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穿腸毒要
後宮當中,突然冒出來了一個雲貴妃。
打探了一番,也沒打聽出來這個貴妃到底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仿佛是一夜之間,就出現了這麽個女人,徐淑寧起初也未在意,以為是哪個新晉的嫔妃,年輕的新妃也曾有過封號,但是最終都沒能留下,每三年選秀之際,就會被人送出宮去。
可嬷嬷去了德軒殿,親眼見了那雲貴妃,回來表情複雜,只說那貴妃不是嬌俏少女,模樣倒是怪好看的,一身的嬌氣似天生,遠遠看了一眼心都肝顫。
連續幾日都沒看見皇帝,稱病請了也沒來。
徐淑寧當即皺眉,讓人去拿了濃湯來,精心打扮了一番,這就走了出來。
眼看過年了,寒冬臘月,徐嬷嬷提了食盒,身後還跟着兩個宮女,一行人直奔了禦書房來,皇帝果然是在禦書房,劉總管就站在門口來回踱着步,瞧見她們了,迎了上來。
徐淑寧一身錦裙,雙手攏于袖中:“皇上可在禦書房中?”
劉總管待人總是那般客氣,笑道:“是在禦書房中,不過此時雲貴妃在,淑貴妃還是避讓一下吧。”
都到門前了,哪有避讓的道理。
徐淑寧微微一笑:“不知這雲貴妃出自何處,怎的這些日子,日夜相伴,我聽說妹妹們都頗有微詞,皇上辛勞,今個特地拿了補湯來……”
管她說些什麽,劉總管自是見招拆招。
他們在外面言談聲音,禦書房當中隐隐能聽見一些,隐隐約約的,顧容華正在一邊研磨,聽着是淑貴妃三字,低下了眼簾,若有所思。
自她進宮以來,的确是日夜陪伴。
不過皇帝每日政務繁忙,她最多也就是研磨,從不多嘴。
她還在試探,不知自己定位在哪裏,一個毫無用處的貴妃頭銜,或許只有徐貴妃那些人才在意的緊,她并未放在心上。
此時聽着外面動靜,想了一想,才是擡眸:“皇上,我聽着外面動靜,好像有人給送補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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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帝嗯了聲,頭也未擡:“怎麽,你想喝?”
她聞言便笑:“既然人家一番好意,就這麽打發走了怪可惜的,皇上不想喝,可以給我喝嗎?”
他擡眼瞥了她一眼,見她一臉笑意,有異于這些日子以來的小心翼翼,便點了點頭,一擺手,門口的宮女打開了房門,請了淑貴妃進來。
徐淑寧才還與劉總管說着話,聽見皇上有請,站住了。
劉總管自然是低頭認錯,連翻好話,才算放過他了,嬷嬷上前遞上了食盒,徐淑寧親手拿了,才是上前,進了禦書房,裏面的宮女翩翩施禮,她笑意淺淺,走過她們身邊。
在往裏,笑意頓失。
女子研着磨,坐了周帝的身邊,她一臉笑意,分明已不是少女了,但那樣精致的容顏,笑起來竟帶了幾分嬌俏。穩穩走了過去,她恢複了笑意,将食盒往前舉了下。
“皇上,臣妾送濃湯來了,這天寒地凍的,補補身子吧。”
周帝眼簾一動,淡淡地:“放那吧!”
徐淑寧雙手扶着食盒,放了一邊案上,回眸瞥着容華,帶了三分探究:“皇上,卻不知這位是誰,我在宮中多年,怎從未見過呢!”
顧容華也是第一次見到她,上下打量了兩眼,揚起了臉來。
四目相對,都能感受到彼此的敵意。
不過,容華随即輕笑,別開了眼去。
徐淑寧得不到周帝回應也習慣了,她親自将濃湯盛了一碗,拿了過來,才送了他面前,他擡手接過,竟是一臉柔色,她心中暗喜,才要勸上兩句,卻見湯碗被他直接放了容華面前。
周帝回眸,看着容華:“你多補一點也好,想喝的話日日讓人去做。”
顧容華毫不客氣地捧碗,随即低頭,輕輕嘆氣:“那多麻煩,其實不喝這口湯也沒什麽。”
周帝一臉憐惜,見她小心翼翼地吹着熱氣,不由失笑。
再擡眼看見徐淑寧了,好像才想起她一樣:“可是聽見了?回去讓人每日都做,送來給雲貴妃,太醫院善于調藥,給她身子調養好了才行。”
她口中稱是,指尖卻是抖了一抖。
顧容華将補湯喝了個幹幹淨淨,還柔和道了謝,徐淑寧親自收拾了空碗,有心在禦書房再做停留,可惜容華低頭撫額,又打起瞌睡來。
周帝當然瞧見,再次瞥見徐淑寧:“下去吧。”
仿佛她再多留一刻,多打擾了一樣,徐淑寧提了食盒,連忙告退:“臣妾告退。”
說着退出了禦書房。
徐嬷嬷趕緊迎了上來,一行人很快離去。
這兩日皇帝寵幸新妃子的消息不胫而走,聽聞徐貴妃到禦書房送湯,得以相見,也有人效仿,徐淑寧腳步匆匆,食盒摔了嬷嬷手上,只是回眸。
“讓趙太醫過來,皇上要給雲貴妃調理身子。”
周帝從未管過後宮事宜,這可是多年來頭一遭,徐嬷嬷快步上前,一把扶住了她:“要不要……?”
話未說完,徐淑寧已然惱怒:“你瘋了!正值風口浪尖,這位貴妃可要好好伺候着……”
一行人漸行漸遠,禦書房中,顧容華研好了墨,擡眼看見周帝來拿筆了,随手拿了一支遞給了他,兩手碰擦而過,周帝忙是避開,光只接了筆去。
她在旁看着他,越發的奇怪,總覺得他就是行雲。
十幾年了,她甚至已經記不太清他少年模樣,但依稀還有星點記憶,李行雲那張臉與李煜有些相像,跟周帝更為相似。
如果他還活着,又該什麽模樣?
周帝在禦書房挂着她的畫像,為何執迷,她還一無所知。
即便是那副畫像,現在也未見到,但是奇怪的是,自從她進了宮來,他果然待自己很好,那雙眼中,總是有深邃目光,看不透底。
他不碰她,只是一有空就讓她陪着自己。
當真奇怪,今日淑貴妃過來送湯,她試探之下,發現他果然讓了自己幾分。
即使是徐貴妃那樣的人,他也淡淡的,可待她卻溫柔得很。
她準備好的條件,甚至都沒有拿出來講的機會,先太子仿佛是皇宮當中的禁忌,從未有人提及過,皇帝更是不會問她,不過這樣也好,容華心中衡量一番,自有主意。
片刻之後,太子進宮,她自然告退。
顧容華才出禦書房,身後跟了侍衛隊護着她,兩個宮女在旁攙扶着,就連劉總管都一旁親送,李煜匆匆而來,正是撞見。
顧容華上前見禮,他淡淡一笑,擦肩而過。
容華也沒有回頭,回了德軒殿。
李煜進了禦書房,周帝正翻閱奏折,見他獨身一人,也将宮女和小太監都攆了出去。
片刻之後,李煜上前跪下。
周帝垂眸,神色不變:“這是幹什麽?”
李煜跪行大禮:“母後已有數月不見兒臣,兒臣不知錯在哪裏,還請父皇教誨,若是為了太子之位,母後大可不必如此……”
話未說完,周帝已然惱怒,奏折随手按在案上,他已是冷冷瞥了過來,不怒自威:“朕無意換太子!”
李煜才失言脫口而出,實則是故意,見周帝漸怒,即刻認錯:“兒臣一時心急,說錯話了,還望父皇莫惱,只是母後她不見兒臣,實在令兒臣傷心。”
周帝嗯了聲,只說不必在意,讓他退下。
李煜伏身不起:“兒臣鬥膽問一句,不僅是母後,即便是父皇,也疏遠許多。當年皇叔回宮之後,父皇命我遠征在外,一直未得相見,自父皇大病一場之後,不喜見我,這是為何?”
周帝垂眸:“身為儲君,莫要像個孩子。”
李煜生母身份低微,從小養在皇後身邊的,如今皇後已經數月不見他了,起初只因他的婚事有過分歧,不想她一怒之下,當真拒見。
他此刻儲君之位還未坐穩,形勢微妙。
李煜自當力争,百般試探:“雲貴妃是偶然遇見,現已查明她竟做過皇叔妻子,既與皇叔一起過,那傳國玉玺許有線索。”
周帝嗯了聲:“此事朕自有計較,你不必再插手。”
正說着話,外頭響起了匆忙的腳步聲,劉總管上前敲門,可是一副急得不行了的樣子,李煜起身,人便已沖進來了。
本就是個太監,說話帶着些怪異的嗓子,一喊叫起來自然也是刺耳。
“皇上!可是不好了,才送了雲貴妃回去,淑妃派人送了棗餅和甜茶,這雲貴妃說是渴了,将甜茶喝了,還不等我回來了,人就腹痛如刀絞,這會兒竟是昏過去了!”
才還拿在手中的奏折一下摔落了去,周帝霍然站起,臉色陰沉。
他撇下李煜,快步出了禦書房。
劉總管還在一旁跟着:“按說也不應該是老奴多嘴,但是從前新進宮的嫔妃,也有氣着淑妃的,可這送甜茶送棗餅還是頭一回。”
那哪裏是什麽棗餅甜茶,此時在見怪不怪的劉世春眼裏,就是毒藥。
周帝腳步匆匆:“交代你好生看顧好,盡是廢物!”
劉世春本就想推脫,見他責怪,趕緊閉嘴,跟了他身後。
到了德軒殿,宮女們已是亂成一團了,太醫院的禦醫也被請了過來,可本就是徐家們生弟子,此時他們輪番上前給容華探查,再說甜茶還是棗餅都無甚毒藥,又有幾個能信呢!
周帝走了床邊,見顧容華呼吸淺淺,還是未醒。
自然是怒不可遏:“去把淑妃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