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相國寺的那片梅花林的梅花開得特別好看, 只不過又的人沒有心情去欣賞什麽美景。

“我們也算是同窗啊,這不是關心同窗嘛。”司徒瑾不覺得自己說的有什麽錯,“你妹妹就是我妹妹,別擔心,不欺負妹妹。”

薛蟠聽到司徒瑾這麽說, 更加不高興了,什麽叫做‘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這話是這麽用的嗎?要是這麽算同窗, 同窗多了去了, 也不能說皇子的妹妹就是他薛蟠的妹妹啊。

“你父親呢?”薛夫人拉住自家的傻兒子,這時候明顯不是反駁的時候。那是端王家的孩子,不是馬路邊的小乞丐。就算是路邊的小乞丐, 也不好在大年初一争執這個吧。

“父親沒過來。”薛蟠道,這邊多是女眷, 薛家主自然不好過來。

“王妃, 夫君他身體不好。”薛夫人看向端王妃,“便先過去瞧瞧他。”

“去吧。”端王妃點頭。

司徒瑾遺憾,卻沒有攔住人,眼珠子轉了轉, 以後有的是機會嘛。

而王夫人和賈元春都覺得她們被忽略了, 可她們也不能說端王的不是。端王是當今皇帝的同胞弟弟, 很得皇帝重視。

端王當年沒有想着争奪皇位,沒有想着要當皇帝,而是一心跟着一母同胞的兄長走。

當年, 還是皇子的皇帝是在先皇後的跟前長大,而不是在生母,也就是當今太後的跟前長大。總有人挑撥他們的關系,讓當今皇帝跟生母離心,還讓當今皇帝認為生母更寵着弟弟。

好在他們沒有撕破臉,端王也沒有想着去争奪皇位,當今太後也沒有想着扶持小兒子,否則他們今天也沒有這麽好的日子。哪怕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一旦有了大争執,那就很難再好,特別是争奪皇位這樣的事情。

端王想得很好,皇帝沒有那麽好當,皇位也沒有那麽好争奪,随時随刻都得面得危險,被其他皇子陷害。倒不如安安穩穩地當王爺,當然,端王也不傻,他知道只有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兄長登基,他才能好。

要是換成別的皇子等級,他的處境就沒有好好。所以端王就賭了,支持他的親兄長。

表面上,端王好像自成一派,實則暗地裏支持親兄長。那些人一開始不清楚,等清楚的時候,為時已晚。

有的人也不是真心投靠端王,就是想分化端王和他親兄長而已。

如今,端王很得聖心,想巴結端王府的人也多。端王妃在太後跟前也算得臉,跟皇後的關系也不差,自然就有人想跟端王妃多走近。

端王妃見王夫人和賈元春還未走,卻也沒有打算留下來。

“有點累了,先去廂房休息。”端王妃道。

“正好順路,一塊兒吧。”王夫人笑着道。

端王妃微微點頭,總不好拒絕王夫人,她又不能不讓人順路。她心裏也清楚,賈元春快要入宮了。

外頭都傳了那麽多年,賈元春大年初一生的,生來就是要當貴人的。賈元春參加宴會時,跟旁的千金小姐也不大走近,別人也不大喜歡跟她走近。

那些人都知道像賈元春這種早早就有傳聞的,野心大。身份高一點的人都不喜歡多跟賈元春說話,仿佛她們是為了巴結未來的皇妃似的。

身份低的多靠近賈元春,賈元春也不喜歡跟那些身份低的說多話。這也就顯得賈元春在宴會的時候有些尴尬,好在衆人做的不是特別明顯。

畢竟她們也想萬一賈元春真當了皇妃,又得寵了,哪天找她們算賬,那該怎麽辦。

端王妃倒是不認為賈元春會有多得寵,只是伸手不打笑臉人罷了。

“今兒,是元姐兒的生辰。”王夫人找話題,“大年初一又不好找人聚聚,便讓她早些天抄些經書,今兒就拿到廟裏來燒。”

當今太後信奉佛教,平日裏也不管事,有時候還到小佛堂念經。

王夫人便想着要是賈元春到時候能到太後宮中做事,等賈元春跟皇帝在一塊兒之後,賈元春面子上也好看。要是賈元春成為伺候別的妃嫔的女官,反而沒有那麽美,容易被拿來說事。

要說賈珠原本是王夫人在榮國府站穩腳跟的籌碼,那賈元春就是王夫人意圖獲取整個榮國府的籌碼。只要賈元春成為得寵的宮妃,那麽他們這一房就能繼續待在榮國府,甚至取大房而代之。

王夫人有時候就在想賈赦的原配怎麽就不把小兒子賈琏也帶走呢,賈老夫人當初為什麽就不狠點心,讓賈琏也跟着去了呢。要是大房沒有嫡子,一切就将更好辦。

不過現在也無妨,大房依舊沒有什麽用,賈老夫人看重二房。王夫人想自己有一個大年初一出生的女兒,一個銜玉而生的兒子,賈珠要是真的不頂用,那也沒什麽。

“燒吧。”端王妃道,她對別人燒不燒經書不感興趣。

這種事情,是不是她們自己抄的經書都不一定,有的就只是做表面功夫而已。

端王妃清楚得很,她不可能為一個要進宮做小妾的女人在太後面前說賈元春好話。要是她在太後面前賈元春好話,這讓皇後怎麽看。

皇後是不是認為她想要在皇帝的後宮安插人?還是想要扶持哪個皇子?

別了,端王府不涉及這些事情。端王妃沒有蠢到這個地步,不管皇後的關系跟她好不好,她都不可能做這樣的事情。

王夫人見端王妃神色淡淡,也無法。誰讓對方是王妃呢,要是換成別人,指不定王夫人就記恨旁人。她便想着等賈元春成了宮妃,再生了皇子,一切都會好起來。

“母親。”賈元春見王夫人在端王妃面前說這些,而端王妃卻沒有多說話,感覺心裏不是滋味。

母親這麽巴結端王妃又如何,人家就是不多搭理她們。

賈元春緊緊地抓着手中的繡帕,平日跟母親一起參加宴會的時候,沒有覺得什麽,甚至覺得榮國府很強。可是當母親跟端王妃這等權貴說話時,賈元春就覺得自己低人一等。

偏偏她又認為自己要當宮妃的,就不該這麽低人一等。

年輕的小姑娘,有這樣的想法也正常,更何況賈元春從小就是被榮國府的人捧着長大的。哪怕賈元春有跟宮裏的嬷嬷學習,有時候難免還是會傲氣一些。

“到了。”端王妃開口,顯然不想跟王夫人她們繼續說下去。

“您請。”王夫人只能目送端王妃離開。

“母親。”賈元春皺着眉頭看着王夫人,仿佛在說王夫人不應該那麽讨好端王妃。

“沒什麽事。”王夫人輕拍賈元春的手,“這都是看身份的。”

她們這麽親近端王妃,實屬正常,換成別人,別人也是如此,臉皮沒有必要那麽薄。

誰都想要家裏的人好,都想過上更好的日子,都想別人給他們面子。可是事實上,大多數人少不得還是得去巴結別人的,就是皇帝都有不如意的時候,皇帝也得顧忌一些重臣。

“先休息吧。”賈元春不好去說母親做的不對,她也明白母親跟端王妃那麽說,也是為了她這個女兒好。想讓端王妃在太後的面前說幾句好話,在皇後的面前也可以,畢竟她是參加小選,不是大選。

這一進宮就是當女官,不是妃嫔。說好聽一點是女官,實則還是下人。

王夫人沒有多跟賈元春說,別說賈元春,王夫人自己都有些傲氣。只不過活的時間長,外出赴宴的次數多,也就明白有時候還得靠一下別人。

在閨中的時候,王夫人也覺得自己什麽都好,等到了榮國府之後,也受到了打擊。比如賈赦的原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管家本事也好,若不是那人的娘家牽扯進廢太子的事情,估計還好好的。

另一邊,薛寶釵跟薛夫人等人正在寺廟的廂房休息,等用過午飯之後再下山回去。

“不是很喜歡姨母。”薛寶釵直接跟薛夫人道,她跟薛夫人不一樣,又沒有跟王夫人做那麽多年的姐妹,沒有相處那麽多年。

“不喜歡就是了。”薛夫人沒有強迫女兒要去喜歡王夫人,說實在的,她現在對姐姐的感覺也不大一樣。許是因為大家都成親了,有各自的兒女,這才不大一樣。

說到底,薛夫人對王夫人意圖把薛寶釵和賈寶玉湊在一塊兒的事情多有不滿。也許榮國府覺得賈寶玉銜玉而生就了不得,可是當母親的,沒有人願意随随便便就給女兒定下一門親事,特別是賈寶玉那樣一看就被寵着的。

被寵着長大的男丁,到後面可能變得纨绔,變得好色,那樣的男子絕對不是良配。

王夫人沒有事先跟她說,就在賈老夫人的面前說出那樣的話,薛夫人心裏不平。之前,薛夫人總告訴自己這沒有什麽,可她還是記住了。

跟王夫人相處對話時,她們難免就聊到各自的兒女。薛夫人聽王夫人說賈元春大年初一生,說要進宮的,又說賈寶玉銜玉而生的,這讓薛夫人感覺自己的兒女好像沒有什麽用,就王夫人的孩子最為厲害。

姐妹在閨中的時候,比誰女德更好,出嫁後,比誰嫁的夫君好,生了孩子之後,又比誰的孩子更聰明。

薛夫人又不好反駁王夫人,所幸她們又不住在一個府邸,也不可能天天見面。

“嗯。”薛寶釵點點頭,“跟大表姐也聊不來,她大好多呀。”

這也不能怪賈元春,年紀相差大,本身就很難聊得來。

薛寶釵想自己也沒有多纏着賈元春,沒有硬要跟對方聊天,對方沒有多說,那也正常。雙方都沒有多說,也不算誰不尊敬誰,只能說彼此都明白聊不下去,未免尴尬,遠一點反而好。

“是,大很多。”薛夫人嘆了一聲氣,皇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賈元春很快就要進去了。

薛夫人沒有什麽好交代賈元春的,也不用添妝,以後也沒有機會添妝。若是賈元春真的選上了,薛夫人就打算給賈元春一些銀錢,也算是給這個外甥女做了添妝。

至于以後,薛夫人不可能支持賈元春在後宮的行為,也不可能給更多的銀錢。

因為薛家現在的情況好了,薛夫人也就沒有跟原著那樣巴着王夫人,也沒有想着資助賈元春。

端王妃那邊,司徒瑾拿起桌上的橘子剝了起來。

“母親,您打算生一個妹妹嗎?”司徒瑾把剝好的橘子遞到端王妃的面前。

“給你生個妹妹,再把你同窗的大力妹妹請到家裏玩?”端王妃好笑地道。

“什麽大力妹妹,多不好聽呀。”司徒瑾嚴肅地道,“多好看的妹妹,可不能這麽叫。”

“那怎麽叫?”端王妃無奈,“不是你叫人家大力妹妹的嗎?”

“那不是之前沒見過她嘛。”司徒瑾解釋,要是之前見過人,他絕對不那麽說。

“好了,別想着妹妹,沒生。”端王妃确實不打算再生,年紀大了,生孩子也危險,“旁的姑娘不好請,側妃生的姑娘,倒是可以。”

司徒瑾一聽這話,就不大高興,“算了吧。”

他不喜歡他父王的那些妾室,也不喜歡側妃生的庶出妹妹。側妃生的那些庶出妹妹,不是脾氣刁蠻,就是眼高于頂。他曾經就見過一個庶出妹妹欺負旁人的,他想要是薛寶釵來府上,不還得被欺負啊。

“怕好看的妹妹被欺負?”端王妃看着兒子,她真不知道兒子什麽時候那麽在乎外表了。是不是要是有其他的好看的姑娘,兒子又覺得別的姑娘好看了?

不過這些年來,兒子就沒有覺得哪個小姑娘好看過,也就是這麽一次。

“她力氣大,能被誰欺負呀。”端王妃道。

“這可不一定。”司徒瑾搖頭,“身份比她高的,不能還手,就只能被欺負了。”

“……”端王妃不得不承認兒子說得很有道理,這個二兒子的腦袋瓜子一直都很聰明。

用午飯的時候,端王府的人跟其他權貴都是在寺廟的飯堂,而不是在廂房。司徒瑾瞧見薛家人,倒也沒有跑過去,他還懂得禮貌,可不能讓好看的妹妹覺得他特別沒有禮貌。

別說端王妃,就是端王都瞧見二兒子不大尋常,看什麽呢看啊。

“瑾哥兒。”端王開口。

司徒瑾沒有回答,扒飯的時候,眼角餘光看向不遠處的薛寶釵。薛家妹妹真的很好看,薛寶釵,寶釵,好看的妹妹是不是有都釵子呢?

“……”端王沒有繼續叫二兒子,總覺得要是再沒有回答的話,容易被旁人看了去,他不想丢臉。

“弟弟早上吃的少。”端王世子司徒玥看出弟弟的異常,解釋,“餓兇了吧。”

司徒玥作為端王和端王妃的嫡長子,從小到大都很優秀,也懂得關心弟弟,為弟弟挽留幾分面子。這位世子有點疑惑,弟弟是在看薛蟠嗎?想跟薛蟠打一架?

不得不說司徒瑾不喜歡小姑娘的事情給司徒玥這個哥哥留下了極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現在還覺得親弟弟是要跟別人打架。

“對,他餓了。”端王妃笑道,二兒子哪裏是餓兇了,就是想多看看好看的妹妹。

端王妃倒是沒有多想,二兒子才多大啊,滿打滿算,也就是九歲左右,而薛寶釵也是個小女娃。這麽小的孩子哪裏懂得情情愛愛,估計就是單純覺得人家好看。

這讓端王妃懷疑以前那些小姑娘是不是真的醜爆了,可那些小姑娘并沒有多醜,還是挺漂亮的啊。不過這不是端王妃需要糾結的地方,應該感慨二兒子還是有點審美的,至少二兒子沒有覺得滿臉麻子的人好看。

說什麽透過外表看本質,這實在太難。特別是才見面的,多半以貌取人。

薛寶釵察覺到司徒瑾的舉動,沒有去看他。哎呀,這人是要讓她得意啊,小小年紀,就已經有紅顏禍水的潛質。

薛家人也察覺到了,只不過他們都沒有去說。反正薛蟠跟端王的嫡次子一塊兒在宮裏讀書,別人頂多以為司徒瑾想找薛蟠玩。

最終,司徒瑾還是找了……找了薛寶釵。

“妹妹。”司徒瑾從袖子裏掏啊掏啊,掏出一個荷包,倒出了裏面的銀錢遞給薛寶釵,“買糖吃吧。”

“……”薛寶釵震驚。

“買寶釵,買釵子也可以。”司徒瑾的臉蛋有些紅,他就覺得應該把銀錢拿出來給妹妹買吃的買戴的。

好像要是自己不這麽做,就會後悔,晚上也睡不着。

司徒瑾想也許薛寶釵上一輩子就是自己的妹妹,根本就不是薛蟠的妹妹。又或許薛寶釵原本應該投胎到自己母親的肚子裏面的,卻到了薛家。

端王&端王妃:……

他們都覺得二兒子被人掉包了,這一定不是他們的二兒子。

端王世子司徒玥則想也許他還在做夢,沒有醒。弟弟不是總喜歡說那些小姑娘很麻煩的嗎?怎麽今天還把銀錢給小姑娘,要知道弟弟平日可摳門了,給他這個兄長買東西,還是公中出的銀錢。

畢竟弟弟還小,手中也沒有什麽銀錢。

這個弟弟是假的吧,端王世子就站在那兒盯着。

“謝謝小哥哥。”薛寶釵還是接過那些銀錢,沒有拒絕。

“有點少,下一次,再多給你一點。”司徒瑾又道,那點銀子也不知道能不能買到好看的妹妹頭上的珠釵。

“……”薛寶釵看向端王妃,她真的沒有哄騙別人家的孩子。

“收着吧。”端王妃笑着道,“同窗的妹妹。”

“好吧。”薛寶釵的聲音還是那麽軟軟糯糯的,長得還不夠大,聲音還是很軟,“小哥哥,那我們先回去了。”

“回去吧。”司徒瑾揮揮手,有點小激動,“晚上夢見我啊。”

薛寶釵正轉身離開,聽到這話,差點扭到腳。怎麽感覺這話怪怪的,是不是太過現代了,這一位莫非是穿來的?是寶釵粉?

司徒瑾根本就不知道薛寶釵在想什麽,要是知道她在想什麽,一定覺得自己很冤枉。自己根本就不是什麽寶釵粉啊,要說粉不粉的,那也只是對她,單純地對她,而不是對原著裏的寶釵。

“司徒瑾!”端王有些想要掐着嫡次子的耳朵,怎麽有種嫡次子是一個放浪形骸的風流公子哥的感覺呢,這二兒子年紀才多大呢。還‘晚上夢見我’,夢什麽夢啊。

“要回家了嗎?”司徒瑾回頭,“走,走,走。山上可冷了,早點回家吧。”

“……”二兒子還是那麽熊,是他兒子沒錯了,端王嘴角微扯。

來相國寺的人多,也有人瞧見端王府的人跟薛家的人湊一塊兒。由于隔得有些遠,聽得不真切,他們也不敢随意編排皇室,頂多是說薛家意圖攀上端王府。

薛家馬車上,薛寶釵就盯着她的親哥哥薛蟠。

“盯着我看做什麽?”薛蟠很委屈,“收了壓歲錢不好嗎?”

他就是在同窗的面前炫耀了一下妹妹而已,真的沒有做什麽壞事。

薛蟠真心認為都是司徒瑾的錯,惦記着別人家的妹妹。

“哼。”薛寶釵輕哼一聲,趴在薛夫人的懷裏,她有點困了。

京城的春天還是那麽冷,料峭春寒,天空竟然飄起了雪花來。好在這雪不大,外出的人早些回去,便也遇不上大雪。

回到家裏之後,薛寶釵就把司徒瑾給的那些銀錢都放在木匣子裏。

這算是薛寶釵第一次接到這麽小的小孩子送給她銀錢,薛蟠不算。薛蟠這個親哥哥總是把他的那些零用錢花了,薛寶釵也不知道他都花到哪裏,也沒有掐指一算。

掐指一算也不是用在這樣的地方,要用也是用在有大作用的地方。

薛蟠還是被薛家主叫到了書房,因為是大年初一,所以薛家主沒有去打薛蟠的手心,就只是告誡兒子。

“以後莫要在外頭多說起你妹妹。”薛家主揉眉。

“本是想妹妹再大一些就不說了。”薛蟠小聲道,他就是覺得自己的妹妹很好,哪怕妹妹的力氣大,他也覺得妹妹好。

薛蟠又不是特別有腦子的人,也不懂得那些權謀,就想着說說自己的妹妹也沒什麽。等妹妹大一些不說,應該就沒有問題。誰知道會遇見司徒瑾那樣的小混蛋啊,自己的妹妹才不是司徒瑾的妹妹。

“別等大了。”薛家主再一次強調,“以後都沒別多說。”

“好吧。”薛蟠點點頭,他已經知道了,光看司徒瑾的所作所為,就不能在外頭多說自己的妹妹,“可是是他覺得妹妹好看啊,我沒多說妹妹好看。”

薛蟠回想,他頂多就是說跟妹妹有關的一些趣事,真沒去說妹妹長得多麽可愛多麽好看。也許偶爾說了那麽一兩句?但是他覺得那些趣事才是最為重要的,面容真心沒有什麽好說的。

“那也不許多說。”薛家主嘴角微扯,這不是有沒有說好看不好看的緣故。

別看薛家主才回京沒有多久,他小時候也在京城長大。只是後來就一直待在京城,來到京城的這一段時間,薛家主沒少了解京城的情況,只不過了解的多半是大人,還沒有來得及去了解那些小孩子。

正常的人,大多數也是先了解那些大人,了解不能得罪哪家權貴,而不是想着人家的小孩子是什麽樣的品性。

好在端王家的嫡次子也沒有做什麽過分的事情,沒說要把好看的妹妹帶回家養。

要是換成其他人家,可能覺得端王嫡次子對女兒有好感,也不管兩個孩子年紀多大,就想着讓妻子多帶女兒過去,想着以後讓兩個人定親。

薛家主沒有這樣的想法,端王那是皇家人,又得皇帝寵信。而薛家就是捐獻銀錢,手上沒有職權,只是比那些落魄的侯府好一些。薛家又不可能在皇子奪嫡中站位,薛家就是一根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所以薛家主不認為自己的女兒配得上端王的嫡次子,其他公侯之家,也不一定能看上薛家女。薛家說是成了伯府,到底是中看不中用。

皇帝的錢袋子,無需話多,也沒必要在皇帝的面前多說其他的事情,且又沒有參與朝政,很難拉拔夫家。

薛家主想要女兒幸福,薛家沒有再參與那些事情,那以後也不可能參與。

“知道了。”薛蟠再一次點頭,他一定記得。

榮國府,王夫人和賈元春也回到了家裏。她們倒也沒有去看賈珠,賈珠身子弱,最近喝的湯藥也有些多,卧房和書房都有藥味。

賈珠不指望這些人來看他,一開始倒是有些人來看他。時間長了,看他的人也就少了。他甚至還聽到下人間的流言,說是他身子骨不成了,只怕撐不了幾年,說這二房還是得是賈寶玉的。

銜玉而生的賈寶玉怎麽可能就只是什麽都沒繼承的嫡次子,上天這是要讓大公子讓路,讓賈寶玉上位。

賈珠聽了,心裏不是滋味。明明早就習慣了那些下人說的話,在賈寶玉出生之後,那些下人也更重視賈寶玉。可他依舊覺得那些話刺耳,再想想親娘和親妹妹,她們都更加關注賈寶玉。

而自己就成了可有可無的人,是因為他身體弱,不好急着科考,所以她們就打算放棄他嗎?

“是我想的太多了。”賈珠站在卧房的門前,看着天空中飄落的雪花。

他就不應該奢望家人的關心,不應該想着去跟賈寶玉比。他怎麽比得過賈寶玉呢,他不是大年初一生的,也沒有銜玉而生。

在這二房,賈元春有用,賈寶玉也能耐,就自己身子弱,就應該給賈寶玉騰位置。

呵呵,他們越是這麽想,他越不可能騰位置,就越要好好地活着。賈珠打定主意,一定得養好身體,哪怕晚幾年參加科考,那也無妨。要是身體壞了,那就得不償失。

王夫人和賈元春确實都去看了賈寶玉,賈寶玉本就在榮慶堂長大,賈元春也待在榮慶堂,可以說賈寶玉就是賈元春看着長大的,那麽賈元春對這個弟弟的感情就更加深厚。那不是賈珠能比拟的,賈元春也想賈寶玉以後能多得一些東西。

而王夫人想着賈珠很難靠了,那就只能希望賈寶玉好。

過了些天,賈老夫人便找來王夫人,說了賈珠的事情,賈珠身體弱,賈老夫人擔心賈珠要是一個不好,不就沒有後代了麽。

“珠哥兒身體弱是弱了些,到底還是府裏的大少爺。”賈老夫人道,“你看看,給他定門親事,沖沖喜,興許身體能早些好起來。”

“這……”王夫人猶豫,“怕是不好找人家。”

大兒子的身體不好,早就傳了出去。王夫人也都清楚,卻不大在意,大兒子身體弱些無妨,她還有銜玉而生的寶玉。

有的人本身就喜歡幼子,王夫人這種喜歡用兒女占據高位的人,當然就更疼寵賈寶玉。也不是王夫人真的不在意大兒子,她說的話沒錯。

賈珠的父親是賈政,賈政只是從五品的閑職官員,沒有實權,賈珠本身還沒有考中舉人,不是進士。哪怕賈珠還能讀些書,可在別人的眼裏,賈珠身體太弱,身份不夠高,那就不是良配。

王夫人想給賈珠找高門媳婦,那也艱難。王夫人也不見得喜歡給大兒子找高門媳婦,她可不想被兒媳婦壓着,還是得找一個能夠掌控的。

“有什麽不好找的。”賈老夫人可不那麽認為,二房又還沒有搬出榮國府,還是有人家願意跟賈珠成親的。

不去想那些高門大戶,降低一些,總能找到。

在這個時候,賈老夫人就不得不想到二兒子賈政的官職。二兒子的官職不高,哪怕住在榮國府,在別人眼裏,二房沒能襲爵,官階又低,再過些年,指不定就要分出去。

所以賈珠的親事确實很難找到高門的,那麽就只能往低一些的去找。

“珠哥兒以後要參加科舉,就給他找個書香門第之家的吧。”賈老夫人道,“身份不用多高,男子低娶,女子高嫁,實屬正常。”

“也好。”王夫人回答。

王夫人倒是不擔心賈寶玉因為賈珠低娶就不好娶高身份的,賈寶玉跟賈珠年齡相差大。等賈寶玉大了,估計賈元春已經成為宮妃,等到那個時候,賈寶玉的親事也好定下來。

至于薛家,到時候他們還不想着薛寶釵呢。

王夫人到底還是很在意薛夫人之前的婉拒,也想着薛寶釵一手捏碎茶杯的事情。就薛寶釵那麽大的力氣,估計以後很難找到合适的親事吧。

因為賈珠身體弱,所以王夫人就沒再等幾年給賈珠定親。她覺得賈老夫人說的也不錯,賈珠身體弱,那就早些成親,早點留下子嗣,那也好些。

許是因為有了心裏準備,王夫人跟原著裏的想法也不大一樣了。要是賈珠等成親之後再倒下,王夫人一定認為是大兒媳克的,習慣性推卸自己的責任。

而現在,王夫人也在推卸自己身上的責任,不覺得是自己不夠關心賈珠。而是認為賈珠不懂得照顧好他自己,她雖然是賈珠的母親,但是終究是一個女子,管不了那麽多。

王家,王子騰最近的心情很不好,從除夕那一天開始就很不好。因為從除夕那一天開始,王子騰連續幾天收到飛刀傳信。那些小刀就從他的面前直直飛過,要是他早一點邁出不自在,指不定就被削了鼻子。

那些信件上寫的是一些人家,比如XX死于X年X月,被逼債而死。

王子騰一開始以為是自己辦事的時候導致的,轉而又想,這不大對啊。王子騰只能讓手下去調查,這才知道這些人是借了印子錢的,被逼債逼得走投無路的。

印子錢?那麽怎麽就飛到傳信傳到他這邊呢?

“查,繼續查下去!”王子騰冷着臉,讓手下繼續查下去,“小心點,別讓幕後之人發現了。”

他倒是要看看是誰放的印子錢,這件事情既然已經飛刀傳信到他的手上,那麽他就得繼續調查下去。就怕他沒有繼續調查下去,反而有其他不好的事情發生。

“是。”那些下屬應聲。

自古以來,印子錢就是登不上臺面的,還是觸犯律法的存在。

王子騰擔心是不是自己的妻子去放了印子錢,還問了妻子。得知他的妻子沒有去放印子錢,他就松了一口氣,這一件事情絕對牽扯不到家裏。

他沒有去想王夫人和薛夫人,在王子騰看來,一個妹妹掌管榮國府中饋,多是油水;一個妹妹嫁入薛家,薛家那麽有銀錢,她們根本就沒有必要去放印子錢。

薛家是最不可能放印子錢害死人的,從時間上來看就知道了。由于王子騰沒有去懷疑嫁入榮國府的妹妹,也就沒有到榮國府詢問情況,而是讓下屬深挖下去,還得找到證據。

薛寶釵倒是不知道王子騰的舉動,她就是讓傀儡俠女引那些厲害一點的江湖人士過來,讓那些正義的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士去折騰。江湖人到底是江湖人,也不好高官,他們也知道王夫人沒有那麽容易倒下。

于是那人就直接飛刀傳信到王子騰那邊,若是王子騰沒有處理妹妹,那就再用其他的辦法。

傀儡女俠到底不好正面出現,女俠的根底經不起查。當然,女俠可以說一直生長在深山老林裏,但是薛寶釵後頭還要用這個傀儡,也就不想廢了這麽一個傀儡。

要是這個傀儡正面出現了,那麽傀儡以後就不好出現在薛寶釵的身邊。

那麽仿真的傀儡不易做,材料也難得。

薛寶釵自是舍不得,她現在還在種着蘭花。

“還沒發芽呢。”薛寶釵真的好想直接給蘭花種子輸入靈氣,讓蘭花種子快快發芽,快快開花。

她還是不習慣這些普通花卉的種子那麽慢發芽,明明這是正常的成長時間。薛寶釵覺得自己有些煩躁了,這不利于修行,得耐心些。

“冷啊。”宮裏還沒有開學,薛蟠沒進宮,練完武後就來看妹妹。

薛蟠被司徒瑾給刺激到了,這是自己的妹妹,絕對不是別人的妹妹。

廢話,當然冷,這幾天空中總是飄着小雪花。有眼睛的都能看到,有雪花飄着,怎麽可能不冷。

薛寶釵沒有被凍着,修真者沒有那麽容易被凍着。即便如此,薛夫人還是讓丫鬟盯着她,讓她少出房間。

她能怎麽辦啊,就只能把花盆放在房間裏。房間裏有炭火,溫度還好一些。只不過這些炭火的溫度,也無法讓蘭花快速發芽。

“冷,也要練武。”薛寶釵幽幽地道。

“……”薛蟠确實想天氣那麽冷,那就不練武了吧。可是不能,不在室外練武,還能再室內。

只要雪不大,地上的冰不多,師傅們還是讓他在外面練武,薛家主也認為男孩子就得吃點苦頭,特別是練武的時候。

“有沒有覺得我這邊特別暖和?”薛寶釵擡頭看向薛蟠,“那當然咯,是真的。”

“……”薛蟠吸吸鼻子,他當然知道妹妹的房間更暖和。父親說男孩子得吃得了苦,沒有必要燒太多炭火,差不多就得了。确保他不會被凍着,沒那麽容易感染風寒就成。

薛蟠當然不能說父親重女輕男,他要繼承薛家,确實得多努力一些。

為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