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本來宋詞也就是趁機警告一下葉瑞秋，但這麽被明着拆臺，她臉色還是馬上就拉下來了。惡狠狠盯着人，眯着眼，咬牙切齒威脅：“你沒有嗎？”

周雲冶剛想說話，瞥見宋詞那要殺人一般的眼神，只好把話頭都咽下去，轉移話題，問葉瑞秋，“一起走回去嗎？”

葉瑞秋笑了笑，主動緩解氣氛：“剛跟她随便聊了兩句，小姑娘挺好玩的。”

宋詞冷冷瞥眼：“誰跟你聊了。”

葉瑞秋也不惱，大概對于她來說，宋詞只是小孩，實在不至于她生氣。

周雲冶卻微微皺眉，“宋詞。”

宋詞便沒說話，只是仍然黑着臉。

葉瑞秋并不是個傻的，周雲冶因為那丫頭一句随便扯的話，就把東西都打包寄回去了，要出手來背人。不管是不是認真的，還是只是哄人，她留着反而讓他尴尬，便提出還有別的事，要繞路去辦先走了。

周雲冶點頭，雖然他對葉瑞秋沒什麽感覺，但不可否認，跟她相處時很舒适。

特別是在有人對比的情況下，顯得宋詞有些過于無理取鬧。

葉瑞秋走了，宋詞還虎視眈眈，盯着他送人離開的視線，一言不發，卻比要罵人更可怖。

片刻，他才收回視線，看向宋詞的腳，“能走了嗎？”

宋詞沒動。

周雲冶也沒動。

超市門口人來人往，風也有些大，花壇邊的樹葉被風吹着，打着旋兒往下飄。宋詞低下頭，動了動，伸腳踩住，說：“哦，好像可以了。”

說完，她就走了出來，也不吭聲，就在他前面不遠處走着。

周雲冶慢慢散步，然後上前與她并肩，都不說話，好半晌，宋詞才悶悶不樂道：“你現在是不是覺得她比較好了？”

他側頭看人。

宋詞把抽繩拉得很近，帽子罩住小臉，露出一雙眼。眼神仍是不屑的，但似乎又帶了些許緊張。

手揪着那兩條抽繩，別別扭扭的問。

剛才的對比，葉瑞秋簡直氣質奪人，溫婉又和氣。

是個正常人也會選葉瑞秋的。

周雲冶還沒說話，她先嘀嘀咕咕道：“她長得也還行，年紀又襯你，又有工作又溫柔，你們都喜歡這種人吧？”

“你知道我們喜歡哪種人？”他慢條斯理道，“那還敢追我？”

宋詞一梗，脾氣立即就上來了。本來是想先示弱，結果他還不要臉嫌棄上了。

站住也不走了，扯着人，“你什麽意思？”

周雲冶被她拽住，只好停下來，低頭看她：“沒什麽，随便說的。”

宋詞恨恨道：“別以為我喜歡你，你就嘚瑟，我看你要是敢跟別的女人眉來眼去的，你孤獨終老去吧！”

“都還沒答應，你就這麽兇。”他覺得有些好笑，“我還真有些怕。”

“不許怕！”宋詞目光兇狠，想過來自己确實還在追人，語氣只好緩了緩，小聲咕哝，“她那樣，我也可以。”

“你怎麽可以？”周雲冶越覺得好笑。

“溫柔而已……”她說完，也覺得有些沒底，嘀咕道，“反正還不是裝的。”

周雲冶敲了下她腦袋，但沒說什麽。

因為遇見了不喜歡的人，弄得宋詞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她有種危機感，那個女人眼裏的意思她可看得明白。

但要是敢跟她搶男人可不會輕易放過！

周雲冶在廚房準備做法，她在客廳裏坐着，把房間找了一遍，沒看到她的畫，才松了一口氣，靠在門框上問人：“她的畫呢？”

“嗯？”他在切菜，沒聽清。

“之前放在玄關的那幅畫。”她大聲提醒。

“我收起來了。”

宋詞心情這才好了一點，走進去看他做飯。

周雲冶低頭洗菜，擇切，動作幹脆利落，流離臺上也幹淨得很，一點多餘的水漬都沒有濺出來，相比起那天她煮粥的慘狀，簡直不好好太多。

宋詞看着看着就有些心虛，站在他後面探頭看他切磋，又忍不住擡眼去偷看他的臉。

神情專注，側臉又帥，難怪有人觊觎。

她看得肆無忌憚，周雲冶把青菜洗淨瀝幹，才轉頭看她。

宋詞現在半點都不害臊，直視他的目光，“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怎麽也不能輸給她女的。

周雲冶想起上次廚房慘狀，拒絕，“不用，你坐着去吧。”

宋詞擰眉，“客人才坐着，我要幫忙。”

周雲冶忍不住笑，“你難道不是客人？”

宋詞湊近他，在他耳邊悄悄說：“我不要當客人。”

他頓了下，手上的土豆沒拿穩，滾到盆裏去了。

宋詞擠開他，占了位置，拿刀和案板過來切，“切成小方塊吧。”

周雲冶“嗯”了一聲，也沒攔她。

只是洗菜的時候，總有些心不在焉。

一頓飯費了不少功夫，主要是宋詞在旁邊杵着，他有些不習慣身邊有人，動作都不幹脆了。做了三菜一湯，一碗蛋羹，宋詞特意炖的，沒經他手，想要桌上也有一份她的菜。

周雲冶看着那碗隔水蒸的蛋，上面就灑了幾片蔥花，嘴角沒忍住翹了翹。

只是菜剛上桌，還沒動筷，門鈴突然就響了，周雲冶剛好端了飯進來，還未來得及放下，宋詞先不耐煩了，踩着拖鞋就去開門。

“誰這麽不湊巧這個時候過來……”

周雲冶愣了下，這種太過日常的感覺，以至于有些不習慣。

門一開，于衍在門外與宋詞大眼瞪小眼，片刻，才愣愣問：“我沒來錯地方吧？”

宋詞擰着眉，讓開位置。

于衍跟着進來，看着一桌剛做好的菜，又看看系着圍裙端着飯的周雲冶，神情先是震驚，緊接是複雜，然後全變成意味深長。

最後才發出一聲情緒未名的驚嘆：“啊。”

周雲冶馬上就知道他在想什麽，瞥了他一眼，沒說什麽，進廚房多拿了一副碗筷。被宋詞一打岔，他都忘記了今天約了于衍的事。

于衍把酒放在桌上，看着宋詞，豎起大拇指稱贊：“丫頭，有點本事。”

周雲冶揣他一腳，淡淡道：“閉嘴。”

于衍順勢在椅子上坐下來，驚訝地左右打量了幾眼，然後故意打趣問：“看這樣子，你們是在一起了？多久了。”

聞言。

宋詞擡頭看人，嘴角噙着笑，羞澀道：“也還不久。”

周雲冶語氣平平：“什麽都沒有。”

宋詞笑容立馬就消失了，忿忿然低頭扒飯。

于衍并不在意好友的回答，只是不住地看宋詞，越看越覺得神奇，問：“你來他這裏幾次了？”

周雲冶住所平時很少招待人，他有點潔癖，性格又無趣，來的之後規矩七七八八，被嫌棄多了就不愛人過來。

他來也得提前打招呼。

看宋詞這模樣……

周雲冶打斷他的胡思亂想：“第一次。”

“是第三次。”宋詞睨他，“你記性這麽差？”

周雲冶平靜夾菜。

宋詞朝于衍展顏一笑，“不過你以後會經常在這裏看到我的。”

周雲冶：“……”

于衍忍不住笑，又實在驚訝，周雲冶自然是問不出什麽的，便跟宋詞湊一起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說什麽。

一頓飯吃得周雲冶頭很疼。

飯畢，兩人窩在一塊，他一個人坐一邊，百無聊賴看着電視。宋詞那邊在問周雲冶的喜好什麽的，于衍知無不答。最後要不是被電話叫走，還能說上半天。

于衍只好匆匆離去，宋詞拿着筆倒是記得有模有樣，正坐在沙發另一邊，很認真地記錄。

周雲冶瞥了一眼，忍了忍，沒忍住，問了一句：“寫什麽？”

她頭也沒擡：“告訴你還有什麽意思。”

周雲冶無言片刻，道：“你想知道什麽，問我不是更快？”

聞言，宋詞正在寫什麽的手停下來，扭頭看他。

說完他就有些後悔，抿着唇，看着電視裏的節目，沒吭聲。

宋詞收好本子，從另一邊爬過來，跪坐在沙發上，面對着他。

周雲冶沒動。

“你要告訴我嗎？”宋詞問。

周雲冶手指動了動，在遙控器來來回按着，換着臺。

女孩身上的香味有點甜，猝不及防蹿入鼻腔，他覺得有些癢。

宋詞貼得很近，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知道我問他什麽？我是問他，你喜歡什麽樣的人？你要告訴我嗎？”

周雲冶捏緊了手下的遙控器。

遙控器上的手沒在繼續換臺了，停在某個電視劇上，大概是個愛情劇，裏面的男女主人公正在相互質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宋詞也跟着看了一眼。

又湊近一點，這會兒整個身體完完全全靠在他胳膊上了。

“其實我也不知道喜歡你什麽。”

她的聲音很輕，透着絲苦惱，眉頭微擰，跟她解不出題來一樣，“但就是想跟你在一起。”

熱氣撲在脖頸上，那片皮膚變得異常敏感，他有些忍不住，想伸手蹭一下。

旁邊窸窸窣窣的，他剛想轉頭。

忽然，身邊人動了動，又爬到他大腿上。

避無可避，視野裏只有她的小臉，一雙烏沉沉的眼睛，正目不轉睛地看着他。

周雲冶喉結滾了滾，“你……坐好。”

她當然不會坐好。

“周雲冶。”宋詞湊近他，臉幾乎要跟他貼在一起，忽然問，“你考慮好了嗎？”

“什麽？”

“你考慮好了嗎？”

周雲冶當然聽出來她問的是什麽，放在遙控器上的手指緊了緊，他低頭注視人，目光如深潭，卻遲遲沒有回答。

宋詞跟他對視，慢慢的，擡頭，在他嘴唇上親了一下。

分開，然後還是看着他，“考慮好了嗎？”

沒回答。

她也不生氣，只是又湊上去，啄了一下，繼續問：“考慮好了嗎？”

還是沒回答。

他不回答，宋詞就再問一次，然後再親一次。

直到問了十遍之後，她再親上去的時候，那雙放在身側的手動了動，終于緩慢地伸起，然後輕輕摟住她的腰。

“嗯。”

宋詞如願要到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