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因為周雲冶意外受傷,宋詞上午的考試一整場都心不在焉,鈴聲一打就風一般沖了出去,蔣義都來不及叫住人。

書包懶懶散散地挂在胳膊上,到車棚牽自行車,輕車熟路地往周雲冶住的小區過去。她穿着短褲,因為氣溫的逐漸降低,終于慢半拍的感覺到了寒意,在路上猛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沒在意,破自行車随便扔在小區外面,進去之前,想起什麽,腳步一拐,先繞到旁邊的超市去。

提着一大袋蔬菜水果出來的時候,臉色有一瞬的不自然。

宋詞低頭看了眼,腦子裏轉了好幾個念頭,最後也想出個所以然,進小區,按了樓層上電梯。

照着電梯裏的鏡子的時候,她盯着裏面的自己看了許久,突然伸出手,整理了被風吹亂的頭發。

周雲冶因為手臂受傷,在家休息,聽到門鈴的時候,他正在廚房準備洗水果。因為不好沾水的原因,只有一只手能使用。

垂着眼,慢吞吞地洗着。鈴聲突然響起來,搓洗的動作頓了下,他擡手關掉水龍頭,過去開門。

擡眼瞟了一眼時鐘,指針停在十一點多,這個時候,能來的還會有誰。

周雲冶穿着拖鞋,緩緩走去開門。

果然是宋詞。

裹挾着一股寒氣,一雙笑眼,随着門打開,撲面而來全是她的氣息。

“中午好,周叔叔。”

那種感覺很奇怪,仿佛沉靜許久的池塘進了一枚石子,漸漸變得生動起來,連寒氣都變得不那麽冷了。

周雲冶站在門邊,視線在她臉上停了好一瞬,才道:“不是考試嗎?怎麽過來了。”

“想你了。”

Advertisement

她總是這麽自然地脫口而出這樣的話,周雲冶愣了下,還不是很能習慣。視線移開,落在她提着的東西上,“考得怎麽樣?”

“不好,想你想到都做不下去題。”

周雲冶自動忽略她的胡說八道,“帶什麽東西?”

宋詞把袋子舉起來給他看,“吃飯了嗎?”

“沒有。”

“那正好,我做飯給你吃。”

“你能做?”

“怎麽不會?”宋詞靠在門邊,想到什麽,忽然故意道,“手好酸。”

周雲冶立即伸手要去接她手上的袋子。

宋詞移開手,不讓他拿,笑眯眯說:“你手受傷了,我提就好。”

他直起身,臉上表情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僞裝,“那你說手酸?”

“要讓你記住我對你多好。”宋詞用肩膀擠開人,提着東西進去。

周雲冶低頭看了眼自己貼着紗布的手臂,又看向客廳裏的人。

安靜的房間,因為來人,變得生動熱鬧起來,開着的陽臺門外能聽到若有若無的鳥叫聲,還有偶爾的一聲遙遠的車笛聲。

原本只是一間房子,似乎變得有人氣起來。

周雲冶站在餐桌,打開她帶來的袋子。

裏面什麽菜色都有,青菜胡蘿蔔西紅柿土豆黃瓜茄子,還有好幾份牛肉雞肉瘦肉,裝得滿滿當當。

“你準備要做什麽?”

她拿着西紅柿掂弄,“你喜歡什麽,我就做什麽。”

周雲冶并不覺得宋詞有這麽厲害,上次廚房的慘狀還歷歷在目,不過沒有打擊她,“嗯,我很期待。”

大概因為這句話,她更加興致沖沖,抱着袋子就去了廚房,把滿滿當當的東西全都倒出來,周雲冶跟在她身後,就站在後面看。

“你別在這裏。”宋詞趕人,不想自己施展的空間有人打擾。

周雲冶退後一點,把地方讓給她,說:“我就看着。”

“好吧。”她勉強答應。

宋詞很熟練地把所有的菜都洗好,洗菜多容易,她甚至都沒有思考如何搭配,就把所有的菜全部過了水,然後便在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就僵住了。

瞟了旁邊人一眼,她從口袋裏摸出手機,準備查下菜譜,餘光就瞥到對方嘴邊若有若無的笑意。

“笑什麽?”宋詞黑了臉,不客氣,“你出去。”

周雲冶慢慢走進去,在她身邊站定,問:“你要做什麽,不用查手機,問我就好了。”

“你這麽厲害?”宋詞撇嘴。

“還行。”搞定這些東西,大概是綽綽有餘的。

宋詞不情不願,嘀咕道:“那不一樣。”

“有什麽不一樣?”

宋詞不想說,就是想到單獨做一頓飯給他,但是臉皮薄,半天也沒說出來,最後只能妥協,“那行吧,你別碰水,說就可以了。”

她從袋子裏拿出魚,對着魚鰓還在微微出氣的鯉魚大眼瞪小眼,“這個怎麽弄?”

周雲冶說:“魚鱗要先去掉。”

“哦。”宋詞舉着刀,擺了幾下,無從下手,愣愣擡頭問,“怎麽刮?”

周雲冶接過她手裏的刀,一手壓着,一手拿刀,兩下搞定,等他伸手在洗手池裏洗手的時候,宋詞才慢半拍反應過來,“你的手……”

他把手臂轉給她看,紗布幹幹淨淨,沒有沾到水,“沒弄到。”

宋詞松口氣,“那就好。”

切洋蔥的時候,才切半個,宋詞就被辣得雙眼通紅,“我他媽,我為什麽要買這個,嗚嗚嗚……”

周雲冶拿濕紙巾敷在她眼睛上,“頭擡着。”然後抓了她的手洗幹淨,“沒切過?”

“沒有!早知道我就不買了!”

等她敷完眼睛,恢複如常,洋蔥早就被切好,整整齊齊碼在盤子上。

宋詞扭頭去看他的眼睛,“你怎麽沒事?”

“我免疫。”

“真的?”

“嗯。”

宋詞高興,似乎找到了不得的優勢,“那以後洋蔥都你切了。”

周雲冶只是笑了下,“可以。”

……

說的要做飯,結果一頓飯,基本都是周雲冶在弄,宋詞茫茫然,事情就被做完了,等她反應過來,菜已經端盤。

他袖子挽着,在收拾流理臺,手臂上的紗布已經沾濕,深了一塊,貼在手臂上。

宋詞猛地反應過來,他手臂還受着傷,吓一跳,連忙去捉他的手,皺眉:“濕了。”

周雲冶關上火,瞟了一眼,并不覺得有什麽,“沒事,換掉就好了。”

本來要過來照顧人的,結果她還是沒辦成什麽,甚至還給他帶來了麻煩,叫外賣多好,偏要給自己找罪受。

他手裏還拿着盤子,宋詞迅速抽掉他手裏的盤,快速洗掉,“不要弄了。”

周雲冶只好停手,“沒關系。”

宋詞臉色好像不是很好,有寫懊惱,明明是來幫忙的,推着人出去,悶不啃聲返身去拿醫藥箱。

小心翼翼地把濕掉一塊的紗布拆下來,好在沒有碰到傷口,她才松口氣。

傷口六厘米長,并不深,但皮肉翻開的樣子,乍一看還是很嚴重,宋詞拆完紗布就蹲在地上不說話了,直直地盯着看。

周雲冶低頭看她:“怎麽?”

“沒什麽。”

她幫他把藥瓶拿出來,棉簽、紗布、碘伏,一一排好擺在桌上,一言不發。

周雲冶以為她是自責,解釋:“傷口不嚴重,幾天就好了。”

“嗯。”聲音有些提不起勁,怏怏的,大概是覺得自己幫了倒忙,小臉皺着,“說好要幫你做飯的。”

周雲冶頓了下,消毒好,擦完藥,把紗布遞給她。

宋詞擡頭。

“幫我貼一下。”他說,把手臂放在她面前。

宋詞聽話幫她貼好。

周雲冶看着包紮好的傷口,把手臂展示給她看,神情平靜:“這不是幫到了嗎。”

她愣愣擡頭。

心髒好像被戳了一下,突然就跳快起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成了被重視的珍寶,即使只是做一頓飯而已,他都非常縱容的,幫她處理好了一切難搞定的步驟。

明明是深秋,但是她心裏好像到了春天,有一朵一朵的花正克制不住地冒出來。

宋詞忽然從地上站起來,爬到他身上去。

周雲冶手還伸着,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一跳,頓時一動不動,“……做什麽。”

宋詞自顧自爬到他身上去,在他大腿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把腦袋往前湊,擱在他肩膀上,自言自語:“你怎麽這麽好。”

太好了,沒有人對她這麽好過,她反而有些不真實。

身上人的體溫很明顯,像抱着一個暖爐。

周雲冶垂眸,視線在她側臉上停了片刻,這才收起,看着前面,說:“飯要涼了。”

“那你抱我過去。”

手臂垂在身側沒動。

宋詞擡頭,嘴唇似乎擦到他的下巴,也許沒有。

周雲冶往後靠了一點,讓兩人之前的距離稍微大一點。

“抱我過去。”她要求道。

周雲冶沒說話,垂着眼,似乎在思考。

宋詞催他,“飯要涼了。”

好半晌,他才動了動手,伸起來,輕輕搭在宋詞的腰上。耳畔的聲音有些低啞,周雲冶說,“手受傷了,抱不動你。”

耳朵有些癢,宋詞躲了下,臉色有些燙,“那下次再抱。”

“好。”

宋詞覺得屋裏是不是空調開太高了,竟然覺得熱。

她擡頭看人,心裏癢癢的,這很奇怪。她從來不是這樣的人,也不會這麽黏糊,但因為周雲冶,她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她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一點變化,但她也說不出來。

宋詞把臉朝他又湊近了一點,呼吸撲在臉上。

腰上的手臂似乎緊了下。

宋詞覺得這個時候,下一步應該是要接吻,于是她很自然地擡頭,要去啄對方的嘴唇。

周雲冶移開了。

宋詞撲了個空,眼神立即就變了,目光兇狠。

周雲冶這才出聲,似乎變得更啞了一點,說:“門鈴在響。”

宋詞擰眉。

“下去,我去開門。”

宋詞這才不情不願地爬到沙發上去,周雲冶去開門,她腦子裏還在想着,為什麽周雲冶從來不主動親她,是覺得她太小下不去嘴,還是根本沒把她當女朋友……

思緒飄忽中,聽得門口傳來一道女人的聲音,帶着擔憂,“雲冶,我聽說你手臂受傷了,沒事吧……”

宋詞還保持着坐在沙發上的姿勢,神情有些懵。

“媽?”

周雲冶也沒想到,他媽會這個時間過來,他扶着門,下意識朝裏面瞟了了眼,“怎麽過來了?”

“要不是今天陪你姑姑去醫院聽小徐講,你都不打算告訴我是嗎,傷怎麽樣?”

“沒事,我……”

周母在門口伫立片刻,奇怪:“站門口做什麽,進去說。”

周雲冶張張嘴,欲言又止,但周母已經進去了。

換鞋的時候,視線就被旁邊的靴子吸引住視線,緊接着,餐桌上兩副碗筷昭示着這裏剛剛還有一個人。

而讓她确定下來的,是對面緊閉着的房間門。

周母愣了許久,平靜轉身,“那什麽,媽媽突然想起還有事,我先走了,你晚上記得回家一趟。”

周雲冶一見他媽的表情,就猜到她誤會了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沒更,抱歉抱歉。

明後天都更。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