塌，盤起雙膝，雙掌蘭花指狀放在雙膝，運動頂上三花，調合胸中五氣修煉霞舉飛騰、幻形飛遁之術。

人中鳳所修煉的五行遁術是為遇風飛騰、遇木而入、遇水而潛、遇火而攝、遇土而行。其幻形術是為化清風、化雲光，身量化大化小。如今雪婳姝所修煉的霞舉飛騰是為人中鳳五行遁術的遇風飛騰術，幻形飛遁是為人中鳳幻形術的化清風化雲光。而幻形術可将身化大化小之術，眼下人中鳳是不可令雪婳姝知道的。人中鳳自思若是讓雪婳姝知道了他是倚仗幻形術化小了身形賴在雪婳姝房間中不走，哪還了得！

自此，雪婳姝晚間若有閑暇便修煉此二術。又因雪婳姝服了兩顆真武大帝的道果金丹之故，雪婳姝經百餘年将此二術修成。只是人中鳳修日精氣，其所化雲光是為紅色。而雪婳姝是為雪之晶，其所化雲光是為白色。

這日晚間，雪婳姝修成幻形飛遁之術将身化了一道白光在房間裏亂轉。

人中鳳立在桌案燭臺下，見雪婳姝所修煉二術俱有所成，便道：“近日我得了兩件兵器可送給你用。”說着，自天蠶絲錦袋中取出二物。這二物在桌案上現了原形是一柄黃金錘，一柄紫劍。

雪婳姝現了身形坐來椅上，看着桌上道：“這柄劍尚可，這錘如此醜陋笨重讓我怎麽用？”

人中鳳笑道：“這錘是九天應元雷普化天尊掌中之物，這天尊主宰着天地間萬物生死枯榮，其賞善罰惡，布雨行雲，斬殺妖魔，全仗此錘。此錘已放出電光三十二萬八千五百餘次，你如何敢小看它！”

雪婳姝問道：“雷祖這錘你是在哪裏得的？”

人中鳳笑道：“既是雷祖的錘自然是在雷祖府上得的。”

雪婳姝不住搖頭道：“你這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雷祖的府上你也敢去偷盜！你拿來了這錘，雷祖日後擊雷用什麽？”

人中鳳笑道：“管他用什麽，實是沒的用，他再去煅煉一柄錘也就是了。”

雪婳姝道：“你還是快快将這錘送還給雷祖。不然，雷祖若是尋來，我必将為你所累。”

人中鳳笑道：“你怕的又是什麽？這錘在我處已有些時日了，并不曾見雷祖尋來。”

雪婳姝道：“既便你不送還，這錘如此笨重我亦拿不起它，要它何用！”

人中鳳道：“我可在八卦爐中将其燒煅成一顆金珠與你用，你看如何？”

雪婳姝聞聽道：“珠子卻好。”

人中鳳又手指那紫劍道：“既如此，我将這柄劍一并以火燒煅成珠子送你便了。”

雪婳姝道：“這劍又是哪裏偷盜來的？”

人中鳳笑道：“你不要小看人，這柄劍是我将其降服得來的。”又道：“當年太上道祖西行過幽谷關，一道紫氣随行，後紫氣結于龍虎山化為此劍，是為紫氣之精，為太上道祖所得。”

雪婳姝道：“還說不是偷盜來的，太上道祖的劍如今又怎會在你手裏？”

人中鳳道：“當日我去太清天游玩，此劍自道祖宮中飛出來趕我，是我将其治服帶了回來。”

雪婳姝聞聽便催促道：“既如此，快快将這兩件兵器燒煅成珠子我看。”

人中鳳道：“只是一件，你得先将一手按在金錘、一手按在紫劍，合上雙眼随我念一句真言，我方可生火煅煉這兩件神兵。”

雪婳姝道：“真是多事，又要念什麽真言！”雖如此說，卻仍是按人中鳳所言一手按在金錘，一手按在紫劍，合上了雙眼。

卻見人中鳳抓起了一旁的一根縫衣金針道：“你要随着我念。”

雪婳姝合着雙眼點了點頭。

人中鳳便念道：“我。”雪婳姝便随之念道：“我。”卻見人中鳳急上前來朝着雪婳姝中指尖上且吹氣且一針戳下。雪婳姝玉指便滴出血來在那金錘之上。卻見雪婳姝毫不知疼痛，仍是合着眼。人中鳳又念道：“是。”雪婳姝又随之念道：“是。”人中鳳如同前番将雪婳姝另一手中指戳破，令其血滴在了那紫劍上。人中鳳将金針且丢棄一旁且念道：“木。”雪婳姝随之念道：“木。”人中鳳又念道：“頭。”雪婳姝亦念道：“頭。”

“我是木頭！”這是什麽真言！雪婳姝醒悟，睜開雙眼起身道：“小紅毛！你說誰是木頭？”卻見其雙手雙指在滴血，不由嚷道：“小紅毛！你這是在做什麽呀？”

人中鳳手指放在唇邊，輕噓道：“低聲，低聲。不要将蓮花姐姐招來了。”

雪婳姝見雙手雙指上仍有血出，雖低聲卻頓足道：“小紅毛，你讨打是不是？”

人中鳳急道：“休惱，你聽我講。這雷錘與紫劍俱是有靈氣之物，需你先滴血在其上，而後我以日精氣之火燒煅它，它方肯認你為主。這兩件神兵既認你為主，日後便可随你心意變化，揮手即去，張手即來，奧妙無窮。若不滴血認主，日後你整日将這兩件神兵帶在身上，其便不知你是主。說不得哪日這兩件神兵便會聽令于舊主而害你性命，這又怎麽使得？”

雪婳姝聞聽将信将疑道：“果真如此？”

人中鳳點頭道：“果真，果真。”

雪婳姝擦拭了雙指上血漬，卻道：“你怎不早講？”

人中鳳笑道：“我料定早講你定不依。”

雪婳姝道：“你若是唬我，定将你趕出去。”

人中鳳道：“我又怎會唬你？”說着，自天蠶絲錦袋中取出那小八卦爐化有一尺高，放在桌案上。人中鳳又朝着桌案上的金錘、紫劍吹出一口氣來。只見那金錘、紫劍雙雙化小飛進了八卦爐中。人中鳳便朝着那八卦爐中吐出一口火來，當即燒着。

雪婳姝見了道：“你這樣弄火，可不要将我房屋燒着了！”

人中鳳笑道：“大可不必為此擔驚受怕，我自有分寸。”

雪婳姝便又問道：“需多久方可将這兩件神兵煅燒成珠子？”

人中鳳道：“我這火不同于凡火，快着呢！在人間需三日，在天上只需一時三刻。”又道：“待這兩件神兵煉成，還是我為你收着穩妥，不然哪日被人撞見了，你便成了盜賊了。”

雪婳姝笑道：“也可，眼下我又用不着它。”

一時三刻已至，人中鳳熄火開爐，只見果然已将雷錘、紫劍燒煅成了兩顆珠子，一顆黃金珠，一顆紫金珠。雪婳姝将兩顆珠子擎在掌上，确是喜歡，便将黃金珠取名霹雷珠，将紫金珠取名紫精劍。

人中鳳将此二珠收起代雪婳姝保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