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龍墨這一去,除了當日敖斬那句随口一提,竟連只言片語也不曾留下,櫃中盛墨的匣子也是空空如也。短短幾日過去,紀筱已被思念之情弄得魂不守舍,偶爾憑欄獨望,幾乎都有一種他再不會回來的錯覺。
時光輾轉,轉眼已是深秋時節,正是秋風起兮白雲飛,草木黃落兮雁南歸,困乏之日愈發惹人酣睡。這一日晨間綿綿秋雨夾了絲冷風,拂進床帏,仰卧在榻上的紀筱不覺打了個噴嚏,悠然醒轉。
初醒時頭腦有些發鈍,但漸漸地他就覺出了不對,手指上似乎摸到了鱗片般的東西,竟還溫熱,再一低頭,胸口上還搭着個金色龍爪,大腿上也被什麽纏住了。
「你……你……」紀筱的聲音顫抖得厲害,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埋在他頸間的長角蹭動了一下,猛地擡了起來,那張巴掌大的龍臉跟紀筱對了個正着,幾乎把他吓暈過去,心道怨不得當年那位好龍的葉公幾乎被真龍吓死。
「玉硯你醒了?」這條三四尺餘長的袖珍龍迷迷糊糊開口道,「我才回來半宿,讓我再睡會。」
紀筱一手擋住他又要埋到自己頸間的頭,皺眉問道:「你是龍墨?」
白龍哀怨地瞅了他一眼:「玉硯竟不認得我了麽?」
紀筱咬牙看着他:「你這個模樣我如何認得出來。」
「可是……是玉硯說想看小些的龍寶寶的樣子……」他口氣愈發地委屈,金燦燦的尾巴在紀筱腿上甩來甩去,「我剛恢複龍身,立刻巴巴地變作這樣子想博你喜歡,你倒認不出我了。」
紀筱無力地閉了閉眼睛,回想起似乎自己确實這麽說過:「好吧,是我想看,讓你費心了。」
白龍立刻整個攀上他身體,揚起頸項:「玉硯可喜歡我這個樣子麽?」
穿透進床幔的光亮折射在龍鱗上泛出碎銀般的色澤,除了爪趾和尾尖是淡金之外,通體皆是雪白鱗片,模樣倒是十分高貴。紀筱躊躇了一番,讷讷道:「很好看……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你人形的樣子。」
他話音未落,便覺着身上的龍打了個滾,閃了一道光暈,轉眼間變回了龍墨素日的樣貌。只是那墨般的發色淡了些許,零落地披了下來,赤裸着身子大喇喇地躺在紀筱身畔,垂着眼睑微微一笑:「玉硯可想我麽?」
紀筱看着他毫不遮掩的軀體,面上一紅,手忙腳亂地扯起被褥給他蓋上:「你……還是那般沒個正行。」
龍墨笑眯眯地伸手捏了他下颌,輕吻許久,方道:「聽六哥說,他來看過你了。」
「不錯,西海龍太子為人謙和,确是君子之風。」紀筱低低贊了幾句,又擡起頭,「你為何提前去解封,都不同我說一聲。」
「我……」龍墨一時有些神情閃爍,「之前在墨中禁锢太久,只想早些脫離出來,遨游四海。」
紀筱心裏忽然一空,別過臉去:「那錠墨呢?」
龍墨一怔:「你惦着那個做什麽?」
「你既已脫離了墨身,留它也無用,不如還給我。」紀筱淡淡說道。
龍墨漸漸變了臉色,隐約有些怒意,卻不發作,展開手掌遞到他面前,掌心赫然是那錠色澤光潤的古墨。
紀筱一把握住,翻身下榻,便要向外間走去。只聽龍墨突然怒道:「你這墨癡,心中愛的不過是那錠墨而已,如今一翻臉就不要我了麽!」
紀筱腳步一頓,身形略有些發顫,并沒有回過頭來:「你已恢複龍身,想必也不需要留在我身上的那些精魄,我不攔你,龍墨……不,蒼罹龍太子,你去遨游四海吧。」
龍墨兩眼一翻,顯然氣得不輕,恨聲道:「你也知道身上有我精魄,難道忘了當年虧欠我的那些事了麽,若不是我,你何來前世富貴,今生逍遙。難道竟連償還之心都沒有麽?」
紀筱沒料到他會突然發難,吃了一驚,随即委屈怒氣全湧了上來,連眼眶不自覺地紅了:「前世之事,若不是西海龍太子同我說起,我還一直蒙在鼓裏。這幾日我一直在想,莫非你對我的百般癡纏只是因為對前世那個人的念念不忘,你為他不惜以身犯險,落得剮龍臺魂魄散盡,如今卻要向我來讨還,我又何曾記得那些虧欠你的事,又為什麽要替他來還你。」
他素來自持,雖然性子溫潤,卻從不輕易示弱,此時卻再難克制,靠在門邊垂下淚來,粉白的面頰上濕漉漉一片,看着甚是可憐。龍墨早幻化出一身霜色衣衫,坐在榻沿上目光定定地看了他半晌,突然道:「玉硯是怨我心裏只有前世之事麽,你以為我對你一腔愛戀是因為你是那人的轉世?」
紀筱猛地擡起臉,咬牙反駁道:「我堂堂男兒,何來這般幽怨之思,你莫要胡亂糾纏。」說完轉身便要逃出去。
而龍墨身影已轉眼來到他身畔,一手将他攬入懷中,黯然道:「玉硯你當真會傷我心。」
「你……」紀筱被他緊緊抱着,竟再也發不出火來,握了半晌拳頭卻只是攥緊了他衣袖,「龍墨,若只是為了償還前世之事,我寧可不曾與你相識相見。」
龍墨輕輕歎了口氣:「百年前我在岷江畔與一人萍水相逢,對他的遭遇同情哀憐,卻并不曾起過半分愛意,後來與黒龍争鬥是我命中劫數,并無他人因由。」龍墨低頭撫着紀筱頭頂,低低道,「此後與你相遇,也是命中注定,你把我握在掌心中摩挲之時我便知道,無論能否恢複龍身,此生此世,我再離不開你了。」
紀筱聽完,怔怔擡眼看他:「你……你說的是真的麽?」
龍墨苦惱地皺了皺眉:「我往日确實愛玩笑,但這話若是假的,便教我再領十次百次剮鱗之苦,如何?」
紀筱想起他脖子上的逆鱗,頭皮一麻,立刻道:「莫要胡說。」
龍墨見他緊張,倒是莞爾一笑:「玉硯這麽說,便是原諒我了?」
紀筱緊了緊手心裏的墨,垂頭道:「何來原諒一說,明明是你急着離開墨身,要去遨游四海,虧得方才還說什麽離不開我的謊話。」
龍墨輕微地變了變臉色,很快又低下頭用額角蹭了蹭紀筱的額角,撒嬌般說道:「我在那墨裏被封了幾百年,悶也悶死了,自然想早些出來,不過遨游四海還是要有玉硯相伴才好,玉硯如今既然還在凡間做官,我就且陪着玉硯。」
紀筱此時一腔憤懑早已被他化解得無影無蹤,心裏更泛出絲甜意,微赧地輕聲道:「方才貿然同你争執,是我莽撞了。」
龍墨輕輕用衣袖拭去他腮上的淚痕,搖了搖頭:「都怪我沒有早些向玉硯剖明心跡,方才還對你發火,惹得你傷心。」
紀筱擡頭見他俊美的眉眼都透出懊惱的神色,忽而也起了玩笑之心,故意板起臉道:「你也知道我傷了心,可想個法子該怎麽補償我才好。」
龍墨睜大了眼睛,忙道:「玉硯要我如何補償?」
「昔年看書上說上古仙人乘龍禦天,着實讓人羨慕,我也想嘗嘗仙人的滋味。」紀筱微微一笑,「你載我上天逍遙一遭可好?」
龍墨也笑了:「原來玉硯想騎着我上天,這個容易。」他四下裏撣了一眼,回身躺到床上,「這便載你去。」
紀筱本是說笑,見他應得這麽爽快,倒着實心癢,走到他身旁,無措地問:「我該如何做?」
龍墨在小腹上拍了拍:「自然要先坐到我身上來。」
紀筱臉一紅,勉強跨坐到他腰上,心裏又是慌亂又是期盼,問道:「你這是要變成龍了麽?」
龍墨隔着衣服将他臀瓣牢牢抓住,嘻嘻一笑:「不必變成龍,這便讓你快活得上天。」
紀筱被他這樣意圖明顯地揉搓着,方才明白過來,忙要掙脫下去,口中斥道:「混賬,往後再不信你的話。」
龍墨緩緩撐起身,一雙琉璃般的瞳孔亮得耀眼:「可是玉硯說要騎我的。」
紀筱羞憤交加得說不出話來,咬了唇不理他。
龍墨笑得愈發不支,将頭抵在他肩膀上抖個不停:「玉硯如此可愛,真讓人想吞到肚子裏,誰都瞧不見才好。」
他歡笑的神态極似人間無憂的少年郎,一派的璀璨天真,紀筱瞧着,心頭也柔軟起來,忍不住伸了手在他頭頂摸了摸,只覺得實難想象身邊這人竟是神龍變化。
龍墨見他愣神,忍不住問道:「玉硯在想什麽?」
紀筱極近地對着他的面孔,猶豫了片刻道:「你們龍族……生得倒真是好看。」
龍墨眉眼間立刻展開笑意:「怎麽?玉硯喜歡我的模樣麽,竟然都看呆了。」
紀筱受不得他取笑,忙別開臉去,低低道:「我只是想起西海龍太子長着驚人的好相貌,故而感慨罷了。」
龍墨登時變了臉色,一把捏了他下巴:「怎麽,你不過見了六哥一面就喜歡上了?我倒要去問問他,巴巴地跑來見你,究竟安得什麽心。」
紀筱漲紅了臉,打開他的手道:「胡說什麽,不過誇你表兄一句,竟扯出這麽多胡話來。就算不信我,也該相信龍太子的為人作風,亂編派什麽。」
龍墨忿忿地扯着他的衣帶:「什麽為人作風,不過幾百年前見過,誰曉得他如今有沒有變成個無賴樣子。」
紀筱聽他輕描淡寫說着這話,不由得心念一動,暗道:不知我百年之後,龍墨會如何?書上說神龍壽命千年萬年,到那時,他大約再不記得有我這個人了。
想到這裏,他神色不禁黯淡了下去,龍墨不明所以,有些慌張地抱緊了他:「玉硯你怎麽了,我信口胡說罷了,你莫要生我的氣。」
紀筱頓了頓,反手抱住了他,低聲道:「我何嘗會生你的氣,」他貼着龍墨的面頰道,「你想做什麽……我都依你。」
龍墨咕咚咽了口口水,喃喃道:「玉硯,你說真的麽?」
紀筱此時想着人生苦短,相伴他的時日不多,索性也放開了拘束,點點頭,甚至伸手解了自己衣衫,聲音愈發地小了下去:「你若想要,也不必忍着。」
龍墨如何知道他想的那些,只是見了他沾了紅暈的眼角和耳朵,便再也把持不住,一下就咬上了那柔軟小巧的耳垂:「那我便不忍了。」
紀筱的耳垂甚是敏感,如今被龍墨舔弄之下,渾身都直發酥。他胸膛微微有些顫抖,大着膽子用手摩挲着龍墨側臉,小心地湊上唇去,龍墨沒料到他會如此主動,自然心花怒放。兩人唇舌交纏,其溫柔缱绻,更勝於往昔。
龍墨一手攬着他,低頭從滾動的喉結一直吸吮到胸口乳尖,還将那枚小小的紅果含在齒間反複嘬弄。難耐的酥癢讓紀筱受不住似的低低吸着氣,腰胯間也不自覺在龍墨身上磨蹭,已漸漸硬挺的性器隔着衣物相抵,更添了躁動。
不知是否恢複龍身的緣故,龍墨胯下的器物比往日還要驚人了些,紀筱光是看着就有些雙腿發軟,雖然已箭在弦上,卻不敢輕易坐下去,只是縮着腰。龍墨一手托着他,用指尖沾了些唾液抹在他那緊致的穴口處,微微一笑:「聽說昔年有宮人在龍涎上摔倒,結果誕下娃娃來,玉硯這裏也受了龍涎,不知能否誕個娃娃下來。」
紀筱禁不得他調笑,索性一手掩了他的嘴,腰杆軟綿綿地沈了下去。那巨物在淺處打了幾個轉,随即緩緩碾了進來,辟開谷道的過程十分漫長,似乎都能聽到肉膜被碾壓的聲音,紀筱的嗓子裏軟軟地被逼出些呻吟來。龍墨見他星目微炀,修長的脖頸向後仰着,曲線實是極美,卻被掩着唇不能開口贊歎,只得壞心眼地張開唇咬住了他的手指,用溫熱的舌尖去掃那細嫩的掌心,濕癢的淫靡滋味順着手臂幾乎要鑽到紀筱心裏去了。紀筱再按捺不住,齒間溢出些更不成體統的呻吟聲,眼眶都有些濕了,抽回手眼角微紅地瞪着身下的始作俑者。
龍墨在他的瞪視裏坐起身來,喘息着道:「玉硯這樣看着我,我如何忍得住。」
紀筱雖然不大能理會他這句話的意思,卻還是隐隐覺得危險,略掙開些似乎想後退,卻被一把撈住了腰,随即身下被重重一頂,被那巨物整個的貫穿了進來。這一下,仿佛五髒都移了位,紀筱臉都白了,模模糊糊地喊着痛,幾乎要癱軟了下去。龍墨一驚,忙退出些許,又伸手撫慰他前方的性器,口中連聲道:「對不住,是我莽撞了……」
他歉意連連,卻見紀筱靠在自己胸前蹙着眉半晌說不出話來,額上的汗水把發絲都打濕了,很是可憐。他心中不忍,微微咬了咬牙:「玉硯,不做了,我不做了……」說着就要抽身出來。卻不妨被抓住了手腕,紀筱聲音略泛着些沙啞,低低道:「這個時候,還說什麽不做了……我……我……」
龍墨順着他的視線往下看去,這才想起他方才早被自己撩撥得情動,也是僵在那裏無法纾解,這才出了一頭的汗,可憐他面皮薄如紙的一個人,自然不會開口求歡,看樣子急得都要哭出來似的。
「玉硯……」龍墨咻咻地對着他耳邊吐了口氣,「我慢些進來,你也要松一松才好。」
紀筱閉了眼睛,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腰杆都僵了似的懸在他身上。龍墨卻不急着挺進,兩手握着雪白臀瓣肆意揉捏了一番,又含了他唇舌舔弄,直弄得他渾身都發軟,這才複又深入進去。那滾燙的器物在稚嫩的腸道內緩緩研磨着,忽輕忽重地頂着紀筱要命的地方,很快就使得他丢盔棄甲,洩得一塌糊塗。
「玉硯,」龍墨輕喚着軟綿綿伏在自己身上的人,「你可有什麽事瞞着我麽?」
紀筱本已被方才滅頂的快感弄得頭昏腦脹,幾乎要睡去,無力地應道:「我可不像你,沒那麽多見不得人的秘密。」
龍墨目光沈沈地看着他:「我為你烙下龍印,能感知你近日所遇之事,你……被別人碰了是不是?」
紀筱僵了僵,他本都快忘卻當日在東宮被太子酒後輕薄之事了,現在對着龍墨,倒張口結舌起來,讷讷道:「……本沒有什麽……」
「怎麽?跟別人做這等事還沒什麽?」龍墨揚起眉毛,眼看就有了怒氣。
紀筱看他風雨欲來的架勢,忙分辯道:「不……不過是殿下他酒醉後把我認作了太子妃罷了,我也早早推開了他,并未做什麽過分之事。」他揉了揉微痛的太陽穴,「而且事後為免尴尬,我這些時日都推病告假沒去東宮,想着過些時候再請調回翰林院呢。」
龍墨定定看了他許久,方道:「原本我是不會讓欺負你的人活着……」
紀筱瞪大眼睛看他:「你要做什麽?」
「只是若貿然取了凡人性命,天庭恐怕又要怪罪。」龍墨皺了皺眉,「幸好他不曾真把你怎麽樣,否則我就算拼着再上一次剮龍臺,也要殺了他。」
紀筱一陣頭暈:「你前世闖禍不夠,今生又不安份了是不是?太子殿下好歹也是将來的帝王之尊,你莫要去找他的麻煩,再說這次本就是意外之事,殿下之前幫過我數次,怎麽說也不該計較這些。」
龍墨咬着下唇望着他道,委屈道:「你倒是為了他教訓起我來了。」
紀筱知道他孩童心性又上來了,只得耐着性子哄了起來:「莫多心了,那夜殿下酒醉錯認了人,險些與我親近,但我實是不能忍受,幾乎欲嘔,全不同於你身邊……」
龍墨眼睛一亮:「在我身邊怎樣?莫不是欲仙欲死?」
紀筱怔了片刻,終於還是動手在他腦門上狠狠彈了一記。
兩人正在玩笑,卻聽屋外小厮低而急促地喚道:「先生,三驸馬來了,說有要緊事相告。」
這正是剛過晌午的時候,浚儀來得倉促,衣襟上還有殘留的酒漬,似乎剛赴宴歸來。紀筱換了衣衫,支着酸軟得腰杆來到前廳,頂頭便聽他抱怨道:「玉硯你這些時日閑散不務工也就罷了,尋常日子怎麽也貪睡到這樣晚,況且我這還是件大事,你倒姍姍來遲把我幹晾在這半日。」
紀筱皺了皺眉岔開話:「今個不是宮宴麽?浚儀兄怎麽這麽早就下了宴來找我。」
他一提起這茬,浚儀就連連跺了跺腳,搖頭道:「若不是出了大事,我怎會匆忙離宴來找你!」他情緒似乎很是激動,又強壓下聲調道,「今個禦前可是一片大亂!」
「究竟出了什麽事?」
浚儀咽了口唾沫,急急道:「難得今天陛下精神好,宴上坐了一個時辰也不覺着乏,誰料行酒時太子殿下忽然不适,當衆嘔出一大口鮮血來,可把大夥吓壞了。」
紀筱驚呼一聲,忙問:「難道是有人給太子下毒麽?」
浚儀擺手道:「我們也這麽以為,忙傳了太醫來,卻發現酒菜中并沒有毒,但太醫發現太子殿下确實有中毒之兆,而且中的還是日積月累的慢毒,五髒內已沈澱了不少。」他歎了口氣,繼續道,「陛下自然是龍顏大怒,謀害一國皇儲,那可是滅九族的大罪,當下就要派人去查太子中毒的根源。誰知根本不必查,張老太醫眼尖,一下就察覺到了太子腰間的九環佩有問題。」
紀筱打斷道:「九環佩不是皇上賞的那極珍玉璧所琢的配飾麽,怎麽會出問題?」
「原不是那玉佩的錯,只是下面綴着璎珞的鵝黃小珠乃是西疆異物,太醫說叫做蛾蛇子,陰毒無比,長佩在身上,不出一兩年必然毒侵入體,再無力回天。若不是今日宮宴中飲了性陽的陳年佳釀,激出了寒毒,後果不堪設想。」浚儀說到這,收住話頭,低低道,「你可知那璎珞是誰贈予殿下的?」
紀筱遲疑道:「是……七殿下麽?」
這下浚儀倒吃了一驚:「你如何知道的?我當時都被吓了一跳,往日見七殿下和太子最是兄弟情深,怎想到他竟會下這般毒手。」
紀筱顧不上唏噓,怔怔地問道:「已證實是七殿下所為麽?」
「那璎珞的事鐵證如山,他自然抵賴不掉,還有大臣趁機檢舉七殿下命人在市井間散布東宮窩藏妖物的謠言,幾番唇舌下來,皇上險些沒氣暈過去,當場就要斬了七殿下呢!」
紀筱一愣,竟鬼使神差地想到,若是七皇子死了,那麽入主他命中的黒龍大約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不過太子殿下顧念着舊情,豁出命叩頭求了皇上,饒了七殿下的死罪,着令降為庶民,被遠遠地放逐了。」浚儀說完,又是歎氣,「皇家當真情緣淡薄,以往雖聽說過為了皇位弑父殺兄的故事,但如今真看了一場,心裏着實難受得厲害。」
紀筱遲遲沒有接話,按理說除去了七皇子,他心中那塊大石便可落地了,但不知怎地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