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上

? 十月六日,農歷九月十三,宜嫁娶,訂盟。這是個黃道吉日,也是蘇敏翻遍了老黃歷,翻出來的難得一見的好日子。也将是傅正褚和何婉約的世紀婚禮的日子。

現在已經是八月末,一個月的準備時間對于常人來說有些過于倉促,不過對于傅家來說,就不是了。

貓裏。

“我真是服了。”賀清顏翻了翻白眼。“何婉約,你就這樣把自己賣出去了?”

何婉約很是無語,這是什麽話,什麽叫把自己賣出去了?沒好氣道:“賣都賣完了,你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秦天朗知道了嗎?”輕飄飄的,就扔出一個炸彈。

“沒有。”何婉約想,自從上次去雲南,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和秦天朗聯系了。不過他們本來就不常聯系罷了。

“你不打算告訴他?”一針見血。

“沒有,只是最近實在太忙了。”

“那你最好趕在滿城風雨之前告訴他。”精辟。

點點頭,何婉約表示知道,依着自己從小與秦天朗的感情,一向什麽事都不會瞞着他,唯有這次,她拖了很久都沒有開口。潛意識的,就想一味的拖着。可是她也知道不能再拖了,如果這件事不是從她的嘴裏得知,秦天朗一定會很生氣的。

“我知道。”想了一下自己明天好像沒有事,何婉約決定明天去找秦天朗。

“記得來做我的伴娘。”何婉約說。

“這還用說?我必然要給你當伴娘的。”

“那我到時候就把捧花扔給你啦,你可要接住喽!”

白了何婉約一眼,賀清顏想:她可不想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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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傅正褚還在忙着工作上的事情,何婉約一個人在家簡單的做了點飯,坐在小陽臺上的搖椅上,握着手機,打通了秦天朗的電話。

“阿朗,明天有時間嗎?”

“有啊,怎麽了婉婉?”剛剛從拳擊館出來,秦天朗一邊擦着汗一邊接聽何婉約的電話。

“沒有什麽特別的事,就是想和你聊聊,請你吃頓飯而已。”何婉約輕描淡寫的說着。

“好,那明天見。”将毛巾扔給手下,秦天朗擺擺手,阻斷了手下原本就欲言又止的話,挂斷電話,獨自走出拳擊館。

萬象公園內。

“什麽事啊,吃飯的時候不說,一定要來這裏才肯說?”秦天朗看着萬象公園裏這熟悉又陌生的一草一木,轉頭看向何婉約。

而何婉約卻只是一直看着前方的那棵百年榆樹,十幾年前的那個夏天,也是這樣生機勃勃,郁郁蔥蔥,綠油油的葉子,充滿了朝氣。“突然想起小時候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了,也是在這裏,那棵榆樹下面。”遙遙一指,何婉約笑道。

那樣充滿了快樂與陽光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卻早已隔了千年般的光年。多少次午夜夢回,她喘息着醒來,想起兒時那段快樂而單純的時光,心如刀絞般的痛着。

轉頭看向秦天朗,看着那半隐藏在黑暗裏的深刻側臉,無論什麽時候,她都不想失去他,這個從小到大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陪在自己身邊的人,一起陪她度過曾經那明媚的,痛苦的,黑暗的,艱辛的時光的人,是她無論何時都會貪戀的溫暖。

秦天朗看着那棵榆樹,想起自己十歲那年,那個榆樹下傷痕累累的自己,明媚嬌憨的她。

“真懷念那時候的我們。”單純,懵懂,不知世事。

“阿朗。”轉過頭直視着秦天朗,何婉約緩緩開口,最終說出了那句話:“我結婚了。”

仿佛陷入了長久的沉寂,過了很久,秦天朗才問:“你說什麽?”

“我結婚了,和傅正褚。”

秦天朗卻不似何婉約的淡定,他現在感覺很混亂。在他的心裏,在他的潛意識裏,一直覺得或許有一天他會娶到何婉約,哪怕不是自己,也會是一個一直疼她愛她,寵她到骨子裏的純白如雪的男人陪伴她一輩子,而他要做的就是一直默默的守護她。卻不曾想,何婉約最終嫁的人,會是傅正褚。那個邪魅狠戾,一直站在巅峰深不可測,讓人捉摸不透的傅氏褚少,傅正褚。

“婉婉,為什麽?為什麽要結婚?跟傅正褚?”秦天朗處于暴躁的邊緣,他實在無法接受這件事情。“你知不知道他傅正褚是個什麽樣的人?”

“對現在的我來說,他是什麽樣的人并不重要,他對我好就可以了。其他的和我沒有關系。”

“你連他是怎樣的人都不是那麽清楚,怎麽可以就這麽冒冒失失的嫁給他呢?婉婉,你一向冷靜自持,怎麽這次會做出這麽不理智的決定呢?”秦天朗氣急敗壞。

“我不認為我的行為有什麽不理智的。”何婉約淡淡一笑,看向榆樹的目光漸漸放空。“你總說我冷靜自持,可你想過沒有,那樣我也會累,自從漪漪走失,我就感覺自己好像不是自己了,我在一夜之間長大,做着原本我不喜歡的自己,帶着那所謂淡漠的面具,制造着冷清的假象,我很累,這麽多年來我也想可以順着我的心意,按照我喜歡的樣子活着,你知道嗎?”

“你的意思是,你在傅正褚身邊就可以做你喜歡的那個自己嗎?”秦天朗有些艱難的開口。他在何婉約身邊這麽多年,年幼時初識,她是嬌憨可人無憂無慮的小公主,年少時在意大利,她在一夜之間受盡傷害與痛苦,他一直陪在身邊,看着她堅強的支撐着活下去,後來又回到國內,她已經慢慢成長成遺世而傾城的女人,淡漠而冷清的游走在黑與白的邊緣,和他不過是偶爾聯系,他一直以為他們是親密的,旁人無可取代的,卻不曾想在他沒有注意到的地方,她還是有那麽多的痛苦和不如意。

秦天朗的問話一出,何婉約卻是一愣。在傅正褚的身邊,她就可以做自己了麽?

“我也不知道可不可以,但是我想試一試。”

秦天朗聽後卻是一聲冷笑:“婉婉,你是在說笑嗎?你口口聲聲想要做自己喜歡的那個自己,可是卻告訴我你也不知道和傅正褚在一起你可不可以做自己?”

“阿朗,你不要這樣。”何婉約有些無力,她不想讓秦天朗生氣,可是她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無法說服秦天朗接受這件事情了。

“婉婉,我很生氣你知道嗎?這麽大的事兒,你恐怕是最後一個告訴我的吧?而且還是擔心傅家公開婚訊以後我會生氣你才會專門找我出來告訴我的吧?”秦天朗臉色鐵青,胸腔劇烈起伏着,呼吸急促,明顯是被氣得不輕。

“阿朗。”何婉約理虧,弱弱的喚了一聲。

秦天朗卻是在心中冷笑,果然是他想得那樣,他原本還不确定,也在心中暗自希望不是他所想的那樣,可是何婉約的反應讓他知道,事情就是他所想的那個樣子。

直視何婉約的眼睛,秦天朗咄咄逼人的犀利眼神好像是要一直看進何婉約的心裏:“婉婉,現在在你的心裏,我算什麽?你這樣做,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收回目光,秦天朗的視線穿過不遠處的榆樹,投放到遠方。

良久,就晦澀的開口,語氣暗淡卻又冷淡無比:“你想清楚之前,我們先不要聯系了。我真的不想再見你。”

說完,便不再理會怔仲間的何婉約,起身獨自離去。

何婉約一個人坐在公園的長椅上,看着身邊的空位失神,滿眼的失落。

過了不知道多久,久到日落西山,夜幕降臨,何婉約才站起身離開。

空曠的馬路上,路燈靜靜的駐守,發出孤寂的淺薄微光,投射在地面上,如同何婉約此時一般形單影只。

何婉約此時心中很失落,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秦天朗對她來說,是像父母一樣重要的親人,可是今天她似乎是做錯了。或許她不應該一直瞞着秦天朗不告訴他,哪怕不知道該怎麽開口,也應該告訴他。

而面對今天這麽生氣,說不再想看見自己的秦天朗,何婉約內心深處有着一絲難過,那是從小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秦天朗啊,那是只要是她的事都會無條件接受的秦天朗啊,可是如今他卻說不再聯系的話,自己,真的傷害到了秦天朗。

而這一切,卻是何婉約怎麽都不想看到的。

溫向陽開着黑色的悍馬一路駛來,卻在無意間看到了路邊那一抹單薄的身影,纖細又帶着淡淡的惆悵,低垂的腦袋滿是失意。

不知為什麽,溫向陽慢慢放緩了車速,在何婉約身邊穩穩停下。“何小姐,這麽晚了你怎麽會在這裏?”他不清楚自己為什麽要停車和她搭話,只是心裏這麽想着就這麽做了。

何婉約原本低着頭想着秦天朗的事情,滿心的難過,壓根兒沒注意到自己邊兒上出現了一輛車,聽到溫向陽說話,才擡起頭來。見面前的男人,微微愣了一下後想起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之前在濃墨有過一面之緣的溫向陽, A市軍區的少将先生。

“溫先生,好巧。”勾起一抹巧笑倩兮,在外人面前,她從來都是那個淡漠清冷的何婉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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