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伴随着清晨的陽光直接照射到眼睛上,葵只覺得每天早上的太陽是固定在催促她起床,一點拖鞋都不給。把自己蜷縮在被窩裏努力想要忽略掉這種類型的叫醒,然而她仿佛是想到了什麽,打了個哈欠後才有些不甘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

其實一般來說她都是再蒙頭睡到中午的,可是今天有點不一樣。

誰讓她昨天晚上撿回來了一個傷員,而且那個傷員還明顯是公家的貴族呢。

嘀嘀咕咕地起床換好衣服,剛拉開門的時候巫女小心翼翼地探了一只手出去,使勁兒在外面的空氣裏揮了揮才猛地縮回房間,隔了好久才走出來,眼睛裏還因為打哈欠泛着一絲淚光。

果然,就算再怎麽不舍,夏天也都快要過去,秋天快來了。

看着并不明顯,但是已經在地上存在的些許落葉,葵痛苦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自己這段時間要幹的事情似乎瞬間增多。

到了秋天她就要履行自己的巫女職責給周圍幾個村子進行祭祀,每一次跳神楽舞幾乎都會累趴下。落葉落下之後還要再把落葉掃盡免得惹怒神明,再然後就是冬天——

“可以足不出戶的冬天才是最棒的啊。”

握着掃把随意把地上的落葉掃到一邊,想着如今在神社最裏面的男人葵還有些頭疼。主要是她不知道這個男人會在神社待多久,要知道他現在住的那間屋子可是自己冬天的住所。

反正神社還算大,春夏秋冬四個季節有不同的房間能夠賞景或者貓冬,不是很正常的嘛。

将掃帚放在一邊,巫女在自己的庭院裏伸了個懶腰,看着周圍的結界眨了眨眼睛後重新打了個響指,仿佛是在鞏固也仿佛是在給結界傳遞力量,将神社周圍全都走了一圈日至中天才回到神社內,慢悠悠地做好了一份估計三年都沒做過的早飯,連帶着傷藥、幹淨的紗布和解毒藥劑給最裏間的男人送了過去。

“無慘先生?還醒着麽?”

“啊,進來吧。”

看着自己雙手拿着的托盤,葵沉默了兩秒鐘後先把托盤放到一邊拉開門,然後再彎腰托起走進房間,把手上的東西放在鬼舞辻無慘的身旁後再噠噠噠地回到門口關上了門:“無慘先生,看來您已經恢複一些了。”

猛然被喊到名字的鬼主眯起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房間裏的窗子禁閉着無法投入一絲一毫的陽光,點起的燭火似乎是唯一的光源,在門打開的時候外面的光線撒入其中,讓蠟燭徹底失去了照明的作用。然而門很快又被巫女拉上,昏暗卻又有種莫名溫暖的黃色燭光照在人的身上,讓巫女整個人柔和了起來。

葵坐在鬼舞辻無慘的床鋪邊上跪坐着看半起身的男人,盯着他眼眸的時候她總有種男人的紅色眼眸化為了溫暖橙黃的想法:“不過還是不要先站起來行走哦,我等會兒會去村子裏問問裁縫有沒有裁好的成衣,畢竟我這裏只有巫女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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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煩你了。”

“不麻煩不麻煩。”

巫女的笑容很單純,撐着頭似乎還并不想離開的模樣讓鬼舞辻無慘手上一頓:“你還不走麽?”

“哎呀呀,我等你吃飯呀。”

“你已經用過了?”

“唔……算用過?我三年來第一次做早飯有點新奇,就忍不住先吃了。不過無慘先生您放心,給您的菜肴絕對不是我吃剩的。”

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鬼舞辻無慘覺得如果她沒有說這後半句話或許還不會讓人想歪,說了之後總有一種別扭的感覺:“是這樣麽?”

“當然是這樣。”

飯菜很簡單,味道雖然不能說美味,但是通過巫女的烹饪似乎菜肴裏夾雜了一絲有些奇怪的力量,讓鬼舞辻無慘感覺略有不适,卻又好像能夠增強他的實力。頓了頓手上的動作,側頭看過去剛想開口他就又聽到了對方輕快而又柔和的聲音:“無慘先生,我做的飯菜還和您的口味麽。”

“很不錯。”

“那就太好了,關于中午和晚上的食譜,無慘先生想吃什麽?”

食譜,麽。

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鬼舞辻無慘重新将勺起的一勺粥放在了嘴巴裏,咀嚼完畢開口的聲音愈加淡漠:“你怎麽會有白米?”

“畢竟我是巫女啊,神社內用白米,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仿佛是覺得對方的問題有些可笑,葵卻覺得也很正常。在這個只有公卿和武士才能享用白米的時代,她能日日吃上白米也确實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至于這個嘛……咳嗯,好歹我也是神主的巫女,對吧?”

“這樣麽。”

“所以無慘先生中午和晚上想吃什麽?”

“和你一樣就好。”

“哦……”

聽到這聲有些低落的聲音,鬼舞辻無慘放下手中的餐具,拾起放在一邊的手帕稍稍擦了下嘴:“你是什麽表情。”

“本來以為能開開‘公家少爺吃的是什麽’的眼,結果卻不盡人意的挫敗?哎呀好不容易能夠見到一個貴族少爺,結果卻根本不想說些我能去和別人炫耀的東西,我還真是失落啊。”

“……”

“哈哈哈就當我是開玩笑的好了,那麽餐盤我先端走了,白天無慘先生不能出門曬太陽的話在神社裏也可以随意走走。我去一趟村子裏,馬上就是秋收需要巫女祭舞,我肯定會在中午午飯之前回來,餓不到您噠。”

少女活潑的笑聲仿佛真的可以掃清陰霾一樣,腳步也依舊輕快到仿佛是在跳躍一般着前進。因為聽到對方前來而提前用養病姿态睡在被褥中的男人盯着她關上的大門,眼睛微微眯起的同時掃了一眼那個放在角落裏的神像。

女性神像的姿态高潔而又有着一絲悲憫,仿佛看着她就能給人以遙不可及的溫暖。

是給人的。

站起來将手放在了窗沿上,巫女确實有着不俗的靈力,不然也無法維持這種籠罩整個神社的精妙結界。在鬼舞辻無慘看來這種完美無瑕的結界仿佛随時可以成為他的牢籠,只不過破壞掉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只要殺了巫女,一切都能解決。

“可惜,力量還沒有恢複。”

看着手掌重心突然化為一張利口然後又消失的模樣,鬼舞辻無慘走到門邊上似乎想要拉開,卻又在聽到巫女離開時候仿佛是帶着一種“久違”感覺的“我出門了”停下了腳步。

她的力量很奇怪,似乎可以輔助他恢複的同時還能加強一部分血鬼術的力量,那麽——

鬼主沉默片刻,掃了一圈房間裏的擺設後抽出書櫃裏很明顯是巫女偷買回來的話本,坐在矮桌前嗤笑。

真是個幼稚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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