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車子穩妥地在馬路上前行,宋詞拿着手機,,低頭在回複蔣義信息。因為晚上的碰到的事,蔣義對着群猶豫許久,還是沒辦法直接在上面問,最後別別扭扭又重新拉了個群。
重新拉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雖然他們沒有宋詞那麽在意,但這麽一做,就真的相當于跟許南劃了界限。
宋詞看到的時候還愣了許久,皺着眉給蔣義發消息。
【。:你們不用管我,該怎麽還是怎麽。】許南沒對不起誰,她只是自己不爽,沒道理要蔣義他們跟自己一樣老死不相往來。
【蔣總:也不是因為你,畢竟現在咱們幾個是個樂隊,總是要單獨建個群吧。】群裏,林昭陽跟丁單莫名其妙地發消息。
【L:怎麽回事】
【L:幹嘛又拉個群@蔣總】
【叮當:[茫然]疑問]】
【蔣總:……】
【蔣總:話怎麽這麽多,聊就完事了。】【L:?】
宋詞看了一會刷屏,突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這樣做,搞得跟小孩子鬧脾氣不跟誰誰好似的,幼稚得很。其實也沒必要,反倒是自己這種反應,顯得好像一直耿耿于懷一樣,太傻比了。
她手指無意識地刷着屏幕,看着窗外穿行而過的燈光,有些走神,發呆了一會兒,才發現有點不對。
怎麽這麽安靜?
從酒店出來到現在,都過去多久了。
她轉頭看着正在開車的人,奇怪問:“你怎麽不說話。”
周雲冶手搭着方向盤,正在專心開車,路邊閃過的燈光時不時在他臉上閃過,襯得輪廓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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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宋詞一眼,又轉回去,注視前方路況,“你不是在聊天?就沒打擾你。”
“我只是回蔣義的消息而已。”
“嗯,你想聽什麽?”
宋詞坐直了身體,用餘光瞄人,總覺得周雲冶像是不太高興的樣子,猶豫了下,不太确定問:“你是在生氣嗎?”
周雲冶說:“沒有。”
宋詞盯着人:“可我覺得你在生氣。”
前面紅燈亮起,周雲冶轉頭看她,微挑了下眉:“那你覺得我在生氣什麽?”
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是怪自己跑來這種場合沒告訴他,還是是因為喝酒鬧事結果躲在廁所裏。
好像都有關系,但好像也沒關系。
“不知道。”宋詞說。
周雲冶收回視線,平靜地看着前面紅燈跳動的秒數,“沒有生氣。”
“真的?”
“嗯。”
宋詞松口氣,“那就好。”
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做錯的地方,頂多是沒提前告訴他,但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她都把自己的心意別別扭扭拿出來給他看了。下意識就覺得,自己已經道過歉了,是有原因的,便心安理得。
周雲冶側眸看她一眼,問:“你參加的是什麽聚會?”
“費哥介紹的,很多制作人音樂人的聚會……我就是來湊湊熱鬧。”宋詞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我沒有要做什麽。”
車窗半開着,夜風吹進來,吹得額發輕動。
周雲冶忽然問:“你是有計劃嗎?”
宋詞愣了愣:“什麽?”
“計劃,打算,以後要做的事。”
她猶豫道:“也不是,就是想都試一試……”
周雲冶若有所思。
宋詞說完,又覺得自己有些出爾反爾的意思,畢竟之前說不會去的人是她,現在說想試的人也是她。她讨厭失信,自己卻做了這種事。
她解釋:“我還沒有決定,只是先看看,決定了肯定會告訴你的。”
“嗯。”周雲冶點頭,“我知道。”
但他好像也沒有很開心的樣子。
**
宋詞在沉醉有演出,不知道是被群裏哪個人透露出去,被許南知道了。她問了一圈,都保證沒說,讓她煩躁之餘又覺得無語。
許南搞什麽東西。
即使坐在非常靠後的位置上,還是能看見許南那厮在臺下看。她不怯場也不心虛,但這麽被盯着看還是忍不住別扭,顯得當初自己說的那些什麽以後一起組樂隊的話很傻。
一晚上,她的臉色更冷,冰凍三尺,演出結束下來的時候,蔣義甚至都不敢跟她搭話。
宋詞拎着鼓槌,沉着臉從舞臺上下來,靴子踩在樓梯上,感覺都比平時要重上幾分。
果然,剛下來,許南就從對面過來。
“小詞,我們談談吧。”
宋詞臉上還帶着汗,順着下巴滑下來,她穿着黑色衛衣,袖子撸到胳膊上,下巴随便在肩膀衣服上抹了一把,擦幹汗,看都沒看他一眼。
許南皺眉:“小詞……”
宋詞轉身朝後臺走去,丢給他一個硬邦邦的後腦勺。
許南無奈地朝剩下幾人笑了笑,說:“你們也不想見我了嗎?”
林昭陽昨晚家裏有事,沒去成聚會,看見蔣義拉群的時候就疑惑了許久,眼下見到人,總算知道是怎麽回事。
在他們幾人之前,林昭陽算是成熟的,只比許南小2歲,所以他算是最理智的。其實許南每年都會回來幾次,也都有跟他們見面,所以也不算突然,閉門不見的只有宋詞一個人而已。
他點了下頭,“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幾天。”許南眼神落在面前沒什麽存在感的丁單身上,勉強笑了下,“這是替我位置的嗎?”
“嗯。”林昭陽揉了揉丁單的小腦袋,“還有得練,叮當太害羞了。”
許南覺得紮眼得很,他朝後臺看了一眼,捏了捏眉心,“能談談嗎?”
林昭陽無所謂:“可以啊。”
宋詞在後臺收拾完,拎着包要出門的時候,林昭陽他們跟許南剛聊完,從走廊那邊過來。蔣義先快走幾步,跑到宋詞旁邊,壓低聲音:“宋詞,那什麽,他要跟你談談。”
“有什麽好談的,我還有事要忙。”她沒什麽表情。
蔣義一臉苦大仇深的模樣,抓着腦袋,實在不知道怎麽勸人。還是許南自己走上前,他深深呼了一口氣,看着宋詞,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跟你道個歉,當初沒信守諾言是我的錯,對不起。”
酒吧裏鬧得很,即使已經站在走廊了,音樂聲仍舊震耳欲聾。許南不得不提高音調。
對他來說,跟一個小好幾歲的小孩道歉,已經是為難,更何況當初的事,大家都默認當成是玩笑話。
許南大概是不想失去這些朋友的,所以才會一再解釋。
也許是覺得,自己已經說明苦衷了,以前都是不懂事,應該原諒的吧。就連蔣義他們也覺得,這事沒什麽大不了。
宋詞安靜了好半晌,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好像大家都不在乎,就她一個人揪着不放。
她把袖子放下來,點點頭:“行,我聽到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一旁站着的蔣義和林昭陽都有些吓到,本來還做好了宋詞冷嘲熱諷的準備,沒想到她這麽容易就算了。
林昭陽猶豫:“宋詞,你真的接受了?”
連許南震驚地看她,似乎覺得她不會這麽簡單就算了,“你……”
“對,又不是什麽殺人放火的事,我看起來這麽小心眼?”
蔣義皺眉:“當然不是。”
“我還有事,你們聊吧。”她說,轉身要走。
許南根本沒想到她這麽輕易就接受,還有些愣,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麽好,結果蹦出一句,“你還好嗎?”
宋詞突然朝他笑了下,說:“當然好。”
然後不再管他說什麽,徑直走了。
**
周雲冶送她回家,一路上,宋詞都撐着下巴,扭頭看着窗外風景,沒說話。
她不會隐藏情緒,心事明明白白都在臉上寫着,他一眼就能看出,現在正寫着“我不開心”四個大字。
他比宋詞年長,他知道人都會有不想說的事,也知道有時候心情不好的時候陪着就是,不需要去問。
車子在巷口停下,輕輕的剎車慣性讓宋詞回神,她愣了好半晌,才出聲:“到了啊。”
“嗯。”周雲冶關掉引擎,然後熄滅車燈。
“那我上去了,你回去小心。”
宋詞神經有些遲鈍,也沒注意到,直到她拽着書包要開門下車,手腕被攥住。
她有些愣,回頭看着人,眼神有不解。小巷子沒什麽人來往,安靜得很,只有偶爾幾聲車笛驚破一方平靜。
周雲冶低眸看着她,說:“宋詞,我說錯了。”
“什麽?”
他不生氣?才怪。
周雲冶往後靠在椅背上,望着擋風玻璃前黑漆漆的夜,一改之前雲淡風輕的臉色,擰着眉:“我想知道,你今天晚上為什麽不開心。”
宋詞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看出來了。”
其實也不算不開心她沒辦法把自己那些小心思說出來,難道要她說,因為小時候說好了一起組樂隊,結果許南自己跑去簽公司。
宋詞說不出來。
她有自尊,并且比誰都要強烈。
周雲冶低頭看她,說:“那我換個說法。”
宋詞愣愣看他:“什麽?”
“你跟那個許南,是什麽關系?”
好半晌,她才弄明白周雲冶話裏的意思,但仍然不是很能接受。
她一臉莫名其妙:“什麽關系?我跟他什麽屁關系都沒有。”
周雲冶半信半疑:“真的?”
宋詞忍住要翻白眼的沖動:“假的,是想揍他一頓的關系。”
周雲冶審視她的表情,确定她沒有說謊,這才轉開臉,“嗯”了一聲。
但她不能算了,扒着人爬到他身上去,抓着他的臉,讓他正視自己,怒道:“你什麽意思?”
想完又覺得難以置信,她是瘋了才會跟許南有關系。
宋詞皺着眉:“你怎麽想的,想誰都不會想他吧。”
周雲冶扶着她的腰。
大概是因為被這麽一打岔,那些憋着心裏的話總算找到了宣洩口,她忍不住把自己的憋悶說出來。
“我們以前一條巷子住的,玩得挺好的,就大家都喜歡敲敲打打,自然就玩一起了。”
其實那時候沒想那麽多,說出來的話也确實帶了玩笑的意味。但許南是他們之中最大的,一直也是最認真的。
他說的話,宋詞是記得的。
許南跟她說:“以後咱們幾個就組個樂隊,多好。”
她記得自己還一再跟他确認,是不是認真的。許南說:“是認真的,不會騙你,除非你先看不上我了。”
但沒多久,他被人看中,留了一句“哥先去探探路,以後帶你們一起”就走了。
宋詞其實沒覺得他做錯了,換做誰都會想找更好的發展。
但她不一樣,她讨厭被失信,甚至是厭惡。
宋詞說完,也覺得自己有些較真過頭了,她害怕周雲冶也覺得自己應該當成什麽事都發生過。
她擡頭盯着人,“你也覺得我應該原諒他嗎?”
周雲冶看着她,然後把宋詞的腦袋往前按了下,按到自己肩上。
宋詞沒有掙紮。
他反問:“你想跟他和好嗎?”
宋詞條件反射就是“不想”,但她想到蔣義他們,又有點迷茫,她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又有一絲絲的猶豫。
她說:“我不知道。”
“其實沒那麽難。”周雲冶說,“你原諒,是表示理解,但沒有誰要求你一定要變得跟以前一樣。”
“哦。”
周雲冶垂眸,看着宋詞松了一口氣的臉色,覺得自己說的話并沒有任何問題。
人在某些時候,總是控制不住的會有一點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