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東窗事發

當一個人知道劇情走向時, 就很難做到佛系，很難什麽都不管。總會覺得手癢，寧和郡主就是如此。

寧和郡主終究還是多跟賈迎春說幾句話，她是郡主，身份擺放在那邊。旁人見她看重賈迎春, 對賈迎春的态度也好些，榮國府的人對賈迎春應該也會好一些。

只不過賈迎春身邊的那些奴仆确實得敲打敲打, 寧和郡主想有的是機會, 不必急于一時。要是在這個時候說, 難免得罪賈元春。賈元春以後還得入宮的，寧和郡主也阻止不了。

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寧和郡主知道有的事情不是他們想當然的, 像賈元春參加小選這種事情。看似是榮國府為了府裏的未來，實際上, 皇家也有利用賈元春的份。

所以賈元春參加小選, 必定能選上，除非發生了其他的事情。

寧和郡主沒有去讨好賈元春，也不可能随意去得罪賈元春，她只是拉着賈迎春的手, 從手上退下一個镯子給加一個車戴上。

“送你的。”寧和郡主笑道, 要是那些奴仆敢打她送給賈迎春的镯子的主意, 那就別怪她不客氣。

嫡出和庶出的，向來是兩個不同的圈子。

寧和郡主宴請客人的時候，請了嫡女, 就很少請庶女，除非那些庶女身份高，比如是皇家公主之類的。

那些嫡出的也不願意跟庶出的玩在一起，除非是家中姐妹。

寧和郡主不認為自己有那個能耐去挑戰上千年的禮法規矩，她沒想着把賈迎春帶到自己的圈子裏來，自己多跟賈迎春說說話就成，沒有必要拉上別人。

要是她去跟別人說，要她們對賈迎春好些，那些人估計就以為她是不是瞧不起她們。誰讓賈迎春是庶女，而且榮國府祖上是以武起家，文臣的女兒本就跟武臣的女兒不大合得來，要是再搭上庶出，那就更加艱難。

“多謝郡主。”賈迎春看着手上的镯子，心裏有些歡喜。

這個镯子看上去很好看，又是郡主送的，想來不大一樣。賈迎春想着到時候一定得放好，以後也能戴出去。

“薛姑娘父母健在，本郡主就不湊趣了，不送你了。”寧和郡主開玩笑道，“怕是你手裏頭的東西比我的還好呢。”

“哪能呢。”薛寶釵微笑，沒有感覺到惡意，那麽對方随意。

賈元春這邊熱熱鬧鬧的，賈珠那邊很是清冷，他就是練練字，看看書。沒有像以前那麽刻苦，卻也不想真的落下功課。

賈珠已然知道賈老夫人讓王夫人給他說親沖喜的事情，他無法反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只能聽父母的，只希望父母找的是一個安穩能過日子的，而不是天天就想着他向上的。

要是遇見一個天天想着他向上的，估計很難。就他現在這樣的身體，還有得等。

賈珠沒有想着跑到賈元春的宴會上，也沒有想着故意設計一個意外，沒有想着那些貴女。就他現在的身份，也很難找到身份高的妻子，賈珠都明白，他的身份比賈琏還不如。

就算是賈琏，賈琏定的娃娃親也是父母雙亡的王熙鳳。王熙鳳靠王家，又能靠得多緊呢。

這一門親事裏面還有王夫人的影子，賈珠沒去想，就想着定一門簡單一點的親事。

王夫人确實想到了一個姑娘，那就是國子監祭酒家的李纨。李家本是書香門第之家，雖然李大人的官位沒有很高，但是這樣的人家也算不錯了，畢竟賈珠的身體不大好。

她不是不想高門的姑娘，可是沒人願意啊，問官媒，官媒委婉地說讓他們看看旁的人家。

王夫人不想被那些人拒絕，要是被拒絕了，臉上多無光啊。所以王夫人要定就定一個成功率高的，只要能成功，那麽說親事女方要做樣子拒絕一下再定成，那也無妨。

“這些經書倒是不錯。”賈珠不知道王夫人所想的，他還在抄經書，眼角餘光落在手上的佛珠手串上。

自打多看這些經書之後，賈珠覺得整個人都好多了，也許還有手上這一串佛珠手串的緣故吧。難怪那麽多人信佛，許是真的有用。

小厮看着賈珠那麽抄了一頁紙的經文，走上前去，把紙張放到旁邊。

“大少爺。”小厮聽到府裏的一些傳聞，替主子心酸，“大姑娘許久都沒見你了。就是過年，也離得遠遠的。”

“無妨。”賈珠看着經文，準備再抄寫一些。

“您讓奴才送過去的東西，抱琴轉手就讓人放得遠遠的。”小厮親眼看到抱琴的舉動，他過去的時候，也無法親自把東西送到賈元春的手裏，賈元春不見他。

小厮認為賈元春可以不見自己這個下人，可怎麽能那麽對親兄長呢。要說賈元春不知道抱琴的舉動，小厮不相信。

“怕是晦氣吧。”小厮小聲嘀咕。

“要怕也是怕過了病氣。”賈珠放下手裏的毛筆，“講究些也好。”

小厮認為這不是講究，這根本就是嫌棄。可是主子已經那麽說了，他作為下人的，又不好再多說其他的。

賈珠為賈元春找好了理由，大妹妹要進宮參加小選，在這時候，當然得規避各種她覺得晦氣的事情，府裏的人也會看顧。賈珠知道自己身體不好，身上藥味重，否則王夫人這個親娘又怎麽沒怎麽過來呢，他的父親也很少過來。

這讓賈珠覺得有些可笑，他的父親仿佛只有在考他功課的時候，才讓他多過去。他很難得到父親更多的關愛，要是直接死了，也許還能讓他們記住。病的時間長，身體弱了那麽長時間，他們的态度當然可能有很大的轉變。

久病床前無孝子，這當兒女的，要是久病了，也可能被父母抛棄。

“等成親之後，就搬出去吧。”賈珠道，沖喜就沖喜吧。

只不過他不想一直待在榮國府了，本來就不是二房繼承爵位。想來有一個銜玉而生的賈寶玉在賈老夫人面前，父母也不需要自己，母親的地位不受到影響，父親也能把希望放在賈寶玉的身上。

賈元春的生辰宴結束之後，薛寶釵準備走，寧和郡主叫住了薛寶釵。

“你可知黛粉？”什麽天馬流星拳，寶塔鎮河妖，寧和郡主都沒有用這一類的句子去試探薛寶釵，而是用X粉，也許對方會認為是胭脂水粉，這也就不會讓自己的行為顯得異常。

“最近種了蘭花，等着蘭花發話，到時候用蘭花做脂粉。”薛寶釵沒有直接回答自己知不知道黛粉，她沒有打算跟這些穿越之人攪和在一起。

不管這些穿越之人是好還是壞，薛寶釵都不打算加入進去，也沒有想着用所謂的現代知識去改變古代。這世界哪裏有那麽容易就改變的，何況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女子，身份不高。

要是表現得太過，不是被當成是瘋子，那就是被皇家盯上。皇家不允許掌握大能耐的人輕易嫁給別人，皇家很有很能就讓她單身一輩子，要麽就成為皇帝的侍妾。

別看皇帝的年紀能做薛寶釵的父親，皇帝和妃嫔差個二十歲都不是問題。還是有女子前赴後繼的去，比如皇帝35歲，女子15歲，那麽女子就能拼一拼，女子的家族也想着皇帝還算年輕，要是女子得寵，再生下得寵的皇子，指不定還能讓那個皇子當皇帝呢。

因此，皇帝要是不放心她們這些穿越女，直接把人納進宮裏的可能性也非常高。所以薛寶釵不打算表現得那麽異常，也不打算跟穿越之人相認，再說了，她們都不一定是來自一個界面的，有什麽好認的。

即便這個寧和郡主看上去跟那個許佳月不一樣，沒有瞎折騰。但是認了一個，就可能再認其他的，到時候幾個穿越之人湊在一塊兒，很容易出現豬隊友。

“郡主要嗎？”薛寶釵又問一句，“打算拿去賣的。”

“那到時候瞧瞧吧。”寧和郡主聽到薛寶釵這麽說，只認為對方不是穿越。自己是郡主，要是穿越之人，應該也不會避着自己吧。

“好啊。”薛寶釵道，“郡主，要回去了嗎？”

“回去。”寧和郡主點頭，沒有再攔下薛寶釵。

小小的薛寶釵，看上去還挺漂亮的，寧和郡主就想薛家主最好活着，別死。不過要是薛家主死了，估計薛家也不會太難過，畢竟薛家捐贈了那麽多銀錢。

寧和郡主笑了笑，自己想得有點多了。總是下意識去關注《紅樓夢》裏的那些人，好像知道的多了，就有責任去改變似的。

回到薛家的時候，薛寶釵就想算算到底有幾個穿越者，可是算不出來。

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小概率事情，看天意。

“算了。”薛寶釵小聲嘀咕，還是把腳放在小被子下。上天不讓她算出來，她就是算不出來。

另一邊，寧和郡主回到了安惠長公主府。安惠長公主不喜歡跟驸馬的母親等人住在一塊兒，偶爾就帶着兒女到長公主府住。

安惠長公主不舍得驸馬難為，這才是偶爾到長公主府住，大多數時候還是在夫家居住。

“母親。”寧和郡主去見了安惠長公主，便說了賈迎春的事情，“那些奴仆真是大膽。”

“沒在宴會上說的？”安惠長公主問。

“沒呢。”寧和郡主搖頭，“女兒又不傻，那時候說，還不得帶累那位二姑娘啊。賈元春不敢記恨我這個郡主，給她堂妹一點難堪，那還是可以的。”

“沒有親娘在，就是如此。”安惠長公主倒是沒有多可憐賈迎春，像賈迎春這樣的庶女，又不是只有賈迎春那麽辛苦。

多的是像賈迎春這樣的庶女，在當朝還好了。在有些朝代，庶女就是半個奴婢，被當做奴仆用的。

“這種事情，管不過來。”安惠長公主不是不讓女兒做好事，而是有的事情值不值得去做，別惹得一身腥。賈迎春跟他們又不是親戚關系，“你若是管了，又沒有再跟她走近，那些人遲早死灰複燃。”

給了人幫助，卻不能幫助到底，那對那個人也是一種極大的傷害。

安惠長公主希望女兒明白，一時的幫助，只會把人推向深淵，特別是像賈迎春那樣的處境。

“那便讓她多過來就是。”寧和郡主想自己幫助不了其他人，也就記得《紅樓夢》原著裏的一個人。

“要是再有其他人呢？”安惠長公主又問。

“女兒就一個人，又沒有三頭六臂。”寧和郡主明白安惠長公主的意思，她幫不了那麽多人，也沒有想着去組建什麽女子聯合會之類的。

這沒有什麽用，等她不在了，又有誰能辦得下去呢。

寧和郡主不認為那些古人會支持自己，估計還有的人認為女主不夠三從四德，在外抛頭露面。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而現在女人還沒有那麽強大的經濟基礎，她能幫的人也少。

若是她武功高強，又或是是皇家公主，還十分得寵的話，那她或許可以試一試。關鍵是她背後靠的也就是長公主、皇室，她本身沒有非常強大的能耐。

寧和郡主想得明白，沒有想着要搞大事情。安安穩穩生活不好麽，為什麽要給自己找那麽多麻煩。

“賈迎春是榮國府大房唯一的女兒。”寧和郡主道。

“沒有嫡女，把庶女當嫡女用嗎？”安惠長公主道，“這裏面還有差別。”

安惠長公主經常教導女兒，就希望女兒能明白。有時候身份沒有那麽有用，自身也得立得住。她的女兒跟自己不一樣，公主還能任性一點，而女兒原本就只能封為縣主的，關系一點點地遠離皇家，不能那麽任性。

“是。”寧和郡主何嘗不明白安惠長公主的用心，正是因為明白母親的良苦用心，才更不敢鬧騰。她不認為自己穿越了，就是女主角，自己又不是什麽神仙轉世，身上沒有奇異的現象。

榮國府那邊才有神仙歷劫呢，那些人一個個才厲害呢。在凡間受點苦如何，到了天上照樣好好的。

要說林黛玉苦，可寧和郡主認為林黛玉是來還淚水的，辛苦一點才更容易流淚，以後才不欠神瑛侍者的。绛珠仙子當初既然選擇還淚，就該知道會遇見多麽苦的事情吧。

那些神仙倒是好，只可憐其他陪着渡劫的人。

寧和郡主早年還頗為同情林黛玉，而現在卻沒有那麽大的同情心，沒有想着一定要為林黛玉做什麽。林黛玉那樣的很難救，倒不如幫襯一些容易救的人。

在這一天之後，寧和郡主就幾次請賈迎春過去，說是瞧着賈迎春面善，讓榮國府的二姑娘多陪陪她。

賈老夫人當然不可能拒絕，反而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機會。賈元春進宮，要是賈迎春能耐一些，嫁給一個權貴公子，日後也能幫襯府裏。也就是王夫人不大高興，王夫人認為自己的女兒賈元春是府裏獨一份的。

只是不用等王夫人多不高興，王子騰來了榮國府。

當王子騰看到下屬們調查到印子錢的真相時，臉都黑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背後之人竟然是自己的親妹妹。這事情要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裏，那還了得。

讓王子騰頭疼的是這一件事情很有可能不只有他一個人知道，人家能飛刀傳信，指不定也調查到一些事情，否則怎麽就傳信傳到他面前，這分明就是在警示他。

王夫人見到兄長過來，自然很開心。以為兄長是為了賈元春進宮的事情，還笑着對周瑞家的道，“去，去把元姐兒叫來，她舅舅來了。”

“不必了！”王子騰開口，“不是來見她的。”

“這……”王夫人終于看見王子騰的冷臉，“兄長……”

王子騰看了看周瑞家的，“你也不必走，關上門，就在這邊。”

周瑞家的暗叫不好，一看王大人，就覺得沒有好事情。

“你瞧瞧。”王子騰把那些信紙遞給王夫人，讓這個大妹妹好好瞧一瞧，她過去做的那些蠢事。

王夫人接過那些信紙，越看越心驚，那是她讓人放印子錢的時候發生的事情。這些事情怎麽就傳到王子騰這邊了呢，王夫人臉色微白。

“這是別人用飛刀釘在我王家的！”王子騰冷着臉，盯着大妹妹，一看對方略微僵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那些下屬調查的沒錯。這個大妹妹真的是放印子錢了，還被人抓住了尾巴。

“兄長。”王夫人有些慌亂，“你可得救我啊。”

“如今，我讓人調查出這些事情，那別人呢？”王子騰不能保證用飛刀的那人沒有告訴別人，他一定得拿出一個妥當的處理結果。

大妹妹已經嫁入榮國府，王子騰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大妹妹和離，再把妹妹送到家廟。賈元春還等着參加小選，現在顯然不适合讓這一件事情露到明面上。

要是這一件事情沒有露到明面上，那麽用飛刀的人會不會就把他釘在牆上呢？

“兄長，幫我。”王夫人就只有這一句話，她不指望榮國府的人能幫助她，也不指望賈老夫人，這一件事情絕對不能讓賈老夫人和賈政知道。

“幫你，如何幫你啊？”王子騰惆悵，“只怕我也要被你牽扯進來。”

調查到了，沒處理，那就容易變成包庇之罪，王子騰恨不得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可不知道也不行，這是大妹妹做的，這一把火遲早要燒到王家。

現在，這一把火已經蔓延開來，端看王子騰怎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