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電話
謝辭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僵住了。
舉報什麽的, 他不放在心上。
可是“禁賽”這個可能，立刻觸動了他的神經。
距離夏決還有兩天，如果他被禁賽的話，到時候他就沒法出場。
沒有了Zed的UG能在夏決走多遠，不知道。
甚至可能連PCM大師賽都進不去, 更不要說拿夏季賽冠軍，直接晉級全球總決賽這種事了。
“我不可能做違反規定的事。”謝辭斬釘截鐵的說, “我也沒那個必要。”
“我知道，你不可能做那種事兒的。”臺越說，“問題就是這次聯盟給我打電話了, 你明白我意思嗎？”
謝辭點了點頭, 沒說話。
他感覺自己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謝辭被舉報不是一次兩次了, 幾乎每天都有人向藍洞和PCL聯盟舉報他，樹大招風就是這麽個意思, 但是他一不開挂, 二不作弊, 再怎麽舉報也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從來沒有過問題。
去年過年和藍洞的工作人員聚餐的時候，還有人送了他一個定制的記事本，頁簽上全是他的被舉報記錄，當時謝辭看的哭笑不得。
可這一次，PCL的人給臺越打了電話，這肯定是出于好心，但……也很說明問題。
如果依然是無關痛癢的舉報的話, 是不可能需要打電話給臺越的。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
但問題是，謝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回想起來，他一直都只是在正常的打比賽。
雖然免不了發生比如小俞生病啊、臺上的燈光沒打好啊這樣的意外，但這都和他沒關系啊。
可是被舉報了，還鬧到了聯盟給臺越打電話的程度。
對方也是好心偷偷打過來，具體的事情也不能問，因為違反聯盟保密規定。
這他媽是什麽事兒啊！
謝辭一陣煩躁，又何止是他，臺越現在也很煩躁。
“你說怎麽辦？”謝辭看都沒看臺越，這話他甚至不是在問臺越，只是順口一說。
“只能等聯盟那邊的消息。”臺越很想嘆氣，但他忍住了沒這麽做。
現在謝辭的情緒已經很差了，他是隊伍的經理，不能任由這種情緒再惡化下去。
“不過，清者自清，Z神，我相信你不會做任何違規的事，就算聯盟真的誤判了，我會一直申訴，絕對不會讓你被冤枉的。”臺越又說。
“嗯。”謝辭點了點頭，他也知道臺越肯定會這麽做。
可這并不能讓他心裏的煩躁減少哪怕一點。
臺越猶豫了一會兒，又說：“還有，這件事別跟其他人說，尤其是小魚。夏決馬上就要開始了，隊伍的心态也很重要。”
“知道。”謝辭說，“就算我上不了了，也得讓他們好好打。”
“呸呸呸，怎麽你就上不了了。”臺越啐了一口，“聯盟的人又不是瞎子，還能無中生有給你頭上安罪名？”
“是啊，他們不能，我身正不怕影子斜。”謝辭說。
“對。”臺越附和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兩個人一起嘆了口氣。
彼此都知道這不過是在自欺欺人。
這個PCL聯盟工作人員打來的電話，其實已經暗示了很多事情。
很有可能聯盟內部的審查已經完成了，結論是謝辭違規，現在只不過是在探讨對他的最終判決。
可最該死的是因為保密守則，UG一邊現在什麽都做不了，因為他們全不知情。
“先回去吧。”臺越說，“記得我跟你說的。”
謝辭在聽到這句先回去的瞬間已經轉過身了，臺越說完後面這句，他的腳步又頓了頓。
“不告訴小魚，我知道。”
俞歡等了一會兒，謝辭才推門進來，門打開的一瞬間，俞歡覺得他臉上好像籠着寒霜，可謝辭走過來之後，已經帶着淡淡的溫柔笑意。
讓俞歡覺得剛剛或許只是KTV的燈把自己晃花了。
“怎麽了，有什麽事兒嗎？”謝辭坐下之後，俞歡問道。
“沒什麽。”謝辭笑了笑說，“就是跟我講了講新的戰術。”
“他接個電話就是為了聊戰術啊？”俞歡愣了愣。
“啊，對。”謝辭點了點頭，“分析師那邊來的電話，說有個新的思路，臺哥覺得不錯。”
俞歡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這件事也不是完全不可理喻。
他好奇的問：“是什麽戰術，能值得你倆歌都不唱了，跑出去聊這麽半天？”
“挺神奇的戰術。”謝辭說，“今晚我先自己試試，要是可以的話明天跟你們說。”
“今晚啊？”俞歡又愣了下，“那咱倆……？”
剛才謝辭出去之前，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正旖丨旎，已經基本上敲定了相約耍流氓的事宜。
謝辭現在實在是沒什麽情緒，他滿腦子都是臺越剛剛說的，被舉報、可能禁賽……這種時候他雖然可以搪塞着不讓俞歡看出來自己的問題，但如果真是兩個人獨處的話，俞歡肯定會發現他情緒不對的。
“我覺得咱倆還是得接着禁欲。”謝辭壓低了嗓音，順手把俞歡的手拿到唇邊親了親，“夏季賽完了再說吧？”
俞歡嗖的一下把手抽回來，瞪着他：“幹嘛呢你！”
“……”謝辭其實完全沒注意自己在幹什麽，這就是個下意識的動作。
沒安全感的時候，本能的想和小魚親熱一點。
“行吧。”俞歡看謝辭沒說話，用腿輕輕撞了下他膝蓋，“其實我也覺得夏季賽完了再耍流氓比較好。”
“嗯。”謝辭點了點頭，提醒自己記得笑一笑。
“不過你晚上一個人練啊？”俞歡皺皺眉，“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謝辭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他實在是煩的不行了，才決定今晚通宵吃雞的，至少練槍的時候不會想那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
俞歡又愣了下，謝辭意識到自己語氣好像太生硬了，趕緊又補充。
“你好好休息，別再跟上次似的，又病了。現在是備戰的關鍵時刻，身體絕對不能掉鏈子。”
“你也知道啊，那還通宵。”俞歡說。
“我身體素質比你好。”謝辭笑笑，“聽話。”
一句“聽話”，俞歡的态度就軟下來：“好好好，但是你也早點休息啊。”
“知道啦。”謝辭笑笑，又捏了捏他的手。
當天晚上，所有人都睡了，謝辭溜進訓練室。
手機上還留着跟小魚互道晚安之後，小魚發來的信息。
-一只魚：早點休息，別通宵啊。
謝辭沒回。
進了訓練室一開燈，迎面先撞見一張慘白的大臉，謝辭吓了一大跳，頭發都豎起來了，整個人猛地往後跨了一步，直接後背撞在門上。
臺越看着他，吓得也不輕：“Z神，你……”
“你他媽裝神弄鬼啊！”謝辭順了半天氣兒，才終于勉強說出這麽句不帶人身攻擊的話來。
“不好意思。”臺越笑了笑。
看他笑的一臉憔悴，謝辭的怒火也都化成了難受，此刻他倆這份難受的心情倒是共通的，顯然，都是為了那通電話，還有那句似是而非的“禁賽”。
“沒怪你。你早點去休息吧臺哥，給你添麻煩了。”謝辭說。
“Z神我本來沒什麽事兒，你突然對我這麽恭敬我倒真覺得有什麽事兒了……”臺越嘆口氣說了一句。
……
謝辭無語的看了臺越一眼，徑自到自己的機位前面坐下：“我打會兒游戲，不打擾你吧。”
“不打擾。”臺越想了想，過來坐到謝辭邊上，“要不帶我一個？”
“帶你吃雞？”謝辭問。
“是。”臺越苦笑了下，“我回去也睡不着，這事兒就咱倆知道，我也沒法跟誰說，你肯定也不想讨論……不如打一晚上游戲。”
“ID給我。”謝辭沒再多話。
臺越的水平一般，在路人裏也就中等吧，謝辭拿大號帶他，雙人四排，因為謝辭的分很高，所以排到的人都很厲害，臺越基本上落地成盒。
如果是往常以他的性格肯定大呼小叫了，但這次他每次被淘汰了，就安靜的看着謝辭的視角，什麽話也不說。
謝辭也不說話，臺越跟他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沒得配合，兩個人搭夥，也不過是為了度過這難捱的一夜。
不知道打了多久，在謝辭又一次一個人滅了一支隊伍之後，臺越終于說了整晚兩個人說的第一句話。
“你真的很厲害，Z神。”
“謝謝。”謝辭說，不過這盤他沒能吃雞，混戰這種東西，誰也不能保證常勝的。
就在謝辭準備再開一盤時，臺越的手機忽然響了。
兩個人的臉色一起變了，看向屏幕，陌生的號碼在閃着。
淩晨3點30，詐騙電話都不可能會響起來的時刻。
屏幕一閃一閃的，臺越深深吸了口氣，接起電話。
一瞬間，謝辭感覺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在。”臺越說。
“嗯。”臺越皺了下眉。
謝辭的心随着那一下皺眉墜落下去。
“可是Zed不可能做這種事的，你們也應該知道，他沒必要。”臺越的語氣一下變得激動起來。
謝辭的手心冰冷。
“……好吧，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的。”臺越說，聲音變得沒什麽力氣。
“再見。”他挂了電話，然後轉向謝辭。
從他的表情裏，謝辭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判決。
“說吧。”他勉強自己笑了一下。
“聯盟說你在第六周的周決賽首日最後一場數燈，違反聯盟規則，判決禁賽20場。”臺越說，“我說不可能，但他們說……他們有視頻，證明你确實違規了。我讓他們把視頻發過來，然後準備申訴。”
“哦。”謝辭說，禁賽20場這個結果一出來，他說話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聲音了。
“既然已經禁賽了，跟他們說一下吧。”謝辭說，“順便一起看看那視頻，我到底怎麽違規了。”
