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周雲冶看着她,好半晌,才清咳一聲:“暫時還沒有這個想法。”

“哦。”宋詞似乎抱有很大的好奇心,“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什麽類型的……

他淡定喝了口開水,道:“不知道。”

“不知道?”宋詞奇怪,“這有什麽好不知道的。”

“沒有某個特定的類型。”周雲冶放下杯子,轉移話題,“好了,不聊我,聊聊你吧,冷靜一點了嗎?”

宋詞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了,臉色沉了沉:“別聊我。”

“那你自己坐會兒吧,我還有事。”

周雲冶讓她可以随便玩,說完就回書房去了。

宋詞坐了快一個小時,周雲冶就一直在書房工作。實在坐不住了,她去敲門。

周雲冶戴着金屬框架眼睛在寫案本,從書上擡起頭,手上還握着支筆,邊寫邊擡頭看了眼時間。

時鐘跟分鐘都快指向十二點,他一愣,倒是沒注意到這麽晚了。

宋詞正靠在門框上,用眼角餘光打量這個房間。

成排的書架,整整齊齊排列着許多書,一張很大的桃木書桌,筆筒、電腦、文件……還擺着一盆蟹爪蘭。

綠色的毛絨絨的,讓整個房間多了一點生機。

她的眼神落在小盆子上,躍躍欲試的,仿佛很想上手摸一摸。

周雲冶看她那個樣子,沒忍住多問了一句:“要不吃個飯再走?”

宋詞收回視線,擡頭看着他,立即道:“好。”

“……”

周雲冶去翻冰箱,宋詞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後面。

冰箱裏沒什麽東西,只剩下幾顆雞蛋,一把青菜,上次采購完忘記買了。空空蕩蕩顯得有點寒酸。

他扶着冰箱門,有點窘,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沒什麽東西,做不了飯了,叫個外賣吧。”

宋詞說:“可以下面條。”

周雲冶回頭看她,“沒有食材。”

“這不是。”宋詞指着冰箱裏的雞蛋,瞥他一眼,“叫什麽外賣,浪費錢。”

“好吧。”

一碗面條不費事,周雲冶拿出雞蛋、青菜、剩下的蝦仁,到廚房開火。

宋詞寸步不離。

周雲冶嫌她礙事,沒直接說,只道:“你可以到外面去等。”

“我站這裏不行嗎?”宋詞靠在廚房門邊,就是不走。

周雲冶只好随她去。

他動作娴熟幹脆,磕蛋,下鍋,手指修長,做事起來很具觀賞性。

宋詞覺得很奇怪,這樣的人,怎麽會沒有女朋友?想着就問出來了,周雲冶關小火,把解凍的蝦仁拿出來洗,“什麽?”

宋詞好奇問:“你為什麽沒有女朋友?”

“這個問題不是問過了。”周雲冶說。

宋詞打量他,“那你喜歡什麽類型的?”

周雲冶手上工作不停:“這個也問過了,下一個。”

宋詞靠在門框上,斜眼瞅他:“我好奇,說說。”

對她的探究心,實在很無奈,他随口道:“省心一點的吧。”

“省心?”她不懂這是什麽偏好,“長相呢?長相沒有要求嗎?”

“沒有。”

“年齡呢?”

周雲冶回頭看她,挑眉:“問這麽多到底要做什麽。”

宋詞揣着兜,并沒有覺得自己問得多,嘴角微翹:“随便聊聊呗,你也可以問我,知無不言。”

她走進去,站在流理臺旁邊,看他煮面,順便幫他擇剩下的那幾根有點焉的芹菜。

熱水煮沸,水汽氤氲,蒸騰出一小片霧氣。

“我對你好像沒有什麽太想問的。”周雲冶關小火,打了三個雞蛋,想了想,還是認真回答了,“沒有什麽要求,性格合得來就可以。”

說完,就見宋詞看着他。

“怎麽?”他奇怪。

宋詞把摘好的芹菜丢水裏,拿手撥弄,把水濺得臺子上都是,“介意比你大的嗎?”

“不會。”

“小的?”

“也不會。”

宋詞嘀咕:“那你挺随便,怎麽找不到。”

流離臺被弄得亂糟糟的,周雲冶有點微潔癖,沒忍住制止她,“可以了,你不要玩,菜放着就好,你去外面等。”

“我幫你。”她不走。

幫什麽幫,只會搗亂。

周雲冶頭疼,卻只好随她去。

面差不多了,他在下調料,用湯勺舀了點,在碗裏試鹹淡。

室內溫度剛剛好,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圓領毛衣,袖子捋上去一截,露出線條優美的小臂。目光順着小臂往上,肩頸弧度流暢,再是側臉,嘴唇,鼻梁和一雙瞳仁淺淡的眼……

撞上視線,周雲冶微挑眉:“看我做什麽。”

宋詞吓一跳,迅速轉開臉:“面好了嗎?”

“好了,”他收回視線,“吃鹹一點,還是淡一點?”

“淡。”

宋詞假裝在收拾流離臺,拿抹布擦水,偷偷用餘光瞄他。

他像是沒注意,拿了碗,在盛面。

臺上的水就那麽點,她心不在焉地來回抹,直到周雲冶過來,一道陰影罩下,抽走她手裏的抹布。

周雲冶把抹布晾起來:“不用擦了,吃飯吧。”

“哦。”

面很快做好,雖然比較清淡,但是味道不錯。

宋詞腦子裝不了太多東西,很快就忘記偷看人被抓包的事了,嚼着面條,還要說話,“你有沒有空,周末……”

周雲冶說:“吃完再說。”

宋詞皺皺眉,覺得他事多,但還是咽下了才道:“你要不要來看我們學校晚會?”

周雲冶還沒說話呢,宋詞先替他回答,“算了,你大概又要說沒空。”

低眉斂目的模樣,顯着有一點點失落。

一下沒忍心,他補道:“我還什麽都沒說呢。”

宋詞立馬擡頭:“那你要去?”

“我也沒這麽說。”他慢悠悠道。

宋詞不耐煩了:“那你到底去不去?”

周雲冶說:“看情況,有時間就去。”

永遠是看時間,還真是個大忙人。

宋詞也不指望了,随便問問而已。

吃完面,她要去洗碗,周雲冶制止她,“放着我來就好。”

“我幫你洗。”她要起身。

“不用。”周雲冶說,“你去上課吧。”

宋詞便沒在堅持,慢吞吞挪過去拿書包,到玄關穿鞋。周雲冶從廚房出來,看見她坐在小臺階上,擡頭朝他看過來。

臉上的妝容淡了點,盡管睫毛還是刷得很長。不過眼裏有明顯的失落,雖然被掩藏的很好。

宋詞擺擺手:“那我走了。”

那一瞬間,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大概是某種同情心作祟,明明知道不該随便答應,但還是抱着一絲僥幸心理,也許人家只是當成朋友親近。

看着宋詞開門出去的背影,他突然問道:“什麽時候?”

宋詞回頭:“嗯?”

周雲冶問:“那個晚會,什麽時候?”

**

傍晚的餘晖染紅天空,落日下沉了一半,橘紅色的天空漂亮得很。宋詞站在外面臺階上,給他發信息。

秋風有些涼,她蹭了蹭鼻子,寬大的衛衣袖口裏露出兩只細手腕,手指噼裏啪啦在屏幕上敲着。

【。】:西校區,晚上19點開場,不認識路可以打我電話。

【周雲冶】:知道了。

第一次這樣正經邀請人來,連祝小玉她都沒有特意叫到學校過。擔心他忘記時間,或者找不到路,沒過兩秒,又給他發出信息。

【。】:你要上班嗎?

【。】:我們中間上,你遲一點也沒關系。

【。】:?

周雲冶回複得慢,好半天才一條。

【周雲冶】:今天休息,我會準時到的。

【。】:……那就好。

【。】:我只是不喜歡別人放我鴿子。

【周雲冶】:放心。

樂隊在進行最後的排演,趁着休息時間,她溜出來喘口氣。

片刻,裏面有人喊她。

宋詞關了手機,塞兜裏,轉身進去。

上次缺席練習,後來幾次排練,氣氛都有些奇怪。

但她演奏的部分沒問題,排練的時候也配合得很,就沒覺得怎樣。可真到了要上場,這種被無形孤立的感覺才越發明顯起來。

宋詞走進去,若有若無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她掃視了一圈,沒說什麽,走到後面坐。

場下,許瑤拍了拍手,道:“大家再過幾遍吧,确保晚上的演出沒有問題。”

宋詞老老實實跟着節奏走。

前面兩次都挺好的,這次不知怎麽,到她這裏,突然就有些不順暢。

她皺了皺眉。

只要有地方對不上,後面的人就容易錯亂,她難得靜下心,耐性十足地跟着重新過。

但臨上場,這會兒的出錯,讓練習的人都有些浮躁。

終于,磕磕絆絆過完一遍之後,開始有竊竊私語冒出。并不大聲,也沒有特指,但那些像柳絮一樣無處不在的視線還是讓人無法無視。

即使她并不覺得是自己的原因,但就是都往她這邊看。

宋詞放下鼓槌,第一次不想說什麽。

許瑤說:“不要急,大家都練得很熟悉了,放輕松,沒問題的。”

但很奇怪,演奏就是出問題。

宋詞眉頭擰得越來越緊。

許瑤拍拍手,鼓勵道:“前段時間我們都練得很好啊,忘記了?都是記在腦子裏的,是不是太緊張了,要不我們休息一下……”

終于有人出聲,語氣很是陰陽怪氣:“又不是所有人都練好了……”

“噠”一聲,鼓槌敲在镲面上,她停止演奏。

宋詞轉臉看過去,臉色表情很平靜。深呼口氣,她不想惹事,而是看向許瑤——她是指揮,也是組織者,她能看得出來到底是不是她的問題。

但這次,許瑤并沒有站她這邊,她仍是面帶微笑,卻道:“大家不要這樣說,宋詞雖然沒有跟我們一起練,但是自己肯定也有練習的。”

“你什麽意思?”

許瑤臉上往日和顏悅色的笑容淡了一點,“沒有別的意思,也沒有怪你什麽,只是你缺席這麽多次,總是多少會配合不到的吧,餘夏也沒有說錯。”

宋詞很平靜:“那你們要不要說說,我哪裏出錯了?”

“你的部分或許沒錯,但我們是一個隊伍,是需要配合,而不是單打獨鬥,一個人練得好,有什麽用?”有人說。

宋詞盯着她:“那你現在是什麽意思?”

許瑤道:“這個問題現在讨論沒有意義,先練吧。”

宋詞簡直要被氣笑,這是打算把鍋甩她身上了。

“是你們求着我我才加入的,現在練不好,關我屁事。”她臉色很不好。

許瑤直直看着她,“那麽宋詞,所以你就是一直抱着不想參加的心态練習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想參加了?”她簡直要被氣笑。

餘夏抱臂看戲,道:“如果不想參加,你就應該早點說,省得耽誤彼此。”

宋詞覺得自己還能忍住不打人,情緒控制已經到了極致,她點點頭,收好鼓槌,從上面跳下來:“OK,我的鍋,行了吧。”

“宋詞。”許瑤臉色的笑容消失了,“你什麽意思?”

但是宋詞已經懶得理人了,她拎着外套小袋子,打開門,直接走了。

**

學校很熱鬧,人來人往,燈光璀璨,周雲冶被擠得衣服都皺了。沒來過,地理位置不熟悉,溫家悅聯系不到,他打開手機,終于還是屈服岔路,給宋詞發信息。

只是一直秒回的人,現在半天都沒有動靜。

他想打個電話,但又怕打擾到,就照着導航自己找,結果轉了兩圈,在樓梯口遇見了在找的人。

夜色朦胧,角落裏路燈不足,昏暗不明,小身影垂着腦袋,蹲在臺階上,在咔嚓在捏空可樂瓶。

衛衣袖子撸到手臂上,露出兩條細胳膊,捏瓶子的力氣卻大得很。“咔嚓”一聲,在暗夜裏清晰刺耳。

這個可憐兮兮的模樣實在太過熟悉,以至于只是個黑漆漆的身影,他就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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