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俞歡急匆匆的下樓,店門外,停着一輛車,謝辭站在車門邊的路燈下。

燈光給謝辭的頭發鍍上了一層淺淺的暖黃,謝辭看到俞歡走出來,沖着他微笑。謝辭的臉上帶着淡淡倦容,那倦容讓俞歡一陣窩心,卻又覺得溫柔。

“上車。”謝辭說。

“我們去哪兒?”俞歡問。

“我這樣誠心誠意來找你,去哪兒你是不是都會跟我去?”謝辭打開車門時,帶着淡淡笑意問道。

俞歡呼吸一窒,謝辭的話讓他立刻出現了滿腦子暧|昧的想像。

“逗你的,瞧你吓得話都不敢說了。”謝辭又笑了笑,鑽進車裏。

俞歡跟着鑽進來,心想你要不是逗我的我也很願意啊,當然,這可不是我輕|浮。

“Hello。”駕駛座忽然傳來一聲問候。

俞歡一個激靈,定睛一看,居然是兔神坐在駕駛座上。

“兔神,你你你你這是……”俞歡結結巴巴地問。

“你被源源上身了?”兔神沖着俞歡樂,然後發動了車子。

“不是,我就是……沒想到你也在。”俞歡斟酌了半天說道。

“怎麽,嫌我這個燈泡太亮了?”兔神打趣道。

“滾。”謝辭終于開口了。

兔神倒也習慣謝辭這種語氣,自然的跟俞歡解釋:“比較狂熱的粉絲會日夜兼程的守在外頭,要是讓她們拍到你跟辭辭這麽晚一起回去的話,沒什麽都要被說成有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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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歡下意識的看了眼謝辭,果不其然謝辭聽到兔神的話,臉色都僵硬了一點。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俞歡慢慢發現謝辭之前展示在粉絲面前的“高冷”并不是人設,他是真的不喜歡,或者可以說有些害怕自己受到的關注,但俞歡不知道這是為什麽。

謝辭面對舞臺下的觀衆時泰然自若甚至能耍酷,可是到了生活中他就變得大相徑庭,俞歡偶爾想過這和兔神開賽前說的“你多擔待他”有沒有關系,但他知道自己想不出答案,也不可能主動問謝辭,這個疑問也就只能擱置。

“咱們去河邊。”兔神從後視鏡看到兩人的神色,又開口道,“小俞,你知道大運河吧?”

“聽說過。”俞歡說,大運河穿過整個J市,在市區中的一段旁邊有許多古建築,已經成了J市代表性的旅游景點。

“那邊的夜景不錯。”謝辭終于開口,“聊聊天也挺合适的。”

車開了半個多小時,終于到了大運河外,大運河周圍是一條步行街性質的景區,所有建築都是仿古式樣。

臨近午夜,步行街上已經沒有游人,店鋪也都關了門,卻正因此,青石板街和兩邊的飛檐畫棟給人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

三人下了車後,兔神若無其事的走在前面,謝辭刻意放慢了腳步,俞歡便快走幾步跟他并肩。

河邊夜風細細,兩岸的景觀燈幾乎都關了,只剩下起到照明作用的紅色電燈籠,燈光之下,河水微微泛着波瀾。

“唉。”兔神誇張的嘆了口氣,“差一點就從你手下搶到個冠軍了,我要是把自己報在名單裏就好了。”

“你來了也拿不到冠軍的,信我。”謝辭說。

“我靠,你這是看不起人嗎?”兔神不忿的說,“第二天跟第三天,你們是內讧了嗎?我看你們打得很迷。”

“說實話,那是我們的新戰術。”謝辭說。

兔神愣了好一會兒,終于說出來一句:“那你們的戰術可真夠奇怪的。”

“只能說寂寞這次的表現不太好。”謝辭說。

“這件事之後,估計他也快要離隊了吧?”兔神說。

俞歡非常震驚,不明白為什麽輸了一個二級杯賽就能引出“離隊”這個結局,令他更驚訝的則是謝辭點了點頭,算是贊同了兔神的看法。

謝辭轉頭看了看俞歡,像是明白他內心想法似的說:“寂寞會離隊,不是因為他這次沒打好,應該說是因為他的性格就是這樣的。你信不信這次的杯賽結束之後,他會覺得我是故意要搞他,讓所有人都看到他是多麽沒用,才讓他去當副指揮?”

“怎麽可能?”俞歡震驚的張大了嘴巴,“除了我們隊內的人之外,甚至沒人知道我們要用這個戰術,如果沒人知道寂寞是副指揮,又何來你是要搞他的說法?”

“正常人都不會那麽想,可寂寞一定會那麽想。”謝辭苦笑了一下。

俞歡不說話了,因為稍微一想寂寞平日的舉止,他就知道,謝辭說的是真話。

寂寞是一個性格很纖細、敏感,同時又非常在乎自尊的人,這樣的人也容易失于偏執,也許在春季賽後和謝辭吵架開始,那道橫亘在寂寞和UG之間的裂紋就越來越大,并且沒有修複的辦法了。

“那……他什麽時候會走?”俞歡問。

“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謝辭說,“不過UG現在如日中天,寂寞為了個人的發展,應該多少也會混到今年的世界賽打完吧。”

“我覺得不一定。”兔神說,“就他那個一心要當老大的性格,可能夏季賽結束轉會市場一開就走了,說不定現在他已經在聯系別的戰隊了。”

“算了,不想他了,這是老段和臺哥要頭疼的事。”謝辭嘆了口氣,“咱們往裏面走走,前面有一座橋,橋上的河景還不錯。”

“我肚子好痛!”兔神說,“我煙瘾也犯了,先溜了,在車那等你們!”

容不得謝辭和俞歡反應,無論如何也不想做燈泡的兔神已經比風還快的跑走了。

謝辭有點想笑,但他又笑不出來,只是勾了勾嘴角。

俞歡也驚呆了,震驚之餘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時謝辭偏過頭來,看着他說:“我們走吧。”

沒有了兔神,俞歡頓時連正眼看謝辭都不好意思了,他“嗯”了一聲,往前走了兩步,忽然感覺到謝辭的手,輕輕搭在了自己的腰上。

俞歡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謝辭搭着他的腰,兩個人若無其事往前走着,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現在是盛夏,俞歡只穿了件T恤,謝辭手掌的溫度滲過薄薄的衣料,帶着暖意。

兩人沉默的走了好一段路,謝辭終于又開口了:“青訓結束之後,UG會有隊內的solo賽,所有一隊、二隊的隊員還有青訓通過的隊員都會參加,那次比賽的成績會決定你夏季賽的位置。”

“我……好好表現。”俞歡說。

“你好好練槍法。”謝辭很認真的說,“那天也跟你說過了,我們缺指揮,我覺得你指揮的能力很不錯,但是如果槍法不過關的話,怎麽都沒法到一隊來的。”

“我記住了。”俞歡輕輕說。

兩人又一次沒話說了,沉默中他們已經走到了謝辭剛才說的那座橋邊,平時這裏人滿為患,但現在時間實在是太晚了,當然也就沒什麽人。

這座石橋是古時修的,雖然經過了翻新,形制卻沒改變,橋面很窄,兩人無法并肩通行。

“上去看看。”謝辭說。

俞歡答應着,內心卻老大不願意:上橋就沒法被謝辭摟着了!

正在遺憾時,謝辭自然的牽起了他的手。

他先是握着俞歡的手掌,接着手指動了動,變成了與俞歡十指相扣的姿勢。

……

俞歡完全沒辦法呼吸了,謝辭拉着他不由分說的走上了橋,一直走到最高處,才回過身來。

流水潺潺,謝辭的眼裏有光,那光是照在俞歡心底的星月。

謝辭沉默了很久,起初俞歡緊張的以為他要表白了,可是很快他就意識到好像不是這樣的。

謝辭的緊張已經超越了表白之前的忐忑,那更像是……要對他說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過了好半天,謝辭終于開口了:“小俞,我知道在很多人眼中我都是一個挺不錯的人,游戲玩的厲害,長得也還行,但是其實……其實我……”

連俞歡都能感覺到謝辭心中的掙紮,他開玩笑想緩解一下氣氛:“你是想說其實你腦子有問題嗎?”

“對。”謝辭說。

俞歡愣住了。

“兔神說的沒錯,我的腦子有問題。之前發生過一些事情,那些事情我沒法跟你講,因為我甚至沒法回憶,但是事情過去很久了,我還是沒能緩過來。你應該也發現了,我不用微博,不跟粉絲互動,這些不是為了裝酷,而是我……真的做不到,我的心裏有障礙。”謝辭說完這段話後,閉上了眼睛,在他一向自信的臉上,俞歡看到了無助的神情。

謝辭的話讓俞歡的心裏一陣顫抖,帶着幾分疼痛,幾分憐惜。

對他來說,謝辭肯說出這些,比那些流露着暧丨昧的小動作要有意義的多。

謝辭雙手抓起俞歡的手放在自己胸前:“對不起,我知道我這樣很混賬,因為明明我已經做了一些事情,可是現在……我如果再說什麽做什麽的話……這個樣子,根本沒辦法給你一個交代。”

俞歡聽着耳邊不絕的河水聲,心中忽然有一分慌亂:“你……想說什麽?”

謝辭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我想說,再等等我好嗎?”

謝辭此刻那忐忑慌亂的神情,還有這句真心話,像是晨露落在柔嫩的草尖兒,輕柔又溫丨軟的擊中俞歡心髒最柔軟的地方。

俞歡笑了笑,很輕很輕的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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