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賴着不走

不經意間又過了六百年，人中鳳日精九術已修成了八術。人中鳳在這第九處湯泉中修煉了已近百年，雖已将這靈空泉中日精之氣攝盡結丹于腹中，無奈這第九術心行神境術只是修不成。

這日，人中鳳坐于靈空泉底心浮氣躁，再坐持不住，只得騰身出來泉底。人中鳳此番出來靈空泉底因修煉日精九術之故卻變換了樣貌，先前的黑發變成了赤發。

這靈空泉中日精氣已盡，在此亦是無益，人中鳳雲游而去。

人中鳳謹記着朱雀大仙臨終所囑，便整日在雲頭游蕩找尋那七百年前的烏氣妖魔。不覺月餘游遍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十數次，只是不曾見到那烏雲妖魔的蹤影。

這日，人中鳳游蕩至昆侖山雲頭，忽記起這昆侖山（略二字）峰上原有個以雪堆砌而成的雪人，名喚雪婳姝的，他當年還與那雪婳姝有過一段過往。人中鳳一時興起，降下雲頭來至那（略二字）峰雪地中。

人中鳳看罷多時，卻再也不見雪婳姝的蹤影，便自覺無趣轉身而走。去了一程，人中鳳卻又心有不甘，便轉回身來伸出左手掌照看雪婳姝先前所立之處。只見人中鳳手掌上現出一眼一耳，随之一眼一耳退去，手掌上現出一光圈，光圈中便現出那雪婳姝的影像來。

此正是那九重天眼天耳術奧妙之所在在，只要以手掌照看人或物，手掌上便可顯現其人或其物前塵所經歷之事，且并不計年限。

眼下人中鳳只見手掌上的雪婳姝與他一別二百年後，一日化身成人徘徊在雪地中。不一時，空中現兩個黃巾力士高聲叫道：“雪婳姝，玉瓊公主宣你入天宮，特令我二人來迎你。”雪婳姝聞聽與黃巾力士飛升而去。

人中鳳收了手掌擡頭仰望蒼穹自語道：“原來是這雪人成仙了道飛升了。人人言說天宮聖境，不如我今日亦去天宮走走，也不枉我修煉道術七百年。”言及此，人中鳳縱身施展鳳翥流星雲之術身化為一顆流星，于空中劃過一道光線徑上蒼穹。

不一時，只見雲中現出一門。人中鳳自思：“想必這便是天門了。”又見天門處有金盔金甲持長戟天兵天将鎮守，人中鳳便施幻形術身化清風躲過天門守衛徑入天宮聖境而來。人中鳳見這天宮聖境确是不同凡間，見其霞光射萬道，瑞彩映千條，紫氣盤旋，彩霓飛架。蒼穹時有彩鸾丹鶴往來，河中偶有金蛟玉龍沉浮。又見遠處青山巍峨，山頂寶塔放金光，山腰雲霞現七彩。人中鳳贊嘆不已，流連多時，駕雲又行。

去有八百裏，眼前現出一座金燦燦，明晃晃的城池。只見這城池中亭臺樓閣林立，金宮寶殿遍布，處處金磚碧瓦，畫棟雕梁。各處又有金甲神人持長戈侍立。人中鳳恐被神人發覺急施幻形術，将身形只化得二寸大飛在城池空中。

人中鳳不覺來至城池正中一大殿之上落下了身形。見這大殿之頂金磚金瓦，殿背雕有十餘獸首，金光閃耀。人中鳳來時見殿檐下挂有金鈴，便坐來金鈴之上向下觀看。只見這大殿在這城池中獨高十數丈，朱紅門窗嵌金花朵朵，門上懸一匾，上書四個金字，道是“淩霄寶殿”。殿由數十根金柱支撐，各柱上又雕龍刻鳳。每根柱下立有一持戟神人。

人中鳳向大殿之內看時，只是看不到盡頭。方欲起身入內，卻見一金柱上雕着那龍不住朝他眨眼，人中鳳心驚，飛身而走。心中自思：“此定是那天帝所居之處。”

人中鳳遠離了那淩宵寶殿來至另一宮殿殿背之上仰卧小憩。不覺又自語道：“城池這樣大，不知那雪婳姝既來了天宮又是居于何地？”說過，又施九重天眼天耳法術展開手掌觀看，只見手掌光圈中雪婳姝随黃巾力士來至這城池中一宮殿前。看那宮殿上懸匾題為“明玥宮”。雪婳姝入明玥宮而去。

人中鳳收起手掌，自語道：“這雪婳姝既是天庭玉瓊公主招來，這明玥宮定是玉瓊公主的居處，既是公主的居處應是距那淩宵寶殿不遠才對。”言畢，人中鳳飛身又來尋。尋了近半個時辰，果然尋來至明玥宮前，人中鳳見四下無人，飛身而入。

既來至宮中庭院，人中鳳便停在一棵芭蕉葉上。只見這庭院中栽植着各色奇花異草，又有一蓮花池，精美房舍近百間。人中鳳正在芭蕉葉上四處觀望，卻見兩仙娥來為花草澆水。人中鳳急躍起身形來至一棵柏樹上，隐于枝葉中坐在一枝上仍就四處觀望。庭院中仙娥往來不絕，只是并不見那雪婳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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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天色已暗，人中鳳飛離柏樹四處游蕩。不覺過了一小門又來至一庭院。只見這庭院中亦栽植草木，有房舍五間。只有一間房中燃着紅燭，人中鳳便來至門處輕手腳将門開了一縫隙向內觀看。

只見燈下案旁一仙娥纖纖素手在縫制衣裙，見其身着淡藍色雲錦宮裙，頭頂鳳翅嵌寶鑲玉挂珠金釵挽着墨玉般青絲如水瀉在腰間，耳上墜着兩只小巧白玉芙蓉。觀其面容，見其眉如遠山黛，眼似秋水橫，香腮凝似雪，鼻似玉雕懸，朱唇點花紅，長舒氣若蘭。其人映在燈下真有如芙蓉點玉露，美玉映朝霞。觀此女子正所謂天上能有幾回見，人間何處得相逢！

人中鳳見此女子不是那雪婳姝又是誰！便不禁滿心歡喜，進得房門回手将門掩了。人中鳳如今只是二寸大小人兒，立在門處不住地打量着雪婳姝。雪婳姝只在全神縫制衣裙，全然不覺人中鳳已入得房來。

人中鳳看罷多時，見雪婳姝毫無察覺，便就四下張望查看。只見靠窗桌案上有一白玉盤，盤中有一塊紅褐色石頭，石上栽植着一棵尺餘高的矮子松樹，生得枝葉繁茂。人中鳳躍身跳上那矮子松樹，坐在枝頭仍舊觀望着雪婳姝。雪婳姝仍是未察覺人中鳳來。

人中鳳只這樣觀望着，心裏便算計着如何上前相見。卻見那雪婳姝許是坐得久了，在椅上動了動碰到了桌案。燭臺上的紅燭便就倒下來，恰倒在雪婳姝衣袖上，立時火起。雪婳姝急将紅燭拾起重新放在燭臺，卻見自己衣袖已燃。雪婳姝生來怕火，今見火已上身便驚得急将手中縫制的衣裙丢去一旁，且拍打着衣袖且蹦跳驚叫不止，無奈那火只是不息。

眼見那火要燒在雪婳姝身上，人中鳳急躍來桌案張口将雪婳姝衣裙上之火吸入腹中，那火得滅。

雪婳姝被驚得心膽俱顫之時卻見一赤發小人兒現身将火熄滅。雪婳姝驚魂既定，急拾起地上那件衣裙放于桌案自語道：“還好，還好。這件不曾燒着！”此時方想起問人中鳳道：“你這小人兒是誰？從哪裏來的？”

人中鳳方欲答話，只聽得窗外有人問道：“妹妹怎麽了？”

人中鳳忙向雪婳姝道：“不可令外人知道我，不然你房中火災不絕。”人中鳳說過四下張望，只見方才那棵矮子松村上有一個樹洞。人中鳳飛身進去了那樹洞中。

雪婳姝驚怔片刻，急來開門相迎道：“是蓮花姐姐嗎？”

來人正是那蓮花仙子，居于雪婳姝隔壁。這蓮花仙子在玉瓊公主治下，在禦花園中司蓮花。今蓮花仙子入得房來，問道：“妹妹方才驚呼什麽？”

雪婳姝欲待說出人中鳳，卻顧慮人中鳳言若說出他來房中火災不絕之語，思量一番只得道：“不留神弄倒了火燭燒着了衣袖。”說着，将燒壞的衣袖給蓮花仙子看。

蓮花仙子見了嘆道：“每日不得閑暇，想是勞累糊塗了。”又道：“這衣裙燒成這樣子怎好穿着，你房間內可有更換的？”

雪婳姝便就搖頭。

蓮花仙子見了牽起雪婳姝手道：“來我房中換一件吧。”

雪婳姝喜道：“謝謝姐姐。”

蓮花仙子笑道：“自家姐妹何需用謝！”便牽着雪婳姝外走。雪婳姝臨近房門回頭看了看那棵矮子松樹，方掩門随蓮花仙子而去。

人中鳳跳出矮子松樹洞，不知雪婳姝會不會喚人來拿他，便就躊躇難安。

過了足有一柱香工夫，聽見窗外有人來，人中鳳急躍回那樹洞中，見雪婳姝進來房間果真換了一件綴小藍花宮緞素雪錦裙穿在身上。雪婳姝進得房間将門掩了便來到矮子松樹前道：“那小人兒你出來！”

人中鳳自樹洞中探出頭來随即跳下身形，笑道：“我以為你怕了我，去喚人來拿我了。”

雪婳姝道：“你這樣二寸大的小人兒，我會怕你什麽！你是哪裏來的，姓甚名誰，快快如實招來！”

人中鳳便回手指着那玉盤上紅褐色石頭，胡謅道：“我是這石頭中所生，名叫人中鳳。”

雪婳姝卻道：“可是胡說，石頭裏也能生出人來？”

人中鳳不由笑道：“你哪裏知道這石的來歷！這石本是下界擎天之柱，不周仙山的山心，原本便是一仙石。因不周山崩倒，此石便躲來天界避難。再者你說石中生不出人來，你也不想想你自家是如何得的人身？”

雪婳姝驚疑道：“你竟知道我的原身出處？”

人中鳳道：“你不要看我身小，可這三界之人、之事、之物沒有我不知沒有我不曉的。”

雪婳姝回手搬來椅子坐下身形，奇道：“你竟有這樣的本事？”又道：“你既說你是石中所生，又為何名叫人中鳳？”

人中鳳便跳起坐在那矮子松樹下石上，道：“我既已得了人形又為何不可叫人中鳳？我尚有個全稱，叫護持人界妙道真君人中鳳。”

雪婳姝便笑問道：“是誰與你取的名號？”

人中鳳道：“我自己。”

雪婳姝又問道：“你在我這石中住了多久了，何時得的人身？”

人中鳳道：“怎言這石是你的？這石原本便是我的，我已在這石中住了十八萬六千五百年了，近三日方得人身。因今晚見你險些被火燒傷，特現身來救你。”

畫婳姝道：“我體內有避火珠，即便你不現身熄了火，這火也傷不了我的性命。”

人中鳳道：“雖說這火不致傷你性命，可将你身上衣裙燒着了，你沒的穿，那得有多羞？”

雪婳姝聞聽人中鳳如此說，皺眉道：“是了，你生得小是小，可你畢竟是男兒身，日後不許再住宿在我房間裏了。”

人中鳳驚道：“你不讓我住宿在此，那我又住去哪裏？”

雪婳姝道：“随你住去何處，只是不許再住宿在此。”

人中鳳道：“你來此房間住宿多少年了？”

雪婳姝道：“天界不知歲月，若按凡間來算，我住宿在此每日為玉瓊公主縫制衣裙已近四百年了。”

人中鳳道：“你好不講道理！你來此間不過是區區四百年而矣，而我在此房間中住了十八萬六千五百年了，我尚不曾趕你走，你倒來趕我！”

雪婳姝一時無言以對，便起身道：“那我去問玉瓊公主，與我換一間屋子居住。”說着，起身推門而去。

人中鳳确是不曾料到雪婳姝會如此，反倒不知所措，急飛身随出來。卻見雪婳姝路經蓮花仙子房門，正遇蓮花仙子出來，與其撞個正着。人中鳳見了急隐去花草中，聽得蓮花仙子問道：“妹妹你這又急着去做什麽？”

雪婳姝道：“去見玉瓊公主，我要換一間房屋居住。”

蓮花仙子驚道：“這可使不得，快快與我回去！”說着，牽起雪婳姝又回來房中。

人中鳳見了急又躍在窗棂上向內傾聽，聽得蓮花仙子道：“妹妹，這屋子住得好好的，為何要別處去住？莫不是不願與姐姐住得這樣近？”

雪婳姝急道：“怎麽會呢，姐姐！”不得以，雪婳姝手指着矮子松樹道：“這松樹洞裏住着一個二寸高赤發的小人兒，且是男兒身！”說過，雪婳姝朝着樹洞招呼道：“小紅毛，你出來！”

見人中鳳不現身，雪婳姝又道：“小紅毛，你快快出來，聽見了不曾？”

蓮花仙子滿面疑惑，便端來燭臺二人一齊向那樹洞中照看，只見其內空空如也，哪裏有個小人兒！蓮花仙子擡起頭來看着雪婳姝，嘆道：“想是妹妹長久勞累且今晚走火受了驚吓，得了失心症了！”

雪婳姝急道：“姐姐，我哪裏得失心症！這樹洞中明明有個小人兒的，他說他叫護持人界妙道真君人中鳳。”

蓮花仙子哪裏肯信，忙道：“好了，好了。”說着，拉起雪婳姝将燭臺放回桌案，二人坐來床榻邊沿。

雪婳姝仍舊急道：“姐姐為何不肯信我？”

蓮花仙子笑道：“我信，我信。”又道：“不過是二寸高一小人兒，你怕他怎的？”

雪婳姝見蓮花仙子只是不信她，卻也無奈，只得道：“姐姐讓我去公主處，請公主與我換一間屋子居住不就是了？”

蓮花仙子道：“今晚公主房中可去不得，尤其是你。”

雪婳姝奇道：“為何？”

蓮花仙子道：“搖光太子午後來至，至今未去，仍在公主房中。”

雪婳姝又奇道：“搖光太子？他來他的，我去我的，又有何相幹？”

蓮花仙子手牽着雪婳姝，笑道：“傻妹妹，你可知當年玉瓊公主為何将你點化成人？”

雪婳姝道：“不是似此整日為她縫紉衣裙嗎？”

蓮花仙子道：“哪裏會是為了這個！你待我細說與你聽。”便道：“七百年前天帝與天後談論要以玉瓊公主招天顯英王搖光太子為附馬，偏這話被玉瓊公主那日聽見。自天後宮中回來，玉瓊公主便四處探聽搖光太子為人。可偏偏牡丹說搖光太子生得極醜。玉瓊公主便就信真了，心中煩惱，那日率我等下界去昆侖山玉女峰游玩散心。在那雪山上，玉瓊公主臨時起意說要點化一貌美之人代她下嫁搖光太子，因此上方點化了妹妹你！”

雪婳姝聞聽此篇言語驚得睜圓了雙眼，如癡似呆。

蓮花仙子又道：“可不想二百年後，有一日玉瓊公主見到了搖光太子。玉瓊公主見搖光太子生得是十足的俊俏男兒且法力高深，天庭少有人及，便滿心歡喜改了當初的主意。後一百年妹妹得了人身來至天庭，玉瓊公主便再不提當初點化你的本意，只是令你每日縫紉衣裙便了。”

雪婳姝将信将疑道：“姐姐所言可是真嗎？”

蓮花仙子道：“怎不是真！整日随在公主身邊，我什麽不知道！你的名字是我與你取的，你得人身時所穿的鞋子也是我的，害得我在雪地裏光着腳站了半日。”又道：“我再說與你一事。那搖光太子本來生得俊俏，為何牡丹偏偏說他生得醜？我觀玉瓊公主尚未看清，可我早已看得透徹了——牡丹早已惦記着搖光太子了！她當年之所以與玉瓊公主說搖光太子生得醜，她怕只怕搖光太子成了十一附馬，她便與搖光太子再沒有機緣了。”

雪婳姝道：“姐姐，你可不要胡說。”

蓮花仙子道：“我哪裏是胡說，你只看着，牡丹的心思指不定哪日被公主看穿了，到那時牡丹便要吃苦頭了。”

雪婳姝道：“不如我二人去警醒牡丹姐姐收斂些，以免日後受了責罰。”

蓮花仙子笑道：“傻妹妹，入了這一門兒又如何警醒得了！”

人中鳳在窗外聽得分明，不禁暗自笑道：“這仙子知道确也是多。”

又聽得蓮花仙子道：“妹妹你聽真了，你的容貌三界少有人及。将你點化得如此貌美玉瓊公主早已心生了悔意。所以說你閑來無事不去玉瓊公主處，更是不可在她與搖光太子在一處時去，不然，若是搖光太子見妹妹貌美矜持不住，即便是多看了妹妹幾眼，妹妹亦有性命之憂。”

雪婳姝聞聽蓮花仙子今晚一席話，心中五味雜陳便就默默無語。

蓮花仙子見此道：“我說的話妹妹記下了，今日看你确是累了，倒下歇着吧，我回房去了。”說着，起身出來。

雪婳姝将蓮花仙子送出，掩了門回身坐來案旁。不一時，便見門開了一縫隙，人中鳳飛身而來落在了案上。雪婳姝以為眼迷了，急揉眼再看時，只見分明是人中鳳在看着她笑。雪婳姝不由喝問道：“小紅毛，方才你躲去哪裏了？”

人中鳳笑道：“我出去走走。”又道：“你不是去見玉瓊公主了嗎，可見着了？”

雪婳姝滿以為人中鳳并未聽到她與蓮花仙子說話，便道：“玉瓊公主今晚不在。”

人中鳳笑道：“原來玉瓊公主不在呀！”

雪婳姝問道：“小紅毛，你主意已定賴在我房間裏不走了，是吧？”

人中鳳笑道：“要我與你說幾次，我在這房中住着比你住着久遠的多了，怎言是我賴着不走？”

雪婳姝道：“我想了一想，你若實是想在我房中住着也可，只是你住你的，我住我的，絕不相幹擾，你可願意？”

人中鳳笑道：“你是說若有下回你惹火上身時不需我助你滅火，是吧？”

雪婳姝道：“不需要。”

人中鳳道：“那好吧，我記下了。”

雪婳姝又道：“再有，晚間睡着你不可偷窺我，更不可來我床榻。你若敢心存不軌被我發覺，定将你打殺！你可聽真了？”

人中鳳忙道：“聽真了，聽真了。”

雪婳姝便道：“時候不早了，去你洞中睡吧。”

人中鳳巴不得聽這一聲，滿心歡喜将身躍來矮子松樹下，卻又回過身來道：“你口口聲聲稱我小紅毛，那我又該稱呼你什麽？不如稱呼你小雪人兒或是小裁縫兒，如何？”

雪婳姝道：“你膽敢胡亂叫！你這樣個小小人兒，還不該稱呼我一聲姐姐！”

人中鳳道：“雖說我身量小，可我年歲比你長許多，這又怎麽說？”

雪婳姝起身拔下頭頂金釵走來人中鳳近前，指點道：“只按我說的，誰的身量高誰便為長。你若不遵時，信不信我戳你！”說着，便當真欲來戳人中鳳。

人中鳳忙以手護住臉面道：“我信，我信。”

雪婳姝便也禁不住輕笑。

人中鳳卻道：“玉女姐姐，按你所說若有朝一日我身量長得比你高時，你便會稱我哥哥，是嗎？”

雪婳姝心道：“你十八萬六千五百年只是這麽高個小人兒，你需多少年方能長得身量比我高！”便笑道：“是。”

人中鳳笑道：“玉女姐姐你可要記清了今日之語。”說着，躍入樹洞中去睡了。

雪婳姝見了不覺暗笑，轉身走來放下床帳，倒在床榻上看着那棵矮子松樹，心中不知因何有股莫名的喜悅。當她意識到自其來天庭已四百年，卻從未有一日像今日遇着人中鳳這樣有趣時，方甜甜地睡去。

自此，人中鳳便賴在了雪婳姝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