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聽到俞歡的答複，謝辭長長出了口氣，忐忑的心終于落回原地。
他睜開眼，俞歡正望着他，眼中帶着那讓人心動的氤氲霧氣。
那眼神就像小鹿，讓謝辭心中泛起一陣纖細的痛感。
“對不起。”謝辭說。
“本來我還沒覺得有什麽。”俞歡笑了笑說，“但是你說了對不起，我就真開始覺得你有點對不起我了。”
謝辭愣了愣，俞歡動了動，一直被他握在掌心的手反過來牽住了謝辭。
“能來UG，能呆在你身邊我已經覺得非常幸運了，真的。”俞歡說。
兩人再也無話，牽着手望着河景。
謝辭的心緒難得感到幾分寧靜，從兩年前到現在，他都是只有在PUBG中才能放下心頭桎梏，可現在他在俞歡身邊，竟然也有了同樣的感覺。
這是我的幸運嗎？謝辭想，也許真的一切就快好起來了吧。
“我小時候，特別喜歡歷史。”俞歡說。
謝辭轉過頭，俞歡望着眼前的運河，臉上帶着淡淡笑意。
看到他溫柔的表情就覺得莫名幸福，謝辭想。
“歷史課講過這裏嗎？”謝辭問。
“沒有。”俞歡笑，“但多少提到過，六朝古都，文化重鎮嘛，我就一直都很向往。”
“但是一直沒來過？”謝辭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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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窮人。”俞歡說，“需要申請助學金的那種。”
謝辭愣了。
“我爸媽離婚了。”俞歡說，“他們各自有了家庭，我成年之後，就沒人管我了。”
“那來UG之前……你都住哪兒？”謝辭問。
“宿舍呗。”俞歡笑了笑，“打打工交下學費什麽的，也不是不能活。”
謝辭心裏一顫。
“那天你……給我刷回了一個超火。”謝辭說。
“是。”俞歡笑着說，“那時候我卡裏一共就兩千零五十，差點連火車站都去不起。”
“那你還要還我這個超火，你是不是傻啊？”謝辭說。
“因為我……特別喜歡你，我說的是對偶像那種喜歡啊！你給我送超火，我肯定要還的，再說你給我送了十個，過一個月我就能提出來了，那不就發達了嗎？”俞歡說。
“以後我……以後缺錢可以找我。”謝辭說。
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話很傻，可現在謝辭的喉嚨一陣發緊，心裏有很多話，卻什麽也說不出。
俞歡樂了：“我都來打職業了，怎麽還會缺錢啊，回去我就把那些超火錢提出來，請你吃飯哈。”
謝辭真的什麽也說不出來了，他又不需要俞歡請吃飯。
他只是想不通，這孩子表面看起來文文弱弱的，為什麽卻能這麽堅強，堅強到讓他覺得心疼。
這一刻，謝辭只想把俞歡摟過來，緊緊抱在懷裏。
俞歡看着謝辭笑，夜色讓他的笑意更動人。
謝辭感覺血往腦袋裏沖。
想抱着俞歡，想把他拉到牆邊，把他按在牆上狠狠的親吻。
謝辭知道，如果他真的要做些什麽俞歡是不會拒絕的，而且他現在沖動的已經可以把這座橋頂穿了，可是他不能這麽做。
現在的自己，一旦犯起病來還是六親不認，只想把全世界都拉黑。
這麽好的俞歡，不應該承受自己無端的反複。
再等等。謝辭對自己說，你現在不配。
兩人又在河邊站了很久，久到兔神痛苦的給謝辭打電話。
“你們快回來吧，我都要被車裏空調凍死了。”兔神憂傷的說，“煙也抽完了，我好慘。”
俞歡看表，1點20。
“我們回去？”謝辭看俞歡，俞歡點了點頭。
兩人沿着空蕩蕩的步行街往回走，起初只是肩并肩，後來謝辭伸出手，握住了俞歡的手。
兩人手牽手走到兔神面前，兔神皺着眉頭捂起了眼睛：“你們這樣對一個單身狗，好過分。”
“我們也是單身狗。”謝辭說。
“啊？”兔神愣了一下，“那我看到的這個小手拉小手，難道是我的幻覺嗎？”
“……但是沒在一起。”謝辭不知道怎麽解釋，幹脆一臉高冷，“我腦子有問題，你知道的。”
那一刻兔神的表情很複雜，顯然他也沒見過一本正經說自己腦子有問題的人，但謝辭的意思，兔神還是明白了。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對吧。”兔神笑了笑，“上車。”
車子沿着空蕩蕩的街道開了一會兒，回到了酒店。
謝辭開門下車，俞歡正想跟下去，兔神忽然拍了下俞歡的肩膀。
俞歡：“？”
兔神：“等一會兒，你跟我一起走。”
這時謝辭也發現俞歡沒有跟上，他迷惑的轉過頭來，兔神沖他擺擺手，謝辭頓時明白了兔神的意思，臉色也變的有點僵硬了。
俞歡留在車裏，眼看着謝辭走到酒店門外，忽然有三個小女孩從酒店裏沖出來，拉着謝辭纏着要簽名，要自拍。
謝辭沒法拒絕，臉色卻不怎麽好，俞歡隔着窗玻璃看他，只覺得一陣擔心。
“兔神。”俞歡終于忍不住出聲了，“Z神他……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樣？”
“你指哪方面？”兔神打了個太極。
“粉絲，微博。”俞歡說，“他為什麽這麽抵觸這些？”
兔神愣了愣，從駕駛座上回頭看謝辭：“你都看出來了？”
“嗯。”俞歡點頭，“是發生過什麽事嗎？”
“這件事我真的沒辦法跟你說，你要想知道，就得等他自己告訴你。”兔神說，“不過……你這麽關心他，我想辭辭也許真的能變好吧。”
“好。”俞歡說，想到剛剛謝辭握着他的手時那忐忑無助的神情，俞歡就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多久我都可以等。”
兔神笑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
那邊，謝辭終于和小粉絲們合照完，也簽了名，最後他幾乎是滿臉冰冷了，什麽也沒說就轉過身快步進了酒店。
那個表情……俞歡終于知道了，不是高冷臉，而是焦躁臉。
每當成為關注中心的時候，謝辭就會變的焦躁起來。
一旁，兔神嘆了口氣。
次日，一行人動身回S市，命運杯之後，距離夏季賽就不遠了。
還有10天，夏季賽的轉會市場就會關閉，遲遲不宣布新青訓隊員的UG，也必須在三日內确定這一期通過試訓的成員名單。
因此，這幾天更忙的其實是俞歡，而非謝辭。
回到基地後，UG立刻開始了最終的青訓成員選拔賽，青訓隊員的選拔要同時參考選拔賽成績和平時表現，比例是四六開。
俞歡每一天比賽的時候，都用盡全力，而且他現在起早貪黑，每天早上七八點就到了訓練室開始惡狠狠的練槍，晚上也到淩晨才回去，立刻榮膺了“UG第一刻苦哥”的稱號。
俞歡如此努力，原因也只有一個：他進入UG已經是十拿九穩，可無論如何他也要贏下之後那場訓練賽，進一隊當替補。
謝辭不好在基地明目張膽的找俞歡了，畢竟基地有這麽多雙眼睛，他只能每天起來時，到訓練室外看看俞歡，然後早上晚上，發發消息，俞歡倒還很是樂在其中。
三天後，青訓終選結束，俞歡和源源毫不意外的成了UG今年通過青訓的新隊員。
“發微博發微博了啊！”臺越在屋裏吆喝着，每一季的新隊員官宣微博都很重要，他檢查了好幾次才發出去，一發出去，就開始叫人轉發。
“Z神記得轉發啊，每次最懶的就是你，轉發不積極思想有問題知道不……卧槽？你已經轉發了？”
俞歡心裏甜絲絲的，趕緊用自己的新微博“UG_Lie”轉發了一下謝辭那條轉發。
-UG_Lie：我要加油！[花][花]@UGZed：加油。
UG Lie，和UG Zed放在一起，怎麽就那麽讓人高興呢？
這時候，源源也跟起了轉發的節奏：
-UG_YuanYuan：Lie哥，一起加油！@UG_Lie：我要加油！[花][花]@UGZed：加油。
俞歡眉開眼笑，只覺得世界真是美好，他抱着手機，點在謝辭那條微博上刷來刷去，只是加油兩個字，他都感覺能看出十萬種滋味。
然而刷了大概十分鐘後，俞歡忽然刷出了一條新評論。
-愛Z神的萌小桃：Z神，關于陰謀論給我們一個解釋好不好，求你了！
俞歡一愣，這條評論的點贊是6個。
他又刷新了一下，點贊瞬間變成了28個。
他刷了五下，這條評論像火箭一樣，沖到了熱評第一。
這時俞歡意識到，剛剛一直吵吵嚷嚷的隊友們都沒聲音了。
他心裏産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點了一下@UG戰隊官方微博，進入了官宣的原博。
熱評第一是一個小號，發了一張圖，只寫了簡單的四個字：解釋解釋？
這句話下面轉眼已經有500條評論了，俞歡手抖着打開，評論裏面炒成了一鍋粥。
我有點無話可說：只能說Lie挺聰明的，很會利用自己的優勢，看來這就是顏值的天下啊。
這句話乍一聽起來沒什麽，仔細想卻覺得信息量爆炸，所以立刻被頂到了評論的熱評第一。
沖沖沖：Z神跟新人關系好有什麽問題嗎？一天到晚就知道揣摩別人有那時間洗洗你的油頭好不好？
今天的瓜十斤重：這個Lie是不是就是之前Zed送超火那個Lie，看來那個時候就很有問題了。
永遠愛ZNG：UG嘛，Zed一言堂，反正他帶三條狗都能贏，帶誰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千年等一回：不就是開個車門嗎，你們沒給朋友開過車門？
我有點無話可說：你給朋友開車門那個表情？
俞歡看懵了，這個時候他的私信也開始不斷跳出提示，俞歡沒有管這些，退出評論，點開了那張已經3000多贊，引起了軒然大波的照片。
照片是在火鍋店那天晚上拍的。
謝辭站在黑色的商務車外，俞歡帶着笑走過去，謝辭正拉開車門，微微彎腰，沖俞歡伸出手。因為路燈的原因，照片的色調就像甜蜜偶像劇。
即使拍的距離有點遠了，也還是能清楚的看出，謝辭的眉梢眼角，俱是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